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春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sky沙鱼
“原来是这样啊。”秦袖萝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眉一挑,“这个忙我帮了,谁让我自幼便看皇后不顺眼,她总是一副高高在上不把众人放在眼里的模样最是讨厌。”其实她也并未完全相信安永琰说的话,不过是想趁此机会与皇后作对而已。
“太好了,其实我也觉得皇后那日的举动有些太过强烈了。”安永琰故作细细一思,“就好似提前安排好了一般。”
“这后宫中的女人就是这样,成天你争我斗的,皇后那日不过是借那秀女之事打压戚贵妃罢了,那秀女是戚贵妃的侄女。”秦袖萝向他解释到。
“竟是这样。”安永琰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态来。
很快他们便已经到了浣衣司,秦袖萝对安永琰道:“皇兄先离开吧,被人发现你在后宫中走来走去到底是不好,此事有我。”
便径直走了进去,见皇后端端地立在一方,脚下跪着许多人,前面那两个埋着头受了惊吓的想必便是那两名秀女了。
“袖萝参见皇后娘娘。”秦袖萝草草地向皇后施了礼。
“袖萝,你怎么会来此处?”显然,皇后甚是疑惑。
“皇后娘娘,袖萝斗胆请你放了她们。”秦袖萝指着那跪在地上的薛楹与李宛南说到。
“袖萝你认识她们?”
“她们曾在初入宫时路过仙灵宫时帮过袖萝栽花种草,与袖萝谈天,因此成为好友,她们此次来浣衣司中也是向袖萝请求帮助。”秦袖萝搬出她惯用的那一套,“皇后娘娘若是要罚便罚袖萝好了。”
她知道,皇后从不敢拿她怎么样,因为她的父皇十分宝贝她这个女儿,也正是因此她才敢如此任性而不计后果。
“袖萝,你可知你在说什么?”皇后咬着银牙,已是气极,她早年便对冲冠后宫的贤妃甚是不满,对她的孩子自然不会有好脸色。
“袖萝知道。”秦袖萝理直气壮,“皇后娘娘,今日她们不过是想要看看昔日的好友,并无大的过错,但你却要因这小小的一件事而动怒要惩罚她们,如若这件事被宫人们传了出去,大家都会觉得你是因为要打压戚贵妃而赶尽杀绝!”
“你!”皇后被她噎的说不出话,只能瞪大眼睛,发狠地看着她,像是要将她的身子剜出洞来。
秦袖萝头一扬,偏向一边不去看她,“皇后娘娘若是不满,只管告到父皇那里去,看看父皇还会不会觉得你恭谦温良,心地宽厚,还是只会认为你如此不过是小题大做。”
皇后忽然笑出声来,“很好,秦袖萝,你记住终有一日,本宫会有办法治你!”皇后敛过衣袖,“走。”喝住她的宫人,离开了浣衣司。
秦袖萝插着腰,轻哼一声,“老妖婆!”背地里暗自骂道。
“多谢公主相救!”只听见身后忽然传来那两道女声。
她转身一看是那两人伏在地上向她致谢,她赶忙道:“都起来吧。”顿了顿,“本公主就是看不惯那个老妖婆,这里也没你们什么事了,日后行事可千万小心谨慎,下一次或许就没有这样好的运气了。”
薛楹和李宛南双双再次行礼拜谢,起身后,看着秦袖萝离去的背影,依旧云里雾里,不知是怎么一回事,竟能让她们逃过此劫。
藏春深 第七十四章上 人生在世多别离
景和十九年七月初一,博义州,博义城,刺史府。
长空碧色,千山万重,炽热而耀眼的金光铺洒在波澜不惊的水面之上,粼粼波光上漂浮着被雨水打落的花瓣,顺水而下,流经至大海。水鸭扑棱着双翅划动水波,将水面上的落花掀起抛飞,嬉戏玩闹,犹似在制造着一场花雨。
碎乱的嫣红点缀着幽幽青山,一眼望去,是朱碧相间的夺目感。
刀鸑鷟坐在房顶之上,屈膝抱腿,将下巴搁置在双膝之上,定定地看着远山,怔怔出神,不知在思索什么。
她今日起的极早,却是什么事情都还未做,便来到这房顶,坐在砖瓦之上,看太阳升起,看金光四射。
不一会儿,她发现有人进了院中,她低垂了眉眼去看,只见秦羽涅迈入院中,他应是要去房中找自己。
刀鸑鷟忽然玩心大起,故意不去惊动他,只想看看他从屋中出来后没见到自己的疑惑模样。
她移动到房顶边缘,屏住呼吸观察着秦羽涅的一举一动,只见他似乎并未发现自己,只径直朝着屋子的方向走去。
渐渐地他走至被房檐遮挡着看不见之处,刀鸑鷟静静地等待着他打开房门,却迟迟没有听到声响,不禁觉着奇怪,便立刻佝着身子想要向下查看一番。
她身子朝前微微倾斜,却不想还未有所大动作,便看到秦羽涅缓缓地从房檐遮挡住的后方退了出来,抬首浅笑的望着她。
她一惊,不想自己的心思又一次这般轻易地被他发现,赶忙退回了房顶中央,端正乖顺地坐着,想要以此掩饰自己方才的种种“罪行”。
秦羽涅施展轻功,飞身跃上房顶,径直朝她走来,她却装作没有看见一般抬头望天。
“知道自己被我揭穿了?”秦羽涅伸出修长的手指对着她的额头轻轻一弹,靠在她身边坐下。
“什么呀,每次都被发现,真是无趣。”刀鸑鷟不禁感叹。
“你那些小伎俩何时逃得过我的眼睛?”秦羽涅偏过头去看她,只觉她今日不似平日里那般神采奕奕,即便是与自己玩闹着,也好似有些心不在焉。
“是,殿下聪明过人,什么都逃不过你的法眼!”刀鸑鷟也偏过头去直视着他,不知为何她总是喜欢以这样的方式来与秦羽涅交谈,总觉着十分有趣。
“你开心就好。”秦羽涅笑着说。
刀鸑鷟听闻后倒是颇为骄傲地扬起了头。
是啊,这天下能够让秦羽涅这般纵容之人除了刀鸑鷟怕是再无第二个人了。
“羽涅,我发现你最近时常笑。”
秦羽涅微微一愣,似是没有想到刀鸑鷟会有这样的感觉,但瞬时反应过来,心下了然,“你可知我为何时常笑吗?”
刀鸑鷟甚为诚实地摇了摇头,只听秦羽涅道:“因为,你在我身边。”
她一怔,双颊顷刻间被绯红的薄云占据,一时间只觉着脸庞发烫,好似要烧灼起来一般。
“不知何时也开始油嘴滑舌了?”刀鸑鷟水唇微嘟,看似颇为不满,“你还是我认识的慎王殿下吗?”她以此来化解自己此时此刻的羞涩。
“那你要不要仔细看看?”但她却没想到,秦羽涅竟会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带至他跟前,深深地望着她。
两人之间的距离,差一点便要碰着鼻尖了。
海蓝与墨色,就好似夜空倒映着大海,大海承载了星夜一般,有暗自涌动的情愫在他们的眼波中流转不息。
“我从不会油嘴滑舌,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内心所感。”秦羽涅轻声开口,清冷的声音回响在她耳畔,悄然地钻进了她的心底,无声无息。
“羽涅......”她低下头去,眼睫轻垂,扑闪着的睫毛似鸦羽一般轻轻地扫在秦羽涅的心上。
“告诉我,你今日怎么了?”秦羽涅方才便看出了端倪,现下正好向她询问明白。
刀鸑鷟猛地抬首看向他,眼中却依稀沾染着晶莹的泪花,“为何你总能一眼将我看穿?”
“我若是真能看透你的心思,便不会问你了。”秦羽涅伸出手贴上她的面颊,轻轻地将她眼角的泪擦拭掉,温热的指腹让她真是可感,一时间她只觉一股酸涩感涌上心头,眼睛轻轻一眨,一滴清泪竟是滑向了秦羽涅的手心之中。
“我今日便要走了。”
“我说过,你不用独自前往。”
“我不是害怕。”刀鸑鷟有些哽咽,“我害怕.....”
秦羽涅剑眉轻蹙,并未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你不害怕的是什么?害怕的又是什么?”
刀鸑鷟只静静地看着他,她知道她心里并不畏惧这段遥远的路途,更不害怕这路途之中会遇到的重重危险与艰难。
但是她害怕,她竟然害怕,害怕就此离开秦羽涅的身边。
认清这一点的她,便更加的害怕,不知从何时起,秦羽涅好似成为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个人,不知从何时起,她已经不能习惯自己不在秦羽涅的身边,不能忍受着一日不能见到他。
最终,她摇了摇头,突然伸出素手将秦羽涅紧紧地拥抱住,任由自己的眼泪顺着面庞留下浸湿他的衣衫。
秦羽涅用手抚摸着她的青丝,再也没有说一句话,只这般静谧地,安然地与她相拥在一起。
藏春深 第七十四章下 月有阴晴圆缺
刀鸑鷟在刺史府的马厩之中去牵绝尘时,恰好被雷霆抬首的目光紧紧地盯住了,好似它心中也有几分明了的意味,知晓刀鸑鷟与绝尘要暂时离开,便恋恋不舍地发出几声怅然的低鸣。
临走前,刀鸑鷟抚摸过它的鬃毛,让它与绝尘相互交颈片刻,这才带着绝尘朝刺史府前门去。
秦羽涅正在府门前等待着她,欲亲自目送她离开。
虽然此番前去不过是先行打听有关临安洛氏与云苍阑还有玄天令之间的联系,并且是由她自己向秦羽涅提出来的,但将要离别之时,忽而思及近日来与秦羽涅相伴着走过的这段路途,心中竟然生出丝丝不舍,些许怅然。
但她心中却也明了,自己肩上所担负的责任,从知晓身份的那一刻开始,她便不断地告知自己将来要面临的会是什么,且要以怎样的面貌去面对那一切才能够真正称得上是五凤之一的守护者。
既然天将降任,她便只好担着。
她换了素净的白衣,青丝高束,俨然一副男儿装扮,此去临安州危险重重,稍有不慎或许便会陷入险境之中,她不得掉以轻心,一切都需小心谨慎的好。
秦羽涅从她的手中接过牵引着绝尘的缰绳,摩挲在手中,颔首并未看她,不知在思索什么。
“我走了。”刀鸑鷟轻轻出声打破这四下的寂静。
这时,秦羽涅才缓缓抬首,对望着她的双眸,从怀中拿出一张图纸,递至她的跟前,“这是临安城与洛氏家族山庄的地图。”他解释到。
刀鸑鷟的素手捏住图纸,接了过来,“怎么会有地图?”她展开一看,地图画的十分详细,标明也字迹清晰,如此便只有一种情况了。
她浅浅地勾起唇角,心中一暖,“谢谢你羽涅。”
秦羽涅静静地看着她,嘱咐道:“一切小心,切勿逞强。”
“我知道。”刀鸑鷟点点头,却觉着他还有话并未说完,便静待他继续道。
“辰砂来信说刀叔叔已经回苏府了,辰砂将你随我一同至穹玄山庄的事已经告知于他。”秦羽涅顿了顿,“这封信到了临安之后打开。”随后他便又拿出一封信封交给刀鸑鷟。
刀鸑鷟将信封与图纸小心收放好后,抬首,蓝眸湛湛,“还有呢?”
秦羽涅因她此时的盈盈笑意微微一怔,看着她眉眼间攀附上的一丝狡黠,忽而明白了她话中的意义,他轻启薄唇,“尽快回来,若实在应付不来,书信与我,我来寻你。”
刀鸑鷟扬起手握成拳捶在他的肩头,“放心在此等我回来吧。”她想要竭尽所能,不再让他为自己所忧心。
秦羽涅只是深深地凝望着她,一言不发,却又有万千情绪在墨色的瞳仁中流转不息。
怎么可能就此放手,丝毫不去牵挂担忧呢?
他做不到。
连他自己的惊异于自己不知从何时开始变得如此优柔。
“我走了。”刀鸑鷟又道,“这次真的走了。”言罢,她便要翻身跃上马背,却不想纤细的胳膊忽然被一股力量拉扯住,身子一倾,待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落入了秦羽涅的怀抱之中。
温热的胸膛里那颗灼灼跳动的心脏正发出“咚咚”地敲击之音,清晰地传入刀鸑鷟的耳中,震撼到似乎已经贴近了她的每一寸血流,让她整个人都随之颤动。
她有些惊异地瞪大了双眸,安然又局促地紧贴在他怀中,一动也不敢动。
良久,秦羽涅轻轻地放开了环住她的双手,“记住我说的话。”他再次叮嘱她。
“知道了,何时变得如此啰嗦了?”刀鸑鷟从他怀中脱离,松了口气,故作轻松镇定地与他还嘴。
她翻身跃上马背,跨坐好后,侧过头看着秦羽涅,“羽涅,我很快回来。”
秦羽涅朝她点点头,郑重地只盼她心安,看着她骑着马遥遥远去的背影,他驻足于原地,许久也不曾离去。
刀鸑鷟骑在绝尘的背上,被它驮着慢慢地离开了秦羽涅的视线,在这段时间里她不曾想要回首去望秦羽涅,因为她知道有些事有些人,一旦你此刻放不下,便永远都放不下。
今后她还要在多种境地之中做出选择,如若意志不坚,怕是会有愧于自己的使命。
如此想着,她扬鞭跃马,绝尘四蹄奔驰,使她犹如雷电之势一般驶离了博义,朝着临安而去。
临安州是南朝苍玄国的另一大州府,在苍玄国界中的南方,与博义相邻,两地并称为苍玄的水色之原,有着秀丽的山水风光与淳朴的风俗民情,是除了凤华与博义州之外苍玄又一繁荣之地。
而这秀山秀水的临安大州中除了受朝廷的控制之外,还受到临安洛氏一族的掌控。临安洛氏世代袭商,为临安的经济发展贡献了不可比拟的力量,自然也就在临安一方能够说得上话,地方官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百姓则是心照不宣了。
话再说到这临安洛氏上,世代皆是做玉器古玩的大生意,便与许许多多达官贵胄皆有往来,家族也日渐庞大,人丁愈发兴旺,早在他们祖父的那一辈开始,便已经成为了临安的一大支柱。
刀鸑鷟一路上打听着关于临安洛氏的各种消息,从各式各样的答案中拼凑出了关于这一家族大致的面貌。
现任的洛氏家族的家主名为洛清泓,正当壮年,膝下有三男一女,但听闻近几年来被疾病缠身,卧病在床,恐命不久矣,家族之中一切事务都交由自己的长子代理。但这似乎引起了其余几名子女的不满,所以传言洛氏家族近年来为了争夺家产权势内部闹得不可开交,此次放出玄天令一事似乎也与此有着莫大的联系。
刀鸑鷟忽然想起那日在博义城中遇见的两个男子,听他们的谈话似乎便是洛氏家族的人,他们当时是为了与朝廷的人联络,但为何要将地点选在博义呢?
她思不透这其中原因,看来唯有亲自前往调查才能够将此事彻底弄个明白了。
刀鸑鷟一路上很少停下歇息,但达到临安州时也已经是半月之后。
当临安城三个大字映入刀鸑鷟的眼帘时,冷月的清辉恰好拂过城墙的最高处,白日里不休不止聒噪的蝉鸣此时似乎有所消停,贴在被太阳灼烧过的墙壁之上纳凉,不肯离去。
她乘着绝尘,特意缓缰而行,慢慢地进入城中。
此时此刻正是临安城夜的开端,不知此地是否正在举办盛会亦或是迎来了什么节日,她抬首望见头顶上空悬挂着各式各样的彩灯,点亮在长街两旁,色彩明艳,绚烂夺目。
行人熙攘着,穿街过巷,人声鼎沸,小贩的吆喝声叫卖着此起彼伏,轻巧地自城东至城西,整座城池都显得热闹非凡,看来这各地风俗虽然不同,但城中的夜市却都甚为有趣。
刀鸑鷟翻身下马,将缰绳牵在手中,拉着绝尘,缓缓地在街市上踱步前行。
不时身旁会跌撞着跑过两三个嬉戏打闹的孩童,他们的欢声笑语就在她的耳畔回荡不绝。
衣香鬓影的大家闺秀摇曳着婀娜的身姿,挥舞着手中的蒲扇,体态轻盈地与她擦肩而过,掩面一笑,尽是女儿家的娇羞神色。
刀鸑鷟微微一愣,心想许是她这副装束真正被人家当作了男儿身,如此下去怕是不好,若是让人误会产生不必要的纠葛可就麻烦了。
她如是想着,便加快了步子,牵着绝尘穿过人潮,忽然想起了秦羽涅交给她的那封信,说是到了临安便可拆开一看。
她寻了处空旷之地站立,将怀中那封收藏好的信封拿出拆开,展开纸张一看究竟。
只见上面写道:至临安大同酒楼,已有人相候。
那字迹苍劲有力,颀长锋利,一看便知是秦羽涅所写,想来他早就为自己安排妥帖了?
刀鸑鷟将信封重新装好揣入怀中,正当她要牵着绝尘离去之时,忽然看见了前方有一处卖糖葫芦的小摊。
双眸霎时亮如点漆,她兴致勃勃地向那小摊走去,看着那食盒中仅剩的一串糖葫芦,毫不犹豫地向小贩买了下来。
将糖葫芦拿在手中时,她最先想到的竟不是这糖葫芦酸甜可口的味道,也不是它晶莹红润的色泽,而是秦羽涅。
她想到在凤华城时,秦羽涅第一次给她买糖葫芦的情景。
那时的她第一次见到糖葫芦时就好似一个三两岁的孩子,新奇不已,觉得那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
至那以后,每每看到卖糖葫芦的她总会上前去买下两串,但真的有几次是纯粹地想念糖葫芦那酸甜的味道呢?
好似每次都不是。
她之所以一见到糖葫芦就会上前去买下,好像是为了回应自己心底那个一直未曾中断过的声音。
每次能够将糖葫芦拿到手中时,脑海中在凤华城秦羽涅买糖葫芦给她的情景就会不断地重现,再重现。
刀鸑鷟轻轻地张开水唇,咬下一口满是山楂的糖葫芦,香甜之中带着丝丝酸涩的味道在她口中蔓延开来。
这时,她好像才明白,自己为何对糖葫芦有一种近乎痴迷的执念。
因为糖葫芦,会让她想到秦羽涅。
刀鸑鷟牵着绝尘,右手持着一串晶莹的糖葫芦,一个人缓缓地走在临安的街市上。
藏春深 第七十五章 一寸相思千万绪
刀鸑鷟看了一眼坠在城墙头的那抹弯月,清寒冷凉的银辉让她不禁想起了秦羽涅那双墨色的瞳仁,似这深夜唯一且最为璀璨的光。
她走至大同酒楼门前时,在外接客的门侍很自然地与她接上话,并将她手中的绝尘牵走,带至后院安置,又吩咐其酒楼中的店小二出来相迎,为她安排位置。
“这位客官,里面请,咱们大同酒楼的酒菜可都是这临安城最好的,您啊算是来对地方了!”那店小二热情地迎着她往里去,顺道不忘了将自己家的酒楼好好地夸赞一番。
“小二,我来此是为了寻一友人,他应是早已在此等候了。”刀鸑鷟向店小二解释到,“你不用招呼我,我自己去寻他便是。”
“那好,客官您有什么吩咐随时叫我就是。”言罢,那小二便即刻去堂中招呼其他的客人了。
这大同酒楼装潢大气,格调雅致,竟是不比一般酒楼客栈有那样的世俗烟火之气,就好似此处并不是座酒楼,而是文人雅客附庸风雅的高阁。
刀鸑鷟先是在堂中四下寻觅了一番,无果。
接着她便朝着酒楼深处而去,绕过眼前一扇檀木雕花屏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条可通向两边的长廊,长廊上道道门扉紧掩,想是酒楼中的雅间。
只是如此一来,她该如何寻人呢?况且秦羽涅在信中也并未道明那人的身份模样。
就在刀鸑鷟陷入这难题之时,那长廊上有一道门忽然被缓缓开启,刀鸑鷟顺着声响看去,那道门内却并无任何动静,也无人从中走出。
刀鸑鷟秀眉微蹙,决定亲自过去查看一番,她心有戒备便刻意将脚步放的慢了些,贴着长廊的墙壁缓缓前行,快至门前时,她的手悄悄地按在了腰间的匕首之上,闪身而出,站定在了门前,若是形势不对劲那么她便即刻拔刀相向。
但她定睛一看,只见屋中一中年男子立在桌前,皮肤黝黑,身形高大壮硕,见到她时满面惊异,似是被自己这举动震住。而另一中年男子身着青布衫,面色沉着,并未有所动作,似是早就知晓自己会来,颇有临危不乱的气势在。
这俩人不正是靖黎与洛桑。
就在不久前,洛桑端坐在桌前品茶,忽然告知靖黎说,人要到了,差不多是时候开门了。
靖黎这人是个一根筋的性子,洛桑吩咐他开门他便只将门打开,心想着来人应会自己即刻进来,就未曾出门相迎。
却不想如此一来更会引起人的戒心,难免被刀鸑鷟当作是心怀不轨之人,险些便要向他们出手了。
“靖黎大哥、洛桑大哥?”刀鸑鷟将按在匕首上的手垂下,放在身侧,双眸中满是惊讶,“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此言一出,她又转念一想,莫不是秦羽涅信中所说的在此相候之人便是靖黎大哥与洛桑大哥?
“阿梨,你来了,快进来说话。”洛桑起身,对靖黎点点头,示意他去将门掩好。
刀鸑鷟走进屋中,敛衣坐下,洛桑为她倒上了一杯热茶,意在让她先休息片刻。
刀鸑鷟将温热的茶水捧在手中,轻轻地抿了一口,刚搁置下杯盏,靖黎也将门扉掩好,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这时,才听洛桑道:“是公子派我们来的。”他向刀鸑鷟解释清楚了他与靖黎为何会在此处。
“公子?”竟是公子出手相助吗?刀鸑鷟不禁想,“公子他近来可好?”
“公子他很好,公子知晓你要独身前往洛氏家族,他不放心,便嘱托我与靖黎前来保护你。”洛桑道明来意。
“公子他怎会知道我要前往洛氏家族的事?”她虽如此一问,但心中不免想到除了秦羽涅之外,应是不会有人将此事告诉苏辰砂了。
“这我们就不知了。”洛桑说此话时,与靖黎对望了一眼,似乎心中都如明镜般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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