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异闻录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月关
如今,瀚军的手段,我们都清楚了,自然不会重蹈秦人覆辙。有剑南关和忘川河两道天堑,咱们退,足可守,那么,既无后顾之忧,何不主动出击?一旦成功,更是千古功业啊!”
孟展拂然道:“太冒失了!这要冒多大的风险?朕,一向爱民如子,岂能为了功业,冒着将他们葬送异域之险?”
“陛下……”
“住口,此事不必再提!”
孟展说完,似也觉得语气太重,又道:“嗯,等朕回了京城,召集群臣议一议再说。”
孟展说完,便匆匆向外走,马上就有随侍高喝:“摆驾,回行宫!”
孟展担心杨瀚攻来,已命林仁全全力戒备。所以此时的林仁全,已全身披挂,日夜戍守在城墙上,因此,也不用行全礼,只是扶剑欠身,直到孟展从城头消息,这才直起腰来,黯然地一叹。
“哎!如何?老夫就知道,他,是不敢冒险的。”
城门楼里,一个老卒打扮的人慢慢踱了出来。
站在林仁全左右的,都是他的心腹,自然都知道这老者的身份,立刻悄然退了开去。
林仁全毕恭毕敬地道:“太尉!”
荼单身为太尉,主掌全国兵权,虽说他同时还是国丈,乃是国戚,但私自离京,会见大臣,还是可以被人揪把柄指斥为谋反的。
太师彭峰与太尉荼单一向不合,这把柄可不能叫彭峰的人抓到。林仁全知道彭峰一向觊觎军权,在水师中,也有彭峰的耳目。
荼单走到林仁全身边,林仁全道:“陛下不日回京,太尉还该早早先行才是,不然一旦被陛下察觉太尉擅离京城,难免诘难。”
荼单这才短短几天,容颜似乎就苍老了许多。莫雕氏说已经派人来南方与荼狐的家人联系,其实她怎么可能真的派人来。如今正在战乱,消息不畅,可推诿的理由太多了。
荼单不知女儿死活,他年纪老迈,就只两个女儿,现在一个死了,一个下落不明,老太尉岂有不心如油煎的道理。
他摇一摇头,道:“随他去吧,老夫如今已经绝后,还在乎什么。”
林仁全道:“太尉且莫如此想,二小姐吉人天相,一定无恙的。”
荼单惨淡地一笑,突然道:“老夫想派几个人,去草原上找找,或许……能得到狐儿的消息。”
林仁全吃了一惊,道:“陛下吩咐,片板不许下水,任何人不得北渡,这……”
荼单淡淡地道:“陛下不懂军事,军中之事,还该懂得权变才是。老夫派人去,也不只是为了寻找狐儿。”
荼单向对岸指了指,冷哼一声道:“明知敌人强大,把爪子和脑袋都缩进壳里,人家就不来打你了?不派人出去,我们如何察知瀚军动向。”
林仁全略一犹豫,欠身道:“末将明白了。那么,今晚夜深人静时,末将便作安排!”
其实,这段时间,不但荼单以老卒身份留在他身边,便是刚才荼单出现,他也没有行礼。不然,万一被远处戍守巡弋的将士看见,难免生疑,一旦议论,再落入有心人耳中,那就要出事。
可是这时,等于是他和太尉违背皇命,共谋做出一件事来。林仁全也难免紧张,下意识地便向荼单行了一礼。
不料,就只这抱拳一欠身,复又挺直腰杆的一个动作,不过一息之间的功夫,远处一员恰好巡弋到此的副将,还是尽数看在眼里,心中顿时一跳。
南宋异闻录 第369章 大泽隐龙蛇
第369章 大泽隐龙蛇
沼泽之中,一片片银亮的,那是水光。一片片黝黑的,那是草甸。
不是熟悉这沼泽中地理的,很容易踏上淤泥,然后无声无息地陷没其中,直至化为一截枯骨,也无人知晓。
此时,却有一人,灵活地在一处处黝黑的仿佛斑点似的地面上跳跃着,快速地前进。
这些黝黑处,有些就是软塌塌的稀泥,可他似乎能牢牢记住哪些是可以踏上去的,走的没有一丝迟疑。
在沼泽区的中央,有一大片黑黝黝的区域,这里用木头和稻草搭了几间三角型的矮棚子。
几处矮棚中间,燃着一堆篝火,这里距外界有十几里地,不用担心火光传出去。
火上架了一口残破的铁锅,锅里一些野菜叶子和泥鳅随着沸水翻滚着。
赵恒一身泥痕,衣袍皱巴巴的,蓬头垢面的样子,比一个乞丐还要狼狈。
他的几个随从也目光呆滞地坐在旁边,非常静谧,偶尔,只有半湿的木柴在火中发出噼啪一声脆响。
那个穿过沼泽区的人出现了,赵恒抬起头,目中露出一丝亮光,但他没有说话,他一直想知道外界的情形,可是一次次失望,现在连询问的勇气都没有了。
“陛下,我打听到消息了。”
赵恒一听,一下子激动起来,脸上神色一动,干涸在颊上的一道泥巴裂开,掉下一块:“快说说,我宋国如今情形如何?”
“很不妙啊陛下,前朝胡太后在获悉毅王大军尽数没于葫芦谷后,立即鼓惑旧部,制伏了忠于陛下的几位文武大臣,献城于杨瀚了。据悉,现在杨瀚已任命胡太后为大泽太守,另有苏灿部将士屯兵大泽,整个大泽已经安定下来。”
赵恒一听“安定”,心中顿时凉了半截。
若大泽不稳,他还有机可趁,若是军民安定,他岂非全没了机会?
斥侯道:“我大泽如今男少女众,而苏灿军中,多的是青壮男子。胡太后还大力促成那些适婚少女与苏灿军士联姻。陛下,这一对婚姻,拴住的就是一个瀚军,绑定的就是一户甚至一族,人心大定啊,我们……”
赵恒闭了闭眼睛,咬牙切齿地道:“胡可儿!只怪我心慈面软,当初称帝后,就该一杯毒药,送她下黄泉,若非如此,我也不至于……”
赵恒把牙咬得咯咯直响,半晌才长长地吁了口气,道:“只有这些消息么?”
斥候道:“我还打听到秦人一些消息。据悉,靳无敌走投无路,便去抄了六曲楼的老巢,可是,六曲楼中金银财宝虽多,粮食却没多少。更糟的是,他为了打下六曲楼,集中了现在所能调集的所有精锐,结果……”
赵恒铁青着脸色道:“结果怎样?”
斥候苦笑道:“结果,西路,杨瀚派徐不二亲自统军三万,日夜兼程,赶到六曲山,靳无敌尚未决定下一步行止,大军已在山下卡住了他们的退路。”
赵恒沉声道:“瀚军多步卒,少骑卒,三万人,挡得住靳无敌决死一搏?”
斥侯垂着眉,道:“还有徐公公、木翼,统兵三万,日夜兼程,抵达六曲山下,与徐不二汇合。徐公公这三万人中,有近一万,竟是沿途招募的秦人勇士,精于骑射,十分骁勇。”
赵恒心中一震,失声道:“杨瀚好大胆,新降之军,他就敢如此放心使用?”
斥候道:“毗邻东海的秦人,本就不大驯服于靳无敌。更何况,这些秦人,个个都有亲人已被瀚军用船运往西山,这……无异于人质在手,那些秦人骑卒,只怕……是不会反了杨瀚的。”
部将王波忍不住问道:“孟国那边可有动静?”
斥候摇了摇头,王波叹息一声,道:“可惜!”
赵恒冷冷地道:“没什么好可惜的,孟展此人,性情优柔、目光短浅,成不了大事,指望不了他。”
王波焦躁地道:“陛下,难道我们就没有一丝希望了么?”
赵恒披头散发,闭目良久,缓缓地道:“现在,还有三条路走。”
围坐在篝火旁的众人顿时精神一振,急急问道:“哪三条?”
赵恒道:“第一条,大家各自散去,趁着兵荒马乱,很容易改变身份。从此藏身民间,改头换面,要活下去,相信还是容易的。”
这些人都是赵恒心腹,原本都有大好前程,逃出去改头换面,做一个市井小民?他们无根无底,甚至连小民都做不成,或许要打些零工,饥一顿饱一顿地度日,这是所有人都无法接受的。
王波立即问道:“第二条路呢?”
赵恒唇角露出一丝讥诮之色,缓缓地道:“杀了我,持我人头,去见杨瀚。弑主之人,杨瀚不会重用。但是,献我首级,又是大功一件,杨瀚不会不赏,做个富家翁,还是做得到的。”
王波嗔目道:“然后被人戳着脊梁骨,万人唾骂而终么?陛下万万不可再说这样的话,我等能追随陛下至此,个个都是忠肝义胆,绝不会背叛陛下的!”
众人纷纷表态,哪怕胡思乱想时真的有过这样想法的,也是慷慨激昂,不落人后。
赵恒渐渐露出一丝令人心悸的微笑,道:“那么,我们还有最后一线机会翻盘。”
众人齐刷刷望向赵恒。
赵恒道:“为何洪大哥战死三山,我赵恒能轻易继位?为何我赵恒赴秦国一游,江山便易了主?为何靳无敌一敌,局面便溃烂的不可收拾,如今杨瀚竟可驱使秦人弓骑,围剿于他?全因为一句话:底蕴!”
赵恒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我们,都是匆匆立国称帝,底蕴,着实太浅了,这大旗变幻,自然如同儿戏,却偏偏能够成功!杨瀚,也存在着跟我们相同的问题!”
赵恒目光炯炯地望向众人:“大泽城中,现在表面上都投向了胡可儿,可是朕只要出现,还是能够左右一些人脉和力量的。靳无敌一介莽夫,已是必败无疑了,介时杨瀚要取孟国,必以大泽为据点。如果我们利用地利,在大泽杀掉杨瀚……”
赵恒深深地吸了口气:“一切,都会魔幻般地改变!尔等,可愿与朕一起,搏这一场天大的富贵?败,唯死而已。一旦赢了……”
赵恒目光炯炯地望向众人,十几个困兽一般的人沉默了片刻,目中都渐渐露出近乎疯狂的战意,一个个跟着站了起来,咬牙切齿地道:“我们拼了!”
……
洪府。
洪林称帝后,新建了皇宫,洪家的宅子全给了族人居住。
如今,皇宫变成了杨瀚的行宫,纵然杨瀚不在这里,旁人也没道理住进去,那是僭越,可以办你个图谋不轨的。所以,胡太后又搬回了洪府。
后宅深处,一幢红楼。
夜色已深,楼上犹有灯光透出。
胡可儿登上二楼,推门进去,两个丫环一个坐在榻前,侧着身子,另一个坐在桌前,双手托着下巴,在打瞌睡。
一见胡可儿进来,两个丫环连忙站起。
胡可儿小声道:“凡希怎么样了?”
床前丫环低声道:“刚刚醒来,喝了几口热水,又睡去了。”
胡可儿瞟了眼桌上,问道:“药吃了么?”
丫环苦起脸道:“小姐嫌苦,婢子……”
胡可儿摆摆手,道:“你们退下吧!”
两个丫环敛衽退下,胡可儿对跟在身后的一名女侍道:“放在桌上吧。”
那女侍把一摞文书放在桌上,也悄然退了出去,顺手把门轻轻掩上。
胡可儿扩了一下胸,宽去外袍,挂在曲枝木的衣架上,轻轻走到榻前。
烛光下,洪凡希正睡着,脸蛋儿红扑扑的,仿佛初绽的桃花,秀发铺散一枕,衬得愈发娇媚。
胡可儿伸手摸了摸洪凡希的额头,洪凡希轻轻哼了一声,微微张开眼睛,看清是胡可儿,陡然一喜,眼睛张开来,雀跃地叫:“娘。”
“嗯,你这丫头!”
胡可儿嗔怪地说了一声,转身取过药碗:“张嘴!”
洪凡希苦着脸道:“苦!”
胡可儿板着脸道:“良药苦口。”
洪凡希嘟着嘴儿道:“良药就一定苦口么?就不能既是良药,又不苦口么?”
胡可儿气笑了,道:“那你便去研习医术吧,想办法研制些不苦口的良药来。”
说着,胡可儿已把汤匙递到洪凡希嘴边,洪凡希无奈,只好皱着眉头咽下,一张小脸皱成了团子,懊恼地道:“都怪娘亲,那杨瀚……”
“叫大王!”
胡可儿严肃地道:“私下里,也不可冒犯,你要知道,虽然大王宽宏,可三山上下,对我们却未必没有敌意。我们毕竟是新附之臣,一切都要小心,莫要予人把柄!”
洪凡希皱了皱鼻子,道:“好啦好啦,大王就大王。那大王一看就是极好说话的人,娘亲偏生惶恐,想出那样的昏招儿。要不是……被人剥光了送进宫去,我又怎会着了风寒。”
胡可儿脸儿一热,故作从容地冷哼道:“身子弱就说身子弱,有容怎么就没生病?”
胡可儿把一碗药都都给她喂下,又取水来叫她漱了口,才道:“好生睡吧,娘在这里陪你。”
洪凡希看看桌上那一摞案牍,道:“娘忙到现在才回来,还不睡么?”
胡可儿坐回桌边,把灯移近了些,轻轻捶着后腰,道:“万事开头难。很多东西还在梳理,同时还要应付赵恒余党暗中的破烂和阻挠,再过两日便轻松了。”
胡可儿说罢,打开案牍,便在灯下一一批阅了起来。
洪凡希侧卧在榻上,托着下巴,看着母亲。
灯下,只着小衣,打散了头发的胡可儿,瞧来实是美丽。
山是眉峰聚,水是眼波横,此时神态放松而专注,灯光一泼,宛如露润娇荷,尤其水乡女子肌肤保养得宜,玲珑剔透惊人的白嫩,仿佛蒙上了一层清灵澄澈的水雾般莹润动人,那是一种成熟妇人沁入骨髓的柔媚灵动。
尤其是她此时只着小衣,柔软贴身的罗衫,胸前一道完美的沟壑,随着她翻阅案牍的动作,胸前贲起的优美曲线便是一阵宕荡,静室暗夜中看来,说不出的绮靡!
洪凡希虽是女子,也觉得此时的娘亲风情万种,说不出的诱人。
胡可儿批着案牍,似乎也能察觉女儿在看她,手下毛笔不停,只是淡淡问道:“你不睡觉,看我做什么?”
洪凡希笑嘻嘻地道:“昏天黑地睡了一整天了,现在只是有些发热,睡不着。”
洪凡希又看一阵,忽然道:“娘,你真好看。”
胡可儿头也不抬,只是埋头批阅着案牍,道:“甜言蜜语,拍娘的马屁。说吧,你又想要什么了?”
洪凡希道:“女儿此言发自肺腑,才不是拍马屁。”
她顿了一顿,试探地道:“啊,我听说胡容表姐说,嗯……”
胡可儿听着蚊子哼哼,淡淡地道:“有屁就放。”
洪凡希鼓起勇气道:“有容表姐说,大王不喜欢我们,是因为……他不喜欢青涩稚嫩的女子,嗯……他,他喜欢娘亲。”
胡可儿笔尖一沉,在案牍上捺了一个点儿,抬头看着洪凡希。
洪凡希赶紧道:“这可不是我说的,表姐说,外边都传开了。表姐还说,苏灿大都督还特意下过军令,叫军士们不可欺压地方,对娘亲任命的官吏差役,多些礼敬尊重,就是因为,嗯……大王喜欢娘亲……”
洪凡希说完,抓起被角,把嘴巴藏起来,只用一双眼睛看着胡可儿,怯怯地道:“我真的只是听说的。”
胡可儿面无表情地看了她半晌,重新低头,拿过案牍,淡淡地道:“这些传言,我也知道。”
洪凡希“哦”了一声,好奇地看着胡可儿。
胡可儿道:“娘亲什么年纪了,大王哪有可能看得上?不过,这传言,也是有的,而且,娘早就知道,却从不曾辩解,还曾在苏灿将军面前,若有若无地诱导,让他觉得,确有其事。”
洪凡希瞪大眼睛,吃惊地道:“为什么?”
胡可儿道:“自已想,若是连这都想不明白,你就白长了个子,根本不长脑子。”
洪凡希歪着头想想,恍然道:“我明白了!也真是难为了娘亲。”
胡可儿叹息道:“你现在知道,持家不易了吧?尤其,是这么一大家子。”
洪凡希点点头,突然道:“不过,有一句话,我是不信的。”
胡可儿笔一停,好奇地抬头:“什么事?”
洪凡希道:“娘说大王看不上你的话,娘这么好看……”
胡可儿又好气又好笑,女儿这么说,是真心赞她好看了,胡可儿心情大好,也不与她计较,只拿毛笔点了点她,便自低头批阅。
洪希凡躺回枕上,望着头顶,自言自语地道:“其实,娘要是真被大王看上,倒也不错。”
南疆部落风气,女人夫死改嫁乃是常态,且不说这个世界没有理学,便是有,在三山洲也是行不通的。因为一个女人在那样恶劣的自然环境下,家里没个壮劳力,是根本活不下去的。
与大泽毗邻的秦人,连父亲的妻妾,儿子当家后除了生母都要全部接收的,风气比大泽更狂放一些。
胡可儿听在耳中,却没理她,洪希凡突然又爬起来,托着下巴问胡可儿:“娘喜不喜欢大王?”
胡可儿眼皮都不撩一下,淡淡地道:“不喜欢!”
洪希凡撇撇嘴,道:“那娘亲为他治理大泽,如此卖命。”
胡可儿道:“这是因为,三山一统,尽归大王,这是天命。我胡洪两家,此时不竭力效忠,未来在三山如何能占得一席之地?”
洪希凡惊讶地张大了双眼:“娘才与他相识几天,如此信他本领?”
胡可儿轻轻摇了摇头,秀发披散开来,更映得眸中辰星。胡可儿道:“娘,不是信他,是信气运,信天命。你想想大王这几年的所为,娘相信,他必是天命所归!”
“天命啊……”洪希凡这年岁,还不懂得敬畏天命,只觉得神奇无比,一时间畅想出神,也不知道琢磨什么去了。
胡可儿低头批着案牍,一撇一捺、一竖一横间,一个恍惚,纸上,忽然浮现出了杨瀚骑在马上,回眸向她深深一望的画面。
胡可儿笔端不由得一停,凝神再看时,模糊了的字迹复又清晰起来。
胡可儿轻轻地吁了口气,心虚地瞟了女儿那边一眼,复又收回目光,轻轻抚向充作镇纸,压在案牍之上的一口刀鞘。
没有刀,只有鞘。
手指轻轻抚过鞘上宝石,胡可儿的心忽然踏实了许多。
南宋异闻录 第370章 一舞庆凯旋
第370章 一舞庆凯旋
贝雕陶部落明天就要转场了,这里的草已经被大批的牛羊吃的差不多了,转场到新的水草丰美之处,是必然的选择。
牧民们在忙着整理物资,明天一早就要举族迁徙。
部落聚居的无数顶毡帐东北角儿,一群人站在那儿,正向远方眺望着。
杨瀚站在前边,贝雕氏扶着拐杖,老态龙钟地佝偻着身子,站在他的身侧半步之后的距离。
老婆子身体很强健,就这体格,估计一百岁了都能骑马射箭,但她在杨瀚面前,永远都是一副明天就会咽气的感觉,这,也算是一种自我保护吧。
小谈由荼狐扶着,站在更靠后的距离。她正在琢磨方才杨瀚不曾到来时,干娘问她的那些话,似乎每一句都和大王杨瀚的饮食起居有关。我只是陪伴小谈姐姐啊,杨瀚的事关我什么事?干娘为什么这么在意?
小谈不识人心险恶,哪里明白莫雕氏的真实用心,虽然觉得有些诧异,可一时却琢摸不到点子上去。
忽然,有人振奋地道:“来了!”
众人张目向远处看去,就见一队骑兵,远远飞驰而来。
头前一人,披风飞扬,仿佛战鹰的翅膀,骑在一匹最雄骏的马上,飞驰电掣,那跨鞍打浪的动作说不出的优美。
杨瀚手搭凉蓬,向前方看去,却见那最前一人,却是一个女子。
她的小辫儿和额前的珊瑚珠子,都随着奔马的动作跳跃飞舞着,怀中似乎还抱着一个半大孩子。
杨瀚微微一讶,这是什么?难不成俘虏了靳无敌的儿子?可这女子又是何人?
正思忖间,那马已飞驰至面前,马上女子骑士极好,技巧地一勒马疆,那马又轻快地踏前几步,稳稳地站定了,不似后边几人,有的突然勒急了,那马人立而起,若非马上骑士急急变换身体重心,就要连马一起仰翻到地上。
“大王,大王,臣幸不辱命啊大王,哈哈哈哈,快放我下去!”
女骑士怀里抱着的那个“半大孩子”说话了。
杨瀚定睛一看,噫!这半大孩子居然有胡子,哦!原来是李淑贤!
女骑士骊珠扳鞍下马,再把李淑贤抱下来,李淑贤一溜小跑奔向杨瀚,因为他在马上颠簸的太久,平衡力现在不好,于是,贝雕氏、小谈、荼狐等人就眼睁睁地看着他……跑偏了。
“噗嗤!”
荼狐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赶紧抿住嘴巴,把头扭向一边,但肩头还是忍不住颠动着。
李淑贤定了定神,又跑回杨瀚身边,兴冲冲地拜了下去:“大王,臣幸不辱命,草原之患,自今日平矣!”
“爱卿辛苦了!”杨瀚上前将李淑贤扶了起来,心中嘀咕:“难怪官吏选拔也讲究仪表,太不像样子的是真有有损国仪啊。幸好我这里太缺人才,在瀛州那种地方,也难怪李淑贤这样的难以出头。”
杨瀚扶起李淑贤,道:“六曲山那边情况如何?”
李淑贤红光满面地道:“大王,靳无敌走投无路,居然攻上六曲山去,灭了六曲楼,将六曲山据为已有,但也因此,他被我三山徐公公、徐不二两路大军卡住了退路,现在堵死在六曲山上。”
杨瀚道:“寡人曾嘱咐徐不二,一路扫荡,见机行事。却不知他与徐海生汇合后,采取了什么对策?”
李淑贤道:“六曲山山势险要,易守难攻。若是强攻,损失必重。所以,臣献计于徐公公和徐不二将军,只管围了六曲山,挖掘战壕、摆布阵势,逼靳无敌下山决战,山上粮草不多,靳无敌撑不了太久的。只要他下山,敌攻我守,结果不问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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