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异闻录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月关
街上行人如织,也有小孩子玩耍,男女老幼,繁华不比他在方壶、蓬莱、瀛州等地建过的千年古城底蕴稍差。
宋词能感觉到,他们一行人似乎地位很是崇高,因为他们一路行去,不管是布衣百姓,还是锦衣华服的男女,看到他们,都毕恭毕敬地让到路边,不仅让路,而且肃立欠身,直到他们悠然而过,这才恢复行止。
“看起来,这个什么太卜寺,装神弄鬼的所在,在这里甚有权威。”
宋词想着,想到自己遭遇,又不禁苦笑。
自从当初在蓬莱帝国目睹了那场阴谋,他就陷入了“猫捉老鼠”的游戏,在这场游戏中,他一直是鼠,而捕猎者则是猫。
猫不停地换,但他始终是鼠,始终被追杀,本以为归顺了杨瀚之后,终于得到了平静,谁料到了这里,仍然是猫爪之下被嬉弄的老鼠。
他们前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广场,地面都用平整的巨石铺就。广场尽头,是极宏伟的建筑,色调以黑色为主,赭色和黄色次之,搭配的极其肃穆,宫殿是依次向高处递伸的,应该是下筑土台,逐层向上,尽头飞檐,似乎承接着湛蓝的天空。
到了这里,那个年轻的卜师脸色也肃穆起来,眼神中似乎还有一种不同寻常的狂热,他整理了一下衣衫,对宋词道:“跟我来,太卜令和两位太卜丞,两位卜博士,正在祷神殿上等你。”
年轻的卜师说罢,就像朝圣似的,向着那高高在上的宫阙走去。
宋词下意识地跟在后边,心中只想:“太卜寺,太卜令?权力很大么?这宫殿一般的建筑,竟是一座官署?”
巍峨壮观的太卜寺中,五张蒲团,置于大殿之上。
最尽头一个斗大的“卜”字,其下跪坐一个白发老者,年约八旬,寿眉极长,他微阖双目,一副快要睡着了的神情。
两位太卜丞、两位卜博士递次坐于左右下首,其中一位卜博士正沉声说着话:“六曲楼这些年来,渐渐尾大不掉,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如今不知在外边吃了什么亏,首领人物,尽数回来了。”
对面另一位卜博士道:“可是,他们却与三公院狼狈为奸了。”
上首白发老者微微露出不屑之色,道:“人心在我。”
那位卜博士恭声道:“是,只是如今……那人就快到了,大宗伯以为,我们该如何对待他呢?”
太卜掌管占卜,宗伯掌管礼仪和祭祀。很显然,在这个国度里,两者的职能是合而为一的,而按照古老的官制,太卜是下大夫,而大宗伯比上大夫还高一品,是卿大夫,为六卿之首,仅次于三公。所以,这位卜博士以宗伯称之。
据古史典籍记载,禹的父亲鲧就是有文字记录的所知最早的大宗伯,又叫崇伯鲧。到了战国末期,这宗伯一脉就分成了隐宗和显宗两派。有名的宗伯隐宗弟子包括范蠡、鬼谷子、宗伯显宗的杰出弟子包括诸葛孔明、李药师李靖……
不过,唐以后,显隐两宗都渐渐消沉了,不复祖上荣光。
太卜寺虽然仍是三公九卿之一,权柄和影响力日趋低微,却不想在这个世界里,宗伯一脉居然还有如此之大的影响,看起来,竟有与三公分庭抗祀、甚而三公与潜势力庞大无匹的六曲楼联手,都不太放在眼里的意思。
大宗伯听了这位卜博士的话,顿时沉吟起来。
下边四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显然,这个问题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
过了许久,大宗伯才慢慢张开眼睛,看向左右太卜丞,同时也是左右小宗伯,他的左膀右臂,缓缓问道:“老夫今年,已经九十九岁了。偌大的年纪,精力不济的很,这件事,关系重大,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左宗伯略一沉吟,缓缓道:“我太卜寺传承五百年,为的就是这一天。如果那杨瀚之事属实……”
右宗伯道:“向兄是赞成迎他归来了?”
左宗伯顿了一顿,隐晦地道:“我等,当为社稷着想,也当为天下黎庶着想。”
右宗伯微笑道:“我也是这个意思。”
两人一起看向大宗伯,恭声道:“大宗伯以为如何?”
大宗伯淡淡地道:“据闻,那杨瀚可驭龙凤。这个宋词,既然已经发现了这个所在,这里瞒不了太久,介时,杨瀚若驭龙凤而来,谁可当之?”
左宗伯道:“所以,我等方须谨慎,待了解仔细了再做决定。”
右宗伯道:“六曲楼一直驻扎于外,我是我秦国在外界的唯一耳目,现在,三公院得到的消息,恐怕比我们还要详尽,今日见过宋词,有所了解之后,我们就该早做决断。”
一位卜博士应和道:“右宗伯说的是,我看,六曲楼恐怕已经有了动作,咱们得务必早下决断,否则,只怕失了先机。”
大宗伯沉吟片刻,颔首道:“也好,老夫的看法是,对我太卜寺而言,若是运用得宜,这便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也许,这杨瀚就是解决我太卜寺与三公院相持三百年纷争的那把钥匙。”
左右宗伯齐齐欠身,道:“大宗伯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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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祖山上,即将入秋,硕果累累,水果正在灌浆的关键期,因为枝剪得好,肥施得也好,已经沉甸甸的压弯了枝头,再过一段时间,必然果然四溢。
已经很是显怀的小青,就坐在树下的卧榻上,听着李淑贤讲解那石虎江的分水风波。
简单地说,就是一条大江,承担着附近两大区域的灌溉问题。如今即将入秋,农田灌溉也是关键的时候,决定着今秋的收成如何。
而这条大江,一侧是原东山部落开恳的农田,现在又有大量的从南秦草原迁来的牧民变身农户,落居期间。
而大江的另一侧,则是以巴家为主、蒙家为辅的部落百姓所居,现在各划一县,这边是由青女王派遣的文官为县令,那边则是高初高丞相任命的文官为悬令。
由于这条江的江水分灌两县田地,有些不敷使用,两地百姓皆有怨言,由此发生纷争、械斗。最后双方族老请出县尊老爷,县太爷多多少少也是要偏向自己一方的百姓的,为此,这矛盾就上升到官面儿上了。
高初那边任命的县令,主张从人口、田亩数作为分水原则,双方六四分水。
可李淑贤这边任命的县令,却主张双方从县的面积大小做为分水原则,说到底,都是拿自己数据大的点,去做为分水凭据。
高初为相比李淑贤久,根脚儿比他深,帮的又是巴蒙两家地头蛇,不管是争水械斗,还是闹到庙堂之上,都占了上风。
东山知县不干了,跑去向李淑贤哭闹一番,李淑贤便来向小青诉苦来了。
小青高卧在榻上,拈了粒葡萄,一边细细地剥着皮儿,一边轻描淡写地问道:“木华离回来了没有?”
旁边宫娥答道:“回女王,木华离大人已经回京了。”
小青用牙签剔出了果核儿,把果肉放进嘴里,吮吸了一下,才道:“去,叫他带上人,跟李相爷去一趟。石虎江,对半分水,不管什么田亩土地,人口多少,双方一致同意,由双方族老勒石为记。要是他们不答应,就让木华离带上东山勇士,打到他们同意!”
李淑贤一听眉飞色舞,跟着女王做事,果然爽快之极。我这厢遇到麻烦,女王支持的简单粗暴啊,爽快!
李淑贤立即兴奋地一揖:“臣明白了,请女王安心歇息,这件事,臣一定办得妥妥当当。”
李淑贤一挥袖,便跟着那传讯的宫娥兴冲冲地离开了。
千寻一手拿着个梨子,啃得满脸汁水地从树后边绕了出来。
她一手拿着啃了一半的梨子,一手扶着后腰,挺着高高的肚子,撇着外八字腿,走到小青榻边,小青往那边挪了挪,千寻便在榻边坐下了。
“女王,治理国家,可不是简单易与的事情,你这样处理,太粗暴了?”
千寻黛眉微蹙,因为怀孕,原本稍显娃娃脸儿的脸庞有了些婴儿肥的可爱韵致。
小青乜了她一眼,道:“张嘴!”
千寻把嘴巴一张,小青刚又剥了皮剔了核儿的一粒葡萄便准确地投进了她的嘴巴。
小青懒洋洋地道:“那你说该怎么办?按户数、接丁口、按田亩、按县下面积,还是按水田旱田啊。”
千寻道:“虽然麻烦些,但是,就该把这些都统计一下,再详细划分一下,才能公正,服得人心。”
小青吃吃地笑起来:“这种事,不可能公正的。在你我眼中再是公正,在百姓心中,也无法公正。更何况,户数丁口,田亩水旱这些,随时都在变,那么,怎么办呢?每年都械斗一次,死上些人,事儿闹大了闹上朝廷,然后再裁定一次?”
小青又剥了一粒葡萄,举起来,千寻乖乖张开嘴巴,小青这次却是轻轻塞入了她的嘴巴,轻轻叹道:“你真当我喜欢霸道不成?你担心的,我都明白。我毕竟是活过五百……活得明白着呢。”
小青吮了吮手指上的葡萄汁儿,若有所思地叹道:“不管三七还是六四,不管你依据的是多么公正的理由,多占了的会认为自己就应该多占,只会想要更多,少的更是百般不甘心,双方都不会满意的。
而一旦某一数目发生了变化,有人就会再起纷争,要求更多。而一旦有了之前的规矩,比如三七,又或六四,觉得对自己有利者,就会坚执旧规,宁可一死,决不改变。
唯有平分,他们才能少些非份的念想,看以不是最公平的办法,却是在充分考虑了人心人性之后的最公平办法。公平,可不只是你案头的那些数字的衡量,你得考虑到人心、人性!”
千寻歪着头仔细想想,还是不甚了然。
小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从小就高高在上,不曾深入民间,自然不晓得这其中道理。嗯……”
小青看看千寻比自己大了一圈儿的肚子,看你这肚皮,怕不是双胞胎吧?你要真生了两个孩子,一左一右抢着吃奶,都扒拉着小手不想让另一个吃的时候,你就明白这个道理了。”
两个人说笑着,远处一棵杨桃树下,一个青衣女子却正在望着她们这边,右手微微地举着,握着一只还泛青的杨挑儿,不知不觉,已把那杨桃从枝上旋了下来,尤不自知。
她是徐诺,杨瀚赴南疆,小青入主忆祖山后,就把她从那后山不见天日的所在放了出来,如今已不限自由,住在宫中一座偏殿里。小青还拨了两个宫女伺候她。
杨瀚既然没有把她用惑心术对付自己,图谋不轨的事昭告天下,这个废后在天下人眼中,受到惩罚,就是因为受到她那有野心的二叔三叔连累。
杨瀚将她幽闭起来,是法度分明。青女王把她赦出居住,这就是温良贤淑。这两口子的角色扮演,是很心有灵犀的。
虽然徐诺被放出来了,但小青也不担心她会逃走,她已经无处可逃了,徐不二现在还在杨瀚身边呢,现在的徐家和杨瀚绑定的太深,不可能再为她所用了。
今日,天高气爽,徐诺便往园中散步,却正看在小青和千寻这对好闺蜜,在那儿谈笑风生。
旁边,名叫薰然的宫娥轻轻叹了口气,道:“看她们,倒是逍遥自在。这风光,这荣耀,本都该是夫人您的。”
徐诺冷冷地瞟她一眼,淡淡地道:“这是谁教你说的?”
薰然听她脸色不善,慌忙跪倒,期期艾艾地道:“婢子不是听谁说的,就是,就是替夫人鸣不平。”
徐诺似笑非笑地道:“你拨来我身边听用不过三个多月,对我倒是忠心的很。”
薰然垂下头,幽怨地道:“婢子是侍候夫人的嘛,主子风光,婢子自然也就……”
徐诺目光一闪,道:“哦?看来,叫你在外身边,委屈的很呐,既如此,我就厚着脸皮去求一求青女王,把你拨去她身边听用算了。”
薰然慌忙叩头道:“夫人恕罪,婢子胡言乱语,愿受夫人责罚。”
徐诺轻轻哼了一声,将那拧下的扬往地上一甩,冷冷地道:“再敢不知进退,拔了你的舌头。”
薰然顿首,颤声道:“是!是!”
徐诺又向远处榻上说笑的小青和千寻看了一眼,转身走了开去,另一个叫嫣然的宫娥瞟了薰然一眼,快步跟了上去。
薰然放在掌背上的头缓缓抬起,双眸扬起,看着摔在面前,隐隐拧出五道指印的痕迹,唇边露出一丝冷笑:“徐七七,你,真的甘心?我孟婆,却是一万个不信!”
南宋异闻录 第392章 暗流涌动
第392章 暗流涌动
薰然,也就是六曲楼的孟婆,自从徐家策划政变,想要圈禁杨瀚失败之后,就入宫了。
那时候,千层阶上的血,还没有冲洗干净。
没有人愿意侍候一个失势的王后,所以薰然想不动声色地得到这个位置,只需要适当地表现一下她对废后的同情,加上选人的时候表态拒绝的动作比别人迟钝那么一点点,便毫无破绽地到了徐诺身边。
现在,她还只是一步闲棋,不需要她做什么,她只需要待在徐诺身边,直到相依为命之下,完全取得她的信任。
今天这番话,实际上已经有些露骨了,不过她的理由是无懈可击的。人往高处走,侍候废后的人,在其他宫娥太监面前,也低人一等,当然盼着自己的主子风光。
所以,偶出怨恚之言,也不算离谱。她相信,虽然徐诺嘴上训斥着她,这番话却势必要在徐诺心中搅起风波。
这粒种子撒下去,就一定能生根、发芽,至于能够长多大,那就很难预料了。
不过,孟国,应该是守不住的吧?
到时候,三山一统,至少表面上看,三山是一统了。
杨瀚的声名一时无两,而小青和千寻也将生下孩子,帝国有后,那时候,眼见这与她擦肩而过的权柄、荣耀、风光、天伦,徐诺会怎么想?
我们女人,是习惯于诿过他人的。那时候,徐诺不会去反省她做错过多少,只会觉得,是杨瀚对不起她。
不管怎样,没有徐家最初坚定的支持和拥戴,他就称不了王,不能称王,他就不可能拥有现在的一切。这,足以叫徐诺对他充满恨意了吧?
不能急,种子已经撒下,要呵护着它慢慢长大,现在,还不是有所作为的时候。
薰然爬起身,脸上露出一副被训斥过后有些惶恐的神情,提着裙裾,急急追着徐诺去了。
树下榻上,千寻和小青还在说着话儿。
小青嫌弃地道:“你也注意一下身份,怎么啃得满嘴都是梨汁儿,削着吃不好么?”
千寻不以为意地喔了一声,极是敷衍。
小青道:“你怎么才来?”
千寻道:“你叫我去归置礼物的嘛!大泽太守送进宫来的礼物,我都整理好了。她送你的暖玉如意,就搁在你的寝宫里了。那如意触手生温,刻的纹饰十分精巧,一看就是出自巧匠之手,空隙处雕了密密麻麻的福字,瞧来很珍贵呢。
另有鸡卵大小的明珠十八颗,还有风冠一顶,金丝织就,用了罕见的翠鸟尾羽为饰,上镶宝石128块,珍珠4999颗,宝石400多颗,极是华美,我叫人收进宝库去了。将来,你总要归政为后的,用得上。”
千寻屈着手指罗列着:“还有一罐好茶,我也叫人放进你寝宫了,不过我从中取走了三两,另有奇花香粉六盒,南疆胭脂半斤,鲛丝蚕线锦绣十匹,还有一面全身铜镜,我都收进我房里了。”
小青和千寻现在处得跟亲姐妹儿似的,倒不装像,登时不高兴道:“你这般贪心的,怎么这胭脂水粉,锦绣铜镜,就都归了你了?”
千寻振振有辞地道:“这都是给我的呀,我当然要收着。”
小青道:“我的呢?没送我东西呀?”
千寻道:“送了呀,那玉如意、一斛明珠、凤冠,好茶,都是送你的。”
小青撅起了嘴儿,嘟囔道:“给我的就是不当吃不当穿的,给你的就这般实用。这个胡太守,真真不会做人。”
千寻用奇怪的眼神儿看着小青,道:“嗨!你这人,有时心细如发,有时怎地什么都不懂,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小青疑惑地道:“什么意思?”
千寻道:“太守,那是外臣,要给大王上贡,并无不可。可他可以直接给后宫送礼的?”
小青沾沾自喜地道:“我现在可不是后宫喔,本夫人是青女王,跟杨瀚平起平坐的。”
千寻翻了个白眼儿,不屑地道:“行行行,你们家那笔烂帐,自己回家算去,反正在外人眼里,你就是他的女人。”
小青道:“是就是,那又怎样?她要么别送,送你那么可意的礼物,送我就这般应付,是何道理?她看不起我么?”
千寻哼道:“看来你是真不懂呀,那暖玉如意、十八明珠、无价之宝的凤冠,什么人才能执得?挂得?戴得?还有那茶,总不会比那奇花香粉还难采撷吧?为何不多不少,只有一罐,而且足足一斤重,就只送你一人?”
小青黛眉微微蹙了起来,道:“什么意思?”
千寻幽幽地道:“先前听说是大泽女太守,原来的太后娘娘,我是一听就以为得七老八十了,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刚刚三十岁,人又会保养,看起来就如二十许人。”
小青眼珠转了转,道:“哦?”
千寻道:“她以外臣,给后宫送礼。这礼送的又是这般讲究。哎,茶呀,妾见夫人,才要奉茶。人家这是向你表明态度呢。”
小青摸着下巴,沉吟道:“杨瀚这般饥不择食么?小谈怎么搞的,也不看着他点儿。”
千寻道:“小谈那小妮子,只会讨杨瀚欢心,哪会干惹他不高兴的事了?再说,她也有了身孕嘛。只是这杨瀚忒也不是东西,怎么就给我们找了个老大姐回来?都三十了,他也要!”
小青若有所思地道:“那也不好说,是个绝世妖娆也说不定。想那萧皇后一生五嫁,皆是帝王之属,最后一嫁嫁予李世民时,已是年过半百,比李世民大了十六七岁,却仍迷得他神魂颠倒,不顾群臣劝阻,执意纳入宫中。”
千寻原是瀛州皇帝,自从五百年前三国分寸,祖地的存在就成了禁忌,从一切文字中予以抹除,严禁世上传播,时至今日,天下人已少有知道祖地存在的。
但是,两个世界的接触点并不稳点,时而还是会有人误入三山世界,但三大帝国都派有舰队,驻守在那片不稳定区域,一旦有人进入,谁抢到算谁的,此人就此消失,带来的祖地的消息,也只有抢到他的该国高层权贵才知道。
千寻做为女皇帝,当然有这个特权,而在该国曾经抢到的祖地人口中,也有问出一些祖地的状况,形成文字,锁在皇家内库里,千寻是看过的,对于这样一位传奇女性也是颇多好奇,不晓得那该迷人到何等地步。
只不过,彼时千寻性别辨识障碍,那种好奇,大抵同一个男人好奇某个传说中的美女该是何等的天香国色一样的心情,而小青却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知道的更为清楚。
小青一说,千寻便明白了,不禁喃喃地道:“那,怕不是个祸国殃民级的九尾狐狸精吧?”
小青嗤地一笑,盈盈眼波向她一横,道:“世上哪来那么多的狐狸精,都是男人无能,诿过于女子。似那萧后,虽是艳惊天下,便是一个温良贤淑、安守本份的好女子。那位胡太守么……她叫什么来着?”
千寻道:“胡可儿。”
小青点点头:“还算懂规矩,且看着,若她真是个不知分寸,祸国殃民的狐狸精,哼!我的剑,可不是吃素的!”
背对着她坐在榻边儿的千寻一听,手上的动作便是一停,她左手拿着个削了一半的梨子,右手拿了小青那把削铁如泥的短剑,剑刃上沾满了梨子的汁水,想了一想,便偷偷往案几上一推,拉过那盘葡萄,挡在了前边。
……
大泽王宫,初秋时节,燥热之气渐去,也能嗅到一丝凉意了。
荼狐陪着小谈,正在园中散步。
“哎呀,哎呀,他又动了。”
小谈忽然停住脚步,惊喜地叫起来,荼狐欣然道:“我听听!”
荼狐赶紧弯腰,耳朵贴在小谈肚子上,惊喜地道:“真的真的,这小家伙,真不安生。”
荼狐伸出一根食指,小心翼翼地小谈肚皮上轻轻戳了几下,指尖马上感觉到了有针对的踢动,荼狐忍俊不禁地道:“哎呀哎呀,这小家伙可不吃亏呀,我戳他两下,他踢我呢,好有劲儿。”
小谈捧着肚子,一脸的幸福感觉。
已经六个月的身孕了,胎动越来越明显,感受到一个小生命在自己体内孕育成长着,小谈的母性光辉越来越明显。
荼狐搀着她,在葡萄架下坐下来,那是木制的长凳,午后的阳光晒过的余温还未散去,很暖和,但荼狐还是给她加了一个蒲团,看她的肚子时,总有一种敬畏的感觉。
小谈忍不住便笑:“怀孩子,没有那么可怕。”
荼狐道:“我看你肚子这么大,就有点胆战心惊的,你没事儿还是别出来走动的好。”
小谈道:“武现在是练不得了,再不走走,着实难受。我这还不算什么呢,算算日子,再有一个月,青女王和千寻就该生了,她们的肚子,怕是比我现在还要大得多。”
荼狐留在大泽,得以能够及时听到很多关于孟国的消息,她知道杨瀚还一直没有对孟国用兵,她的爹娘在孟国那边生活的好好的,心里也就安心了许多。
昨日,她那干娘贝陶氏叫人从草原上给她捎来了一些东西,还提到有一些不明身份的人在草原上游荡,说是做生意的,但总是有意无意地向人打听她的下落。
荼狐料想是爹娘派的人,想到自己当初瞒了爹娘跟着那人去了草原,害得爹娘牵挂担心,心中也是懊悔不已。只是如今不敢对外透露真实身份,又无法与家人取得联系,这份担忧,也就只能藏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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