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八零之不做圣母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鲸蓝旧梦
要知道以前没有她,这些活可都是堂妹一个人干。
从模子里起出来的豆腐又白又滑,余喜华吞了吞口水,奶奶先前也往家里送豆腐,可大半都是被她妈拌糖给壮壮吃,她能尝味的机会不多。
余喜龄看见了拿出饭碗,给自己和余喜华各切了一块,拿白糖拌了,“豆花拌糖比嫩豆腐拌糖更好吃,可惜没有熟石膏,不然我就能做豆腐花了。”
“给我的?”刚刚她还喝了一小碗豆浆呢,余喜华受宠若惊又小心翼翼地把碗接了过去,珍之重之地小口小口吃进嘴里,完全不敢去奢望比豆腐还好吃的豆花是什么样子。
看着余喜华这样子,余喜龄默默地心酸了一把。
当年她当学徒的时候什么也不懂,师傅更是从头到尾都只指使着她干活,头两年不仅没工钱,在豆腐坊里干活的时候,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师傅没出声的时候,连胡乱看一眼都要被呵斥。
那时候的她也眼馋各种豆制品,但除了每天豆浆随便喝,别的一概是不能碰的。
还是后来师傅的闺女嫌弃做豆腐太辛苦不乐意干,又看她老实懂事还孝顺,才渐渐把手把手地把手艺教给她。
余喜龄想留下余喜华,虽然辛苦至少是门手艺,可是豆腐摊子就这么大,哪里养得起那么多人,她还想把徐招娣拉过来帮忙呢,冲到了嘴边的话,默默地又给吞了回去。
她们吃完碗里的豆腐,余爷爷也摸着黑起来了,喝了一碗余喜龄留的豆浆,就把闲置了一段时间的担子找了出来,准备装豆腐。
今儿初六,杨师傅要的豆腐早早就订好了,也不用他们费心,自有他徒弟来取,乡镇府的得初七才上班,今天他的任务就是走村串巷地把这四板豆腐给卖掉。
余爷爷对自家的豆腐生意还是非常乐观的,因为豆腐好吃,余家豆腐口碑非常好,已经积累了一点的客源,再加上这是正月里,大伙也都乐意改善改善伙食。
“行了,睡觉去。”送了余爷爷出门,余喜龄把厨房收拾好,就准备去睡回笼觉,也就歇了几天,今天起的时候还挣扎了好久。
余喜华还想直接干活,也被余喜龄强拉着去睡觉,真当自己是铁打的么?
等余喜龄起床时,余喜华早就不见了人影,问过才知道余二叔他们从县里回来了,家长回来了,余喜华兄妹理所当然地回了自己家,堂屋角落里的木板床果然也不见的身影。
余喜龄吃过余奶奶给她留的午饭,去余二叔家里看了一趟,见余壮壮已经活蹦乱跳跟着放下心来,余二叔在家里闲不住,去自家田里看去了,余二婶看见她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等到夜里看到捏着衣角来干活的余喜华,余喜龄就明白余二婶的欲言又止是什么了。
“喜龄,我真没跟我妈说什么,我……我也不知道……”余喜华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今天晚起了回到家,她爸妈已经回来了。
她寻常五点就起床干活,那么晚回去她妈自然要骂的,后来是她哥在旁边说了一句,她帮喜龄干了一晚的活,她妈才没再说什么。
可余喜华怎么也没有想到,到了晚上她妈竟然把她摇醒给撵了出来。
这会让喜龄怎么看她啊!
“二婶怎么说的?”余喜龄脸上没有多少表情,打开灶屋的门锁进了屋。
其实余喜华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小堂妹脸上有太多的表情,似乎她只有面对爷奶和喜安时,表情才会柔和一些,大多时候都是淡淡的,一丝笑影都没有的样子。
余喜华扯着衣角,都快把衣角扭烂了,“我妈说……这活我能干就先干着,正好我爸县城那还有活干……让他先去县里干活,我爸干完活就回来了,不耽误事……”
其实余二婶打的就是家里三个人都挣钱的主意,先前她是没想到喜华也能干活挣钱,光顾着给男人儿子想招了,就是余二叔晚上早晨要给余喜龄干活,下活余二婶也还是打算让他在公社里看看有没有零工干的。
实在不是她太算计苛刻,要怪只怪家里太穷,还有两个儿子要娶媳妇。
眼看着外头的彩礼一天比一天高,他这个当爹的不多使劲给儿子攒老婆本怎么行。
让余喜华顶了余二叔去干活,也是一时灵光乍现,要是闺女在老宅干活,工钱照拿不说,男人和儿子在外头另有两笔收入,怎么算也不亏。
余喜龄没有多说什么,抬抬手让余喜华进来帮忙,余喜华面色一喜,赶紧跑进灶屋,左右各提一桶连水都没来及得倒的黄豆就往杂屋跑。
“……”余喜龄。
又是一夜忙碌不提,余喜龄忙完休息好起床,还没来得及去找余二婶谈余喜华工钱的问题,就看见余爷爷坐在门槛上对着两担子嫩生生的白豆腐发愁。
重生八零之不做圣母 第二十七章
余家的门槛铺的是一整条的大青石,冷天的时候又冷又硬,就是火力最壮的余喜安也不趴在上头玩,余爷爷这么大的年纪怎么受得住。
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到底在这门槛上坐了多久。
目光扫过豆腐,余喜龄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些豆腐是乡镇府食堂订了货,竟然原样出门又原样出现在她眼前。
“爷爷,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身体最要紧,赶紧起身去屋里暖暖。”余喜龄忙上前搀扶。
余爷爷面色愁苦地看了她一眼,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他这大儿子,实在是出息了。
“乡镇府不要我们的豆腐了。”余爷爷艰难地说出这一句话,终于忍不住情绪,哆嗦着手去摸兜里舍不得抽的香烟,他现在心情憋闷,急需香烟来压一压。
心里早有了猜想,但真听到耳里,余喜龄还是愣了愣,并且第一反应就十分肯定,这事一定跟余建国有关,不然余爷爷不会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余建国给打的招呼,不让收。”余爷爷声音颤抖着说不下去了,他是当真没有想到余建国竟然会这么狠心。
你说你要是不乐意他这个当爹的去乡镇府送豆腐,直接说不就行了,他也不是非得做乡镇府那几乎赔本的买卖,可余建国倒好,去打了招呼,竟然吱也不吱一声,想着年前大师傅说开年改善伙食,比平时要多两板,他特意叮嘱孙女多做了。
哪成想,担过去乡镇府的人竟然不收!
现在好了,全浪费了,你就是提前说一声,也不会造成现在这么大的损失。
豆腐这东西经不得放,不能隔夜,要是没有及时卖出去,全得发馊变酸,现在这担子里六大板豆腐,厨房里还有他准备去零卖的,这么多豆腐怎么销得完!
余爷爷想到这里猛然回过神来,他光顾着伤心,竟然忘了厨房还有送货后再去零卖的豆腐!
“不行,我得去卖豆腐,我得去卖豆腐。”余爷爷念叨着就要起身,余喜龄都没来得及阻止。
可他还没有站直身体,腿就一软,直直往下坠去。
“爷爷!”余喜龄赶紧上前扶住,“您别着急,别急。”
这哪里是能不急的事!余爷爷借着余喜龄的力道,缓缓地坐回门槛上,一时间老泪纵横。
想到这一大早上,余爷爷担着这么重的担子送到乡镇府,被人拒绝后,大受打击之下又重新挑回来,余喜龄无论如何也不允许余爷爷再出门。
何况余爷爷现在的状态本就差到了极点,全身虚软无力,强撑着一口气出门,只怕到时身体会撑不住。
望着担子里的白豆腐,余爷爷急得直跳脚。
怕喜安吵到余喜龄睡觉,余奶奶每天上午帮着捡完豆子,就会领余喜安出去串门,这会还没有回来,还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不然跟要跟着着急上火。
余爷爷坚持要挑着担子出门,还是余喜龄发了脾气,余爷爷才不坚持。
安抚好余爷爷,跨出房门的余喜龄立马皱起眉头,她记得她去休息前,余喜华坚持要陪着余爷爷去乡镇府送豆腐来着,怎么现在余爷爷在家,余喜华却不见人影?
看着横在堂屋门口的担子,余喜龄更加心烦意躁。
肯定是叶听芳又给余建国吹了什么风,不然以余建国的本事绝不会干出这么坑爹的事,到底是他亲爹,先前再反对,也不过是跑来家里闹闹,在乡镇府避而不见。
能让余建国没有原则的人,只有叶听芳一个。
上辈子就是这样,但凡她想干点什么坏事,从来都不是自己出头,而是撺掇着余建国来出头,尤其是面对她和余喜山时候,她一句后母难当,就把责任全推到她们兄妹头上。
“简直就是个祸害!”余喜龄把地上的扁担捡起来,一时间也想不到要怎么处理这些豆腐。
做了这么久的豆腐,附近的村里能消耗多少豆腐,心里都是有数的,她已经做足了量,这些额外的豆腐根本就销不掉多少。
送到镇上摆摊煎了卖?
余喜龄叹了口气,现在的人谁舍得去买这种小吃,大人不舍得,小孩子也不像后世,个个兜里揣着钱,再说家里也没有合适厨具,为了处置这些豆腐去摆摊,光购置油盐调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根本就不值当。
想来想去也想不到好的法子,余喜龄干脆搬了四板豆腐放回厨房,她年纪毕竟太小,太重的担子担不起来,留了两板豆腐在箩筐里,她自己出门去零售吧。
因为心里有事,一进也没注意到原本要拿去零卖的豆腐根本不在厨房里,案板上空荡荡的。
在各村叫卖了好几个小时,根本就没人出来,箩筐里的豆腐只卖了一板不到。
等忍着肩上的疼痛回到家里,就见余喜华仰着脖子在灌水,脚边是副空担子,余喜龄愣了愣,余喜华已经看见她了,满脸欢喜地从衣兜里掏出叠得整整齐齐的零钞来。
问过了才知道,余爷爷心疼余喜华,最终没有让她跟着去镇上送豆腐,余喜华不敢偷懒,自己回家找了副担子,担着剩在案板上的豆腐就出了门。
她嘴笨不会说话,但笑容甜美,四邻八乡一问知道是余家的孙女,都自己按着原价给买了,不过她不会吆喝,硬是多跑了四个村,才把担子里的豆腐卖掉。
手里握着一大把零钱,余喜龄心里有些内疚,为她心底那一瞬间的责怪和迁怒。
“喜龄,你……你怎么挑着豆腐回来的?”她揣了这好一会的钱,心里紧张得要命,生怕丢了掉了,这会交给余喜龄,心里才算松了一大口气。
这才注意到余喜龄肩上的担子,赶紧上前把它给卸下来。
余喜龄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只说没事,余建国干的那点混帐事她是真不想瞒着,但考虑到爷爷奶奶的情绪,她选择了沉默。
进了厨房余喜龄就傻眼了,她先前放回厨房的那四板豆腐呢?
“我回来就没看见什么豆腐。”余喜华被问得一愣一愣的。
“坏了!”余喜龄一拍大腿,拔腿就往外跑,余喜华不明所以,赶紧追了上去,正从堂屋走出来的余奶奶牵着余喜龄,就看着两姐妹一溜烟地跑出好远。
余奶奶眼眶通红,想来已经知道家里发生了些什么。
余喜安好不容易看见姐姐,也跟着想追,被余奶奶直接给拉了回来,“姐姐们有事,喜安跟奶奶去做饭,等姐姐和爷爷回来吃饭。”
看着姐姐消失的方向瘪了瘪嘴,余喜安迈着小短腿跟余奶奶进了灶屋。
叶家小院里,余建国正一口一口地喝着闷酒,桌上摆着一小碟卤猪耳朵,一碟花生米。
想到他今天一早就把亲爹的生意给阻了,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这会只能劝慰自己,这都是为了老爷子好,为了余喜龄好,省们他们瞎折腾,把家底折腾光了不说,还尽交往到一些不三不四的人。
叶听芳给余建国准备好酒菜后,便进里屋给叶暖暖收拾屋子,自从医院回来起,叶暖暖的情绪就不太好,屋子弄得跟狗窝似的,也不收拾一下,饭也不好好吃,这会小脸还惨白惨白的。
“你要是好点了,就出去陪你余叔叔说说话,他看着心情不大好。”叶听芳坐在床边给她叠衣服,这些很多是乔家那边的亲戚给叶暖暖做的。
“怎么,他不高兴,就得我低声下气地去哄着是吧!”叶暖暖阴阳怪气地冷哼一声,翻过身去把脸闷进枕头里,她心情还不好呢。
叶听芳眉头一皱,没好气地轻轻拍了她屁股一巴掌,“怎么说话的,你余叔叔平时怎么对你的,你去说几句软话,他就高兴了。”
叶暖暖闷在枕头里不肯抬头,她才懒得去哄呢,那是余喜龄的爸爸,又不是她的!
她不肯动,叶听芳也没再深劝,过了好久叶暖暖才闷声问道,“妈,魏哥哥怎么突然就走了,他明明说了要陪我的,可我醒来就再没有看见他。”
等她哥来医院探望她,她才得知魏敢竟然直接回了京城。
魏敢啊……叶听芳手一顿,莫名就想起那天在医院门口发生的事,余喜龄的话仿佛还回荡在耳边。
“你以后不要魏哥哥长魏哥哥短了,魏家人不喜欢我们娘俩,刘家人也看不上咱们,你眼巴巴地往上凑,也不过是热脸贴冷屁股。”叶听芳语气淡淡的,心里的愤恨却张牙舞爪地往外蔓延。
叶暖暖好一阵没声音,叶听芳察觉不对,把她从枕头里拔起来,才发现她闷着在哭。
“哭什么哭,你死心踏地地喜欢魏敢,可魏敢呢?就那么不告而别,可见他根本不把你放在心上。”叶听芳轻斥了两声,可看着叶暖暖苍白的小脸又心疼起来,语重心长地道,“暖暖,魏敢家世再好,可他有那么个妈,他就配不上你,知道吗?”
叶暖暖不语,目光却有些执拗。
“你最好趁早死了那条心,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你和魏敢的事。”叶听芳也来了气,甩手就出了屋。
余建国转过脸来看她,叶听芳脸上的怒气还没有完全消散,“这是怎么了?”
叶听芳没说话,一副伤心难过的模样,上桌就拿过桌上的白酒要给自己倒,余建国吓了一大跳,赶紧握住叶听芳的手,硬掰着把她手里的酒瓶抢到了自己的手里。
“儿女都是债,建国,我现在特别理解你的心情!”叶听芳任由余建国握着自己的手,声音难掩失落。“你说暖暖那孩子,怎么就非魏敢不可呢?”
提到魏敢,余建国表情一僵,自然想起那天在医生门口的事,叶听芳似乎也想到了,似乎才察觉到两人的手还握在一起,触电般地往回缩,余建国愣了愣,反手握了一下,没握住。
怅然地收回手,手上却还各自残留着对方的温度。
叶听芳脸颊微红,垂首坐在一边。
余建国闷了一口酒,掩饰自己的尴尬,好一会才说,“喜欢一个人,哪里是那么容易放下就放下的。”
屋里静静的,只余挂钟的滴答声。
叶听芳瞟了余建国一眼,起身快步往厨房去,“灶上还炖了鸡。”
桌上又只剩下余建国一人,他抿了口酒,不知怎么,总是想起叶听芳低头娇羞的模样,和年三十那天……一模一样。
重生八零之不做圣母 第二十八章
屋里叶暖暖在床上滚了两圈,听到叶听芳往厨房去的声音,立马翻了个筋斗从床上跳起来,随便趿了双鞋就往外奔去。
“余叔叔,你还管不管余喜龄了!”叶暖暖总觉得魏敢不告而别,肯定跟余喜龄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大年初二在医院门口发生的事,叶听芳和余建国都瞒着她,她一点也不知情。
但是她知道自己住院的时候,余喜龄的堂弟也在住院,听说还是余喜龄送去的,想到二十九那天,余喜龄不要脸地拉着魏敢给她做苦力,叶暖暖觉得在医院余喜龄肯定又不要脸地贴了上去。
那可是她的魏哥哥啊,长得好家世好性格也好,听魏小姨说余喜龄还给她帮过忙呢,哼!肯定是看着魏小姨在银行上班,上杆子巴结。
再加上余喜龄本来就嫉妒余叔叔对自己好,知道魏敢对自己的好后,肯定也会嫉妒。
她就是不怀好意,愿意接近魏敢,想要破坏她和魏敢的感情。
“你这孩子,怎么也不穿个棉鞋就跑了出来。”余建国皱着眉头看着叶暖暖脚下的单鞋,赶紧起身进屋把棉拖鞋替她拿出来放在脚下,又把煤炉往她挪了挪。
叶暖暖心安理得地享受余建国的照顾,挑着碟子里看相好的花生吃,小嘴还撅得高高的。
见她要吃东西,余建国赶紧进灶屋给她拿了碗筷,又把叶听芳熬出油的米粥给她端了过来。
“管,肯定管,喜龄那丫头怎么欺负你了?”余建国忙完这些,才微笑着问叶暖暖。“你告诉叔叔,叔叔去教育她。”
余建国这么一问,叶暖暖眼圈就微微红了,她看了看余建国,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余建国一脸鼓励地看着她,她故作小心地道,“喜龄说我是没爸的孩子……”
光这一句,就够了,叶暖暖为什么会没爸,还不是因为他!
至于叶暖暖拙劣的演技,余建国完全视而不见。
余建国憋着一肚子的火气,瞬间就忘记了为什么跑来叶家喝闷酒,不过现在还得把去教训余喜龄的事往后放一放,一门心思哄起叶暖暖来。
“暖暖不伤心,叔叔把你当女儿一样看待。”
“余叔叔,我都好羡慕喜龄,他有你这么好的爸爸,可是她却不知道珍惜。”
“乖,不哭,马上就开学了,叔叔给你买新书包新衣,不给她买,好不好。”
……
余喜龄和余喜华姐妹两边问边找,走到了邻镇,才找到担着担子往回走的余爷爷。
这时候天都已经暗了下来。
“卖完了。”余爷爷高兴地把空了的箩筐给她们姐妹看,余喜华不出声默默地把担子接了过去。
空担子不重,余爷爷直接便交给了她。
“卖完了就好。”余喜龄强撑着笑脸,视线从余爷爷胡须上沾着的豆腐渣上移开。
余爷爷混然不知胡子上的豆腐渣已经出卖了他,他看了看余喜龄,“就是价钱比较低,都是半卖半送的……”
“没事,半卖半送总比浪费好。”余喜龄去挽余爷爷的手臂,这才发现老爷子可能在路上摔了一跤,身后全是泥水印子。
余爷爷乐呵呵的,似乎真因为豆腐全部“卖”出去了而高兴,就算回家看到余喜龄那边剩下的豆腐也只说晚上一锅炖了吃。
但晚饭余爷爷只吃了两口,就再也吃不下了,撑了一肚子的豆腐,再看看桌上的豆腐,多吃一口,余爷爷都怕自己会吐出来。
这一晚上余喜龄难得地有些失眠,余爷爷轻声的叹息在静谧的夜里,也格外清晰。
余喜龄觉得自己想得真是太简单了,她带着余喜安离开,和爷爷奶奶过日子,想着靠自己的本事赚钱,却没想过他们却不愿意放过她。
难道她不按着他们的设想,去给他们当牛做马,就真的罪不可恕吗?
即便是如此,那余爷爷有什么错,为什么要让年纪这么大的老人受这样的委屈?
翻来覆去到夜里十二点,听到灶屋那里传来动静,应该是余喜华摸黑过来做事了,余喜龄放空了几秒钟,轻手轻脚地穿衣起身。
余建国一大早上在家里挑挑剔剔地吃完早饭,便骑着单车去单上班。
“余主任,早。”
在走廊里遇到办事的小科员,余建国矜持地点了点头,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
这笑容却在推开办公室门的瞬间彻底僵在脸上。
上下两辈子,这还是余喜龄第一次到余建国的办公室来,红棕色的办公桌的资料柜,面积不大,南边窗下摆了张三人沙发,北边窗放的是办公室。
办公桌上摆着盆兰花,显得特别有情调,八成又是叶听芳给准备的。
上辈子余建国从不带她们兄妹来办公室玩,说什么办公室是严肃办公的地方,小孩子不能来胡闹,但叶暖暖却有特权,经常被余建国带来上班。
余喜龄记得上辈子叶暖暖有个好朋友,就是镇上一个领导的子女,两人玩得特别好,那姑娘不知道为什么特别仇恨她,见到她总是横眉冷对不说,还冲她吐口水。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余建国一愣,飞快地进了办公室,把门给掩上。
余喜龄一夜没睡,眼里满是红血丝,“你做了什么好事,你自己难道不清楚?”
她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了,食堂还是照常收豆腐,只是收的不是她们家而已。
“你这是跟你爸说话的态度?”余喜龄只要一开口,余建国就怒气翻涌。“你妈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
余喜龄来这里可不是跟他讨论徐招娣的教育问题,她站起身来,冷眼看向余建国,“我决定不做豆腐生意了。”
不做豆腐生意了?余建国愣了两秒,脸上严肃的表情缓和下来,罕见地带上些笑容,“早应该不做的,马上要开学了,你安安心心去上学去,少想那些有的没的。”
这阵子他已经在村里听到些风言风语了,说他只顾着别人的妻女,逼得自己的孩子小小年纪就出去讨生活,话里话外十分看不起他。
余建国听了那些话只想冷笑,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随便换个人摊上余喜龄这么的闺女看看,他们要是能管得住,他名字倒着写!
“行啊,我就是来找你拿学费的。”余喜龄笑笑,目光紧紧地盯着余建国。
余建国表情一敛,重新板正起来,“你妈给你的钱呢?她不是给你攒够学费了,小小年纪怎么就学着欺上瞒下,不学半点好。”
徐招娣没日没夜地领着儿子做手工活的事余建国又不是不知道,知道是给余喜龄攒学费,余建国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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