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春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sky沙鱼
紧接着他用那根细长的银针在火上熏烤片刻,便将秦羽涅的伤口缝合,缝合完毕后用方才弟子打好的清水为他将淌出留在身上的血痕擦拭干净。
秦羽涅提了一口气,继续以内力护体。
空音将手头的东西先搁置下来,便来到他身后盘腿坐下,驱动内力,运无相般若神功,刹那间,金光大盛,与那金莲之色融为一体,明晃的耀眼,将整座禅房都笼罩其中,光芒万丈。
无相般若神功的法文在空中逐渐显现,两条金光犹如锦缎般环绕其上,飞速旋转,只听得空音口诵经文,手掌置于秦羽涅的后背之上,两道卧蚕眉轻蹙,全神贯注。
就这般过了一柱香的时间,空音撤回掌力,调理气息。
片刻后,秦羽涅缓缓睁开双眸,他敛衣起身,顾不得已被汗水浸湿的衣袍,连额上的汗珠也来不及擦拭干净,便即刻转身问空音:“快将这血让她饮下吧。”
“不着急,殿下先将这半朵金莲用水服下。”言罢,空音徒手将那朵金光璀璨的莲花一掌劈开,裂为两半。
“好。”秦羽涅不敢多做耽搁,只照着空音的话,见那莲花用水吞服。
“这里还有半朵金莲,殿下将心头血喂与那位姑娘之后,待她醒来便即刻让她服下。”空音详尽地解释到。
“我知道了。”
“那么贫僧便在屋外等候。”此时,秦羽涅还不知空音为何会如此说,也并未在意。
他端起桌上的木碗向刀鸑鷟走去,至床榻边停下步子,敛衣侧身坐下,刀鸑鷟一动不动地躺在床榻上,双目紧闭,他伸出右手怜惜地轻抚她的面颊。
“你很快便会好起来的。”他低沉着嗓音道。
一手将刀鸑鷟的肩胛固定住,将她扶起靠在自己的胸膛之上,颔首将木碗的边缘靠近她的唇边,只是刀鸑鷟牙关紧闭,如何也无法开启。
秦羽涅担心若是鲜血流出,少了分量便会失去功效,迫不得已只得将碗扬起,自己先喝下一口。
现下也只能用此办法了。
他凑近刀鸑鷟还略泛着青紫的唇瓣,将自己的薄唇轻轻地贴了上去,冷凉的触感让他心下一痛,他来不及多思,只即刻撬开她的牙关将那鲜血一点一点地渡进她的口中。
每一口都那般小心细致,终于将那一碗都渡入她的口中,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贴在她的唇边,轻轻地将不小心沾染上的血为她抹去。
此时他才知晓空音方才为何要先离开屋子,在外等候。
他又将刀鸑鷟的身子平放刚要起身却不想衣袍突然被一把攥住,他回头一看,刀鸑鷟蹙着眉,不知嘴中在轻声呢喃些什么,他只得又重新坐回床榻上,“鸑鷟?”
她声音轻细低哑,似乎是在不断地念着谁的名字,秦羽涅剑眉一凝,凑过身去静听,只听见她几乎是用气音在他耳边缓缓吐出两个字:“殿下......”
秦羽涅的双瞳骤然一缩,他未想到在此情此景下,他能够亲耳听见刀鸑鷟于昏睡中唤他。
他伸出手抚上她的头,“我在。”随后在她的额间印下一吻,犹如蜻蜓点水般轻柔无痕。
不知是否是他的安抚起了作用,刀鸑鷟的眉眼竟渐渐地舒展开来,安然地睡着,缓缓将手松开。
秦羽涅端着木碗离开床榻,掩好门窗,在屋外见到了庭院中静立的空音。
“空音。”他径直走上前去,“我已经将血喂给她。”
空音点点头,“一个时辰之后她便会醒来,这段时间殿下要好生看护,若有异常即刻来告知于贫僧,贫僧就在旁边那间禅房中。”
“好,多谢你空音。”秦羽涅由衷地感谢到。
空音只是静静地道:“殿下上次说过,要与贫僧江湖再见。“顿了顿,“贫僧虽自幼出家,断了六根,顿悟红尘,但殿下有难,贫僧仍旧定当竭尽所能。”
秦羽涅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明白了。”
“那贫僧先行告退。”言罢,空音便离开了。
秦羽涅转身望向禅房之内,心系刀鸑鷟,只盼着她能尽快醒来。
藏春深 第六十六章 两情若是久长时
烈日当空,炽热的阳光穿梭过禅房外的参天古树,于此被覆上一层幽凉,透过窗在室内射下一片斑驳的阴影,浮动于古旧的桌柜之上。
绿荫下蝉鸣不止,室内却一片静谧与安然。
秦羽涅守在刀鸑鷟的床边,静静地看着她熟睡的面容,心中计算着大概时辰,想着她应是快要醒来了。
好在这一个时辰都平稳度过,应是没有大碍了。
想到这一点,他心中便渐渐平静下来。
他走至方才便打好放置在一旁的清水前,将手帕浸在水中,待它全部沾湿之后拧干,才重新走至刀鸑鷟身边坐下。
万般细致地用冰凉的手帕为她擦拭额头与脸颊,只愿她能够舒适一些。
许是那手帕的凉意惊了刀鸑鷟,才触碰到她的肌肤,她便轻声闷哼,秀眉一蹙即刻便有转醒的迹象。
秦羽涅的手悬在半空中,自己也未察觉出自己此刻的紧张,他静静地看着她,舒展眉眼,羽睫轻颤,片刻后,才缓缓睁开了一双眸子。
清澈的海蓝映入他的眼帘,他即刻将手掌覆上她的双眸,“殿下......”刀鸑鷟的声音此刻听上去不免有些喑哑干涩。
“这光线太强,不可立即视物。”秦羽涅向她解释到。
刀鸑鷟便静下来,不再说话,过了片刻,她双唇微张,“殿下,我想喝水。”
秦羽涅这才发现她的嘴唇已经十分干涩,甚至微微开裂。
秦羽涅将覆在她双眸上的手移开,起身为她倒了一杯水来,扶着她慢慢坐直身子,将杯盏递至她手中。
刀鸑鷟接过杯子便猛地饮下,凉水灌进干涩已久的喉咙,犹似久旱逢甘霖般令人身心舒爽。
“我还想喝。”她牵起嘴角,将杯子递还给秦羽涅,只是笑容仍有些虚弱无力。
秦羽涅即刻又为她倒上一杯,叮嘱她慢慢喝。
“多谢殿下。”刀鸑鷟仰起头将水喝下,许是太急,一丝细细的水流顺着唇角流至下颌处,秦羽涅见了伸手用拇指为她抹去。
“你觉得怎么样了?可有哪里不舒服?”秦羽涅接过杯盏,来不及放下,便先询问她的情况。
刀鸑鷟摇摇头,她的思绪尚且还有些混沌。
她只记得自己在落月楼中与那些黑衣人打斗了一番,被其中一个黑衣人划伤了手臂,之后晕了过去,往后的事情便不知道了。
此刻只觉全身软绵无力,有些倦懒。
“殿下,我们这是在哪?”她望着秦羽涅走向桌边的背影,只见他转身走回时手中执了半朵金色的莲花,这使得她更加困惑。
“先将这花用水慢慢服下,我再说与你听。”秦羽涅早已将金莲撕成碎瓣,为的是让刀鸑鷟容易服下。
刀鸑鷟看着他点头,从他手中一瓣一瓣地拿过金莲放入嘴中,以水吞服。
此时此刻,她的唇瓣已完全褪去青紫之色,面容也逐渐变得如往常一般白皙红润。
秦羽涅看在眼中,压在心头许久的巨石终于落了下来。
“你被九幽圣教之人用毒所伤,我便带你来了大乘寺。”秦羽涅将整个过程细细地告知她,“是空音大师救了你。”
“真是劳空音大师费力了。”刀鸑鷟垂着眼眸,忽然想到些什么,抬首对上秦羽涅的眸子,“殿下,你没事吧?”
秦羽涅展颜一笑,这可谓是他这几日来最为神思放松的一刻,“我没事。”只要你没平安无事,我便无事。
刀鸑鷟闻言也悄悄地松了口气。
“我去请空音进来看看你。”言罢,他便离开禅房。
空音与他一同回来时,刀鸑鷟正站在桌边倒水,秦羽涅一眼便望见她是赤脚下地,剑眉一蹙,面色微沉,顾不得许多,走上前去便将她抱了起来。
“殿下!”刀鸑鷟还未来的及反应,只惊呼一声,便已双脚离地,被抱至床榻上坐下。
“你知不知道自己还未痊愈!”秦羽涅愠怒,紧紧地盯着她,语气也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
刀鸑鷟刚想开口解释,空音便走上前来,对秦羽涅道:“殿下,先让贫僧为这位姑娘把把脉。”
秦羽涅不言,沉着脸退至一旁,空音上前坐在榻边,将手搭在刀鸑鷟的手腕上,双目轻阖。
良久,“姑娘,你体内毒素已清,只是日后还需多加调理。”顿了顿,“那位为你暂压毒性的高人,请他为你重新配置一些药材,每日服用,三月之后便可痊愈。”
“多谢大师。”刀鸑鷟颔首谢过,心想如此一来,岂不是又将要烦劳公子了。
“那贫僧就先告辞,姑娘在此好好休养。”言罢,他面向秦羽涅,“殿下有事随时可遣弟子前来告知我。”
“我知道了,多谢。”
待空音离开后,刀鸑鷟这才小心翼翼地向秦羽涅望去,只见他仍旧立于原地,双眸看向别处,不言不语。
“殿下......”她知道方才是自己不好,惹他动怒,才让他现下与自己置气,其实他全然是为了自己着想,“殿下......”见他此刻眸色冷冰,她只得向他服软,因为她着实忍受不了这般沉闷的气氛。
只是此次秦羽涅却似乎并没有这般好说话。
她见状,灵光一闪,眸子染上几分狡黠的色彩。
她从床榻上起身,仍旧赤着双脚,只是她还未走两步,秦羽涅便即刻转过身来看向着她,如墨般的黑瞳一凛,神色不霁。
“殿下,方才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了。”她走上前去刚想攥住他的衣角,便被秦羽涅一把横抱起来。
“你既知晓自己错了,为何还要这般?”秦羽涅的脸近在咫尺,一时间天旋地转,刀鸑鷟唯有看着他冷峻英气的眉眼,一时间竟忘了说话。
“我......”她霎时回过神,双颊染上绯红,似是被这炽热的阳光晒伤了一般,“若不是如此,你定会一直同我置气.....”她声音逐渐小了下去,别过头不去看他。
秦羽涅却被她逗笑,轻笑着说:“原来我在你心中竟是这般小家子气?”
“可不是吗......”她轻声一哼,颇有恃宠而骄的意味,似乎已经忘了自己还被秦羽涅抱在怀中。
直到秦羽涅走至床榻便坐下,并未将她放下,只是将她置于自己的腿上,轻轻地搂住她的腰身。
刀鸑鷟这才下意识地环着他的脖颈,一时间一股不明情愫在二人之间暗暗流转。
他的手轻轻覆在她不盈一握的腰间,温热之源不断地向她传递过去,心中只叹她实在消瘦,日后可定要将她养的胖一点才好。
“殿下......”刀鸑鷟的头越埋越低,轻咬着下唇,意图挣脱秦羽涅的拥抱,奈何力量悬殊,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你听好,若是日后再让本王发现你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本王可不饶你。”秦羽涅转变称呼,故意搬出亲王的身份来威慑她。
不过秦羽涅这招似乎对她并无作用,她猛地扬起头,望着他的眼眸,“殿下好威风,竟用亲王的身份来压我,小女子可担待不起!”
“你不爱惜自己身体,还以此来戏弄本王,此时竟还敢于我争论?”秦羽涅虽然嘴上责备他,但语气却似水般温柔。
刀鸑鷟被他如此一说,不知为何,只觉有些委屈,“我哪有戏弄殿下,还不是因为殿下你冷着脸不同我说话。”
秦羽涅见她撇着嘴,她的青丝散落在后背,随着热风一下一下地擦过自己的手背,这般安静地待在他的怀中,乖顺的犹似一只白兔。
其实他又怎会真正与她置气呢......不过是,关心则乱。
他担心她,不愿她受任何伤害,也不忍她受任何委屈,哪怕是自己也不能叫她如此。
“好了,是我错了。”他低沉着嗓音在她耳旁轻声道歉。
“哼!现在认错可晚了。”刀鸑鷟这便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可知我多担心你?”秦羽涅忽然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脸颊贴上她的头,修长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她柔顺的青丝。
刀鸑鷟被他搂着,听他的语气忽然变得十分认真,便不再说话,只静静待着。
“我看着你倒在我面前时,是我第一次逼迫自己冷静下来,逼迫自己不去害怕。”他绝不愿去回忆当时的痛楚,“后来我在想,原来我秦羽涅也有害怕的时候。”
刀鸑鷟微微一怔,此时秦羽涅用手抚上她的面颊,让她抬首看他,“你不能再让我这样担惊受怕了。”
他明明是在命令自己,却为何能说的这样眷恋柔情,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但同时也让刀鸑鷟慢慢地开始明白他对自己的情意,心里那一团被云雾遮蔽之处也好似正在逐渐清晰起来。
“对不起,羽涅。”她轻声道,手不自觉地搂紧了他。
“日后,便这样唤我可好?”秦羽涅噙着满眼的笑意,让她无法拒绝。
她轻轻点头,算是应允。
秦羽涅的嘴角勾起一个明朗的笑,让他的整张面容都变得异常柔和,好似所有冰霜皆被融化。
他松开她,两人敛衣起身,四目相对,万籁俱寂。
从这一刻起,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渐渐地开始变化。
但愿从这烈日炎炎至月上梢头,盼日后,寒来暑往,冬霜夏雨,久久长长。
窗棂之外金光大盛,一缕一缕编织成锦,覆在这禅房的砖瓦之上,斑驳的阴影穿梭过清幽的小径,不知去向何方。
藏春深 第六十七章 万千心意渐相通
碧空如洗,澄澈而湛蓝,被染上细密金丝的薄云轻柔地漂浮其上,清风拂过,吹散又聚合,反反复复。
曲径通幽,篁竹劲挺,热浪翻涌,眼前的竹林便唱诵起阵阵竹涛,似风吹海浪拍打暗礁之音,气势磅礴,让人在这炎炎夏日心下升腾起一丝凉意。
刀鸑鷟睁开双眸便看见倚在檀木桌旁熟睡的秦羽涅,他单手撑着额角双目轻阖,就那样端坐了一夜。
想到此处,刀鸑鷟不禁心生一丝愧意,甚是自责。
昨夜任她说什么,秦羽涅也不愿离开,只坐在桌前,守着她安然睡去。
刀鸑鷟从床榻上坐起身子,动作已十分轻柔,却不想仍旧惊扰了秦羽涅。
他以拇指与中指按住自己的太阳穴,揉了片刻,这才起身向刀鸑鷟走来,“你醒了。”
刀鸑鷟点点头,“殿下昨夜睡得不好吧?”她秀眉轻蹙,几分担忧浮上眉眼,“我本想这动作轻些便不会惊扰你。”
“不碍事,我本就睡得浅。”秦羽涅淡淡道,“可有哪里不舒服?”他最担心的还是她的身体。
“我没事了,昨日空音大师不也这么说嘛。”刀鸑鷟笑着,眉眼弯弯,只盼他能够安心,“殿下就不要为我担忧了。”
“你唤我什么?”
秦羽涅此言一出,她忽然记起昨日应承了他的话,现在想起当时自己怎能这般轻易地就同意了呢?
要自己唤他的名,确是让自己心中莫名地难为情,不好宣之于口。
她怔怔地看了他片刻,虽然觉着羞涩,但她刀鸑鷟向来一言九鼎,说过的话怎能不兑现。
她水唇微启,轻轻地唤了声:“羽涅。”
秦羽涅听后,展颜一笑,似乎这世间天光都被揽尽在他的唇角边,这天下如画江山也难敌他眉眼舒展。
“快起来吧,今日朝中的人应便要到达博义了,我们先去与他们会合。”
“嗯。”刀鸑鷟拿了缎带向四周环顾一圈,却并未发现铜镜,忽然想到这是佛门清修之地,僧人们怎又会需要用到这些东西呢,她不禁失笑。
秦羽涅将她的神态举动都看在眼中,走上前去对她道:“我来帮你束发。”
因前夜出门去往落月楼时,故意以男子装扮示人,所以也就未挽女子的发髻,此时只需用缎带将青丝高束起来便是,
这对秦羽涅来说并不难办,他抽过刀鸑鷟手中水蓝色的缎带,让她背对着自己,拢起她及腰的乌发,手上的动作十分轻柔,害怕若不小心便会弄疼她。
一会儿的功夫,秦羽涅便已将刀鸑鷟的发丝挽起。
“你没有想到,如你这般养尊处优的皇子,竟还会束发?”刀鸑鷟挑挑眉,颇有几分调侃他的意味。
“我自幼便跟随这军队在军中生活,没有那样多的要求。”秦羽涅笑了笑,“生活起居都还需自己打理。”
“我同你玩笑呢。”刀鸑鷟凑到他面前,十分淘气地做了个鬼脸。
秦羽涅轻笑出声,心想真是不应与她较真。
“走吧,时辰不早了。”刀鸑鷟示意他,步伐轻快地走至门前,推门而出。
秦羽涅双眸噙着笑意,任由她在前方活蹦乱跳,目光却未有一刻从她身上移开。
从后山行至山门前需得经过那日来时的莲池,在离莲池不远的地界,秦羽涅再一次看见了那座高耸入云的塔楼,泛着淡淡地金光瑞气。
“羽涅,那是什么地方?”他循着刀鸑鷟的手指方向看去,正是那座塔楼。
“我也不知。”秦羽涅摇摇头,“许是保存这大乘寺中上乘法典之地。”
他们一路至大乘寺正殿前,也未曾看见空音,秦羽涅便寻了个僧人询问一番,这才得知空音闭关了,秦羽涅只得嘱托那弟子向空音道声多谢后这才离开。
雷霆十分乖顺地守在山门前,这几日有大乘寺中的僧人喂养它,倒是也不见它有消瘦的迹象。
只是,雷霆或许是太过思念他们二人,单单是远远地望见他们走来都已是十分欢心雀跃,在原地来回踱步,只待他们走出寺门便要奔驰上去。
不出所料,当他们刚踏出寺门的那一刹那,雷霆便驱动四蹄朝他们奔来,又在刀鸑鷟的身边猛然停下,用头去蹭她的手。
刀鸑鷟见状只觉它甚是乖巧,便伸出手去抚摸它光亮柔顺的鬃毛,“好雷霆,真乖。”
“雷霆,原来有佳人在前,你便不识得我了。”刀鸑鷟从他这玩笑中听出了几分无奈,便瞪了他一眼,笑他小家子气。
就这般说说笑笑着,秦羽涅将刀鸑鷟抱上马背,自己也翻身上马,掣着缰绳,疾驰而去。
他们回到博义城中时已是日傍西山,暮色四合之时,朝廷派下的工部侍郎正在城中四处寻秦羽涅,最后打听到他在一处客栈处住下,前夜离开后就不曾回来,不过行礼倒是都在。
那工部侍郎便派人在客栈驻守,以最快获取他的消息。
所以当秦羽涅与刀鸑鷟刚走至客栈前时,便有俩人凑上前来,向他行礼,他先是微微一愣,随后便很快猜中这二人身份。
“可是李侍郎派来的?”秦羽涅翻身下马,将缰绳牵在手中带着刀鸑鷟停在客栈门前。
“回殿下,是李大人派我等来此等候殿下回来。”其中一人答到。
“本王知道了,他此时人在何处?”
“大人在刺史府中恭候殿下。”
“新人博义刺史已经到任?”秦羽涅剑眉微蹙。
“是,听闻是昨日到任的。”
“好,你们先行回去,本王随后便到。”秦羽涅命令到。
“是,那殿下,我们就先告辞了。”言罢,两人还不忘了抬首看了看骑在马上的刀鸑鷟,面面相觑。
他们走后,秦羽涅与刀鸑鷟至客栈中收拾行礼,又将绝尘牵出,二人各自乘马去往刺史府。
到达刺史府时,远远便看见府外有两人站立在府门前超远处观望,似是为了等待秦羽涅的到来,特意出来相迎。
刀鸑鷟与秦羽涅至府门前,皆跃下马背,站定后,这才朝着那两位大臣走去。
“拜见慎王殿下。”工部侍郎万仲谦与新任博义刺史聂筠一齐向秦羽涅行礼。
“免礼。”秦羽涅淡淡道,“两位大人为何站在此处?”
他们二人四目相视,万仲谦自是知晓秦羽涅是一个怎样的人,不喜官场作风,更厌恶朝廷重臣之间拉帮结派,阿谀奉迎。
他偷偷地向着聂筠使了个眼色,奈何聂筠此人耿直,不懂看人脸色,更没有他人那般多的花花肠子。
所以聂筠并未清楚万仲谦的用意,只恭敬地对秦羽涅道:“回殿下,下官听闻殿下将来博义监工兴修水利,下官昨日新到任,没有理由不来迎接慎王殿下。”
秦羽涅倒是觉得他此话实诚,并无虚伪奉承之意,他朝聂筠点点头,一旁的万仲谦倒是送了口气。
立马对秦羽涅说到:“殿下请先进府吧,臣有关于此次兴修水利之事要告知殿下。”
秦羽涅点点头,望向刀鸑鷟,“走吧。”
万仲谦此时才将注意力放到刀鸑鷟身上,开口询问:“殿下,这位是?”
“她叫苏梨,是本王的朋友。”秦羽涅解释到。
“哦,苏公子。”万仲谦十分机敏,能让秦羽涅为之牵马的人,定不是普通人。
刀鸑鷟只是轻轻颔首表示礼数。
“殿下,苏公子,里面请。”他们二人便在万仲谦与聂筠的引路下进了刺史府。
与此前来时不同,上一次,他们在这刺史府中时正是事发不久,整个府邸都充斥这满满的打斗与血腥的气味,空无一人,寂静而冷清。
现下府邸中已重新规整收拾过,房屋中的摆件也以从简为佳,使得刺史府此时变得尤为简雅素朴,毫无奢靡之气。
进了屋子,秦羽涅坐在上位,刀鸑鷟则随意寻了一处坐下,聂筠吩咐了府中家丁看茶,端上后秦羽涅一看,不过是壶普通的素茶,但却是十分合他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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