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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影:死刑犯的不眠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二瘦子
我赶紧站起身:“谢谢班长,谢谢四哥。以后谁要是写信,或者学习的时候有问题,就请跟我说一声,我一定帮忙!”
喜全一拽我胳膊:“跟他们不用这么客气!”复而拽着我坐下。
四哥看了看我,咳嗽一声说:“小虎子虽然是我兄弟,但是我也不想让他太特殊了。咱们班的重刑犯多,短刑期的少,所以小虎子晚上也要值班。”他指指喜全:“喜全,你给安排一下值班表,尽量往前安排,我这兄弟身体不好,只能值前半夜。”喜全赶紧点头:“行,他就和我一起值第一班,十点到十二点。”
四哥嗯了一声,接着说:“我知道你们有些人因为判的重,心里都他娘的有压力,所以你们随时可以找小虎子聊天。人家大学生,看过的比他娘的你们吃过的盐都多的多!别到时候说心里压抑了给我这儿炸翅!都听到没有!”
“是!”所有人齐刷刷的答应。
简短的会议很快结束,喜全跑到我旁边:“虎子哥,咱俩聊聊吧!你是不是玩儿过很多网络游戏?我进来之前就一直玩传奇!妈的,我要不是为了充游戏点卡,我也不会抢钱,更他妈的不会到这个鬼地方了!”
我点点头,正想告诉他我也玩过传奇,忽然林杰走了过来:“大学生,我能和你聊聊不?”说着他看看喜全:“喜全,你晚上值班再跟大学生聊,我这都要上路的人了,没几次机会了!”
喜全虽然非常不情愿林杰的请求,但是毕竟觉得他还有一个多月就得上路,而自己的时间还有很长,也就只好作罢。他摆摆手:“操,那我去找你那本家林鑫逗闷子去了,你别聊太晚了!大学生还得陪我聊游戏呢!”
林杰一笑,露出洁白的细牙:“谁还能跟你争啊?放心,熄灯铃一响我马上上床睡觉,就这么几天时间了,我也得好好享受人生啊!”
喜全找林鑫复习“入门课程”去了,林杰看了看喜全,小声咒骂:“操,一天天的就知道欺负新来的。要不是因为你和四哥关系好,早就被这驴日的镇压死了!”
我笑着看了看喜全,心里紧张的居然两手发抖。毕竟这是第一次和死刑犯近距离的聊天,我几乎不知道该怎样应对。林杰看了看我,笑了:“大学生,你不至于吧!我现在是要跟你聊天,又不是让你陪我一起上路!”我赶紧摇头:“没有,主要是我经历的太少了,所以不知道怎么聊。”
林杰用带着镣铐的手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包两块钱的劣质烟,从中抽出一支递给我:“没事儿,别紧张。我就是想跟你说说话。你别看我没什么文化,但是我就喜欢和有文化的人吹吹牛。到时候还得请你帮我写遗书呢!”
我结果他的烟,定了定心神:“没事,这都是应该的。你想说什么?”
林杰叹了口气:“唉,我先跟你说我是怎么进来的吧!”





残影:死刑犯的不眠夜 第十三话
林杰的家乡是l市周边的一个小山村,家里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因为家里太穷,所以只把哥哥供到了高中毕业,而林杰和妹妹都只上完了初中便外出打工。
初到城市的林杰先是在立交桥下和其他农民工一样等待零活,但是每次老板来雇人时,他都被身强力壮的其他人挤到最后。几天过去,林杰不要说赚到了一分钱,连身上仅有的100块都花的一干二净。身无分文的林杰开始流浪于城市的水泥森林之间,晚上住在桥洞,白天就去小饭馆的后门祈求人家施舍一些残羹剩饭。一个月过去,林杰依然没有找到任何工作。
就在这时,一个老板摸样的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先是带着林杰去l市最大的饭店吃了一顿饭,又带他去洗澡、买新衣。之后,他又接连几天带着林杰四处吃饭喝酒。起初林杰心里对他心存戒备,但很快林杰就发现,这个人似乎对他并没有什么企图。
终于林杰忍不住了,在一个夜晚,他们走出一个小酒吧时,林杰问:“大哥,咱俩也算是萍水相逢,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您叫什么,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那个男人笑笑:“小兄弟,我注意你很久了,你总去石坡小吃街要饭吧?我看你身上干干净净的,也不像个乞丐。你能不能先跟我说说你这是为什么?是不是不好好学习从家跑出来的?”
林杰赶紧否认:“我家里穷,上完初中家里就没钱供我们了,只能出来打工。但是我出来一个多月了,什么工作都没找到,所以只能要饭去。”
胖男人一乐:“你爹是不是叫林恩红?”
林杰一愣:“哥,你是咋知道的?”
胖男人哈哈大笑起来:“我跟你爹是非常好的朋友,你从在石坡小吃街的第一天我就认出你来了。刚开始打算帮你,后来害怕你是偷偷从家出来的,我就暗中观察你了几天。是这,我叫石勇,你以后就叫我石叔就成,明天开始你给我帮忙干活。”
林杰当即差点哭出来,跪倒在地上就磕头:“石叔,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啊!您就说吧,让我干什么都行!”
石勇赶紧伸手扶起林杰:“你赶紧起来!我也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才帮你的。今晚上我先给你找个旅社住着,明天我给你租个房子,你就在房子里等我的信儿就行。”
果然,第二天一早石勇便信守诺言在l市北郊给林杰租了一栋房子,但是细心的林杰发现,石勇只给房东支付了一个月的房租。
房东离开后,石勇首先开口问林杰:“小杰,你知道我为啥给你只交一个月房租不?”林杰赶紧点头:“不管石叔您给我付了多久的房租都是您在帮我!您这样做肯定有您的想法,我不好过问。”石勇神秘地一笑:“我是想让你自己凭着劳动赚钱,这几天你现在家里好好休息几天,养精蓄锐。过几天得让你帮我出差一趟。”
林杰赶紧说:“谢谢石叔帮忙,有什么事您现在就跟我说吧,我马上就给您干活!”
石勇摇摇头,从兜里拿出五百块钱和一个手机递给林杰:“这几天还不用你,得过几天。这五百块钱你先拿着,这几天吃饱了就好好休息,别到处跑。过几天我给你打电话就行了。”
石勇走后,林杰果然听话,在家里每天吃晚饭就看电视,睡觉。不到一个星期他就明显的胖了起来。
这天下午林杰正在家打扫卫生,电话响了起来,石勇在电话那边急急的说:“明天你要出去一趟,帮我从云南带点东西回来。一会儿你把你的身份证号码告诉我,我得给你买机票。明天下午你到云南以后会有人在飞机场接你,他会把东西交到你的手上,你马上坐返程的飞机回来就行了。剩下的事情明天早上我给你带机票来的时候再告诉你。”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石勇便打电话让林杰马上到飞机场。在机场大厅,石勇告诉他:“你到了云南,那边会给你一双新的鞋子。你就把它穿上,把旧鞋子扔掉。记住,这个鞋子里有一些我的公司机密,因为不好光明正大的带,就只能藏到鞋子里。你把鞋子穿好回来就行了。千万记得,要穿上这双鞋,不能拿在手里带回来!”说着,他从怀里拿出机票和一封信:“见到接你的人一定要问清楚对方是不是天地公司的人,确认之后把这封信给对方。他们会给你返程机票和鞋子。”
虽然林杰不知道这双鞋里到底有什么秘密,但是既然石勇告诉他是公司机密,他也感觉到了事情的重要性。他赶紧一口应承下来,结果机票就在石勇的指导下往安检口走去。临分别时,石勇告诉他:“等你回来以后别给我打电话,下了飞机回家开机等我给你打。事情办完之后,我给你一万块钱的奖金!”
怀揣着梦想和喜悦的林杰高高兴兴的从l市飞往昆明。几个小时候,飞机平稳的降落在了昆明机场。
果然,他一出机场,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年轻的女子手举一个写有“接l市林杰先生”的牌子站在机场。他赶紧迎了上去,告诉那个女子:“我就是林杰,您是天地公司的吧?”那女子细细打量了林杰一番,才说:“对,我就是天地公司的。”林杰赶紧拿出怀中的信封:“这是石哥让我交给你们的。”那女子点点头,接过信封打开看了看,便把林杰带到了一辆黑色的汽车上。
在车上,林杰收到了一个小时以后就要飞往l市的机票和一双崭新的厚底旅游鞋。在那个女子的监督下,林杰小心翼翼的把这双鞋穿在脚上。那女子问:“怎么样,合适吗?”林杰看了看,笑笑说:“不错,很合适的。就是怎么这么重?”
那女子一摆手:“不该问的别问就是了。回去吧!路上要是有人盘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了。”
林杰穿着这双看上去漂亮,但是却致命的鞋子顺利的通过了昆明机场的安检,并乘飞机回到了l市。他没想到的是,就在出港口,他被几只警犬和一群警察给拦了下来。当那双鞋子被锋利的小刀割开,鞋底里顿时流出白色的粉状物。
那是600克海洛因。
“后来没过十个小时警察就把石勇抓住了。很快他们又抓住了云南的那个女人,她是石勇的姘头,专门在云南搞到粉面(海洛因),然后通过我这样的流浪汉运到l市。在我被抓住之前,他们已经用同样的办法让六个人顺利的把粉面运到了l市。”林杰扔掉手中的烟蒂,愤愤地对我说。
“那他们怎么知道你爹的名字的?”我又递给林杰一只白沙。
“从我在立交桥那里找活的时候他们就盯上我了,后来找人打听,暗中观察知道了我是个可靠的人。后来石勇第一次带我去吃饭的时候知道了我名字和我家的位置,就让人去我家打听细节。”林杰狠狠的用未熄灭的烟蒂点燃我给他的烟,“妈的,要不是警察抓的快,我估计石勇这个狗操的就会对我家人下手了!”
“那其他六个人呢?怎么样了?”
“抓了五个,剩下的一个到现在还没找到。那个没抓住的人还在替别人运粉面,而且据我所知加起来都快三斤了。”




残影:死刑犯的不眠夜 第十四话
林杰絮絮叨叨的和我一直聊到了熄灯铃响起。喜全从铺上一跃而起,兴冲冲的跑来跟我聊游戏。四哥瞪了他一眼:“你他娘的是要死在游戏上啊!我告诉你,你这案子轻了的话你还有机会玩你那破游戏,要是重了,明年这会儿你早上阎王那儿报道去了!”
喜全一吐舌头,嬉皮笑脸的冲着四哥说:“哥,你可别拿我开心了。我都查刑法了,我这案子顶天也就十下。”
“操,”四哥往床头的被子上一靠,“你那么懂法的人怎么还抢劫去了?”
喜全笑了笑,不再说话,只是低头等着四哥睡着以后再和我慢慢聊。四哥倒也不跟他计较,只是跟我说了句:“晚上值完班早点睡。”就径自躺下。
很快,四哥就睡着了。喜全从兜里拿出一盒环保白沙,从中抽出一支递给我:“虎子哥,你跟我说说游戏的事儿呗?”我笑着看看他:“我现在就跟你聊游戏,你不怕总有一天我把我知道的都说完了,你没东西听?”喜全想了想,猛的点头:“说的也是,还是省着一点点听吧,时间还长。”
我用四哥给我的小半盒火柴点燃喜全递给我的烟,喜全看了看,不无羡慕的说:“四哥对你就是好!我在七班都呆了这么长时间了,到现在还是五根五根的给我。你今天刚来四哥就给了你半盒。”我看了看他:“火柴这么金贵?”他点点头:“石铺山比不上二看,二看是市级看守所,犯人可以用购物券买东西。石铺山连个球都没有,火柴都是干部给发的,每个班一个月只有十盒,多了没有。而且这些物资都是安全员保管,下铺睡的按根领,上铺睡的想点烟就得跟别人借火了。”
我叹了口气:“这东西在外面五毛钱一大盒,现在拿着钱都很难找到哪儿有卖的了,结果到了这里就成了宝贝。”
喜全一乐:“这里可比不得外面,在这儿连擦屁股纸都只有家里人从看守所的商店里买到送进来,而且价格贵的要死。石铺山的条件估计是全l市看守所里最差的了。”说着,忽然想起什么一样的,忽然拽住我的胳膊:“你猜怎么着,就这鬼地方前几天我居然看见女人了!长的还他妈挺漂亮的一个年轻娘们儿!”
“这里怎么会有女人?”我一愣,无法想象这个男人的世界里会有女人出现。
“可说是呢!我都没想到!你进来的头一个星期有个省里的检查团,刚开始我们都没注意,四哥第一个听见女人说话的声音,我们从送饭口一看,好像是个检察院的人。长的那个漂亮!不过估计也是我们太久没见过女人的原因,现在见他娘的母猪都赛貂蝉了。”
我哈哈地笑起来,喜全接着说:“刀疤那天看见女人以后当时人就精神了,这小子从被判了上路之后就没怎么说过话,这下倒好,整个人就跟改判了一样!”
“刀疤贩毒进来的?”
“嗯,”喜全点点头,“他和小林不一样,小林带的太多了,死三回都够了。刀疤刚刚够得上五十克。不过这小子脑子发昏,抓他的时候拿出刀子把警察划伤了。”
“那他这样可以改判的啊?”
“难,如果光是个贩卖毒品,他顶天了也就是个缓儿,可是他把刀拿出来了,这就难办了。不过我一直觉得这小子可能还知道别的事儿,一直压着呢!”
“你怎么知道?”我看看喜全。
喜全抽了口烟,站起身来看了看大家是否已经睡着。接着,他坐下来小声说:“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我赶紧点点头:“你放心,我也不是那点炮的人!”
喜全一笑:“我不是那意思,只是这件事牵扯两条人命,所以我不想让你被扯进去。”说完,他又看了一眼四周,这才小声对我说:“小林子今天跟你聊案子的事儿了吧,我在旁边都听见了。他是不是说那个石勇在他之前让六个人贩毒了?”
“是啊,这是小林子跟我说的。不是这样的吗?”
喜全摇头:“事情确实是这么个事情,可你记不记得小林子说还有一个人到现在还没有抓到?”
我一惊:“你是说,刀疤知道这事儿?”
“我只是感觉。因为之前他和小林子的关系挺好的,后来知道小林子详细的事儿之后,他就越来越少跟小林子说话了。他的死刑下来之后他当庭上诉,而且回来之后还说就算二审判死也有办法活下来,你说这是他吹牛逼的事儿不?”喜全神秘的冲我眨眨眼。
“也许他是为了给自己宽心呢?”
“不像,”喜全摆摆手“我在七班也半年多了,见过几个上路的人。有些人虽然在最后使劲装着满不在乎,但是一上刑场就完蛋。可刀疤和别人就是不一样,他的这些行为肯定不是装出来的。”
我笑了起来:“单凭这一点你就说人家刀疤知道小林子的案子,你也太武断了吧!”
他摇头:“虎子哥,你是个大学生,有些事情你肯定比我分析的还清楚。刀疤的其实比小林进来的还要早,但是小林的二审都下来了,为什么刀疤的二审都还没开庭?这就说明刀疤的案子要复杂许多。还有,原本小林的案子和刀疤的事儿一点狗屁关系都没有,但是小林现在只要一说石勇这两个字刀疤就特别不高兴的让小林闭嘴,还说对石勇恨之入骨,你觉得如果刀疤只是因为小林的案子,至于恨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人吗?”
我摇摇头,不知道说什么。喜全接着说:“我问了小林了,跑了的那个你猜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赵山!刀疤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吧?赵峰!这中间你就觉得没什么联系?”
我愣了,喜全的分析确实很有道理,如果这个赵山是刀疤的亲属,那刀疤十有八九应该知道赵峰的下落。如果刀疤想要自己保住性命,那么只要供出赵峰的下落也许就可以免于死刑。这也就是喜全所说的:一件事,两条人命。
“那为什么刀疤不现在把人供出去呢?”
喜全笑笑:“我估计是有两个原因,第一是觉得出卖自己的亲人太不仗义,第二,这小子打算把这事儿留到二审下来,看情况再说。如果二审维持原判,那他肯定会说,一旦要是改了缓儿,那他也不会做出卖兄弟的事儿了。”
我不可置否的耸耸肩,还是不太相信喜全所说的这件事。他好像看出了我的想法,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这事儿你知道就行,跟谁都别说。你要不信的话咱俩可以打个赌,等刀疤的二审结果下来你就知道了。”
那天晚上聊完这件事之后我和喜全就聊起了游戏,当然,为了证明他对于刀疤的事情有绝对的把握,他还是跟我打了一盒环保白沙的赌。
但我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下午我就输了。因为刀疤自己告诉了我这件事,而且,他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不要告诉别人,所以我是三个月之后才把这盒白沙烟给了喜全。给烟的这天正是第二天刀疤就要被押赴刑场的头一天。
刀疤告诉我这件事时出奇的平静。那天中午午睡的时候,我因为睡不着便自己坐在风场晒太阳,刀疤带着镣铐缓步走了出来,并坐在了我旁边。
“大学生,昨天晚上你和喜全聊的我都听到了。”他递给我一支烟,“跟你说实话吧,赵山是我亲哥。”
我呆住了,刀疤的话让我不知所措。
“石勇这个人倒腾粉面儿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哥是他第一个下手的‘稻草人’,我当时也是为了找到石勇这个人才碰粉面儿的。”
“那……你现在知道你哥在哪儿?”
刀疤看了看我,脸上猛的一抽搐:“知不知道放到一边,我先问你几个问题。你书念的多,教教我怎么办。”
我忽然觉得一阵紧张,面对这个为了自己亲生哥哥而走上犯罪道路,现在又打算以亲生哥哥的性命换取自己活下去的人,我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语言开场。刀疤很快就看出了我的不自在,他微笑着帮我点燃手中的烟,拽了拽脚镣说:“别紧张,没事的。这号儿里这件事我跟谁都没说过。你别看你刚来,但是我就觉得你不是个不仗义的人,而且你念的书多,肯定知道我下一步该怎么走。”
我定了定心绪,勉强一笑:“你说说你的想法吧!”




残影:死刑犯的不眠夜 第十五话
他看了看我,低下头玩弄着自己的脚镣:“我家就我兄弟两个,我俩被抓起来之后,家里就剩我老娘了。我可不想我老娘死的时候连个戴孝的人都没有。”说着,他恶狠狠的看了看被铁栅栏隔成小方块的蓝天:“狗日的石勇,要让我知道他关在哪儿我让他逼脸开花!”
我赶紧拽了拽他的衣服:“别胡说,你现在就算知道他在哪儿你也干不了什么。”他点点头:“嗯,那你跟我分析分析,我现在该咋办才好。我要不卖我哥,我肯定得死。而且我老娘今年才不到六十,等她死那天估计我哥早就吃了花生米(被枪毙),我要卖了他,兴许我还能给我娘抱上灵牌牌。但我现在就是矛盾,我哥从小就对我好,我要是卖了他,那我良心不是被狗吃了吗?”
我叹了口气:“我听小林子说你哥运输至少得超过三斤?”
“嗯,不止。光我知道的他就穿过石勇那个狗日的三双鞋,你想小林一双鞋就出来了600克,而且都是高浓度的,我哥还能少了?”
“三六一十八,一点八公斤,三斤半多呢。现在同案全都归案了,你觉得他能跑的了么?小林同案这次全都判了吧?”我掰着指头看着他。
“嗯,都判了。”刀疤点点头,“他们这个案子一共十九个人,运输的几个稻草人、石勇、还有使用的那个姘头都得吃花生,剩下的几个联络人都有三四个是死刑,剩下最轻的也二十年。”
“你哥最多的?”
“嗯,最多的。他们的起诉书三百多页,都赶上一本小说了!这案子属于省公安厅督办大案,所以我估计我哥跑不了。”他弹了弹烟灰,忽然转向我:“我有个问题,大学生。你说最多的人都没找到,这案子怎么就判了呢?”
我想了想,问他:“小林的起诉书你看了吗?上面对你哥怎么写的?”
“看了,其实现在没抓住的不止我哥一个,还有两个联络人也跑了。上面写的是另案处理。”
我点点头,忽然想起上学时参加过一次公判大会。有一个抢劫杀人的团伙,大部分主要案犯都已经在之前很久宣判死刑执行了,那次公判大会只是对后来才抓到的几个逃了的案犯进行宣判,我记得很清楚审判长曾经宣读过的一句话:“此案第一犯罪嫌疑人某某已于某年某月某日被执行死刑”,这就说明只要案情清楚,那么完全可以对已经抓住的人宣判。于是我告诉他:“其实这个案子上,对所有人的案情已经清楚了,只不过就是有几个人没有抓住而已。所以现在先判了一批,等有朝一日抓住了,再开一次庭。”
他若有所思的嗯了一声,不在说话。许久,他才轻声细气的说:“大学生,你说我要是不把我哥卖了,他们能抓住他吗?”
我一愣,半天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看了看我,脸色刀疤一抽搐,随即微微一笑:“没事儿,你就跟我说说。这件事我想了很久了,跟谁都没说过,净是我自己想的解决。”我点点头,深呼吸一口气说:“我觉得你哥真的有可能被抓到的。你想,这个案子本来是省厅的督办大案,你哥带的又最多,怎么可能就不抓了呢?而且我担心这么大的案子,你哥已经上了公安部的通缉令了。”
“那他就是藏不住了?”他满脸失望的看着我。
“难,”我点点头,随即又赶紧安慰他:“其实想藏住也不难,我就见过跑了十几年才抓住的。”他一摆手,眼神中满是失落:“那有什么用。我和我哥从小就好,他要是上路我陪着他都无所谓。但是我想让我们中间留下来一个的原因就是为了我娘。大学生,你觉得我要是不卖了他,我死了以后他还能回家照顾我老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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