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丹伦之辉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便携式圣光
“我听说过他的名字。”萨尔说,“他是一个非常顽强,伟大的战士,拥有钢铁般的意志。”
“是的。”克尔加点头赞同,“他和我们一样,但他从未认输过。”
“我会去找他的。”萨尔若有所思的说,“但是在那之前,我依然希望你们能够和我一起离开。”
“我说过我们不明白——”
萨尔摆了摆手,打断了他。
“你不知道,但我知道该怎么做,同胞。”他说,“让我们回到过去的生活吧,像我们的父辈一样,尊崇万灵的教导,恪守荣耀的信条——你愿意吗?”
“荣耀……”克尔加咀嚼着这个词,感觉满嘴的苦涩。他看起来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叹了口气。
“这与我的愿望无关。”他说,“我当然希望,但即使我希望,也改变不了任何事。”
萨尔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把手放到了地面上。克尔加顺着他的视线迷惑不解的看着,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起先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慢慢的,褐色的土地上冒出了星星点点的绿色。克尔加睁大眼睛,震惊的看着那些绿色飞快的变高,长大,由小小的嫩芽迅速变成了草和花,繁茂的就像是已经生长了一整个夏天了一样。
他难以置信的抬起头看着萨尔,年轻的兽人对着他微笑。他又低下头去看那些花草,甚至伸出手揪了一下。清香又微微苦涩的草汁的味道顿时充斥了鼻腔。这不是幻觉,也不是什么把戏,这是真实的。
克尔加的呼吸顿时粗重了起来。他控制不住的微微发抖,头脑一片空白,紧紧的盯着萨尔,嘶哑的说:“你是萨满?但是萨满都已经……”克尔加猛地顿住,“等等,你是个霜狼!真的是那个霜狼氏族吗?被古尔丹流放的那个?”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保持着古老的传统。”萨尔轻轻碰了一下手边的一朵花的花瓣,“我的老师是德雷克塔尔,他是一位强大的萨满。正是他将我引领上了这条道路。”
“——我们绝不是全无希望的,同胞。”
克尔加盯着那些草,一时间没能说出话来。萨尔静静的等待着。
“元素之灵还愿意接纳我们吗?”最后克尔加轻声问道,语气听起来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惶恐,“先祖之灵还愿意庇佑我们吗?”
“当然。”萨尔肯定的回答。他意识到克尔加正在向他寻求指引,这与年龄和阅历无关,而是一个战士在向萨满和萨满背后的万灵寻求指引,就像过去他们在氏族中经常做的那样。于是他坚定的和那双血红的眼睛对视着。
这种注视实际上是十分无礼的,多半时间它都带有一种挑衅的意味。但这次不一样,克尔加似乎是从萨尔强大的信心中获得了慰藉。他明显的振作起来了。萨尔敏锐的意识到了这种改变。于是他加强了语气,继续说道:“万灵从没有抛弃过我们,同胞。是我们放弃了自己。而我们也能够改变自己。回到正确的道路上来吧。”
克尔加听着,思索着。萨尔给了他时间去思考。最后他低下头,但这一次不再是因为沮丧,而是因为发自内心的尊重和感激。
“你说的对,萨满。”他说,“我应该这么做……我也能这么做。”
萨尔欣慰的看见他的眼睛里红色变得清澈了许多。某种精神从这个颓废已久的兽人心中苏醒了过来。他不再浑浑噩噩了,他知道自己是谁,该做什么了。
“而这儿的所有人都应该这么做。”他说,看着周围的兽人,克尔加随着他的视线看去,会意的点了点头。
“这不是件容易的事。他们比我更沉沦,更迟钝。但不管怎么样都得试一试。”他说,然后意识到了什么,“——你就是为这个而来的,是不是,萨满?”
“是的。”萨尔肯定的回答,“而且我相信我们能做到。”
洛丹伦之辉 第四十七章 线索
“你在担心什么?”
艾伯特猛地停步,向房间中的另一个人望去。狄宁依然保持着俯身的姿势在地图上写写画画,不时在旁边乱糟糟的纸条里翻找,仿佛刚才那句话不是他说出来的一样。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方也没有追问。直到写下最后一笔,狄宁才抬起头来,将之前的话题继续了下去。
“你在担心萨尔被看守认出来,还是他没法鼓舞其他兽人的斗志?”
“……都有。”
“瞎操心。”狄宁哼了一声,“在你的印象里,萨尔有那么蠢吗?”
艾伯特早就习惯了把搭档的言论挑挑拣拣然后只听中心含义:“但你不能保证完全没有意外发生。”
“即使有,那也是萨尔自己的事情。而你只需要信任他就够了。如果一个人蠢的连自己能做到什么都不清楚……”
说到这里,狄宁看起来想要露出一个冷笑,但突然就卡住了。他盯着艾伯特看了半天,然后深深的叹了口气:“……你也不能放生他。”
艾伯特花了十秒钟斟酌自己要不要揍他。但考虑到喝了酒的狄宁可能下手没个轻重,他还是选择性失忆了一会儿。
狄宁对他内心的挣扎一无所知。他敷衍的招了招手:“行了,过来看这个。”
艾伯特望了一眼。他没见过这样的地形分布,但几个写的十分潦草的地名成功的帮助他认出这就是希尔斯布莱德丘陵的地图。上面画满了圈和直线,旁边还写满了注释。他凑上去细看,发现狄宁详细的标出了兽人关押所和本地防卫军的营地位置所在,甚至连人数都有了大略的猜测。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艾伯特疑惑的说。
“伙计,你应该知道军事管制区的物资消耗是遵从标准的吧?”狄宁托着脸,怏怏不乐的说,“附近那个兽人关押所的物资基本上都是由这个距离最近的小镇上购买并调配的。只要弄到这些数据,推算出大体规模并不难。其他的地方也一样。跟农夫聊聊,你就什么都知道了——我猜布莱克摩尔根本就不知道军事保密条例的范围是什么。真奇怪,据说他在兽人战争中还是个出色的将领来着。”
“跟农夫聊聊也需要喝酒?”艾伯特挑起眉毛。
“谁会无所事事的站在自家田地里跟一个陌生人聊得热火朝天?”狄宁把脸贴在胳膊上,看起来像是马上就要滑到桌子底下去了,“但酒精总是能够起到意料之外的效果。而在酒馆喝酒就再正常不过了。”
“所谓的‘意料之外’也包括你现在这样的状态吗?”
“当然不。”狄宁双手一撑,让自己坐回了椅子上,然后开始重复起往下滑的过程,“这在预计之中。”
“你预计把自己灌个烂醉?”
“我只是想起了一句话。”狄宁懒洋洋的说,“‘怎么判断一件事是否做对了呢?当你不管是清醒还是喝醉之后都觉得自己做的对的时候,那你这件事就干的漂亮极了。’”
艾伯特意识到他还是在为自己的计划而矛盾着:“那你的结论是?”
“不知道。”狄宁叹了口气,“首先我没喝醉,做到这个前提太费时间了。所以我就试着在这个状态下思考,但结果还是‘我他妈的怎么知道我是该抽自己两巴掌还是该去跳海’?”
“但我觉得这两个结果没什么不同——如果你觉得你做的对,为什么还要抽自己两下?”
狄宁冲他冷笑了一下:“为了让我下一次做出这种决定的时候能够冷静一点。”
艾伯特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我还是觉得这没什么不同。”显然狄宁依旧认为自己做的是错的。
“哦,那就随便吧。”狄宁趴了下去,把脸埋在胳膊里,看起来不想再说话了。
艾伯特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他从未见过狄宁这样犹豫不决的时候。以往他的搭档总是迅速的做决定,然后干脆的着手于行动,十头牛都不可能把他拉回来。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结果,也知道该怎么达到这样的结果,从不疑虑,也不担忧。但是现在,他依然在按部就班的完成自己的计划,但纯粹是服从理智的要求,而情感还陷于深深的矛盾之中。
“别这样,搭档。”他不由自主的说。
狄宁露出一只眼睛看着他,里面写满了疑惑。
“我感觉……很不安。”艾伯特慢慢的说,“我们做的真的是对的吗?我不确定这一点,我只能相信你的判断。但如果你也这样……不知所措,那我们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狄宁猛地坐了起来,速度之快甚至把艾伯特吓了一跳。他盯着自己的搭档,声音有力又清晰的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不知所措了?”
“那你这是……”
“饿的。”狄宁不容置疑的说,“所以我们现在下楼去吃饭。有烤鹌鹑和鼠尾鱼,我闻出来了。”
狗鼻子也闻不出来烤鱼的种类吧?艾伯特不由得失笑。但他也没戳穿,而是顺着狄宁的话说了下去:“那我们就——”
“轰隆!”
毫无预兆的雷声打断了他。两个人同时向窗外望去,夜空晴朗无云,星河耀耀生辉,没有丝毫要下雨的迹象。但紧接着,雷声再一次响起,一声接着一声。但很快,那密集的声音就停止了,夜晚重归安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是萨尔。”
狄宁盯着那个方向,肯定的说。艾伯特惊讶的回头,发现他眼神清醒又冷静,和刚才的懒散完全判若两人。
“看来他逃出来了…那我们现在过去?”他问道。
“哦,不,那不要紧。”狄宁依旧一脸冷静的说,“先吃饭才是最要紧的。”
——艾伯特现在开始觉得他的搭档可能确实是饿狠了。
***
一个小时后,萨尔在森林的边缘见到了他的朋友们。
彼此打过招呼之后,他没有马上谈论正事,而是抽了一下鼻子,疑惑的看向狄宁:“你喝酒了吗,伙计?”
“但你应该没喝过吧,怎么闻出来的?”狄宁嗅了嗅自己。他们一路慢跑着穿过森林,风和树叶应该把他身上的气味带走的差不多了才对。
“布莱克摩尔经常酗酒,而且只要喝多了就会打我。所以我对酒的味道印象很深。”萨尔坦诚的说出了原因。
“真抱歉让你感到困扰了,不过解决的办法也不是没有。”狄宁耸了耸肩,开始打量四周,“我坐在树顶上说话你们听得见吗?”
萨尔愕然的看向艾伯特:“他真的喝多了?”
“不。”圣骑士板着脸说,“是饿的。”
萨尔凌乱的看着他把狄宁摁到一块石头上坐下然后投喂了一块奶酪,而后者居然一脸乐呵呵的由着他摆弄,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喝多了。
当然这只是个玩笑,他很清醒,而他的朋友们也是一样。狄宁嚼着香肠把那张地图交给了萨尔,简略讲解了几句就由他自己去研究之后的计划,而兽人则谈起了他在关押所的遭遇。
唤醒兽人的精神是最耗费时间的行为。萨尔尽力的去鼓舞他们,对那些愿意聆听的人讲述先祖的故事。很多人早已忘却了这些。古尔丹和暗影议会曾想尽办法将兽人古老而高贵的传统抹去,至今还有一些年长者唾弃他们曾经拥有的生活,而更多的人则对此无动于衷。
但是慢慢的,他们终究是改变了。有些人被他所描述的景象所打动,对于荣耀的渴望让他们再一次拾起了战意。而有些人仅仅只是觉得逃出去比留下来更好,但萨尔并不在乎。他尽力将自己的热情和虔诚传达给了每一个人,只要他们的眼中再一次燃起了希望的火花,他就倍感欣慰了。
相比他在同胞身上耗费的心血,他们在逃出来的时候简直要容易了太多,人类的看守根本想象不到平日里任人宰割的羔羊会突然反抗。兽人们拿着石块和木条,甚至更多人是赤手空拳的,萨尔用闪电和火焰震慑住了那些士兵,亲眼见证萨满的力量的兽人们信心倍增的追随在他的身后。就连萨尔自己也没有想到自由居然会来的如此轻松。但事实就是如此。时间磨灭的不只是兽人的好战,还有人类的戒心。
“我从来没有见到他们那么振奋过。”萨尔回忆着不久之前的情景,慢慢的说,“当我们站在月光下,周围没有守卫,没有高墙,没有镣铐,只有森林和自己的同胞,所有的手臂都举了起来,每一条嗓子都在怒吼——当失去自由的时候,他们习以为常,因而不渴求它。但当得到自由之后,没有人再想要失去它了。”
“我想我必须谢谢你,狄宁。”萨尔没注意到自己感谢的那个人差点被这句话和一块苹果联手噎死,而是自顾自的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我原本从来没有想到这些。我狭隘的以为霜狼氏族才是我全部的责任。但是现在,当我看到那些原本萎靡不振,只会坐在泥水中发呆的兽人重新挺胸抬头,肩并肩的站在一起的时候,我意识到这才是我应该做的——我必须解放他们。”
狄宁哼了一声,看起来一点也不开心:“不用谢。”
艾伯特无可奈何的摊开手,提醒道:“我们还是谈谈接下来该做的事吧。”
“是的。”萨尔恍然道,“抱歉,我太高兴了。那么你的计划呢,狄宁?”
“你确定现在他们就能在分散成小股队伍之后还一丝不苟的执行你的要求吗?在答案是‘能’之前,我基本上是在义务劳动。”狄宁闷声说,“不过鉴于之后我们见面的次数会越来越少,我还是把何时行动的决定权交给你吧。”
兽人自然不可能堂而皇之的走进某个镇子的一家旅店里询问:“喂,你们这里最近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吗?比如原因不明的传染病之类的?”所以绝大部分收集情报的过程还是由狄宁负责。但兽人们可以干一些别的事情——例如监视各处的墓地。
希尔斯布莱德丘陵没有那种人流量特别大的城市,人们分布于规模较小而又闭塞的村庄里。无缘无故的失踪很容易被发现。诅咒教派不可能有太多的活人来做实验,那么新鲜的尸体也不错。鉴于这一点,不排除他们会用特殊的手段来获取想要的资源。说不定兽人们就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来了。”狄宁皱着眉头看向艾伯特,“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去敦霍尔德之前谈到过什么?”
艾伯特对那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都记忆犹新。他简单的回想了一下,了然道:“你是指他们庆祝儿童周那件事?”
“……你就记住了儿童周?”
“当然不。”艾伯特赶紧澄清,“你觉得比赛的频率有问题?”
“是的。”狄宁扶着额头思索起来。
一场角斗的开销可不算少。布莱克摩尔可以任意的举行比赛,一方面他有现成的场地和人脉,另一方面他可以借着萨尔的能力在赌局中大肆捞钱,这是稳赚不亏的买卖。但其他人呢?角斗士可不是萝卜,在地里种的到处都是。培养一个角斗士是相当耗时耗力的事情,哪怕是贵族也不可能为了娱乐而如此挥霍。
那么是什么给了他们保证?
“——我想,我们有新的方向了,伙计们。”
洛丹伦之辉 第四十八章 赌局
“几个人?”
“两个。”狄宁说。
“两个银币。”
狄宁给了他。那人把钱币丢进一个口袋里,撕下两张纸,一边在上面写着什么一边发问道:“要下注吗?”
“下注?”狄宁重复道。
对方抬起头来看着他:“第一次来看角斗比赛?”
狄宁自然不会告诉对方一个月前他还亲身参与其中来着,但这么说也没什么不对的,他们的确没有坐在观众席上过。他耸了耸肩:“算是吧。凡事都有个第一次——说说下注的事。”
“很简单,赌输赢,场次在这里。”那人指了指上面,狄宁抬起头,看到一张写满了字的纸,“赢了两倍,输了没有,下注上限是五十个银币。”
狄宁扬起眉毛。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简直和小孩子玩的没什么差别的规则。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售票员笑了一声:“看来你对这个规则不太满意?”
狄宁微微歪过头:“只是觉得太不正规了。我说,这不会是你自己弄的吧?”
“当然不是。”对方摆了摆手,“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这可是筛网弄的,你的钱绝对安全。”
“筛网?”
好在这时候人不多,毕竟狄宁来的实在太早了点。无所事事的售票员索性就跟着他的话头往下说:“你没听说过‘筛网’奈克里?他可是南海镇的大商人,这地方一大半的角斗赛里的赌局都是他开设的。喏,就是这个规则,比那些贵族们玩的简单多了,所以那些农民啊渔夫啊都乐意到他这儿来。听说他靠着这个挣了很多钱。”
狄宁一下子眯起了眼睛。
“不奇怪。”他说,“现在角斗赛很盛行,一个星期就有一场,谁会不来看看呢?有这么多人喜欢,他肯定亏不了。”
“其实本来也没这么盛行。”售票员摆了摆手,“举办一场比赛的花销太多了。以往只有敦霍尔德办得起。不过敦霍尔德的赌局……你也知道,那地方是布莱克摩尔中将的,谁敢插手?所以奈克里放言出去,说他可以负责场地安排,贵族们只要准备野兽和人就行。这么一来那些贵族老爷纷纷办起了比赛,他也从中赚了大钱。”
“所以角斗赛办的越多,对他就越有利。”狄宁慢吞吞的说,然后骤然降低了音量,“…死尸也会越多。”
“什么?”
“没什么。”
狄宁随意的扯开了话题,和对方聊了一些别的事情。直到赶来的观众渐渐多了起来,狄宁才丢下重新忙碌起来的售票员,找到了正在四处闲逛的艾伯特。后者听完了他的讲述,问道:“你觉得这个商人很可疑?”
“暂时不。既然他挣到了钱,就没什么不合理的地方。”狄宁把手里的纸质门票塞给他一张,“我们还是先关注死尸的去向吧,从最简单的开始。”
狄宁对于观看比赛毫无兴趣,之所以遵规循矩的买票只是为了万一被怀疑的时候能够以角斗赛观众的身份来掩饰。进场之后他就找了个角落坐下,倚着墙壁闭上了眼睛。起初艾伯特还以为他是在闭目养神,但当比赛趋近结束的时候,他发现狄宁依然不为所动,这才意识到他可能是睡着了。
“你居然在这么吵的地方还能睡着?”推醒搭档以后,艾伯特依然有些难以置信。观众欢呼的声量大到他屡次捂住耳朵才堪堪忍受下来,以往感官敏锐又警觉的狄宁反倒睡得很沉。
“我见过的那些对环境要求太苛刻的人最后都乖乖回家了——包括站着,躺着,被人抬着在内的各种方式。”狄宁活动了一下脖子,“越快适应环境,你就越安全。”
他又静静的等了一会儿,直到看到打扫场地的人把尸体抬到了观众席下方的门内,狄宁才示意道:“走吧。”
这时候观众还没有完全散场,不乏有人想要再回味一番刚才的激烈场面,所以他们的身影并不算显眼。狄宁带着艾伯特绕到了先前看好的位置上,不动声色的监视着场地的管理者们。
他们等了很久。起初没什么特别的,这些人慢条斯理的收拾着杂物,但其中没有尸体。于是狄宁耐心的继续等了下去。
直到最后一个往家中赶去的观众的身影消失之后,才有几个担架被抬了出来,盖在上面的白布被血迹渗透了。它们被并排放进马车里,然后用稻草掩埋好,稍作处理之后就完全看不出异样了。
如果不是出于一个监视者的基本素养,狄宁差点就要忍不住为他们鼓掌了。这些人要是不加掩饰,他还会有几分疑虑。但现在这样的举动已经足够可疑了。
毫无防备的马车以一种慢悠悠的速度离开了,他们不费什么力气就能够跟上。但狄宁斟酌了一会儿,还是没有追上去。
他们有可能会找到一个诅咒教派的据点。但仅凭两个人是没法做什么的,反而有可能会惊动对方。狄宁只是记了一下大概的位置,打算把搜索交给萨尔。
“那我们呢?”
“去南海镇。”
***
南海镇对于艾伯特而言不是个好地方。这是他记忆里最糟糕的经历没有之一。当他踏上第一块属于这座镇子的石板,脸色就变得相当之差了。
狄宁不太了解他在这里遭遇了什么,因为艾伯特不想提,他充分尊重对方的想法。但并非完全无迹可寻——那些人贩子的谈论已经给他提供了基本的信息。
通常来说一位圣骑士是不太可能仅仅因为自己就和别人动起手来的。一方面信仰让他们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言行和情绪,一方面经受过正统军事训练的战士同时也会被教导力量的使用方式,他们通常不会主动和平民起冲突。两相叠加之下艾伯特还能当场大打出手——狄宁觉得对方是贵族后代这一点似乎已经能够解释他所有的疑问了。
“我猜你一定有想要去的地方。”他主动说道,“带路吧。”
艾伯特微微一愣,看了他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的向前走去。狄宁安静的跟在后面,没有打扰他的回忆。
他不熟悉这座镇子,很明显艾伯特也不太熟悉。他们在同一条街道上绕了四次,直到狄宁开始怀疑是不是他们早就到了的时候,圣骑士突然停下了脚步。
狄宁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间店铺,肯定它刚翻修过不久。艾伯特显然也看出来了。他盯着崭新的大门看了很久,然后垂下头叹了口气。
狄宁意识到这时候自己或许应该说些什么,于是他尝试着开口:“至少你算是用另一种方式帮助了他们?”
他从肢体细节上看出圣骑士正打算踢他一脚,于是开始犹豫要不要躲开。但最后艾伯特还是忍住了,只是闷闷的说:“你真的一点安慰人的天赋都没有,搭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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