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财人生之新征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林木儿
饭桌上有一道樱桃咕咾肉,这是去年她在这里陪祖母吃饭的时候吃到的,多吃了几筷子,今儿就又上来了。她的鼻子一酸,到底是有人记挂她的。
“别哭了,吃饭。”四爷给夹了菜。
一顿饭吃的静悄悄的,吃完饭和敬就告辞,“明儿再来陪皇祖母。”
四爷嗯了一声把人打发了,和敬都出了门了,钱盛从后面追上来,递了一个木箱子,“公主,这是老圣人让交给您的。是老圣人和端贝勒亲手做的。是一套能动的十二生肖,之前给了大贝勒家的两位小阿哥一人一套,又给了和亲王府世子爷家一套,这一套是单留给您府上的,给府里的小世子玩……”
和敬一愣,面色更复杂了。皇祖父的孙辈有孩子的,就她和永璜以及永璧。永璜有两儿子,永璧有一个儿子,自己一个儿子。皇祖父给曾外孙的和给曾孙子的竟然是一样的。
她——和敬公主,哪怕是出嫁女,也从不曾被排除在家族和亲人之外。
回去之后,她小心的将箱子打开,拿出来搁在手里把玩,打磨的光滑便不说了,颜色也好,孩子看见了,就扑过来要完。
额驸就道:“哪里来的这玩意?也不像是将作监的手艺。”
和敬笑了下,“皇祖父赏的。就赏了大贝勒家和和亲王世子家……还有咱们……”
额驸愣了一下,抬手拍了拍和敬的脊背,“那以后咱们常带着孩子过去请安。”他看她,“你是不是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和敬苦笑了一下,“宫里的太后是亲祖母。没了皇额娘之后,我也想跟祖母亲近。我觉得这是一个能在没了皇额娘之后给我庇护的人。可实际上,太后……不是那么一个人。我要是能孝敬她,要是更得皇阿玛的喜欢,她就会对我好一些。若是一段时间皇阿玛没赏我,她就会对我冷淡一些。然后我就发现,其实你觉得亲近的人,人家未必亲近你。那得是你有亲近的价值,人家才亲近你的。这世上,除了皇阿玛之后,我想着,大概再没有人不图什么就对我好的。所以……跟谁好像也亲近不起来。可今儿,皇祖父劈头盖脸的一训,我心里反倒是敞亮了。我想起皇额娘在世的时候,每次,皇额娘见了我都总是说我这里做的不好,那里做的不好。后来,再没人说了。皇阿玛大概是怕我没了额娘又被他训斥会叫我害怕会叫我伤心,所以我哪怕做的不好,皇阿玛也从来不说。额驸,我分得清好坏的。皇阿玛不训我,我知道那是疼我。祖母不训我,我知道那是敷衍。可今儿皇祖父训我了,我分的出来那也是疼。不相干的人谁去管……对吧?”
对!都对!
这些话不到一个时辰就传到乾隆耳里了,乾隆不由的叹气,跟吴书来道:“和敬啊,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吴书来忙道:“那是公主的福气。有人宠着,公主也不用长大。”
“可也只有没长大的孩子,才能分辨真假。”乾隆猛地就冷了脸,“这孩子才跟皇阿玛接触了几次,她就知道她皇祖父是亲的。哪怕他皇祖父是训斥她的,她也知道那是亲。可在宫里,跟太后多少年了……这孩子从心里还是对太后疏远,可见太后本也不是亲的。只朕少了这一份赤子心,反倒被蒙蔽了双眼!”
吴书来:“……”反正太后现在做啥都是错的。今儿是啥也没干,就因为固伦公主两口子说私房话提了几句,被皇上知道了,还要再讨伐一遍。
好吧。这也不算是多意外,自家这位主子,那要是刻薄起来是真刻薄,寡情起来也是真寡情。叫了四十年的额娘了,不认了就真不认了,这都多久没去请安了。几天前太后宫里要上好鹿茸,一是太后要入药,二是春季了,每到这个时候太后都要滋补的,天天得有一道蒸鹿茸,结果内务府不知道什么缘故供应的没往年好了,桂嬷嬷催了两次才传到他的耳中,这嘀咕声叫万岁爷听到了,万岁爷当时便道:“皇额娘一年到头,吃的是自己种的,穿的也是几十个钱一尺的棉布,要衣裳多还是自己缝的。之前又开始弄了纺织机,这以后连布也要自己织了……她老人家一年到头的操劳,什么活不干?什么心不操?怎么也不见用什么名贵的补品。给庄子上送过去的药材都是入药了,没一丝一毫的浪费。那怎么不见皇额娘身体有什么问题?反倒是太后在宫里整日里高乐的,却这里不舒服,那里需要补的。太奢靡了!”
这话不知道怎么就传到太后耳中去了,太后闹腾着要找织布机,也说了,以后再不用供奉,她也只当没生过儿子,以后自己种自己吃,自己织布自己穿。当然了,这些话是不敢传给皇上知道的。
不过,吴书来很怀疑,这宫外的皇太后是真打算自己织布呀?
林雨桐弄了纺织机是真的,但自己织布是假的。纺织机是改造过的,这有大用。这次各省选送来的妇人,可不是等闲的妇人。从一开始林雨桐就知道,来的不会是什么也不懂的妇人。
因此,林雨桐选择他们展示的就是改进之后的织布机。
在亲蚕礼的同时,规模小些的织布机就已经在大堂里按照好了。这东西现在肯定不是蒸汽带的那种,但从效率上还是提升了。效率的提升只是一部分原因,还有一部分原因那便是织出来的布,受各人技术的影响因素变小了。出来之后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细密程度。
这些官家夫人其实看懂的不多,但却有好几个各省来的妇人不由的超前,有个三十出头的妇人,不由的问了一句:“这里留着接口……敢问这是不是还能靠水驱动……”
林雨桐讶异的朝对方看了一眼:“对!那里可以用水利驱动……”她抬眼将围观众人的神情看在眼里,有人惊喜,有些愁眉不展。林雨桐点了一个只有二十岁上下的少妇,“可是有什么不解之处吗?”
这少妇像是受了惊吓,赶紧跪下。
和婉就笑着将人扶起来,“但说无妨。今儿叫大家来,本就是皇太后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少妇见扶她的是公主,越发不敢说话。林雨桐也不急,等她收拾好心情。
好半晌,这少妇才白着脸道:“机器是好的……从没见过这么好的机子……只是,这般的机子出布又好又快,小作坊出的布便没人买了。好些人便没了生计……布一多,世面上价儿就上不去……可能谁也没法挣到钱的。”
难得有那么一个没学经济,却差不多已经摸到经济门儿的人。
林雨桐叫大家分散到周围坐,专门叫了少妇到跟前,“那你觉得几家人合股,有没有可能。若是不愿意合股,挣一份省心钱的,可以去朝廷所属的织造厂当差,织造厂若是改进了设备,月例会按劳支付。算下来,不会比小作坊挣的少。至于你说的布匹价格问题,这个不用担心,短时间内,大部分这种机器出的布匹是不内销的。要给更多的小织户时间……因此,这种布若是出现在市面上,价格短期内只会走高,不会走低。比各家织出来的布价钱要高一些。”
这话一出,大家都哄的一声议论开了。只这妇人又不说话了,良久之后才紧张着抓着裙子道:“……可有时候这不由咱们说了定的。还有丝和棉的产出……”
林雨桐都惊喜了,她笑道:“还真叫我撞见人才了。真碰到懂行的了!”
这边说的热闹,宫里却不知道这边忙的是这个。只知道林雨桐这个皇太后要织布,于是皇后便把嫔妃召集起来,意思就一个,添置织布机,从此内宫要为天下女子典范。
林雨桐知道的时候都想糊皇后一脸:我折腾来折腾去就为了叫你们跟着织布的?
估计乾隆又得气坏了。可说良心话,她真没打算坑皇后来着。
敛财人生之新征程 392|故国神游(53)三合一
故国神游(53)
皇后这个事,林雨桐还得给兜住。首先, 她一个孕妇, 眼看到月份了。这个时候撞上去,再被弘历不分青红皂白的斥责一顿, 估计得憋出毛病来。其次, 以后的很多事,还需要皇后出面。她不能跟皇后把关系处理的太僵。再则,好事与坏事从来只是一线之间, 皇后开头做出了, 但好好处理后续, 未必结果也是坏的。
和敬今儿也在这边, 她转脸就叫了和敬过来,这事还得和敬去办,别人都不合适。
这会子和敬也是刚知道宫里的消息,这不是皇后想宣扬她的名声吗?今儿这里这么多各个州府来的妇人,那边下了决定, 这就打发人来了。林雨桐之前正忙着呢,来人就先告知了和婉。这会子林雨桐知道了,想必大家都知道了。
这是没扬名, 反倒是把脸给丢出来了。别的不为, 只为了叫这么多人别看了笑话, 今儿这事也得有人兜住了。
林雨桐叫了和敬:“织布机有大有小,咱们能做大的,也能做几人便能操作的小的。你得回去劝劝你皇阿玛, 改良后的织布机,各宫娘娘若是用,也可以。一则,强调重视蚕桑。二则,提倡简朴之风。三则,纺织最终还得女子占多数,而大部分汉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与需要女工的行业并无益处。皇后此举,歪打正着,正可树立一个正确的典范。四则,以皇后带头,勋贵官宦女眷从后,所制布匹若有多余或是不用的,可交由专人来经营。”说着就看向和敬,“不如这事你也一起办了。她们织布,让她们真自己穿,这是强人所难。那就不如将这些布统一收起来。每个人每月缴纳了多少,你要计数,也要公布。这些布到你手里,你将其打上‘福布’或是别的吉祥的名号往出发卖,想来贵些也有人买……”
和敬眼睛一亮,这就如同一样的东西在庙里开光后卖的更贵是一个道理。更何况,最大的可能是,谁家的布谁家高价买回去,卖不出都怕丢人的吧。更何况,未必就卖不出去。
林雨桐就告诉她,“我给你出一主意,布匹肯定数量有限,你找几个绣娘,哪怕只用那布匹做喜服和盖头,想来都极为抢手的。”
是了!再穷苦的人家,在闺女出嫁的时候,如果有可能,也会给闺女买一块这样的布来。出自贵人之手,希望女儿从今往后一生顺遂。
“他们织布用的原料,棉啊、线的,需要多少,叫她们交布的时候按时领取。卖了布之后所赚利润必然不少,你将次银钱全部用在采购布料,制作军被服上。若有不擅长织布纺织的,也不能强人所难,帮着做做军服军被军鞋,也是可以的……”
说到这里和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顿时就哈哈大笑起来,而且,越笑声音就越大,越是不可遏制。
这孩子,“笑什么呢?”
和敬靠在林雨桐肩头,“皇祖母,您才是最最促狭的!要是这么着,以后谁家舍得把闺女送进宫去?以后连送闺女做妾人家和想做妾的姑娘都少了……”这是送给大妇一个整治小妾的绝妙法子,而且光明正大,冠冕堂皇。就是登记每月上缴布匹的多少,也只会记谁家的夫人送来多少布,不会记上某某姨娘做了多少多少,“况且,嫁到哪里都少不了要干活,人家为何要去做妾?”除非往商户人家去?可去商户人家做妾,又哪里比的上做个小官小吏的正室。
林雨桐也不由的笑:“偏你这个时候还能想起这个。”
和敬就道:“就是想着宫里怕是都要恨死皇后了……”
林雨桐拍了她一下,“对继母没人心里会舒坦,你就是不舒坦,也得搁在心里。今儿这事,也是让你给皇后示好呢。不许办砸了!”
和敬点头,“孙女知道好歹。”也算是对之前自己所作所为的一个补偿吧。
正如林雨桐所料,乾隆发了好大的脾气,和敬进宫的时候,乾隆才从皇后那里出来。真没见过这种转圈丢人的。
一听和敬来了,乾隆压下脾气,想着是从庄子上过来了,就赶紧叫见了,怕是那边给传话了。结果和敬把利弊跟弘历说了,“也不能叫天下人看了笑话。况且,皇后本意确实是好的。皇祖母说的对,得叫天下百姓知道,皇阿玛知道他们的不易。更得叫戍边的将士知道,皇阿玛始终挂怀他们,他们身上的一丝一缕,都是皇家女眷一针一线换来的……您的爱民之心,必将为百姓将士所感。古话说,与民同乐。可叫女儿说,与民同乐不算什么,能与民同甘,敢与民共苦之君,才是古来君王第一人。”
这话说的好!说的提气!说到人心眼里去了。
乾隆真有种老怀大慰之感。瞧瞧和敬,到底是固伦公主,这悟性就是好。她皇祖父只稍微点拨,她皇祖母在边上稍微引导,就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怎么能不叫人欣慰?不管是今儿做的事,还是说的话,都妥帖极了,“你皇额娘若是知道她的和敬是如今这个样子,不知道多欣慰。我儿说的好,这事就这么办。”
能做多少军被军服是次要的,关键是这个行为所代表的意思:朕这个帝王,不仅要与民同乐,还要与民同甘共苦。
四爷晚上回来才知道这事的,他得改造些小的织布机,叫人赶紧给赶制出来。弘晖却早早的回院子,小书房里,如今挤的人越来越多了。大家今儿讨论的问题,仍然是弘晖扔出来了,他跟大家共享宫里的消息以及最新的动向,“……好名者,为名所累,为名所困……”
好些人默默的补了一句:最终,因名所诱,因名而为别人所用。
如今所用的地方是于朝廷有利的,那假如诱惑这样的君王做不利天下的事呢?
因此,什么是为君的本分?什么是为臣的本分?
大家你一言无一语,并不顾忌。弘晖又说了一句:“人皆有七情六欲,君王也是人,谁无不能例外。只要有七情六欲,便会出现这样那样的诱惑。也因此,古来君王,有贤有愚有昏,更有半生贤半生昏者。面对君王出现不可控情况的时候,由着天下被一人所左右,对否?”
这个问题就有点大,也有点危险了,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弘晖好像也没有再叫大家讨论的意思,紧跟着就说起了别的事情。扔了一个大雷之后,他只说小事,叫大家轻松轻松,“今年书院给咱们每个人的田地都有半亩,说说,打算种什么呀?要不要大家合伙?”
一个人多没意思,合伙合伙!必须合伙!
“种什么呀?”弘晖就道,“都想想。”
“种菜吧!老娘娘之前种的那个番茄就很好吃,以前没人敢吃,现在吃了滋味还不错,就那个了。那个现在外面种的还是少,一准能卖个好价钱。”
“种瓜!一到夏天,京城的瓜可不好找。”
“快拉到吧。瓜卖起来也没那么容易,你看那些卖瓜的,有几个是卖的?好似都是小贩子以瓜换物,单人种上一亩半亩的,这还行,大不了这么多人一人分一个,也都处理完了。这要种的多了,不得坏地里也。”
“我看啊!今年种别的都未必好,但种棉一定差不了。”富察明亮就在边上道,“实在不行,直接给宫里送好了……”
“这主意好!”
“你能想到,大家都能想到,别是一水的都是棉花。”
“那有什么呀!随着大溜未必就是坏的,不是什么时候都非得特立独行。”
……
争论开了,差点没嚷起来。
弘晖只在边上看着笑,弘晨提醒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弘晖在道:“来来来!老规矩,举手表决!赞同的举手——”
“好的……”他数了一下,“十三人!”
“反对的举手……”他又数了一下,“十四人!”
后面那谁喊:“端爷,你还没投呢!”
“那也是少数服从多数!”
弘晖哈哈一笑,“我赞成!”
然后反对票的就唉声叹气,因为弘晖一票顶两票,且有最终的一票否决权。
于是,大家合一块,决定种棉花。
弘晖就又道:“不过之前其他人的意见有重要。这么着,拿出一成种菜蔬,一成种瓜果,剩下都种棉花。这一回有没有反对的?”
大家嘻嘻哈哈,弘晨举手:“我——我反对!”
弘晖也笑:“说说你的反对理由?”
“作物不同,灌溉频率就不同。为单独一点地开垄灌溉不划算,所以我反对。”
“反对有理!”弘晖看其他人,“有没有解决方案?”
“换地!”海兰察站起来道,“找选择种菜的那拨人,想法子跟他们置换田地。”
弘晖举手:“我觉得可行!”
然后刷刷刷举起很多。
“好的!就这么办。”他放下手,又问,“谁去办?有没有自荐的?若没有,大家推举……”
“我!”后头站起来一个小个子,是寒门出身一孩子,“这事我去办。”
弘晖举手:“我同意。”
然后举起很多手,他又点头,“大家都同意,那就你去。”
富察明亮这是第二次参与这种读书会,第一次也有过一次表决,那是决定大家休沐的时候到底是去京城聚餐吃大馆子,还是在书院里小聚餐的事。当时他不太在意,反正都是小事,举起手来赞成的多随着多数走便是了。可今儿,又见了一次表决。
同样,是一件不怎么重要的小事。可往往最怕的就是这种小事,它会让人养成一种习惯。当大家都把这种习惯养成了,那么,也就算是把大家给宠坏了。每个人都有说话的权利,每个人的意见都会被重视。哪怕大多数人都同意的,也会在允许的范围内,兼顾小群体的利益。如此以来……就回到了最开始的问题,为君的本分是什么?
从君权至上,到保障君权而兼顾个人利益,这不是孰优孰劣的问题了,而是哪种更符合多数人的利益。
最可怕的不是某个人要造反,而是一批人,一个大的你撼动不了的群体要造反……试问,谁能阻拦。
端贝勒应该是被老圣人影响最深的一个人。但其他人没有受影响吗?
他不由的想起几天前的亲耕礼。
万岁爷祭天回来,带着朝臣直奔庄子上,而那时候,老圣人带着书院的学生正在平整土地。地头除了书院的学生,还有许多被老圣人请来的庄稼把式,告诉大家这地该怎么种,翻整到哪种程度就是好的。之前气氛很好,老农在地头讲,学生听着,老圣人拿着锄头见到杂草就直接清理了。并没有人觉得哪里有问题,好像不知不觉间,大家习惯了如此的相处。
突然万岁爷来了,率领朝政,要给老圣人见礼的。可老圣人一把就给拦了,“地头都是土,就这么着吧。”老圣人招呼万岁爷和后面的几个大臣,“你们过来看看……”
今年用的是新犁,由兵械厂少量出产的,因为冶炼基础的提升,这种深耕犁明显更好用了。
老圣人蹲下去将手往土地里插,“你们试试深度。”
刘统勋是擅长治水的,他倒是对这方面接触的多些,也学着往里伸,然后出来用双手比划了一下,“能深这么多……”他就问边上的老农,“老丈,若是如此深耕,以你的经验,这能提产多少?”
老农看了一眼老圣人才敢说话,“少说也有一两成吧。”
乾隆大喜,“这就得马上着人去办!传至各州府,督办此事。”
经院的朱珪是最年轻的,出身也不算多高,就是一般的书香人家。这家伙说话属于比较直的,大家也都习惯于他这种风格。结果这会子了,当着万岁爷的面,他直接堵了一句:“这怕是不成。”
这话一出,吴书来脸都变了:“大胆!”哪里有这么直接顶撞皇上的。皇上说这么办,你说不行。那是听谁的?听你的还是听皇上的?不要命了!
朱珪还委屈了,他这会子还没反应过来他哪里说错了。
刘墉赶紧使眼色,朱珪迟钝了一下但总算反应过来了,一脸的迷茫看乾隆,张口便叫‘先生’,毕竟名义上他们都是万岁爷的学生,这才道:“这节实践课,不能发言?”
把今儿这事说成是实践课,把顶撞说成是自由发言。
乾隆哈哈大笑,被一句‘先生’给取悦了,他马上道:“能!当然能发言。”
朱珪这才克制的道:“第一,锻造技术牵扯到兵械改造,不能传之四方皆知。该由统一的衙门统一管理制造,技术做到保密,若是泄露技术,等同于造反谋逆。第二铁矿官职虽属朝廷,但一旦对下开了农具锻造的口子,只怕浑水摸鱼者多。不成熟的开采技术,指挥造成浪费。这于子孙后代来说,都是罪过。”
这里面就又出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有司衙门。要是按照以往的划分,这都该给工部来管辖的。
工部尚书当然高兴,这意味着工部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了。因此就道:“工部设一监理司……”
“大清地缘广阔,矿产何其丰富,只交由工部一监理司处置,怕是不行!”
“怎么就不行了?”
这就是利益冲突了!旧有的体系想充实自己,新起之秀不愿意受人辖制。
当然了,这现在只是矛盾初露端倪。
而真正可怕的在于,争吵起来之后,万岁爷制止了,他说:“都别吵吵。”语气不好!
这语气一不好,工部老尚书就马上跪地请罪:“臣失仪。”
朱珪愣在当场,然后他缓缓的跪下去了。
本来没事的,跪——本也是应该的。可等真跪下去了,才发现自从正式入了书院,膝盖就没弯过。老圣人在大家眼里就是先生,他们都属于能经常去那边蹭饭的,从开始不拘礼叫大家免礼,到后来大家自觉的免礼,然后就这么习惯了不下跪。
一个人跪下了,身后那么多学生哗啦啦的都跪下了。万岁爷很满意,他可以平易近人,但不意味着大家能随便触犯他的威严。在他看来,应该规矩不能丢,威严不能丢。等都跪下去了,他才和气的勉励了几句,道:“跪着做什么?起来!起来说话。”
富察明亮至今记得那天书院里的气氛,那种气氛古怪的叫人觉得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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