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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兰若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载载
第二场雪到来之前,兰若寺来了客人。这是个光头的美艳尼姑,眉目如画,却因为自身气质的原因并不显得柔弱,反而英武不凡。
这是许久未见的老朋友,槐序将她迎进客厅,笑意盈盈道:“许久未见了,妙谛禅师,这几年禅师在哪里忙活?”
妙谛禅师已经有几年不曾在金华待着了,以前是为了监视和看管黑山,以防树妖姥姥出来作乱,后来同槐序并肩拔除白莲教在金华的势力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槐序还曾去找过妙谛禅师,小尼姑只道是云游未归。许久不曾见面的老朋友今日相见,也是意外之喜。
妙谛禅师杀性重,不苟言笑,这尼姑向来要强,却又心肠柔软,此时只是哼了了一声,道:“你还记得那年我们以止水镜推衍伽蓝寺灭门惨案吗?当日你是一走了之,我却拿着止水镜去寻我师父天慧,请师父出手一窥究竟。”
说起这个,槐序也不由得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妙谛禅师道:“我去无相寺寻我师父,正逢我师父闭关参禅,神游极乐世界,聆听诸佛讲法。不得不在无相寺多待了几年,近日我师父出关,以止水镜再去推衍,便说此人乃是数十年前的邪佛、如今的国师慈航普度。”
无相寺从不出世,以无相为名,便以无相为体。虽是释家三大寺之一,却也只有偶尔的传闻流出。妙谛禅师身为水月庵的主持,却师从无相寺,便已经是一桩奇事。而这无相寺的天慧神僧竟能梦游极乐世界,听诸佛讲法,更就了不得。数十年前慈航普度辩才无双,凡与他论道辩法失败的,都被斥为邪道。兰若寺就是这般被他找上门来,略施手段而惨遭灭门。
释家三寺,报国寺、天音寺、无相寺,无相寺向来闭门不出,天音寺也已经沉寂多年,报国寺自邪佛上位成为国师,便自顾不暇。上次覆灭白莲教之后救出一个报国寺的老和尚,却不知道如今这老和尚是否还康健。
槐序听着,便心中生怒,道:“这慈航普度修行佛法,却如何能修出这般魔王的模样。先有伽蓝寺,后有兰若寺,无不惨遭其毒手,这等妖魔,为何还能披着僧衣修行佛法?”
妙谛禅师道:“我般湼槃七百岁后,是魔波旬渐当坏乱我之□□。譬如猎师身服法衣,魔王波旬亦复如是,作比丘像比丘尼像优婆塞优婆夷像,亦复化作须陀洹身,乃至化作阿罗汉身及佛色身。魔王以此有漏之形作无漏身,坏我□□。”
槐序知道她说得是《大般湼槃经》中佛告伽叶所言。说得是魔王波旬以魔身幻化佛身,败坏佛法,愚弄众生。
这一段,可不正和慈航普度对上。
妙谛禅师道:“我师父说,那人虽位高权重,但所行之事乃是倒行逆施,不得天助,反被天诛。我们要是想对付他,只有趁他受天诛之时出手,否则绝无可能。”
槐序问道:“天慧神僧能算得这般准确,必定佛法精深,能否请神僧出面对付慈航普度?”
妙谛禅师摇了摇头,道:“我师父修成天眼通,天机在他手中如同掌上观纹,纤毫毕现。只是我师父已经独立于世外,若是再涉足于尘世,恐有不测之险。”
“师父说你是解开谜题的关键,我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但是他所说的必然没错。”妙谛禅师说着,仔细看了看槐序,道:“不曾想到我离开没多久,你已经修成了地仙。”
妙谛禅师郑重道:“虽然未必能帮上忙,但只要需要,妙谛随叫随到。”





[聊斋]兰若寺 103.第一百零三章、举杯邀明月(三)
妙谛禅师一身正气,丝毫不惧险恶,凛然间,颇有几分金刚怒目的风采。这俊俏的尼姑浑身都是活力,远比那些懦弱避世的高僧大德要有心气得多。
俏尼姑眉目间多坚毅如同刀锋,她道:“我师父说你要过此劫难,必沾水火,他知道你已经有了蹈火的法子,便托我将此物带给你。”
禅师从布囊中取出一粒金丹,光华灿然,在掌中似乎滴溜溜地旋转一般,洒下星辰的光辉。妙谛禅师说道:“这是镇海丹,乃是我师父神游八极,从天河中摘取的星砂打磨而成,我师父不能亲身而来,我和这镇海丹就是他的援手啦。”
槐序一瞬间就知道天慧神僧怕是已经明白自己的打算和遭遇,也对,依着妙谛禅师所言,天慧神僧道行至深,天机在他眼中一览无余,自然知道他要做什么。
“未曾想到我释家还有这等高人留世,若非令师不能出面,区区慈航普渡又怎能坏我佛门修行。”
妙谛禅师摇了摇头,道:“师父只说这是我释家劫数,却不肯为我解惑。”
槐序接过镇海丹,这一粒镇海丹便有一种沉重感,仿佛手中不是拿着一粒丹,而是一颗星辰,莫说镇海,哪怕是镇压山河、天地、虚空都未尝不可。
妙谛禅师将镇海丹的口诀相授,道:“我师父有一葫宝丹,我眼馋了许久也不曾求得,反倒是给你求来一粒镇海丹。这丹的妙用绝不是法宝那么简单,而是有更加玄妙的用处,只是我也不甚明白,只得你自己摸索了。”
事实上槐序一身法宝,七宝枝、自在珠、弥罗伞、勾魂锁等等,身家颇丰,七宝枝与弥罗伞乃是他一心炼就,与他本身最为契合,自在珠乃是妙谛禅师所赠,应当也可能来自天慧神僧,毕竟八功池的莲子并非凡间之物。妙谛禅师是没有这个本事的。而他根基所在的六道轮回盘更是已经超脱了法宝的概念,变成了他一身暗藏的潜能。如今这一粒镇海丹又是一件奇珍,比自在珠还要隐隐高出一筹。
妙谛禅师随后便告辞了,炼化镇海丹也需要时间,哪怕有了口诀,要将这件异宝完全掌握,也不是一朝一夕。
数年没有回过水月庵,槐序也不好留,只约定时间再去拜访。
第二场雪落下的时候,和第一场雪相隔月余。但槐序再去望气,已经瞧不出人为大痕迹,仿佛天象如此。操弄天象之人必然对天象有着至深的了解,也必定在其中浸淫了成百上千年,才能将法融入天地,再无破绽。
这等操弄天象的能力似乎对修行人无用,事实上却正好相反,一法能定天下兴衰,这等可怖的法术,岂能说不厉害。退一步说,能操控天下天象,让天下下雪,这样强大的法压缩在一个小范围,兴许天上落下的就是弱水了。
只是一个月,这法就已经准备妥当。这样的速度,也和密谋已久脱不开关系。雪落下的第二日,一封烫金的请柬送到了槐序的桌案上。
燕赤霞一身正阳宫的道袍,背后是旭日东升图,身前用金线绣着一只三足金乌。道长深深揖手,道:“大王,掌教真人命我送来请柬,请大王参加半月之后的除魔会,届时正道中人,不论仙佛散人,都会汇聚正阳宫云台峰,共商大计。”
心道一声:“来了。”槐序看了请柬,上面铁画银钩,并不似寻常女子的娟秀,尽管已经看过,却仍旧惊叹,金掌门必然也是一位急公好义、满腔正气的女侠,也只有这样的人,才写得出这样的字。
燕赤霞这一身打扮,是代表着正阳宫来递请柬,穿的极为正式。槐序应了下来,道:“我不日便动身,你可先回去复命。”
槐序看出来他的忧心。正阳宫数千年传承,虽然屡次遭逢大难,但这一次,毕竟和以往不同。修行中人,五百年一大劫,五百年这个寿数,几乎成了有灵众生的限期。王朝更替,五百年乃是一劫,宗门亦然。
更何况正阳宫成为国教,与王庭联系过于紧密,大虞的劫数就是它的劫数,避无可避。
而今山雨欲来风满楼,纵然能在地仙真人座下修行,可以时时请益,也无法安下他的心。燕赤霞的性子本就和金掌门十分相似,嫉恶如仇、性子火爆,他能忍到现在,已经是养气功夫大有长进。
燕赤霞诚心谢过,曾经他还有些狂妄的想法,但伴在槐序身边久了,却越发觉得高山仰止。槐序的温和与包容只是性格魅力的一部分,他本身就像一盏灯,意义远不止传道授业。
燕赤霞离了黑山,槐序唤来夏侯仪和知秋清霜,问过他们的意见,便将他们都放下山去。半月之后正阳宫金顶除魔会自然会再见,如今还是放他们回去安安心比较好。实则以昆仑和蜀中,一在西北,人烟罕见,一在西南,易守难攻,此次白莲教整合妖魔鬼怪要夺取天下,都不太会对这两个地方下手,也不会过分得罪。若是存着独善其身的意思,这两派可以避过此劫,然则没有人是傻瓜,一旦真被白莲教得了天下,再挥师而来,天下无人可挡。
所以这次云台除魔会,没有人会退缩。槐序也不会。
半月之期,正是冬至,也转眼降至。
“凛冬将至。”小蝶看着天上飘落的雪花,感叹道。雪花落在她修长的手上,却不曾融化,而是一朵一朵的浮起,打着旋儿化作寒气消失。
这是第三场雪了。纵然再迟钝的人,也不会察觉不到这其中的不对头。金华城中已经组织过祭礼,祈祷龙君能调理风水,少下些雨。但是祭品落入水中,不时便会被冲上岸,沉都沉不下去。显然是龙君不肯受这祭礼,城中一时便有些人心惶惶。
槐序一身玄衣,长发散落,在冷风中划着优美的弧度。弥罗伞上不沾雪,雪花从伞面上划过,落到地上。小蝶看着槐序,总觉得有一股不一样的气息在槐序身上萦绕。这是一股杀气、煞气、戾气,并不是槐序要杀人,而是他心中有着凶念,并不可遏制的流露出来。
小蝶记得槐序已经许久没有这般满怀恶意,上一次杀心满盈的时候,还是大破鹰头寨。自那之后,槐序受戒不杀生,便极少会这般动怒。
只是片刻,槐序的杀心又潜藏起来,他伸手摸了摸侍女的头,道:“泉上人和小倩都奉命赈灾去了,你若是坐不住,也可以下山去,山上有献之在,不会有事。”
小蝶道:“等大王动身去秦地,小蝶便要下山去了。好歹也是神木圣女,不在信徒面前出现可不像话。”
槐序低低地笑了起来,被小蝶白了一眼,她鼓着腮帮子,又有些羞怯,于是便推了推槐序,道:“大王快走,离冬至也没两天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好好好,我这便动身。”槐序笑道。只是走出几步,却又回首道:“小心行事,照顾好自己。”
他的语气过于认真,认真到小蝶欢快的情绪也为之一堵。小蝶深吸一口气,道:“我会小心。”
已经不是那个法力低微的可怜孤魂,也不是那个毫无理智跟随着槐序的应声虫。槐序笑得有几分欣慰,转头便消失在风雪里。
槐序动身北上,偌大的兰若寺也似乎空落落起来。白献之没有来送行,送行就意味着离别,他从不愿和槐序分离。于是这黑山鬼城的王者站在城楼上,目光似乎穿透了虚空,看到了槐序黑色的大氅。然而槐序却没有回头,也不愿回头。
黑山鬼城已经差不多成了恶棍的地狱,这城中的阴灵甚多,白献之将其中一部分良善鬼物迁往兰若鬼市,剩下的恶鬼阴魂尽数充军,并以前的黑山军,以最严苛的法度、最很辣的法门整治。黑山鬼城已经成了一座军事重镇,白献之既是鬼王,也是大将军,总理黑山鬼城和兰若鬼市的邢司法度。
大王不在家,二大王发话,兰若鬼市和黑山鬼城上挂起来一盏盏灯笼。
“风雪渐烈,给迷失在风雪中的游魂点一盏灯吧。”也给远行的游子点一盏灯,随时等待着他回来。
槐序只身北上,正阳宫在秦地,离上都并不遥远。槐序从虚空门户里出来,正是太乙山。小叶禅师抓着满头的乱发,诉苦道:“也不知是出了什么幺蛾子,今年的雪下得这般大,这才入冬多久,大雪连绵,我都想埋进土里不出来了。”
槐序失笑,道:“若是撑不住了,就去黑山,南边总归比北边暖一点。”小叶禅师也只是诉苦,他一向有些不着调,但却敏感的察觉到了不对劲。四季轮回,天地轮回,草木感天地阴阳之气,对于天时,总有些不同寻常的敏感。
槐序登上太乙山最高峰,远眺虞城,触目却只见一片金色的龙气,若要细看,便是一片混沌不堪。知道自己是看不出什么,槐序便改道太华山。
太华山钟灵毓秀,正阳宫便落在这山上。正阳宫在云台峰召开除魔会,便时常能见到遁光、剑光从天而降,落入太华山中。
这般声势,要掩人耳目实在是不可能。正阳宫也知道不可能隐藏,索性做好种种防范,以免邪魔前来扰乱大会,打击正道声威。天下间地仙真人乃是少数,还是以人仙为主力。而除魔会要定下章程,人仙却不够格。
槐序来时,只身一人,却不曾隐藏气势,自太华山下而来,一路风雪消弭,暖风和煦。金掌门正在云台峰与诸仙会面,感受到地仙真人的天人交感,顿时笑道:“又有一位道友前来,容老太婆前去引路。”
燕赤霞伴在金掌门身边,他与槐序相处已久,对他的气息十分熟悉,轻声道:“师父,是兰若王到了。”
他声音虽小,如何能瞒过在场的诸位地仙真人,顿时满座高人,就有些不同的情绪来。有些面带嘲讽,有些神色凝重,有些欣赏赞美。
诸位真人中,便有一位秦岭琼玉宫的地仙嗤笑道:“金掌门邀我等参加除魔会,如何能将妖魔也请来,这等邪魔外道,纵成地仙,也能列入仙班不成。”




[聊斋]兰若寺 104.第一百零四章、举杯邀明月(四)
金掌门不羞不恼,道:“秦道友贵为地仙,怎么也只信些道听途说之言,来者皆是是客,还请给老太婆几分薄面。”
秦真人一时语塞,脸色却有几分薄怒,金掌门虽然是正阳宫的掌教,但毕竟没有修成地仙,纵然正阳宫列代掌门遗宝在身,等闲地仙都未必是她对手,却也仍旧不是地仙。金掌教却为一个山野妖仙来指责他,实在令他有些颜面上挂不住。
再返观全场,诸仙脸上表情各异,却有不少人脸上有着讥诮。秦真人冷笑道:“看来这妖魔本事果然不小,竟然能让金掌教处处维护,我倒要看看这妖魔有什么本事能与我等并列。”
秦真人朗声道:“在座诸位大多乃是地仙真人,乃是我正道的豪雄,而今天下将乱,魔劫祸乱苍生,我等云集于此,便是要为正道、为苍生寻一个出路。并非秦某瞧不起山野妖修,而是来的这兰若王曾经乃是大妖,手中血债累累,而今更在黑山建造鬼市,收容天下妖魔鬼怪。这样的妖王,便是妖仙,又有几分可信?”
秦真人慷慨陈词:“我等正道仙人,若是任此人混入,焉知他与妖魔是否串通勾连,要谋害我正道诸仙?”
他拱了拱手,道:“金掌教,并非秦某不给面子,而是事关重大,秦某实在无法放心。”
“住口!”一声冷喝从诸仙中传来,大春真人从玉座上站起来,道:“秦真人,兰若王与我乃是生死之交,你如此辱人,可是觉得我好欺么!”
秦真人心中咯噔一下,却已经骑虎难下,强撑道:“大春真人乃是长春观观主,我等自然信得过真人,真人镇压长安君,乃是我正道楷模。只是这兰若王起于草莽,山野妖修,手中更是沾满血腥,未尝不可能是故意亲近大春真人,以得混入我正道之中。”
金掌教眯起了眼睛,寒声笑道:“秦真人信不过老婆子,也信不过我正阳宫,想来是心中另有成算,不知秦真人是如何打算。”
已经得罪了大春真人,秦真人更不肯将她得罪狠了,拂了她的面子便罢了,要开罪整个正阳宫,他却是万万不肯的。
秦真人道:“兰若王要参加除魔会,须得验明正身!”
金掌教面无表情道:“怎么个验明法?”
秦真人道:“这个简单,秦某与诸仙出手试他,请昆仑派掌教以玉虚镜观之,不拘他是什么妖魔,都要在此镜中显出真形。若真是正道仙人,秦某甘愿奉茶请罪,若是魔道妖人,便将他一举拿下!”
诸仙面面相觑,却觉得秦真人所言有几分道理。秦真人虽存着与人为难的心思,但话中所言,未尝不是为大局考虑。若是只是出手试试,那试试又何妨?
金掌教看了一眼诸位地仙的神色,便知道这关是过不去了。只是秦真人此举纵然必定失败,却也足够恶心。老妇人沉默片刻,忽然笑道:“即然秦真人如此考虑大局,那便这样吧,就以三试为准,三试过后,想来诸位也不会还存疑虑。所谓一事不烦二主,就由秦真人出手先试吧。”
大春真人正要开口反驳,便听到金掌教秘法传音,道:“让他去,也好杀杀我正道诸仙的桀骜。”
如此,才令大春真人稍定。
大春真人忽然沉默,便将难题丢给了秦真人。
“这……”秦真人迟疑,从心底涌现一抹不安来。这本是他心中所求,兰若王纵然是有些名气的妖王,也不过是在普通人眼里算是厉害,但在地仙眼中却又不算什么。这妖王纵然修成地仙,又有几个年头,如何会是他的对手。但金掌教的胸有成竹却又让他心里一突。
旁人不识得这位掌教也罢,在场地仙谁对她不了解。金掌教曾经是正阳宫最有希望修成地仙的弟子,偏偏脾气过于火辣,杀性太重,始终无法捅破那层关隘。以秦真人对她的了解,知道她不会无的放矢,心里不由得打起十二分警惕。
昆仑掌教林真人适时道:“就这么办吧,秦真人心思缜密,就由真人出第一试,老朽祭起玉虚镜,请诸位一观。”
而今天下,有名有姓的地仙实在有数,其中最具权柄的,便是几个大教的掌门。秦真人虽然是地仙,但秦岭深处的琼玉宫却不是什么大派,门人弟子有限,底蕴有限。他要试兰若王,几个掌教也想见一见兰若王的手段。
诸仙纷纷附和,秦真人心中虽然警惕,却不会认为自己会比不过一个初成地仙,当下拱手道:“那便由秦某先出手,不知哪位第二个出手?”
角落里一直不言不语的和尚忽然开口道:“贫僧想试试他。”这和尚白眉白须,双耳垂肩,背着个布口袋,一直在闭眼参禅,众人都几乎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
“善,便由白云大师出手吧。”秦真人点了点头,拱手敬了这德高望重的老僧一礼。
而今天下禅门式微,自邪佛南渡,无数佛寺破败,白马寺曾经是天下有名的佛寺,乃是佛法东传以来的桥头堡,也首当其冲受到了邪佛的挑战。
如今已经没有了白马寺,只有京郊白云寺以及年迈的老僧白云大师。白云大师能从邪佛手中逃生,并且为白马寺保全一丝香火,就已经证明他的本事。在场诸仙与邪佛真正有血海深仇的不多,白云大师则是那少数与邪佛有深仇大恨的。
“那最后一试就由贫道来吧。”峨眉山的地仙真人伸手抚摸着腰间的长剑,他的眉眼里都荡漾着春水一般的光泽,显示出主人的温和的宽厚,他腰间悬挂的长剑未曾出窍,古拙深沉得如同地上的沃土。
秦真人几乎要笑出声,白云大师的本事在他之上,而这位温真人的本事犹胜白云大师几分。
“不过是不久前修成地仙的妖魔,能侥幸从本座手中过关,也不可能过得了后面这两关。便是玉虚镜照出他不是妖魔的路数,又有何颜面参加除魔会。”
金掌教已经吩咐燕赤霞去给槐序送帖。正道中人,行事也要堂堂正正,不可能单方面决定三试其人,却罔顾他的意见。若是槐序不同意,也可以转身离开。
燕赤霞一脸愧疚的前来迎接槐序,也将山上的打算告知槐序,道:“秦真人对大王的身份存疑,要与大王定下三试之约,掌教也无法,只得遣我来与大王说明……”
槐序站在正阳宫外,毫不掩饰的地仙气息将周遭冰雪化去,倒显得春意盎然。
“正阳宫果然一代不如一代,执掌天下道门五百年,只有如此威信。”
燕赤霞脸色发苦,只是正阳宫先发出的请柬,却又将客人挡在门前,实在没有这样的理,槐序不满,也情有可原。原以为槐序不会同意,却听槐序道:“本王接下了,也好让本王瞧瞧如今天下道门还有几个能人。”
燕赤霞回去复命,却明白兰若王必然胸有成竹。他陪槐序下过南方,收过毒龙,明白他的本事,也知道他的性子。槐序若是转头离开,必然是不愿受气,而不是怕了所谓的“三试”。
只怕某些人不但不能立威,反倒要颜面扫地。
槐序站在山下,不准备再向前一步,既然被拦在门口,若是山上诸仙不亲自来请,岂能让他气平。
他轻轻叹息一声,明白这些人纵然觉得紧迫,却还没有感到威胁,还能有心思内斗。若是他们见识过那人出手,便绝无可能还有这样的心思。
这些人不是位高权重的一派掌教,便是比掌教更位高权重的长老,修成地仙,站在这个世界的顶端,有长久的寿元和强大的实力,能够威胁到他们的东西实在不多了。
这样的地仙到底还有几分力量,槐序深表怀疑。
槐序心情不佳,地仙气息感染之下,温暖如春的气息化作深冬的冷冽。不过片刻,便瞧见山上一道长虹横空而来,落在他身前,化作一个中年道者。
秦真人感受着逼人的寒气,笑道:“兰若王?在下琼玉宫秦羽。”
槐序点了点头,只道一句:“秦真人。”便住口不言,他脸上一片淡漠,青碧的眼珠子里看不出是讥诮还是淡然。
秦真人也不在意,道:“云台峰除魔会乃是为了扫荡妖纷,还天地一个朗朗乾坤,兰若王乃是妖仙,要参加除魔会,还需验明正身。”
这话燕赤霞已经说话,槐序不想再听第二遍,便打断道:“出手吧。”
云台之上,昆仑掌教将一面玉镜祭起,当空化作一轮圆光,显出山下的景象来。
槐序抬头看了一眼,道:“玉虚镜?”
昆仑掌教讶然,问道:“温真人,我此前以此镜照你,你可曾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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