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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异闻录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月关
忆祖山千层阶上,一万多条生命,滚滚而下涂遍全山的鲜血,那地狱般恐怖的一幕,都是因她而起。
当然,还有少数高层人士知道,她和徐家那几兄弟其实也是各怀心机,徐家几兄弟是想把她一起幽禁的,但在普通眼中看来,徐家的人就是一伙。
这么大的罪,整个徐家都该杀的杀、抄的抄、流配的流配、为奴的为奴才对。可徐撼那一枝儿居然保住了,还受了重用,大王胸襟着实宽广。而今,废后徐诺居然也重见天日了!
百姓们还不知道徐家有一支就在大秦,并且是此番迎杨瀚前往大秦的使者之一,只以为这是徐不二屡次战功之后,杨瀚对徐家的褒奖。
可徐胜治却很不高兴,仿佛被杨瀚揪着衣领子拉过去,在他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
只是一个婕妤,连嫔都不是,距王后之位,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呵呵,他来时,居然一厢情愿以为凭着这份大功,可以让徐诺复立为后。
他想错了?六曲楼想错了?
没有错啊!
这是什么功劳啊?比开疆拓土、封王封侯的功劳还要大上千倍、万倍啊。
他们这是交出了一副比杨瀚本来所拥有的版图大四倍的国土、大四倍的人口,是一个强大的帝国啊。
这么大的功劳,任何一个人,哪有不惶恐兴奋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的,什么样的身份名位,都可以不要钱地往外抛了,更何况这是来迎奉他归国的使者如此看重的人。
他对大秦帝国了解多少?他就不担心其中出现一点偏差?
可这样一个人,偏偏就出现了,这么惊天动地的大消息,在他看来,竟似只是进贡了几匹绸缎、几斛明珠一般,居然处理的如此轻描淡写。
管平潮、何常在等人不时轻瞄徐公子一眼,既有同情之意,又有讥诮之心,可说到底,他们是一起的,杨瀚处理得如此冷淡,令他们也不禁生起一丝同仇敌忾之心。
诸般复杂的情绪,因为私情、因为公义、因为共同的利益,交错在一起,令他们每一个人的反复都比较复杂。
咸阳宫正殿之上,杨瀚一身冠冕,正容危坐。
在其下,按照古制,百官站位不像后世文武分列,泾渭分明,而是混站在一起。不过,按照右为上、左为下的规矩,按照职位高低,站立便有规矩。
三师、三孤应站在最前,所以荼单太尉和彭峰太师站在最前列,这对老冤家并肩而立,心中着实有些腻味,可杨瀚看了,想必会安心很多。
一个个都是手握大权的臣子,能彼此牵制着,坐在最上位的人才坐得安稳,不然从上边摔下来,也是很可能的事。
至于说谁人远谁人近,谁人亲谁人疏,会因为这些原因,就把权力无限信任地交予某人的,必是一个天真的傻瓜。
每一个试图篡位的人,都曾是最上边的人最信任的人,关系更是亲如父子、兄弟的也应有尽有。寄望于一个人的忠诚,他即便忠诚了,你能保证他的继承人续忠诚?
唯有制衡、唯有制度,才能保证长治久安。
接着,便是高初、李淑贤这两位宰相,这两位表面上的关系倒还可以,私底下的竞争也是不少。再往后,众文武也是依照品阶,逐次站立,放眼望去,满堂冠带,杨瀚看了心中也不禁涌起一片豪情。
这,就是班底啊,现在,他早不是单枪匹马,无一员可用之兵的尴尬时候了。
在杨瀚身后,站的不是宫娥,而是两个衣袂飘飘,背插长剑,杏黄剑穗拂在肩头的妙龄少女,一个是玄月,另一个居然是小菜。
神君的权威,杨瀚已经体会到了。当他弄清楚太卜司的级别设置后,便不以为然地道:“你只是个女巫?太低了,你有从龙之功,封一个卜博士还是应该的,以后,你就做女博士吧。”
玄月一听,很是惊慌,怯懦地道:“神君,太卜寺例代以来,还没有女子可以升到博士一阶。”
杨瀚不悦道:“你既称为我神君,我就封你做博士了,谁敢不服?”
接着,杨瀚又凑近了去,悄声笑道:“总有一天,你要服侍于我的,神君的女人,出身岂能太低?”
这句话一出口,玄月神也醉了,魂也飞了,晕晕淘淘的半天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等她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杨瀚身后,如何叩头谢恩,如何娇羞起身,全然不记得了。
至于蔡小菜,杨瀚初时想让她陪着小谈,可是两人整天腻在一起,一种危险的感觉油然而生。这种感觉没有来由,因为杨瀚的理智告诉他,小菜不可能对他有任何威胁,只要他想,一把就捏死了,比捏死一只臭虫还容易。
但是,危机感还是油然而生,要知道,荼狐也跟她们腻在一起,两个女人凑在一起,就很可怕了,三个女人凑在一起,就连杨瀚都有些抗不住了,于是,他大手一挥:“
小菜啊,瀛州,你是回不去了,坦白说,寡人也不会让你回去。可你就这么混迹宫中,将来顶多做一个女官,有什么出息?现在我给你指一条阳关道,送一份大机缘给你,你出家……啊不,你加入太卜寺吧,寡人赐一个女巫的职位给你。好好做,你可不低,玄月自幼入太卜寺效力十余载,才做到这位置呢。”
玄月虔诚地点头,神君真慷慨,对身边人也是真的体贴呢。这个小菜,莫非将来要与我做姐妹?那我对她,倒要多关照些了。
奉常寺卿管平潮、郎中令何常、抚霜枝徐胜治,还有满红绡、忆兰舟、青鸟一行人上殿面君,趋前拜见,听到杨瀚朗声命他们平身、抬头,闪目向上一望,一眼看见杨瀚左右两位身着黑白两色阴阳衣、绣祥云仙鹤,灵逸出尘、背插长剑的美貌少女,顿时心中一沉。
难怪这瀚王如此托大,对徐胜治的示意不以为然,反而特意封了徐诺一个婕妤,简直是在徐家脸上狠狠地抽了一个大耳光,原来……太卜寺已经先与瀚王搭上了线,我三公院、六曲楼,终究是晚了一步。





南宋异闻录 第467章 针尖尖对栗板刺
第467章 针尖尖对栗板刺
大秦奉常寺卿管平潮定了定神,把迎奉杨瀚归国称帝的国书奉上,又把他们此来的理由对杨瀚一一面禀了一番。
杨瀚高坐在御座上,抚着滑润如玉的扶手,微笑道:“寡人自异世归来。祖宗的遗训,一直不敢或忘。内秦的存在,寡人其实是知道的,只是五百年前,国难之际,先祖诸般交代,未免不够详尽。
而寡人甫至三山时,情形与今日不同,所以寡人一时也顾不得那么多。直至近来,寡人已然站稳了根脚,这才派人寻访内秦。有一人,名叫宋词,便是寡人所遣,你等可曾见过此人啊?”
管平潮与何常在听了神色略显尴尬,宋词此人的存在,他们隐约知道一些,但此人早就落在太卜寺手里。
他们如今就是想抢在太卜寺前头迎奉皇帝归国,抢这头功如今可好,杨瀚身边分明站着两个来自太卜寺的人,先机还是失了。这失去的,不仅是先机,还有头功啊。偏偏杨瀚还要明知故问。
大殿上冷了那么一刹那,徐胜治见状,忙趋前救场,躬身道:“原来陛下知道臣等忠心耿耿,一直在等候陛下呀,臣等听了真是感怀莫名。那宋词,臣等是知道的,现如今他就在太卜寺中。待臣等迎奉陛下回转大秦,陛下自然可以见到他。”
杨瀚看了他一眼,道:“你是何人?”
徐胜治忙道:“臣,徐胜治,忝为迎奉陛下归国的副使。陛下宫中徐婕妤,便是臣的姑母。”
徐胜治说完,一撩袍裾,跪倒在地,毕恭毕敬地道:“姑母辈份虽高,年纪却轻,往昔不知深浅,冒犯了陛下,陛下慈悲,赦了臣的姑母罪过,徐氏一族,皆感激涕零。”
徐胜治顿了一顿,道:“臣此番来,本是国事。只是临行前家父还有嘱咐,希望能见到分离已久的族人。家父已年愈七旬,老迈年高,是以臣冒昧乞请陛下,能让家父得遂心愿,想必,家父得知,姑母得以充后宫,侍奉陛下,也必欢喜的很。”
杨瀚微微一笑,颔首道:“好。此佳事也。寡人岂有不允之礼,往赴内陆时,寡人自会带上徐婕妤。”
徐胜治喜不自胜,再拜而谢,然后起身。
郎中令何常在马上超前一步,欠身道:“获悉陛下归来三山,大秦军民百姓,莫不欢欣鼓舞,翘首期盼,能早日一谒陛下尊颜。大秦之帝位空悬已五百余年,众臣工更是希望陛下能早日归位。却不知陛下何时可以启程归国,臣等好早做准备。”
杨瀚微微一笑,道:“谈妃分娩在即,寡人待谈妃生产又三日,便启程前往三山。屈指算来,大概在半个月之内,便可成行了。”
管平潮、何常在、徐胜治等人听了不禁一呆,先前停朝三日不见,他们还能理解,杨瀚便是对那大秦再如何垂涎三尺,总要做做样子的,这才符合帝王心理。
可如今……还要再拖半个月?难道杨瀚对接掌大秦政权竟如此不在意?那可是一个无比强大、富饶的帝国啊,任谁听了能不动心?
玄月听了,却是暗暗激动,神君果然更信重我太卜寺多一些,拖延半个月,这是在等我太卜寺使臣赶来啊。虽然神君让我和小谈侍立于此,已经保证了我太卜寺不会寸功未立。
但……迎奉神君归国的队伍中,有我太卜寺人马在,才不致令大秦百姓非议啊。
此时,管平潮、何常在等人也隐约猜到了杨瀚的用意。原本,他们就因迎杨瀚归国,他们的权益受损最大而对杨瀚并不欢迎,甚而动了龌蹉的念头,这一下更是杀机暗起。
这个杨瀚,果然不能留。
不过,面上他们自然是既毕恭毕敬,又满面遗憾,扼腕说些大秦百姓正如何望眼欲穿一类的恭维话儿,这朝对也就结束了。
杨瀚在宫中设筵,款待众来使,三山一众文武作陪。
席间酒酣耳热之际,欣欣然便吩咐黄耳道:“二狗子,请徐婕妤来,陪寡人饮酒。”
徐诺一听便恼了,勃然道:“他怎么不叫他宠上天的荼贵妃去,叫我去做甚!”
孟婆宽慰道:“哎呀,你就不要计较这些小事了。我方才听到消息,他答应前往三山时,带你同行了。你可是唯一陪伴杨瀚前往大秦的妃嫔,这路上,大王少不得会临幸你的。抓住机会,曲意奉婉,务必要讨得杨瀚欢心,只要他开心,你还怕不能更进一步,得晋贵妃之位?”
徐诺乜着孟婆道:“我怎么觉得,你做孟婆不合适,倒是更适合当个老鸨子?”
孟婆也火了,乜着徐诺冷笑道:“你到底是自重还是自贱?如果你把侍奉你自己的丈夫,当成是下贱的妓女奉迎客人,那也随你。希望,你能做一个合格的娼妓。”
“啪!”眼前袖影一闪,孟婆下意识抬起手来,可格架动作尚未完成,脸上已经挨了一个记耳光,把她整个人都打飞了出去。
孟婆顿时勃然大怒。
其实孟婆不只一个,月老也不只一个,他们以前分工明确,一个对内,一个对外,只是六曲楼中一些中级职司的人员。
可是,六曲楼派薰然这个孟婆混入咸阳宫,接触徐诺,负有传令、监视的责任,本来也只是把她安插在这个位置上而已,可她却下意识地觉得,似乎徐诺就要受她摆布、由她驱使了。
现在,一记耳光,扇肿了她的脸,也把她那虚妄的自傲与矜持扇没了。孟婆恼羞成怒,尖叫一声,十指箕指,似一头疯狂的母豹般扑向徐诺,可是,双方交手不过几个回合,又是一记耳光,扇在了她另一边脸上。
孟婆再度被扇飞,牙齿都掉了一颗。
做为徐家嫡房长支的女儿,徐诺可是自幼练就一身好功夫。但是杨瀚初至三山那几年,其实她的功夫较之现在,还要差了许多。因为作为徐家宗支,她练功虽也刻苦,可实际上能让她出面动手的机会实在太少,她更多的时间是用来博览群书、增长学问上了。
可是,在她被打入冷宫的这两年多时间里,尤其是被囚禁在那深深洞窟的岁月里,她没有任何其他的事情可做。她没有疯,也没有颓废,她把每一天的时间都用来锤练她的功夫了。
如今,招式还是那些招式,技巧还是那些技巧,但力量和速度、反应,却比之前强了一倍,这是一个很可怕的进化。力量、速度和反应的翻倍,原本杀伤力不那么大的招式,现在就是致命的。原本可以轻易破解的技巧,现在就是破无可破。
“啪!”
“啪!”
徐诺似乎也打出了真火,明明有许多机会可以击中薰然的身上要害,她都视而不见,只窥得机会掴她耳光。
待第六掌扇出去,薰然几乎已被扇光了所有的牙齿,她摔在地上,快咽气的鱼儿一般喘息着,再也没有力量爬起来了。
徐诺冷冷一笑,也不理会趴在地上,死死瞪着她的薰然,转回在梳妆台前坐下,看着八棱铜镜中朱颜真真、明眸皓齿,眼神儿不由得一阵迷离。
不错,既然这辈子已经逃不脱做他的女人,那么女人为自己的男人梳妆打扮的更漂亮,有什么不对呢?谁不想在自己的伴侣面前表现最完美一面?对女人来说是这样,对男人来说也是一样啊。
为什么,我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对杨瀚,我如今已如此厌憎了?
不,是因为不甘气,不服气!
涂脂抹粉,精心打扮,用美色征服他,在徐诺看来,就是示弱,这是她不能容忍的。
也许在一些女人看来,男人天生就拥有的比女人更强壮的体魄,那是上天赐给男人的武器,能把它发扬光大,那是男人的本事。
同理,美丽的容颜、妖娆的身体,也是上天赐给女人的武器,用它来征服男人,发挥自己的长处以柔克刚,本就是女人的本事,天经地义。
但……徐诺似乎不这么想,她是把自己当成男人了么?所以,她不想取悦对手,她想用武力或计谋,这些男人之间博奕时才更常用的手段,堂堂正正地击败他?
不错,就是这样!
徐诺骄傲地挺起了骄傲的胸膛。
她此时穿着一袭家居常服,浅绿色的襦衫,对襟的小圆领扣得整整齐齐,露出纤秀优雅的鹅颈。下身一条百褶裙,裙下一条白绸纱裤,裤脚儿喇叭口地散开,足上一双精致的绣花鞋。衣裳得体,衬得纤腰圆臀,体态玲珑有致。
这样有何不好?难得非得穿宫装正裳?
徐诺对着镜中的美人儿冷冷一笑,也不更衣,也不描眉,也不涂唇,只把方才动手时散乱了的头发梳理整齐了些,便清汤挂面、素颜朝天地走了出去,从狗一般瘫在地上喘息的薰然身边走过,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可她,仍然是一个娇美绝伦的美少女,明眸皓齿,雪肤花颜,标致的一塌糊涂。




南宋异闻录 第468章 一朝念头通达
第468章 一朝念头通达
大殿上,突然鸦雀无声。
杨瀚拈着杯,转目一望,就见徐诺就穿着一身家居的常服,脸上微带不驯之意,一个太监宫娥也不带,居然就已出现在大殿之上。
杨瀚微微一愕,瞧着徐诺微愠的神情,倒是有些好笑起来,母鸡总想司晨,问题是,你问过我这只大公鸡么,就想代替我打鸣儿?
戏谑之心一起,杨瀚便微笑道:“徐婕妤,到寡人面前来!”
徐诺顿时气血上涌!
这心理落差……太大了。原来,她可是王后,甚至连杨瀚都要看她脸色。现在,他居然如此辱我!
可是……
徐诺强压心头怒火,姗姗走去,到了杨瀚身边,杨瀚今日设筵款待大秦来人,怕他们不习惯,同时也是为了证明自己是根正描红的天圣后裔,所以没有使用他从大宋带来的新式桌椅,大家恢复古制,仍然是盘坐于蒲团之上,以矮几食盘进食。
徐诺到了杨瀚身边,杨瀚伸手一拉,徐诺虽然心中不忿,却也只得乖乖坐下。
杨瀚大剌剌地盘坐,徐诺却是跪坐于榻上,只是臀部刚刚挨着脚跟,纤腰儿一紧,却是杨瀚的大手揽了上来。
哎呀!我这暴脾气!
徐诺的心头火,腾地一下就变成了两眼之中的小火苗儿!
你拿我做了三年的废后,好不容易封了个婕妤,却是有名无实,既然封了婕妤,起码这头一夜,你该来我殿上临幸才对吧?
薰然那贱女人连洞房都给我部置好了,甚至还准备了助兴的药酒。可你居然没来。老娘才不在乎,你爱来不来,可我丢不起这人!
你要冷落我,那便坚持始终,在人前还故作恩爱,还想老娘配合你?
徐诺妙目一横,右肘跃跃欲抬,只要一个撞击,这可恶的臭男人鼻子都得塌了。
只是她的眼睛一对上杨瀚那双眼睛,心头儿不由得一颤,眉儿一敛,羞意上颊,却是低低说了一句:“大王,许多人呢。”那声音软糯的,颇有甜媚之意。
“我还需要用到你,现在低头,是为了有朝一日,把你踩在我的脚下!”
徐诺在心底暗暗地告诉着自己,笑容更加的娇羞温婉了。
“呵呵,你是寡人的美人儿,他们,是寡人的臣子,有什么关系?”
杨瀚似乎喝醉了,手在徐诺柔软而富有韧性弹力的小蛮腰间轻轻摸娑着,眼睛却往案上的酒杯一瞄,微笑道:“不敬寡人一杯么。”
徐诺强忍着气,不断地告诉自己:“且忍一时,来日十倍还他”,便欠起身子,双手自翠袖中滑出,轻轻拈起了镶着宝石的金壶。
“呀~”
徐诺娇身一颤,险些把壶中美酒晒了出来,但她马上稳住了身子,只是白玉似的颊上飞起了两抹晕红,细白的贝齿轻轻噬住了红润的下唇,将酒杯举高,酒液从细而长的弧形壶嘴中划着一道彩虹状的弧形,稳稳地住入酒杯。
杨瀚左手的动作,都被徐诺的衫裙和身体挡住了。
杨瀚念头通达啊!
想当初,甫至三山,为了生存下去,他被迫和小青分开,小青在东山打拼,他何尝不是提心吊胆、牵肠挂肚?
还有小白,曾同生共死的伙伴,而且白素的性情,他甚为喜欢,也因此颠沛流离,远渡重洋。
他在西山,谨小慎微,时时看人脸色,处处装疯卖傻,容易么!
这一切,都拜眼前这女人所赐啊!
那时候,她才十六岁,却能把他玩弄于股掌之上。
而今,五年过去了,星河倒挂、乾坤逆转,可这徐七七,却是从不曾向他低过头,哪怕是被他关进深深的山腹中时。
直到今天,她被自己亵玩着身体,却还得佯装无事,在那儿故作镇静地为他斟酒,杨瀚终于有了扬眉吐气的感觉,心中舒畅无比。
徐诺咬着下唇,强忍着那异样的感觉,待一杯酒终于注满,她把酒壶轻轻一放,迅速地向下坐去。
古有剑侠,传说摘叶飞花,无一物不可做杀人利器。
七七急了,屁股也是可以当作武器的。
七七做得虽急,不过因为刚刚欠身离座,本来抬的就不算多高,坐的再快,在殿上众臣看来,也没有什么太明显的动作。
只是,她失算了。
杨瀚的手及时挪开了,挪开的刹那,还拧了一把。只是,她臀肌结实,抬起来时,更有绷紧的感觉,这一紧,指尖便滑过去了,不曾真个拧疼了他。
“大王,请酒!”
徐诺假惺惺地笑着,双手捧起了酒杯。
杨瀚用刚刚亵玩过她的左手接过酒杯,把酒凑到鼻端,嗅了一嗅,朗声笑道:“好香!好香啊!哈哈……”
徐诺要杀人的目光刚要递过去,杨瀚已转身面向殿上,大声道:“来,寡人与众卿共饮一杯!”
殿上,三山文武和大秦来使纷纷起身,一起举杯,面向杨瀚,欠身道:“谢大王(陛下)!”
杨瀚哈哈大笑,一仰脖儿,将那杯酒和着快意一饮而尽!
六曲楼的忆兰舟和青鸟互相递了个眼神儿,也是一仰脖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们很高兴,看来,美人儿果然容易赢得男人的原谅,如今徐诺已经赢得杨瀚的喜爱了。
这就好,这样的话,距他们的计划,便近了一步。
此间乐,丝竹绵绵,歌舞升平。
原本是律政殿现如今已改为王室藏书馆的那幢大楼内,却有近三百名灰衣人,肃然静立,仿佛三百根木头桩子。你感受不到杀气,你也感受不到活力,他们每人间隔两步,几乎站满了整座大殿,但你一眼望去,他们就像是与这大殿浑然一体,毫不突兀。
不仅气质如此,你若看他们的脸,很认真地扫上一遍,你一个人都记不住。他们的容颜太普通了,普通到没有任何特点,扔进人堆就再难找出来。
羊皓站在这三百人的前面,整座大殿上,只有他一个人是有动作的,叫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活人。
“大王很快就要去大秦了,这个大秦,大家都知道,是藏在重重大山背后,在那片大陆之上休养生息了五百年的一个帝国。大王此去,不带一个三山文臣,不带一个三山武将,不带一支三山大军!”
羊皓的声音,在整个大殿上回荡着,人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大王就只带你们去!你们,将扮作大王的仪仗,追随大王,前往大秦。
一俟赶到大秦帝国,你们,就将是大王的眼睛和耳朵。你们要散入大街小巷、茶楼酒肆、勾栏妓馆、市井百姓中间去,要尽可能地打听关于大秦任何方面的各种消息,呈报大王。明白吗?”
三百名灰衣人直到此时,才齐刷刷地拜了下去,单膝点地,抱拳一送,沉声道:“卑职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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