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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异闻录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月关
杨瀚这还是头一次认真打量这座都城级别的城市,一路走来,诸多的新奇。
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前方一位公子身上。这位公子是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穿着一身素色的绫罗,应该是极名贵的面料,走动起来,律动如水,阳光下衣料有隐隐的光泽闪烁,角度合适的时候,还能看出面料中有隐隐的铜钱纹。
年轻人长得瘦削一些,却不难看,眉眼之间,充满着年轻人的朝气。他的颈上挂了件金光闪闪的东西,杨瀚一开始还以为是一把铜锁,见他走近了才发现,居然是一把小算盘,一把金色的小算盘,用金链儿挂在颈间。
年轻人走动时,那金算盘在胸前一跳一跳的,有时动作大一些,那纯金的算盘珠儿也会上下跳跃几下,发出滴嗒的清脆响声。
这时候,杨瀚眼见一个老苍头儿一提袍袂,一溜小碎步地向那年轻人跑过去,到了他身前两步远突然停住,“哎呀”一声惊呼,就用慢动作般的摔倒动作缓缓倒了下去。
“耶?”年轻人很好奇,弯腰去扶老苍头:“老人家,你怎么了,可是哪儿不舒……”
年轻人这一弯腰,胸前的金算盘就垂直耷拉下来,老苍头突然双眼一睁,五指箕张,如苍鹰搏兔,一把攫住他的金算盘,放声大叫起来:“撞人啦,我被人撞啦,可怜我老人家偌大年纪,哎哟,我骨头断啦……”





南宋异闻录 第052章 钱家有宝
第052章 钱家有宝
年轻人一脸错愕,很认真地对老苍头儿解释道:“老人家,我并没撞你啊,我好端端地走在这里,是你突然一溜小跑儿,过来就躺那儿了,我还纳闷儿呢……”
老苍头勃然大怒:“你这叫什么话,这意思是我讹人喽?我老人家活了偌大的年纪,怎么会讹你一个小后生,明明就是你撞的我,你还要狡辩不成?”
这时四下里已有许多百姓围过来看热闹,人群中一个大汉突然跳将出来,一把抓住年轻人的胳膊,大吼道:“是你撞了我爹吗,走走走,我们先去医馆,再去见官!”
老苍头儿一见儿子来了,马上收回手,重新往地上一躺,做奄奄一息状,气若游丝地道:“我偌大的年纪了,这天气又热,我哪禁得起这般折腾哟,这一路儿走下来,只怕老汉我一条命怕就没了半条。罢了罢了,儿啊,我看这年轻人也不是有意所为,叫他赔些钱,爹自回家调理就是。”
老苍头的儿子瞪起眼道:“你听见了,我爹心善,不想与你计较,赶紧赔一笔钱了事。”
年轻人苦笑道:“嘿!我说你们爷儿俩这一唱一和的,我明明没有……算了,算了,我忙得很,没空与你们计较,说吧,你们要多少?”
那大汉贪婪地看了一眼他颈上的金算盘,迟疑道:“五……十……呃……”
他想要五贯钱,又觉得眼前是一头大肥羊,或许十贯钱他也是付得起的,头一回敲诈碰瓷,对价钱他掌握不好。
正犹豫间,那年轻人很不耐烦,摆手道:“五十贯?行行行,我认倒霉,五十贯就五十贯吧,你放手啊,你不放手我怎么拿钱?”
大汉和躺在地上的老苍头闻言大喜,五十贯诶,他连眼都不眨就答应了,这说明……
躺在地上的老苍头马上一个“懒驴打滚”,向前一下,一把抱住了年轻人的大腿,大叫道:“我这身子骨不比年轻人,伤了筋动了骨,怕是这辈子再也好不了啦,五十贯怎么成,你要给五百贯!”
人群大哗,这老苍头忒不是东西了,看人家年轻人好说话,居然一张嘴就要五百贯,五百贯啊!一个家境尚还不错的人家,一个月也就收入五贯钱,他居然敢要五百贯,常人八年多的总收入啊!
只是虽然群情汹汹,可是看到那孔武大汉故意亮在腰侧的牛耳尖刀,大家怕碰上一个浑人,上来就捅一刀,所以没人敢上前指责,只是敢怒而不敢言。
那年轻人一副很无语的模样道:“老人家,我们做人呢,应当讲诚信。你刚刚说的是五十贯,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五百贯呢。我若答应给你五百贯,你是不是又想要五千贯了?”
老头儿紧紧抱住他的腿道:“我可没答应,刚刚是我那浑账儿子说的,我要的就是五百贯!”
年轻人摸了摸下巴,抬头看看天色,说道:“那可说好了啊,不许再变卦,否则我宁可去见官了。”
老头儿一听他的口风,登时大喜道:“不变卦,不变卦,只要你拿五百贯来,咱们就大道通天,各走半边,老汉绝不再找你麻烦……”
“你不找他麻烦,我可想找你的麻烦!”
一只大手伸过来,“砰”地一把扣住了老头儿的肩膀,用力向上一拉,那老头儿瘦瘦的,也有百十斤的模样,被这只大手一把拎起来,半边膀子都麻了,站在那儿挣扎不得。
旁边大汉反手就去腰间摸刀,瞪起牛眼吼道:“直娘贼!是哪个……”
“啪”重重地一掌,正掴在他的脸上,那大汉原地转了个圈儿,半边脸登时赤红肿胀起来,把大汉的后半句话给打得咽了回去。
大汉眼神模糊了一下,再清醒过来时,吃惊地向前看去,杨瀚似笑非笑地站在他面前,把胸脯儿微微挺了一挺,胸前那个“捕”字顿时绷得十分平整。
鬼怕恶人。做捕快的若是气势叫这等无赖压住,那就休想再整治他们了。杨瀚原来做街道司的时候就明白这个道理,何况又有徐震这个老公门的提点,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他只一巴掌,就把这大汉的气焰打下去了。
旁观百姓自然不会大喊“捕快打人啦”,反而纷纷鼓掌叫好,临安人民,觉悟还是很高的。杨瀚把量天尺抽出来,在那老头儿屁股上拍了一记,喝道:“走!跟我去县衙!”
他又睨了旁边那年轻人一眼,道:“小兄弟,你是苦主,跟我一起走吧。”
“这……哎……我有事的……”
那年轻人似乎有什么急事,抬眼看看天色,很是不安,可这捕快是在为他主持公道,这年轻人是个明事理的人,哪有这种时候自己反而息事宁人的道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下来,点头道:“好,我便跟你去县衙吧。”说完这句话,年轻人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顿时满脸笑容,自言自语道:“我去县衙,这是不得已,赶不及回家,爷爷想来也怪不得我。”
这样一想,年轻人登时满面笑容,看来他是根本不想回家,只是畏惧长辈,现如今有了理直气壮的理由,反而开心起来。
杨瀚见他先愁后喜,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心中不禁狐疑,这个年轻人,别是脑子有点问题吧?所以,押着老头儿和老头儿的儿子往县衙去的时候,杨瀚刻意站得离那年轻人远了些,免得他突然咬人。
“小兄弟,尊姓大名啊?”一路行去,杨瀚还是先打听了一下这苦主的情况。
年轻人笑吟吟地开玩笑道:“我这姓儿,不用免贵的,我姓钱,叫钱小宝。”
这世间不必免贵的姓有五个,第一个是张姓,因为据说玉皇大帝成道之前的俗家身份就姓张。第二个是孔姓,那是孔圣人的姓氏。再一个是姓轩辕的,那是黄帝的姓氏。第四个是国姓,就看当今皇帝姓什么。第五个就特别了点儿,姓贵的,姓就是贵,自然不用免贵。
五姓之中,本来是没有“钱”姓的,不过在临安一带,钱姓确实是不用免贵的,因为吴越国王就姓钱,那时钱姓在江南就是免贵的。他治理江南爱民如子,威望甚高,很得民心。后来归宋也是主动归附,免了战乱之乱,因此江南百姓依然对钱氏敬重如故,官府也不加干预。
一行人到了县衙,典押官便升堂问案了。这典押就是后来的典史,负责一县具体司法事务,平素案件就是由这些专门的执法官员处理的,并不是大事小情都要县太爷披挂上阵,他忙不过来。
今天这个碰瓷案好审,因为本县的公人就是人证,所以审理起来特别痛快,问清案子经过后,典押老爷便把惊堂木一拍,大喝道:“蓄意讹诈,败坏民风,依律严惩,来啊,把祈老儿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
三十大板下去,就老头儿那瘦弱的身子,只怕要当场没命,可是碰瓷讹诈,依律行刑,真要打死了也是白死。
但那老头儿听了判决居然不怕,原来他之所以敢上街讹诈,就是因为无意中听一位讼师说起过,说年逾七十者,除十恶不赦的大罪之外,都会量刑轻判甚而免罪,这才动了歪脑筋。
老头儿跪在地上,马上叩头大叫道:“典押老爷明鉴,小老儿今年已经有七十岁了,年老体弱,受不得刑啊!”旁边跪着的大汉也不禁露出一丝狡黠,得意地瞟了杨瀚一眼。
“哦?你已年过七旬?”典押老爷怔了怔,这老头儿瘦是瘦,可是看着精神瞿烁的,真没想到他都已经七十岁了。典押老爷便缓了口气道:“祈老儿,你已古稀之年,尚且如此不明事理么?罢了,念你年迈,本官便不对你动刑了……”
老苍头儿大喜,那位讼师说的果然是真的,老苍头儿连忙叩头谢恩:“多谢大老爷开恩。”
典押老爷摆摆手道:“你不用刑了,可罪责仍在。依律,由你的子嗣代受刑罚。来啊,把他儿子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老苍头儿和他儿子登时呆在那里,大汉惊惶地道:“爹!典押老爷,不是……我怎么……那个……”
旁边过来四个如狼似虎的衙役,不管三七二十一,两条水火棍往他膝弯里重重一点,另两条水火棍往他肋下一戳,大汉闷哼一声,卟嗵一声就趴在了地上,一时间连气儿都喘不上来。
四条水火棍上下交叉,喝一声“起!”这大汉就被四人叉了出去。饶是他身体强壮,只消这三十大板下去,也要去了他半条命,要是歇养恢复的不好,这户人家以后不但少了个壮劳力,还要从此添个病篓子,成为全家的负担。
那老苍头儿顿时大恐,不对啊!这跟预想的怎么不一样呢!等他回过神儿来,儿子鬼哭狼嚎的声音已经在外边庭院里响起来,老苍头儿还想求情,可是抬头一看,堂上空空。人家典押老爷日理万机的,早就退堂走人了。
这厢事情料理完毕,杨瀚便遛溜达达地出了门,他琢磨了一下,还是决定去方才最繁华热闹的那条街,女人都喜欢逛街购物的,青白二女来了临案,想来也会去街市上走动吧。只要找到了她们,就可以守株待兔,抓那鬼面人苏窈窈了。
杨瀚迈步就下了台阶,扶着量天尺刚走出两步,钱小宝从后面追上来,一把拉住了他,笑容可掬地道:“这位差官且住,咱们打个商量!”
杨瀚讶异地站住,问道:“钱公子还有什么事么?”
钱小宝道:“实不相瞒,刚刚是我爷爷叫我回家,说是有两位极重要的本家长辈来了临安,叫我速速回去拜见,不想因为这档子事儿给耽搁了。家祖管教素来严厉,我想劳烦足下,陪我回去一趟,跟我爷爷说明缘由,要不然我少不了一顿排头。”
杨瀚不悦地蹙起眉头,打着官腔儿道:“杨某乃是公门中人,你这自家之事,我可管不……”
他还没说完,一大锭沉甸甸的金元宝就塞到了他的手心里,钱小宝陪笑道:“杨大哥,小宝不会白白劳动于你,你若肯跟我去,事了之后,小宝再送你一锭金子。”
杨瀚咳嗽一声,不动声色地弹了弹掌心,那锭金子就滑入袖筒不见了。
杨瀚板着脸,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地问道:“尊府在哪,远不远?咱们要不要叫辆车子代步?”
钱小宝大喜道:“不远不远,我家就在砖街巷‘钱园’,跟这县衙很近的,咱们徒步过去,一柱香功夫也就到了。”
徐震两条腿软得面条儿似的,心满意足地飘啊飘的,飘回了县衙。还没到衙门口儿,老远就看见一个富家少爷往杨瀚手里塞了件什么东西,然后就拉着他,亲亲热热地走开了。
徐震见了顿时一惊,心中暗恼:“这个混账东西,我教他吃拿卡要,也没说在衙门口儿明目张胆地要啊,这个小子胆儿太肥了。不成,我以后得离他远一点儿,免得被他连累了我。”




南宋异闻录 第053章 鱼与熊掌
第053章 鱼与熊掌
“钱园”的整个西厢,都是一个大园林。这在砖街巷这样地段昂贵的地方,未免显得过于奢侈,但对钱多多来说,只要是能用钱解决的事儿,那还真不叫事儿。
假山真如一座山那么大,当然,指的是江南地区那种雅致秀丽的小山。小桥、流水、曲廊、亭榭,围绕园心的假山,错落有致地掩映其间,再恰到好处地点缀上修竹、绿草、凌宵花、碧萝藤,美不胜收。
钱多多亦步亦趋地跟着白素和小青,一只花狸猫儿发现了钱多多,马上嗖地一下追过来,绕着钱多多转了几圈儿,尾巴翘得高高的跟旗杆儿似的,然后两只前爪往他腿上一搭,就要往上爬。
钱多多忙弯腰把它抱起来,花狸猫呼噜了几声,在主人怀里惬意地躺倒,眯上了眼睛。
小青慢悠悠地走着,欣赏着园中美景,道:“你这钱园,与随园相距不远啊。”
钱多多赶紧道:“是。不过小青姐姐放心,平素多多绝不敢去随园打扰。”
白素笑道:“你这园子大,有我那园子六七个那么大呢。”
钱多多赧然道:“是!多多巴不得把最大、最好的园子给姐姐住,只是偌大的宅院久无主人,只怕就会太多人注意了。就算有主人常住,街邻们也一定会打听主人底细。”
白素无奈地抚额:“我说多多啊,姐姐只是夸你院子够宽敞够漂亮,又不是怪你给我们置办的园子小,你不用这么谨小慎微啊。在我和小青眼里,你始终是当年那个小钱,从未见外的。”
钱多多虽受了她的责怪,但话里话外,却是毫不见外的亲近人才说的话,钱多多好不欢喜,一张老脸上都洋溢起了红光,显然是开心之极。花狸猫蜷在他怀里,呼噜噜地闭着眼睛,那依赖劲儿,与跟在白素、小青身边的他,依稀相仿。
白素和小青在一泉飞瀑前停下,在藤椅上坐了,钱多多便在一旁肃立,陪笑道:“小白姐姐,小青姐姐,多多比不得两位姐姐修得仙体、青春永驻,如今渐渐年迈,只怕以后不能尽心服侍左右。我之长孙,名叫小宝,虽然顽劣了些,倒还孝顺。多多打算让他见见两位姐姐,以后代替多多承担起服侍两位姐姐的责任。”
白素让他也在一旁坐下,说道:“不必了吧,我和小青,隔几年便要迁移他处,我们的秘密,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的好。”
钱多多忙道:“未得两位姐姐允许,多多不曾对任何人说起此事,便是孙儿小宝,如今也不知道。只是多多思量,早晚还是要告诉他的,两位姐姐放心,只要多多吩咐下去,小宝绝不敢泄露出去。”
他挪了挪身子,在两位姐姐面前,可不敢放肆,不敢像她们一样放松了身体,整个人坐进藤椅里。
钱多多感伤地道:“侥天之幸,在多多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两位姐姐。两位姐姐若几年后再度离开杭州,过上三四十年再归来时,多多只怕……”他顿了一顿,道:“那时只怕我孙儿小宝也已垂垂老矣!”
钱老员外感激地对白素和小青道:“两位姐姐对多多有再造之恩,钱家的一切,全是两位姐姐赐予的。钱家只要还在一日,还存一人,就不能忘了两位姐姐的恩德。”
小青轻轻摇头:“你呀,你有今日造化,也是你的机缘,不用想那么多。要不然,我和姐姐反而不自在。”
白素取出手帕,轻拭额头微汗,吁叹一声,道:“是呀,我和小青游历人间五百年,生离死别,喜怒贪嗔,见得多了,你别看我们依旧一副少女模样,可这颗心,早就老了,古井无波,不起微澜,便是泰山崩于前,也不变色。为什么呢?实在是因为我们看过的太多、看破的太多……”
小青听了,勉强撩起右眼,瞟了瞟她。我信你个鬼!你也就是在咱们一手带大的多多面前,才会摆出这副老资格。换个不识你底细的俊俏年轻人试试,肤浅、幼稚、天真、花痴的……
小青正腹诽着,马上就要说到五百年沧海、五百年桑田,自己的一颗心也像风吹日晒的石头,早已经勘破了红尘,寂灭了心灵的白素老神仙,突然“呀”地一声惊呼,纤腰一挺,屁股底下跟安了弹簧儿似的,从藤椅上跳了起来,屁股底下的藤椅顿时发出“吱呀”一声惨叫。
“呀!是瀚哥儿,他怎么在这里?小青,快看,你快看啊,是瀚哥儿!”白素摇着手,手里还捏着方丝帕,那副德性怎么看怎么像勾栏院里的红姑娘,小青一见她跳起来,心头就在冷笑:“看吧!装不过三息,就原形毕露……”
及至白素一说“瀚哥儿”,小青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眼瞧见杨瀚,登时双腿一弹,嗖地一下就从藤椅上跳起来,伸手一拉还在摇着小手绢儿的白素。钱多多只觉眼前一花,两个姐姐已经跳到假山石中了。
小青向他竖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道:“那人我们认识,不可相见。我们先躲躲。”亏得那假山够大,假山石下的山洞也够大,两位姑娘一转身就钻了山洞,消失不见了。
钱多多怀里的花狸猫茫然地抬起头,慵懒地“喵儿”了一声,钱多多抚了抚它的头,它又舒服地趴了回去。钱多多扭头望去,就见自己的大孙子钱小宝正陪着一个年轻人跨过一道小桥。
“来来来,这边走,我爷爷常在石下听瀑打瞌睡,晒太阳,现在一定在那儿呢。”
“哗,你这宅子,这哪是一幢宅子啊,太大了吧?”
“哈哈,非也,非也,这可不是我家的宅子,这只是我家宅子里的一处花园。啊!我爷爷果然在那儿。”
钱小宝快赶两步,笑道:“爷爷!”
“混账东西!整日里不着家,东游西逛的不务正业!我使人唤你回家,你拖到现在才来,忘了家里的规矩是么?一会儿你自去祠堂领罚,跪上两个时辰,晚上不准吃饭……”
钱小宝苦起脸儿来,道:“爷爷召见,小宝哪敢拖延,实是事出有因。喏,爷爷你看,这位是县里的捕快,他可以为我做证。”
钱小宝急忙一拉杨瀚,挤眉弄眼儿地道:“杨大哥,看你的啦!”
钱小宝要看杨瀚的,杨瀚看在金元宝的面子上,责无旁贷,立即挺身上前,只是到了钱老员外面前,还是不由自主地塌了塌腰。这位老人家,就算他们县太爷见了,也得毕恭毕敬,实在没底气摆什么公门中人的嘴脸啊。
“呵呵呵,钱翁,您老人家安康啊!”
钱多多瞟了眼他胸前那个捕字,蹙眉道:“你是谁?”
杨瀚笑容可掬:“小的乃县上的捕快,姓杨名瀚。钱翁,令孙小宝,今儿在街上碰到一对父子无赖。那对无赖……”
杨瀚这边解说着,山洞里边,白素悄悄探出头来,啧啧赞叹:“这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呐,小青,你看瀚哥儿这么一打扮,显得特别的挺拔英武,气概不凡呢。”
小青就是一张嘴巴实在太小,不然早就撇到耳丫子上去了。她冷笑道:“呵呵,姐姐你说反了吧,他那套公服穿着都不合身。我看呐,不是人靠衣裳,是衣裳靠人,要是把他脱光了,一定更加和挺拔英武。”
白素顿时两眼放光:“你这话我可不敢苟同。有道是眼见为实,要不咱们找个时间,偷看他洗澡吧,验证一下你所言是否属实。”
小青乜了她一眼,揶揄道:“这就看上新的啦?那位借伞的许郎中怎么办呢?”
白素苦恼起来:“哎!一个斯文儒雅,一个英武挺拔,鱼与熊掌,我都想要,怎么办呢?”
小青连话都懒得说了,和这个女人比不要脸,五百年来的历史经验证明,她必败无疑。
白素瞟一眼小青,嘴角儿噙着笑,轻轻拐了拐小青的胳膊:“唉!跟你开玩笑呢,可别吃味儿啊!自打瀚哥儿表现得喜欢了你,我可从没冲人家搔首弄姿过。小青啊,你也老大不小了,生而为人,总该体验一次一世情缘吧?”
小青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儿,道:“我等了五百年,就为了嫁这个小捕快啊?还是一个候补的帮闲捕快!就他,给我提鞋都不配,就算我青婷没那么挑拣,哼!也轮不到他爬我的床!”




南宋异闻录 第054章 一见倾心
第054章 一见倾心
杨瀚把事情经过对钱老太爷详详细细说了一遍,钱老太爷见孙子不是有意怠慢这才息怒,却又道:“整日里不务正业,上一次你莫爷爷来家中坐客,你也籍故不来,叫人看了,显得我家没规矩!
小宝啊,你爹死得早,现如今爷爷岁数也大了,你是长孙,这份家业你早晚要担当起来。以后不可整日游玩了,明日你就择一家当铺,先去做个估值掌眼的朝奉,爷爷就是这么一步步起来的,你也要从这里做起。去吧。”
钱小宝一听顿时苦起脸来,怏怏地答应一声。
钱老太爷是因为白素和青婷尚未同意由小宝接手照顾,又不想见到杨瀚,所以才放了小宝一马,否则少不得把他拉住,又要教训一番。老人家年纪大了,絮叨起来没完没了,钱小宝也怕爷爷又兴致起来,赶紧一拉杨瀚就往外走。
杨瀚见钱小宝一脸苦色,不禁笑道:“成年之后,是该找些营生做啊。虽说你家家大业大,便坐吃山空,也得十来辈子才吃得完,可总该为子孙后人留些什么。再说,当铺很清闲吧?我家对门儿就有一家当铺,我看了下,一天也不见几个人出入,这有什么好愁的。”
“当真?”钱小宝一听大喜,连忙扯住杨瀚:“你家住哪里?”
杨瀚道:“我住百井坊,怎么?”
钱小宝道:“快带我去,我瞧瞧,既然这里清闲,明日我便去这里吧。你是不晓得,我爷爷既然说过了,就一定不会放过我的。我可不想去大门面,就被锁在那里走动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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