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兰若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载载
几百年后,邪佛南渡,以邪乱正,兰若寺就此衰败,然后在这山上,诞生了姥姥。
姥姥是藏经阁窗前的一棵槐树,听闻僧人念经一个甲子,开了灵智。
可惜随后兰若寺衰败,佛性被魔性打败,姥姥也就此坠入邪道。
吃个把行人练个邪法什么的,也只不过是小菜一碟。
真正的大恶,是把兰若寺变成鬼市,吸引天下妖魔和人类前来,把自己变成真正的大魔王。
可惜姥姥的心不小,但是能力却够不上。
姥姥修炼的是当年黑山老妖留在黑山密洞里的粗劣法术,吞服太阴之精,吞食人心热血练功,不成体系而且后患无穷。
姥姥在藏经阁外听了一个甲子的经书也不是白听的,他把主意打到了藏经阁里的一卷佛经上。
用了几个月的水磨功夫,终于在今日破去了藏经阁上的佛光,却在最后一刻,被佛经从藏经阁飞出,击在天灵,打碎了魂魄而亡。
然后从姥姥的身体上苏醒了他。
正值夏日,姥姥的本体上也开出槐花。
清冷的香味弥漫着兰若寺,他瞧着心里平静又欢喜,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叫槐序。
槐序作为异世孤魂的记忆和他作为姥姥曾经的记忆交融在一起,早已不分了彼此,这个新生出来的人,就是槐序。
“姥姥”用身家性命换来的佛经,正安安稳稳的躺在槐序的怀里。
也不算做了无用功。
[聊斋]兰若寺 143.第一百四十三章、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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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车的妖鬼, 若要住客栈,实在不安全,倒不如盘一间宅子,随他们怎么浪荡去。
槐序久不下山,对金华实在不熟悉, 就连泉上人上次下山也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槐序摸了摸下巴,从马车里抽出一把浮着蓝色水纹的纸伞, 把伞撑开, 宴娘子的身形在伞下出现。
宴娘子被阳光一冲, 吓得惊叫一声, 被槐序一根手指按在唇上。
“嘘……”
槐序修长的手指竖在眼前, 清俊的脸上浮着笑意, 浓绿的树冠张开, 如同华盖一般把阳光全部收拢。
“晏娘子无需担心, 拿稳了伞,便不会被太阳晒到了。”
晏娘子的脸红了红, 伏了伏身子,抓紧了手上的纸伞。
“晏小娘子, 我久不下山,对金华并不熟悉, 不知道宴小娘子可还熟悉?”
槐序揉捏着狼鬼的耳朵, 狼鬼轻轻地哼了几声, 慵懒舒适。
晏娘子瞧着姥姥并不是传说中那般凶恶,难以交流。
她生性胆小,仍旧需鼓起勇气才能开口说:“姥姥,奴婢乃是新死之鬼,才大半年,想来金华也还未曾大变。”
槐序笑了起来,眼睛眯着好似新月。
“晏小娘子可不要说什么新死之言,对于我们来说,死亡只是开端,甚至是第二次选择的机会。”
槐序揉了揉晏娘子的脑袋,晏娘子最多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放在未来,还是个孩子,而现在,她却已经嫁作人妇了。
晏娘子有些羞怯,但槐序手掌的温度却实实在在的从她头顶流淌下去,汩汩如同泉源,灌溉进她的心田里。
仿佛是被槐序的抚摸赋予了勇气,晏娘子也笑了起来,道:“那姥姥随我来吧,奴婢小名三娘,在家里年纪最小,才被他们叫做晏小娘。”
晏小娘走了几步,又停下,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道:“姥姥,我这副样子,恐怕会吓到人。”
槐序轻笑了一声,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指甲大小的白陶面具,把绳子穿了,挂在晏小娘的脖子上。
“这样,他们就认不出你了。”
晏小娘摸着胸前的挂坠,笑了笑,道:“金华的房子不好找,若是我们自己找,定然是要跑断腿的,所以还是找个靠谱的牙人比较好。我认识一个牙人,他的父亲是县衙里的老主簿,为人正直,还算可靠。”
晏小娘带着槐序走了一路,在一个巷口停下,巷口种着两棵梧桐,在巷口第一家有一个小门店,晏小娘指了指门店,笑而不语。
槐序给她投过去一个赞许的目光,换来一个微笑和亮晶晶的眼神。
有牙人帮忙,槐序又不差钱,牙人领着槐序走了几户,最终槐序敲定了一户水边的三进三出的院落。
付了一笔不菲的费用,槐序获得了院落的拥有权。
至于户籍什么的,槐序用不上。
山宝木贵一进门就脱了画皮,化作原形,一个在院子里的树荫里盘踞,一个在假山上俯卧。
狼鬼甩了缰绳,化作四头狼,足下生风,踩着青幽幽的鬼火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槐序也没有约束他们,把年纪最大、最沉稳的黄大郎和遁术学得最好的黄五郎留下看着他们,槐序带着黄三郎和黄六郎出门。
“晏儿,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吗?”
槐序和晏小娘沿着河水行走,青石板上只有槐序的脚步声响起。
晏小娘听槐序这般称呼她,脸上红了红。
槐序的声音似乎有一种窥探人心的力量,他的声音和神色都过于温和,温和到仿佛可以包容这个世界和一切苦难与难堪。
晏小娘神情有些恍惚,道:“姥姥,我……我其实是个童养媳。我小时候就被爹娘卖给了晏家做童养媳,但是晏家对我也不算坏。奶奶一身的手艺,也都传给了我……”
晏家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晏小娘之所以被称之为三娘,就是因为上面还有两个姐姐。
晏小娘的哥哥,也就是她的丈夫晏瑚,和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尽管对外称干女儿,但是晏小娘和晏家人都清楚她是童养媳。
因为她是童养媳,所以甚至可以把晏家两个姐姐也没有传的京城里的技艺传给她。
因为她是童养媳,所以从一开始就不是可以享受的儿女,而是必须照顾公婆、照顾妯娌的媳妇。
但是随着晏小娘长大,戏剧发生了。
晏瑚看不上晏小娘,他读过书,能识字,他的眼光更高一些。
这些年伏低做小的“糟糠之妻”配不上他,既没有也不配得到他的爱情。
他的爱情,奉献给了画舫里的文姑娘。
晏瑚喜欢文姑娘,也不愿意娶他的“妹妹”为妻。
可是画舫是什么地方?那是风月场,是销金窟。
晏瑚为了追求文姑娘,耗尽积蓄,气死了奶奶。
晏父和晏母实在看不下去,强压着晏瑚娶妻,他们认为,只要娶妻了,有了责任,晏瑚就会收敛。
于是晏小娘就揭去了童养二字,成了晏家的媳妇。
然而晏瑚仍旧一如故往,半点都没有收敛。
晏母和晏父认为是晏小娘没有尽到妻子的责任,连丈夫的心也栓不住。于是“乖女儿”好像一下子成了整个家里的仇敌。
晏小娘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红了一圈,强忍着没有掉下眼泪。
“我鼓气勇气拦了他一次,他也没有听我的。他看到我的镯子,这是奶奶留下来的遗物,他要把镯子当了,去哄他的文姑娘。可是这是奶奶的遗物啊,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晏小娘泣不成声,槐序伸手掏出手绢,轻轻擦干净她的眼泪。
晏小娘哽咽了一声,坚持往下说:“我不愿意给他,他就打我,我把推倒,我的头磕在桌子角,就死了。”
晏小娘泣不成声,“奶奶,只有她一个人对我好。可是奶奶也被他气死了,也没有人会来帮我。”
槐序给她擦眼泪,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温和的气息混着槐花香抚慰着她的心。
“不怕,都过去了,有姥姥在,不会有人欺负你的。”
“姥姥……”晏小娘的眼泪好像决堤了一样,扑在槐序的怀里大哭出来。
“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槐序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对于小妹妹,槐序总是出奇的耐心好。
晏小娘还只是个孩子,起码在槐序眼里,她真的只是个大孩子。
等晏小娘哭累了,被槐序的气息感染,重新冷静过来的时候,就羞怯万分。
“晏儿,你是我兰若居的厨娘,把过去都忘记吧。记得我说的,死亡不是结束,是新生。”
槐序揉了揉她的脑袋,带着她漫步在流水潺潺的河岸。
晏小娘嗅到了槐花的香味,耳边是流水潺潺,从没有哪一刻,她如此放松过。
“姥姥,我想回去看看。”晏小娘说。
槐序看着她,没有说话。晏小娘知道他是在等自己的理由。
“去看看,把过去了断。”
“好。”槐序扶了抚晏小娘的肩膀,道:“做好准备。”
晏小娘点点头,她打着伞又在前面,身后槐序的脚步声让他心安。
晏小娘带着槐序走上了市集,停在了一处门店前,门店上挂着“苏记卤味”的字样。
“这里,原来是我家的糕点铺子。”晏小娘低声道。
槐序走进店里,敲了敲柜台,惊醒了还在打盹的伙计。
“客观您要点什么?”
“给我一样来一点,不要多,花样要丰富。”
大主顾。
伙计立刻就热情起来了。
趁着伙计挑卤味的时候,槐序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这里还是一家糕点铺子吧,这会儿就成了你家的卤味店了。”
槐序瞧起来是个不差钱的,伙计也就热情的接腔了,道:“那您可有些日子没来金华了吧,这晏家糕点铺子早就倒了,晏小娘失足落水后,晏家的手艺就原来越差,晏瑚那个不是东西的爱喝花酒,把铺子卖给我家老板,拿着钱花天酒地去了。”
槐序点了点头,“晏小娘的手艺是一绝,怎么好好的就失足落水了?”
伙计神神秘秘的靠近槐序,小声道:“我听说晏小娘子其实不是落水,而是被晏瑚打死的。当天晚上有人听到铺子里有争执声,第二天就不见晏小娘的影子了。”
“嗨,不过这也只是捕风捉影的事,谁也没亲眼瞧见不是。”
[聊斋]兰若寺 144.第一百四十四章、大术士
感谢小天使支持正版, 让我能挣一点零花钱加个餐, 买件衣服什么的 晏小娘沉默了半晌,还是撇过头,任眼泪啪嗒一下落下来, 却还认真的对槐序说:“姥姥, 我们走吧。”
槐序摸了摸她的脸, 笑了一下, 带她继续闲溜达,在一家成衣店门口停下。
“晏儿,你现在穿这一身,也太素了。”槐序把晏小娘推进店里, 目光在点击逡巡两番, 让掌柜给他取下来三套衣服。
槐序比着晏小娘试了试, 道:“行了,就这三套, 包了。”
拎着衣服出了店门, 找了个四下无人的地方, 槐序把衣服一抖,披到晏小娘身上。
这是一件粉色襦裙,上面绣着一片片的棠花。
晏小娘换上新衣服, 也就像换了一个人。
“从今天起, 你叫晏儿, 不再是什么小娘了, 你只是你。”
槐序折了一支水粉的月季插在她的鬓角。
晏儿笑了一声, 整个人都欢快了起来。
槐序听到脑海中轮回盘一声轻响,一股温和的法力从轮回盘上流淌下来,和他自己的法力融为一体。
这是破执之后的成果。
有时候,人喜欢把自己困在回忆里,不断得折磨自己。这,其实就是地狱。
三界火宅,不是别人在烧火,而是人自己。一边折磨着自己,一边不肯放开,又打呼着疼痛。
怪谁呢?
晏儿能放下,破去执念顽愚,这就是新生。
或许她自己察觉不到,但有时候一念起,就是真的地覆天倾,什么都不一样了。
槐序的眼睛闭上又睁开,他知道自己十二因缘转轮经已经修成第一重了。
换言之,他已经可以开始尝试用雷劫洗练自己,真正的修成人身了。
“走了,晏儿。”
晏儿打着伞,亦步亦趋的跟在槐序身后。
回到宅子里的时候,黄大郎和黄五郎闻着味儿就到了门口。
槐序每样吃食留了一点,剩下的都分下去给他们吃。
好不容易下山一趟,也不能亏待了他们。
“五郎,你去告诉泉上人府邸的位置,估摸着梨棠一时半会儿应该也不会把青丘带回陈家,让他把青丘安置到这里便是。”
张梨棠当然不可能把青丘送到陈家,陈家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把青丘送过去,岂不是羊入虎口,倒持太阿?
暮色深沉之时,张梨棠和泉上人带着两个人抬着青丘到了弱水府。
弱水府,槐序提在门匾上的。其实他是想写黄泉居的,但是这名号在凡人眼中,未免太过凶煞,因此改了个弱水府的名号。
金华城内流转的河水连通地下暗河,意外得可以从地下暗河直通婺江,沿着婺江支流,逆流而上,就可以到郭北镇,到黑山。
这条水路,在槐序眼中,既是一条近路,也是一条退路。
不过要走婺江,还要从婺江水君那里弄个路引,不然很容易惹麻烦。
槐序准备等过几日闲了,往婺江水府走一趟,也不知道婺江水君会不会卖这个面子。
张梨棠把青丘放到厢房里,站在门口看着黄六郎小心给他换衣服,看着青丘胸口狰狞的伤口,他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安心。”
槐序拍了拍张梨棠的肩膀,“他好得很。倒是你,明日你回陈家,我把五郎借你,你要是有什么麻烦,就让五郎通知我。”
张梨棠愣神了一下,并没有推拒,“多谢却庸兄。”
槐序摇了摇头,转身施施然的走到凉亭边,“梨棠,你信鬼神吗?”
张梨棠笑了一下,想说自己不信,话道嘴边却又停下了。
若说不信鬼神,那么当年的狐舍又作何解释?
若是不信鬼神,又说什么举头三尺有神明?
张梨棠给了个模凌两可的答案:“大概是信吧。”
槐序没有强求什么。
“不管梨棠信不信鬼神都没有关系,其实侍鬼神和侍人也并没有什么不同,也无非只是一个诚字。”
“景帝二十三年,落魄书生沈玉堂路过金华,在黑山上的破庙里借宿。”
槐序顿了一顿,“对,就是为兄现在借住的地方。”
“沈玉堂当时逆了圣意,被摘了乌纱,穷困潦倒,郁郁不得志,看着兰若寺的破败,只觉得感同身受,因此写下了一曲《霜叶飞》。”
“ 断烟离绪。关心事,斜阳红隐霜树。半壶秋水荐黄花,香噀西风雨。纵玉勒、轻飞迅羽,凄凉谁吊荒台古?记醉踏南屏,彩扇咽寒蝉,倦梦不知蛮素。
聊对旧节传杯,尘笺蠹管,断阕经岁慵赋。小蟾斜影转东篱,夜冷残蛩语。早白发、缘愁万缕。惊飙从卷乌纱去。谩细将、茱萸看,但约明年,翠微高处。 ”1
“这词写得哀婉,沈玉堂呕血而出,惊了庙里栖息的鬼神。”
槐序的目光深远,仿佛穿越时光,回到了二十年前。
残垣断壁,破败的院落里转动烟云,有温婉的声音在烟云里飘渺而来,和着曲调,在烟云里唱着那首词,烟气转动,恍如飞舞。
“书生,词是好词,缘何悲戚至斯?”
沈玉堂满面的风尘和苦涩,在这一刻似乎凝固了。
“沈玉堂得了庙里鬼神指点,以诗词歌赋之道得了婺江水君的青睐,水君以龙气助他改易命格,果然不出三年,他又青云直上,直奔庙堂。”
槐序眼神幽幽,“沈玉堂说:‘他日若得改运,必不忘今日指点之恩。’”
“但是当沈玉堂坐登高位,位列尚书之时,龙宫借运成为美谈,又有谁还会在意那个荒山野岭里鬼魅邪祟呢?”
张梨棠听得脸色数变,“却庸兄,你……”
槐序却摆了摆手,笑道:“梨棠只当听个故事罢,不用当真。”
槐序说不用当真,但张梨棠却不能真的以为没听到,槐序口中所述的沈玉堂就是当今礼部尚书,一品大员。
而龙宫借运之说,也不是空穴来风,每年八月九日,都会有沈氏族人运送大批珍宝投入婺江,名曰祭龙君!
若是槐序说的是真的,那么这其中,竟然还有一个兰若鬼神指点?
只是槐序说这个,又是什么意思?
张梨棠把目光投降槐序,只觉得天色幽暗,月影迷离,槐序的影子若有若无,整个人也似真似幻。
“梨棠,我说这个,只是要告诉你,鬼神或许有些异能,却和人并没有太大差别,与鬼神的相处之道,也无非一个‘诚’字。”
“若是不诚呢?”
槐序眼里仿佛有鬼火猛地跳动,“若是‘不诚’,鬼神,岂可轻戏?”
风吹云动,星月朦胧,转瞬间,就隐没在云雾中。
张梨棠心里一紧,仿佛遇到什么关乎身家性命呢危险一般,只觉得心惊肉跳,“梨棠省得!”
槐序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张梨棠的心又安稳下去。
槐序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却忽然一停,抬头看向了天空。
本是云遮星月的夜景,却忽然就云散月明了。
槐序嗤笑一声,道:“梨棠,我有对头上门了,你去青丘房中躲一躲,千万不要开门。”
张梨棠正待询问,却见槐序一摆手,长袖无风自动,将十丈开外的房门拂开,槐序伸手一推,张梨棠就被一股柔劲送去房中。
“别出来,别乱看。”
槐序下一刻就在门口眨了眨眼睛,合上了房门。
一扇门仿佛隔绝了一个世界,外面所有的动静都悄然远去,只有房内缓缓燃烧的蜡烛和熟睡的青丘。
张梨棠怔怔,他感觉到了什么,却不敢相信。没有确认,他无法认同自己的猜想是真是假。
难道却庸兄,他不是人?
荒无人烟的黑山上平白出现的集市酒楼,槐序口中兰若寺的鬼神,行动如风的健仆,奔行中毫无震感的马车,一切的一切,具都在张梨棠的闪现。
张梨棠脸色逐渐变化,他缓缓走到窗前,把手搭到窗户上。
“别出来,别乱看。”
槐序的声音在张梨棠的脑海中回荡,和他脑海中混浊的画面混成一团,最终成了一团乱麻。
厢房之外,槐序现在庭院中,泉上人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身后,四只狼鬼不安的发出低吼,山宝和木贵如同两座大山,立在槐序两侧。
黄家四兄弟抬来太师椅放在槐序的身后。
槐序一拂衣摆,坐在太师椅上,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袖子。
黄大郎打开弱水府大门,门外果然已经站了数位妙龄女尼。
“我这才落脚,不想就有客来,妙谛禅师,恕某未曾远迎了。”
槐序按下袖摆,缓缓抬头,细长的眉毛飞斜入鬓,两只眼睛一片青碧。
妙谛禅师是个中年女尼,脸上一片冷硬,淡漠无情,生得极美,却冷若冰霜。
她从几个妙龄女尼身后走出来,“妖孽,好大的气派。”
槐序双手按在膝上,已然酝酿着引而不发的法术。
“不敢,比不得禅师兴师动众。”
可不是兴师动众,槐序的早已感应到不下二十位尼姑在弱水府周围盘踞,似乎是在布置阵法。
“我原以为你永远也不会下黑山,却不想你如此胆大,竟敢深入金华,盘踞在此。”
[聊斋]兰若寺 145.第一百四十五章、火焰
vip章节购买比例百分之四十以下显示随机章节三小时, 晋江防盗 “夫人要到福安寺给老爷祈福, 带着少爷一起去的, 但是听少爷说, 是在回来的路上马车冲撞了灰蛇,回来夫人就噩梦不断,精神恍惚,总说些‘不要害我’、‘和我无关’之类的话。随后就不敢见光, 把自己反锁在房里, 只要有人靠近就大喊大叫,甚至……甚至是自残。老奴不得已,就只能把夫人绑在阁楼里……”
“混账!”张梨棠怒喝一声,道:“她是你主母,你怎敢把她绑起来!”
王伯哪敢触张梨棠的眉头,只能辩解道:“老奴是怕夫人伤了自己,况且此事也是薛姨娘和少爷首肯的。”
张梨棠眉头一挑,看了黄五郎一眼,道:“薛姨娘?”
薛姨娘是陈道年的妾室,陈道年昏迷不醒, 张梨棠的姑姑又疯魔了,家中只有少爷和薛姨娘还能撑一撑。
张梨棠先去见过了薛姨娘,这位姨娘是个典型的小家碧玉, 举止端庄, 只是脸色不太好看, 尽显疲态。
瞧见张梨棠, 薛姨娘反倒松了一口气。
“大少爷在阁楼里照看夫人,妾身带张公子去看看吧。”
薛姨娘带着张梨棠进了阁楼,阁楼里一片昏暗,四面都被黑色的布帘遮挡,夫人怕光,所以阁楼里什么都看不真切。
陈宁在用湿布给母亲擦脸,他刚刚给母亲喂过药,借着药力,她才能好好睡一会儿。
“表兄。”陈宁小声招呼了张梨棠一声。
张梨棠点了点头,坐到床边,看着姑姑憔悴消瘦的脸,心里很不是滋味。
姑姑张兰娘没出嫁前最疼他,他和姑姑也极为亲近,若不是为了看一看姑姑,张家家大业大,有何必一定要到金华来求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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