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春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sky沙鱼
“那殿下,月浓便就此告辞了。”她再次福身,向秦羽涅告别。
秦羽涅见屋外风雨大作,那马儿的毛发也顷刻被淋湿,“去取一把伞来。”
那家丁动作倒也麻利,很快便取来一把竹骨伞,递至月浓手中。
“姑娘一路保重。”
月浓在雨下撑开竹骨伞,牵起马儿,衣摆在风中飘飞,被雨水沾湿,迈开步子,离开了慎王府。
她是一个好姑娘,只是错付了一片真心。
秦羽涅见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庭院中那株桃花树后,正欲离开,安永琰却不知从何处而来,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皇兄!”他似是故意躲藏在一边,突然蹿出来想要吓住秦羽涅。
不过秦羽涅显然没有被他的举动吓到,只微微蹙眉,不知安永琰在此听他们谈话有多久了。
他转念一想,两道剑眉却愈发舒展不开,若是不先安永琰一步,月浓怕是会有危险。
“皇兄。”安永琰见秦羽涅并未看他,而是自顾地思索着,便伸出手来在他眼前晃动片刻,“皇兄......”
秦羽涅回过神,对上他的双眸,“太后听闻了你的事,让本王带你去她宫中一见。”
“太后娘娘?”安永琰有些难以置信,故作惊慌,“没想到这件事情会惊动到太后那里去。”
“不必担心,皇祖母她不会刁难你。”其实太后从未向他提及过此事,不过现在唯一能够拖住他的方法便是将太后搬出来了。
“那皇兄,我们什么时候去?”
“现在。”言罢,秦羽涅便打量了安永琰一番,见他衣冠规整,“走吧,随我一同入宫。”
此时,雨恰好停了,这阵雨来去匆匆,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嗯。”安永琰点点头,便跟在秦羽涅身边,一同向皇宫里去了。
“皇兄,方才与你说话的那女子是谁呀?”不出所料,安永琰果然忍不住询问起他来。
“是位旧识罢了。”秦羽涅淡淡道。
“不会是皇兄你在外留的情吧?”哼,旧识,安永琰在心中冷哼到,如此轻易相信绝不是他的作风,既然不说真话,那他便自己去查。
“胡说什么呢!”秦羽涅面色一冷,安永琰显然没有想到会惹他不快。
“好,我说错了,皇兄你别生气了。”安永琰拉扯住他的衣袖。
秦羽涅并未接话,依旧平视前方,安永琰自认为他还在生气,心下一紧,不知如何是好。
“皇兄......”他小心翼翼地唤秦羽涅,试图让他能看在自己口不择言的份上原谅自己。
“好了,本王没有生气。”秦羽涅不知他平日里的举动与言语究竟有几分是出自真心,抑或只是他与自己周旋间的手段罢了。
“那皇兄为何不理我?”安永琰似乎偏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本王向来如此,并不是针对你。”秦羽涅与他一同行在繁华喧闹的街市之上,他见秦羽涅神色冷寒,便也不自讨没趣,朝着街市上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东瞧西看。
行了半柱香的时辰,二人才至宫门之外。
宫门前把守的侍卫恰好是那日向秦羽涅与安永琰行方便的二人,见了他赶忙行礼:“慎王殿下。”
“免礼。”秦羽涅看着二人,“本王奉太后旨意进宫探望。”
那二人对视一眼,点点头,“慎王殿下请。”
安永琰也紧随其后,跟着他一同入了宫。
落雨后的千莲湖别有一番韵味,朦胧的水雾之气氤氲在宽广的水面,湖中水鸟抖擞羽毛,振翅扑棱惊起潋潋波光,划出道道水纹,围绕四周的田田莲叶霎时间水花飞溅。
早已盛放的莲花,红碧相间,雨露的滋润使得其更为耀眼夺目,花姿妍丽。
烟雨迷蒙之后,千莲湖仿佛落入了江南水乡般,格外雅静。
“皇兄,那日我便是在那里被父皇发现的。”安永琰指着千莲湖对面的玉华廊向秦羽涅说到。
“本王知道。”秦羽涅远眺玉华廊,“你那日在被罚在玉华廊做工,父皇恰好经过。”
现在想来,一切不过都是安永琰精心安排,云苍阑则是暗中协助于他,将父皇引到此处来。
“没错,该是我运气好,不然又怎能与父皇还有皇兄团聚呢。”安永琰看着秦羽涅,笑的纯粹。
秦羽涅微微一愣,这般笑颜,若是出自真心该有多好。
“若不是你来到凤华,也不会发生接下来的事。”秦羽涅之意在此事是凭他个人本事,并不是上天真正眷顾他们的思念之心。
不过安永琰好似并未听出秦羽涅的言外之意,只噙着笑,“总之能够回到皇兄身边就好。”
“你全然不记得儿时种种,与不与本王相认对你来说真的重要吗?”秦羽涅自与他相认之后,一直在问自己,这么多年来从未放弃寻觅他,究竟是为了自己的愧疚难安之心,还是真的思念他,想要让他感受到自己多年以来的在心中堆积的情感。
那是毕竟年幼,即便是存留着记忆,但也无法十分仔细清晰地回忆起每一件事,更没有办法体味得知那时的自己心中究竟有怎样的情感存在,所以十五年前那个懵懂无知的自己,又真的知道亲情与思念的含义吗?
安永琰也未想到秦羽涅会问他这样的问题,显然是一怔,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十五年过去了,秦羽涅时时刻刻都盼望能够找到他与自己的母妃,但他如何也未曾想过的是当安永琰真的站在他的面前时,他竟没有自己曾经想象中那般激动和欣喜,他很冷静,甚至冷静地去思索这个人究竟是不是他的皇弟?他回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皇兄,你知道吗我虽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但在我的脑海里一直都有一双清亮的眼睛。”安永琰似是真的陷入了沉思,“那是你的眼睛。”
秦羽涅身子一震。
只听他继续说到:“像黑曜石般,清冷而明亮,每当我觉得日子困苦时,我总是会想到你的眼睛,虽然我并不知道我的记忆中为何会有这样一双眸子,但它们总会不知觉间便涌上脑海。”
秦羽涅听着他的一字一句,看他面容平静,唇角轻轻勾起一抹浅笑。
秦羽涅无法将他与杀人如麻的魔教教主相联系,更不知晓是怎样的苦难才夺走了他此般笑容。
“皇兄,到了。”秦羽涅在安永琰的轻唤中抬首,只见眼前是寿康殿三个大字。
秦羽涅轻轻叩门,不一会儿便有一名宫婢前来开门,见是秦羽涅,赶忙行礼,“慎王殿下。”
“前些日子太后让我今日进宫探望。”秦羽涅解释到,“你进去向太后通禀一声。”
“是,殿下。”
那女子匆匆离去,进到殿中,向太后禀告,还提及说是有一不识得的男子与殿下同路,太后听闻之后,轻轻点头,示意请他们进来。
“殿下请。”那女子从殿中出来后,为秦羽涅与安永琰引路至殿内。
太后正端坐于案几之前,月白绣玉兰锦衣着身,发丝以飞蝶银簪挽在脑后,执了杯盏饮茶。
“参见皇祖母。”秦羽涅上前行礼,安永琰见了也随着他照做。
太后抬首,除了秦羽涅之外,还有一陌生男子与他并肩而立,“来了。”方才宫婢来报时说,慎王殿下说奉自己的旨意前来宫中探望,但自己又并未如此对他说过,想是有事不好明示。
“皇祖母,这便是您说要见的七皇弟,永琰。”秦羽涅故意在言语中提示太后。
太后会意,点点头,“这便是你父皇找回的那孩子啊。”太后细细地将安永琰打量一番。
只见他身袭月白皇子常服,银冠束发,身子单薄,面颊也显得有些苍白消瘦,凤目流转,但眉眼之间却带着股狠戾之气。
太后收回目光,“孩子你过来,让哀家看看你。”
“是。”安永琰应到,便朝太后走去,立在案前,他没有像太后看上去竟是这般年轻,端庄清贵。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响起一阵环佩伶仃,飘飞的裙裾映入众人的眼帘,秦羽涅回眸一看,原来是秦袖萝。
秦袖萝着了香色绣金牡丹宫裙,青丝挽成双刀髻,衣香鬓影,额间是一金色花钿,衬着她雪白的肌肤,杏眸流盼,光华熠熠。
她显然是没有想到秦羽涅也在此处,惊喜在眸中蔓延,“皇兄!”她快步跑至秦羽涅身边,“你怎么会在皇祖母这里?”
“只许你来探望皇祖母,皇兄我不能来?”秦羽涅剑眉一挑,唇边噙着浅笑。
“当然不是,只是平日里我来皇祖母宫中从未遇见过你,今日怎么这般巧?”秦袖萝也不待他回答自己,便径直跑至太后身边,提起宫裙便坐在太后身边,“皇祖母。”
秦羽涅只得看着她,无奈地笑了笑。
“晗儿,坐好。”秦袖萝不拘小节太后已是习惯了,只是今日这殿中不仅仅只有他们祖孙二人。
“哦。”秦袖萝嘟着粉唇,摆正自己的姿势,这才看见案几之前站了一陌生男子,“皇祖母,这是?”
“你近日没有听说你父皇寻回了失踪多年的七皇子?”太后问到,“他便是七皇子安永琰。”太后记得这个孩子,是在秦羽涅诞生后几年出世的,那场宫变之后,便不知所踪。
“原来这便是七皇兄啊。”秦袖萝杏眸大睁,不禁打量了安永琰一番。
对于此事,她近来也有所耳闻。
“晗儿你过来,我有话问你。”秦羽涅忽然唤了秦袖萝一声。
秦袖萝满脸疑惑,不知秦羽涅唤她何事,不禁细细回想起近来可有做什么坏事被他知晓。
她敛衣起身,走至秦羽涅身边,“出去说。”
她见秦羽涅颇为神秘,便向太后道:“皇祖母,我们一会儿回来。”
留下安永琰一人在殿中,为了避免他感到不自在,太后便开口问了他一些问题。
殿外,秦羽涅与秦袖萝立于庭中,他压低声音,“晗儿,让你的贴身侍婢回宫中拿一张字条,写上月浓二字,寻一理由出宫将它交到辰砂手中。”
秦袖萝不解地望向秦羽涅,“为何?”
“日后再向你解释,此事刻不容缓,还需有你相助才好。”
秦袖萝点点头,“我知道了,你放心吧皇兄。”于是她便唤来自己的贴身侍婢秋窗,将秦羽涅吩咐的事情交待于她。
“皇兄,究竟是怎么回事?”秦袖萝好奇。
“那字条上的是一个女子姓名,我恐她有危险,让辰砂派人前去保护她。”顿了顿,“只是这个中起因缘由,现在不方便与你说。”
“好吧,我知道了,我不会对旁人说起的。”
待秋窗走后,二人才又重新回到殿中。
“你们俩人又说什么秘密去了?”太后有意调侃到。
“还不是皇兄他,问我近些日子可有用功念书,可有犯下错事。”言罢,还不忘轻哼一声,表现得颇为不满。
“你皇兄他是关心你。”太后轻笑,“来坐这和我说说话。”
二人皆在案前坐下,安永琰也坐在一旁,并未言语。
“皇兄他总是冷着脸,又格外爱管束我,有时比父皇还啰嗦。”秦袖萝不禁抱怨。
安永琰听着,不禁笑出声来,“皇兄他在我面前也是如此。”
“看吧,皇祖母,晗儿没骗你,皇兄他就是爱管闲事。”
“你何时见过你皇兄爱管他人闲事?若不是他对你爱护,他才懒得费神理你这个小丫头。”太后伸出手来轻轻地点了点秦袖萝的额头。
秦袖萝吐着舌头,意图蒙混过去。
“好了,今日你们都留在哀家宫中用过晚膳后再回去。”
“是,皇祖母。”秦羽涅一口应下。
话说这厢秋窗借替公主外出采办民间吃食为由出宫,为了不引人注目,特地没有乘坐马车。
一路到了苏府门前,差人通报了一声,随着管家一同进府。
见到苏辰砂时,他正在庭中相候。
“苏公子,这是慎王殿下让奴婢交给你的。”言罢,从袖中拿出字条递给苏辰砂。
“多谢姑娘特地跑一趟,苏某让府上的车夫驾车送姑娘回宫。”苏辰砂颔首谢过。
“不必了苏公子,这是奴婢应该做的。”秋窗淡淡一笑,“公主说如此不易引起他人注意,秋窗这就回宫复命。”
“那么姑娘路上小心。”
秋窗颔首向苏辰砂告辞。
待她走后,苏辰砂才将字条展开,月浓二字映入眼帘,他心下了然。
藏春深 第五十五章 生于忧患亡于安
碧空万里,云收雨霁,天阳灼灼金光跃过苏府的墙头,直射在深井凉水湃过的西瓜上,翠绿圆润的西瓜在铜盆之中耀出一片幽青。
绿树浓荫,微风轻起,窗棂纱帘飘飞,庭院中的满架蔷薇花香浮动。
花架下,刀鸑鷟双目轻阖,正倚睡在藤椅之上,她今日未做男儿装扮,着了玉色银云纹纱衣,一头青丝散落压于身后,鬓发随轻飞微扬,裙裾恰好从地面晃过,露出一双云丝绣履来。
许是有些炎热,使得她眼睫微颤,秀眉轻蹙,无意识地垂着头蹭了蹭自己雪白的肩头。
一只白色的绢蝶不知自何方飞来,扑闪着轻薄的双翅绕着盛放的蔷薇翩翩起舞,迎风旋转。
苏辰砂走近时,它恰好便振翅落在了刀鸑鷟的肩头。
美人架下,绿荫幽草,鬓影衣香。
这绝美景致落入眼中,苏辰砂静立于原处,不忍上前惊扰。
“辰砂。”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清冷之音,他闻声回头,秦羽涅正向他走来。
苏辰砂竖起玉白的食指放在唇间,示意他切莫轻声,秦羽涅一时疑惑,剑眉微蹙,待走近之后,方才明白苏辰砂的用意。
刀鸑鷟恬静地睡颜映入眼帘,他从未见过她女儿家的模样,墨发及腰,罗裙蹁跹,冰肌玉骨,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秦羽涅眸光一怔,难以言语。
“我们换个地方说话。”苏辰砂垂眸,说着便要与他一同离开此处。
“公子......”也正是此刻,刀鸑鷟微睁双眸,倦懒地从藤椅上坐起身子,“殿下......”
她半睁眼眸看见一黑一白两抹身影,便试着出声唤他们二人,秦羽涅转过身去目光落在她海蓝色的双眸中,满是惊艳。
苏辰砂迟疑片刻,“阿梨,你醒了。”
刀鸑鷟朦胧间点点头,许是夏日的心悸烦闷让她难以安眠,又或许是因为秦羽涅的那声轻唤,让她自梦中转醒。
“公子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刀鸑鷟见他们二人站在远处,便理了理衣裙,起身朝他们走去。
“我们......”苏辰砂看着她如墨般的乌发在不盈一握的腰间轻摇摆动,白皙的面庞好似清水中灼灼开放的芙蓉,清素又明朗,“你与我们一同前去便知,羽涅,你应当不介意阿梨与我们同路吧。”
秦羽涅看着刀鸑鷟,点点头,“你的头发......”
“啊......”刀鸑鷟颇有恍然大悟的意味,素手抚在发丝之上,“可是我不会挽南朝女子挽的发髻。”她从怀中拿出一支檀木仙羽簪,这是公子送予她的。
“阿梨,把簪子给我。”苏辰砂摊开手掌,示意刀鸑鷟将簪子交到他手中。
刀鸑鷟疑惑,为何公子要将簪子收回去?
秦羽涅也有些不解,但并未出声,只静静地立在一旁看着他们。
她颇为犹疑地将木簪放到苏辰砂手中,“公子......”
苏辰砂温润一笑,“你过来。”
刀鸑鷟在苏辰砂面前向来乖顺,便走至他的跟前,只见苏辰砂将簪子执在手中,抚上她的青丝,用木簪拢起她的头发,将簪子插在发髻上。
此刻她身后的发丝已至背部,其余的便都被簪子拢起。
苏辰砂收回手去,望着刀鸑鷟难以置信地目光,浅浅一笑。
“公子,你竟然还会挽女子的发髻?”盈盈的眸光中隐有对苏辰砂的钦佩,好似这世间没什么公子不会的事。
“也就只会这一个而已,再多便不会了。”苏辰砂解释到。
“那也很厉害。”
刀鸑鷟这明媚的一笑,风光失色,落在秦羽涅眼中,却不禁有丝丝苦涩与落寞蔓延心头。
想来那日她应是想要拒绝的,但自己竟是如此害怕从她口中亲耳听见答案。
“好了,我们走吧。”苏辰砂对他们说到。
“公子,我这般出去可还行吗?”刀鸑鷟叫住他,她平日里都是以男子的模样示人,现在换作此般,自是已起不到掩人耳目的作用。
“九幽圣教的眼线一直都伺机而动,想来他们是认定了你,所以如今不论你是和装束对他们来说都并无差别。”苏辰砂顿了顿,“就这般吧,你本是女子,如此很好看。”
刀鸑鷟噙着笑点点头。
“放心吧,没有人敢伤害你。”秦羽涅忽然开口,一字一句格外冷凉,却掷地有声。
刀鸑鷟先是一怔,继而展颜一笑,“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不会再让你们为我担心的。”
“我们走吧,马车已备在府外。”言罢,苏辰砂与秦羽涅先行在前,而刀鸑鷟则是紧随其后,与他们一同出了苏府。
马车停在苏府外,车夫早已在驾车等候。
三人座上马车后,缓缓驶向喧嚣的街市。
“公子,我们是到街市去吗?”刀鸑鷟坐在马车的左边,撩开车帘,见着方向是朝着街市而去没错。
“是啊,待会儿到了之后定要跟紧,切莫走丢才是。”苏辰砂顺口嘱咐到。
刀鸑鷟点点头,心想这街市虽是人声鼎沸,鱼龙混杂,但自己也不至于会在这青天白日之下走丢吧。
“苏越他今日便会回来。”秦羽涅开口向苏辰砂道。
“其实你大可不必让他两头跑,如此岂不是耽误他的时间,久了他更是劳累。”苏辰砂心中清楚秦羽涅是怕有人伤害到他,自己多年来虽身体欠佳,但以往的武功并未荒废,对付几个九幽圣教之人还不在话下。
“我不放心。”顿了顿,“苏越在你身边保护你多年,倒是我时常因事而唤他。”
“你是他的师兄,又是他的掌门,他听命于你再寻常不过。”苏辰砂浅笑。
刀鸑鷟听着二人的言语,越大哥今日回府,自己便可询问他关于云裳近来的情况,也不知她一人在穹玄山庄中可还习惯。
马车在街市头停下,“公子,到了。”车夫在外说到。
苏辰砂起身掀起锦帘,“你这就驾车回府吧。”
“是。”
秦羽涅将锦帘掀开,示意刀鸑鷟先行,自那日之后他们二人便并未见过面,今日一见,二人竟皆有些沉默。
“多谢殿下。”刀鸑鷟微微颔首,身子半低着走出马车。
“公子,为何停在街市头上?”站定之后,刀鸑鷟不禁出声询问。
“我们要去的地方,不可如此讲究排场。”他与秦羽涅对视一眼,两人都轻轻勾起嘴角。
刀鸑鷟将信将疑,噤声不再言语。
凤华的街市向来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不分时节皆是如此。
他们沿着街市一路向前,刀鸑鷟瞧起了沿街商贩所买的各种小玩意儿,觉得颇为有趣。
忽然,她眸色一亮,轻轻踮起脚尖一看,转过身去下意识地唤了声:“殿下。”
秦羽涅闻声,沿着她手所指的方向看去,是那日那名卖糖葫芦的小贩。
“想吃?”见她眸光盈盈,满是期待地用力点头。
秦羽涅走上前去,至那小贩身边,刀鸑鷟也跟在他身后挤开人群进去,留下苏辰砂站在人群之外,好似与他们隔山隔海。
那小贩抬首见是那日那位贵客,赶忙热情相待,“哟,爷,又来买冰糖葫芦?”
秦羽涅点点头,“把剩下的都装上给她。”示意他将提盒递给刀鸑鷟。
“好嘞!”那小贩手脚麻利,动作流畅,三两下便装好递至刀鸑鷟手中。
刀鸑鷟双手接过,不忘道声谢,见秦羽涅付完钱后,二人便要离开。
却不想人群中突然爆发出“哇!”的一声尖利的哭喊,二人循声看去,只见一小男孩立在原地小脸涨得通红,眼泪直淌,而他身边的女子应是他的母亲,拉着他的小手意图带他离开。
他们二人身袭粗布麻衣,女子看上去尚且年轻,但不论是面容亦或是双手看上去都犹如饱经沧桑般,蜡黄粗糙。
那小男孩显然不愿随她母亲离开,他只一边大哭一边紧紧地盯住刀鸑鷟手中的提盒。
刀鸑鷟心下明了,想是他们将所有的糖葫芦都买下,这小男孩想吃却没有办法。
这般想着,她便走至那小男孩身边蹲下身子,“小弟弟,你是不是想吃糖葫芦啊?”
那小男孩显然没有想到刀鸑鷟会拿着糖葫芦前来问他,抽噎着憋回眼泪朝刀鸑鷟点点头。
刀鸑鷟展颜一笑,将提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串糖葫芦,再将提盒递到那小男孩母亲的手中。
那妇女看着她,战战兢兢,不敢轻易收下。
“拿着吧,送给这个小弟弟。”刀鸑鷟拿出怀中的锦帕为那小男孩擦拭眼泪,“别哭了小弟弟,快去吃糖葫芦。”
言罢,她便执着糖葫芦起身,正欲离开的那个瞬间,小男孩眼中闪动亮光,大声唤了句:“谢谢仙女姐姐!”
刀鸑鷟轻声笑了出来,向他挥手告别,转过身便看见秦羽涅眸中噙笑地望着她。
“殿下,我借花献佛,你不会介意吧?”她言语间听着虽小心翼翼,但俏皮灵动的神色已跃上眉梢。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