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异闻录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月关
黄玉郎听得恍惚了一下,做梦似的反问道:“太子?”
黄员外用力点点头:“对!太子!”
黄家少爷听得有点晕,昨儿还在担心今年是否仍无机会考中个秀才回来呢,怎么突然间就变成太子了?
南宋异闻录 第074章 茶壶与茶杯
第074章 茶壶与茶杯
李小兮坐在平安堂药铺里,看许宣给客人诊治。客人有老有少,五八门,病情也是千奇百怪,各不相同,病人的性情更是迥异不同,可许郎中都能耐心相待,不见一丝厌烦。
李小兮坐在那儿却无聊得紧,只好翻出自己买的东西,在那里一件件仔细欣赏。东西都欣赏了三遍了,再看下去恐怕对有些东西就要生出悔意想要退货了,李小兮才把东西重新装好。
哎,好久了,瀚哥哥怎么还没回来?李小兮不耐烦地起身,正要去药铺门口张望一番,帘拢一挑,钱小宝走了进来。李小兮大喜,迎上去道:“你们回来啦,瀚哥哥呢?”
钱小宝道:“不用找啦,那么大个人,还能拴我屁股上么?他回衙门啦,出了个大案子。”
钱小宝说着,走到许宣旁边,抓起茶壶对着嘴儿就是一通牛饮,茶喝完了,钱小宝一抹嘴巴,道:“走吧,我陪你回家。”
许宣见他模样,只好无奈地笑笑,他已经知道钱小宝是这家药铺的真正主人,他只是人家药铺的一个坐堂医而已,又能说些什么?所以只能向那位一脸惊诧的病人点点头,俯首为他开药。
钱小宝走到李小兮面前,喳喳呼呼地道:“你是不晓得,一下子就死了三个人,好恐怖。幸亏我被同窗拉去聊天了,不曾亲眼看见,不然的话,只怕要活活吓死,我胆子很小的。”
李小兮道:“你不曾看见,又怎知道可怕?”
钱小宝道:“我们山长瞧了眼尸体,都看吐了,你说可不可怕。来,我拿着东西,咱们……”
钱小宝刚说到这里,就听外边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呵呵,老夫的管事,昨儿个来此看过,说那郎中年纪虽轻,医术通神,老夫好奇,所以想来亲自领教领教啊!”
旋即就听掌柜的陪笑道:“莫翁您老人家只要吩咐一声,我们许郎中自会上门去为莫翁诊治。”
苍老的声音笑道:“无妨,老夫刚从金海寺上香回来,恰经过此地,便顺道过来见识一下。”
帘儿一掀,一个胖丫头搀着一个老态龙钟的人走进来,掌柜的亦步亦趋跟在后边。而许宣刚开了方子,站起送那客人离开,一瞧掌柜的进来,忙离开座位揖礼。
钱小宝一看来人,顿时唬了一跳,吓得转身就逃。
“呃……咳!小宝啊,有日子没见啦,你这身手,可是不如小时候利索了,那时候你扒窗户,跟玩儿似的,这回都两下了,还没爬出去。”
老人淡淡地瞥了钱小宝一眼,钱小宝一条腿跨在窗户外边,那窗子是从下边向外推开的,缝隙有限,成年人的确很难跨过去。听老人调侃地一说,钱小宝便讪讪地缩回了腿,点头哈腰地道:“莫爷爷。”
“小宝哥哥,你好久没去我家了。”那个胖丫头欢天喜的迎上来,一把拉住钱小宝的手,钱小宝吓得一哆嗦,急忙往后一退,躲到了李小兮的背后。
那胖丫头一瞧李小兮,马上瞪圆了眼睛,上下看她两眼,面色不善地道:“这个骚狐媚子是什么人呐?小宝哥哥,你可是名门公子,可不能跟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在一起。”
“说谁不三不四呢?”
李小兮登时火冒三丈,双手一掐腰,摆出经典大茶壶造型:“你个想骚也骚不起来的矮胖獾子!不但长得面目可憎,说话也是这么的讨人嫌!”
李小兮一扭头,便双手搂住钱小宝的一只手臂,嗲声嗲气地道:“小宝哥哥,我还以为你眼光挺高的,怎么会认识这么一个不一不二的女人呐!”
钱小宝被她一抱手臂,登时骨头都轻了三分,可是听她说话这么不客气,却又急出一身冷汗。
这莫家丫头可是眼前这个白胡子老头儿莫本钟的亲孙女。而莫本钟与他的爷爷可是莫逆之交,这要他怎么接话?
李小兮可不在乎,一双俊眼反而挑衅地看着莫家那位胖丫头。她长于市井之间,什么荤话黄腔儿没听过,想跟她斗嘴?坊市间长大的姑娘,那是随时可以扔开黄花闺女的气质,进入“泼妇骂街”模式的。
莫家胖丫头气得面皮子发紫,怒喝道:“小贱人,你竟敢如此跟本姑娘说话?我莫芳仪是什么人,岂是你这小贱人可以羞辱的。”
李小兮冷笑:“莫家这位什么方什么圆的大姨,你好大的威风啊,你是什么身份,本姑娘不晓得,也懒得打听。你既然出言不逊,就得承受同样的礼遇。本姑娘最讲道理了,哦?”
李小兮向钱小宝飞了一个媚眼儿,揽着他胳膊的手在手臂内侧嫩肉处一掐,钱小宝“嗷”地一声,看在旁人眼中,还以为他迫不及待地答应呢。
宋朝时候,在所有的封建王朝之中,那是百姓幸福指数最高的时代。经济上处于各个朝代中民生最好的时期,还有诸多社会福利,比如只收成本价的官办医馆、药局。
政治上也是民主风气最盛的年代,老百姓丢了口猪,就敢上金銮殿找皇帝告状。皇帝想扩建一下皇宫,老百姓不愿意搬,那你就得继续憋屈在那儿。皇帝可以被大臣喷得满脸唾沫星子,大臣同样可以被老百姓怼得无可奈何。
上下尊卑当然是要讲的,可人家既不受你管、又或者不曾犯错,那心态上就相对平等的多。偏远的地方还好些,你财大势雄,人家还畏惧一些,可这儿是临安城,天子脚下,怼了你你又敢怎么样?
莫本钟瞧着不像话,板起脸道:“芳仪!”
莫芳仪走过去,不依地牵起他衣角道:“爷爷你看啊,孙女被那小贱人欺负,小宝哥哥还帮他。”
莫本钟瞪了她一眼,道:“你闭嘴!”
莫本钟咳嗽两声,对钱小宝和颜悦色地道:“小宝啊,前两日,老夫与你爷爷喝茶时还说起你,你眼看就到及冠之年了,这婚姻大事也该考虑一下了,要说门当户对,我家芳仪与你再合适不过,老夫和你爷爷,都想促成此事啊。”
莫芳仪一听爷爷当众说了出来,登时低下头,抬起一只脚尖,在地上画着圈圈。最是那一低头的娇羞,宛如一颗果肉饱满的开口石榴,压弯了那细细的枝头。
李小兮蓦然张大眼睛,看看钱小宝瘦削的身材,再看看莫芳仪浑圆的吨位,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莫芳仪瞪起圆圆的眼睛,怒道:“你笑什么?”
李小兮掩着口儿,吃吃地笑道:“我看你二人身份倒是门当户口,只是这身板儿,就好比茶杯装得下茶壶,未免不够般配呢!”
南宋异闻录 第075章 守株待兔
第075章 守株待兔
莫本钟听到这里,脸色一沉,道:“小姑娘,不要太过份了。”
李小兮冷笑道:“老人家,若是你管好了自己的孙女,岂有今日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看看你,老人家说话了,你就听两句,尊老敬贤还是要的。”钱小宝正色地对李小兮说着,伸手一拉她手臂:“走走走,你出去,拿着你的东西快走,莫要惹老人家生气。”
钱小宝一把抄起李小兮所购的那些包包袋袋,推着她就往外走,李小兮犹不甘心,嘟囔道:“我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不是她出言不逊,我会如此么?你还敢拉偏架!”
钱小宝呶嘴挤眼,不断地向她示意,奈何也不知李小兮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还是故意的,仍然嘟囔着不愿离开似的。
莫本钟淡淡一笑,扬声道:“小宝啊,你可不要趁机溜了,老夫还有话对你说呢。”
钱小宝一下子被莫本钟拆穿了用意,顿时苦起脸儿来。莫芳仪这才知道钱小宝是想趁机开溜,急忙蹬蹬蹬地跑过去,往门口一拦,双手一张,叫道:“小宝哥哥,你不许走。”
这莫芳仪是杭州巨富莫本钟的孙女,莫本钟与钱小宝的爷爷“天下第一眼”素来友好。平素里也是吃斋念佛,乐施好善。他是金海寺的施主檀越,寺中那座九层的铜质宝塔即是他出资修建。
老爷子与钱翁交好,总想着亲上加亲,一直热衷于把他的孙女许配给钱小宝,只是钱小宝对这位钱家小姐一直避之唯恐不及,钱老爷子疼孙子,虽说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也不愿勉强了他,这事儿就一直拖了下来。
如今好不容易碰到了他,莫本钟自然不愿轻易放过。他正要说话,就听外边一声惊叫:“蛇!”
“好大一条蛇!”
“哪儿爬出来的,有没有毒!”
莫芳仪一听有蛇,登时发出一声尖叫。她身体虽胖,可声音却脆生生的,这一叫起来,众人的耳朵都有一阵魔音穿耳的感觉,先是一嗡,继而发痒。
莫芳仪叫完了,以完全不可想象的速度纵身一跳,一下子躲到了她爷爷的背后。钱小宝、李小兮却不怕,他们正在门边儿站着,马上冲了出去。
掌柜的忙叮嘱一句:“莫翁且坐,不必担心,我去看看!”说完和许宣也冲出了侧厅。
一条大蛇也不知是从何处爬来,十分的斑斓,它缓缓爬过药柜儿,钻进了后边的缝隙。店小二拿着扫把,壮起胆子一通划拉,惊叫道:“它掉下去了,在柜子底下。”
可谁敢趴下到柜子底下摸索?那种古旧的装药材的柜子是一面墙的,距屋顶只有不到三尺的高度,要取最上一格的药材,得爬着梯子上去,如此沉重的药柜,没人抬得动。
是以众人乱作一团,就是不知该如何驱赶那蛇出来。许宣见此情景,突然心中灵光一闪,忙喊道:“快快快,用雄黄粉啊!咱们用雄黄赶它出来。”
这里是药铺,自然是不缺雄黄的。只是那柜子底下缝隙有限,为了防潮垫高一些却有限,后边与墙体之间的缝隙也不大,手臂都伸不进去,雄黄药粉洒了不少,看得掌柜的心疼不已,可那蛇仍是盘踞其内,不见露头。
“不要撒雄黄了!”
掌柜的喝止了两个把雄黄不要钱地往柜子下乱撒的小伙计,拍一拍额头,突然道:“他们也许有办法!你们守着,不要乱动。”说完掌柜的就跑了出去。
李小兮还在看热闹,急于脱身的钱小宝急忙向她使个眼色,李小兮也不想再难为他了,二人忙大包小裹的,趁机溜了出去。
药铺对面柳树下,一个穿两截衣的年轻人正坐在一块石头上歇脚,一瞧他们出来,那人立即低下头去,还抬手把竹笠压了压,等二人溜得远了,才微微抬头。看那笠下敏锐的目光,正是杨瀚。
棋逢书院三条人命案,李公甫命人敛了尸体运回县衙去了,而杨瀚就此决定,守株待兔。
他不想把白素、青婷牵扯进来,可是兜兜转转,最后线索还是要着落在她们身上,杨瀚已经别无选择。
偌大一座临安城,想找两个人,太难了。许宣就成了找到她们的唯一希望,所以这个办法虽笨,杨瀚也只能用这个笨办法守在这里。
掌柜的跑出药铺,左右一张望,见墙角儿或坐或躺有几个乞丐,正懒洋洋地躲着荫凉。掌柜的急忙走过去,问道:“哎,你们几个,可会捉蛇么?”
叫花子饥一顿饱一顿的,有野物可捕时向来不会放过,蛇是他们用来打牙祭的极好肉食,所以大多数乞丐都会捕蛇,当然,还会偷鸡、摸狗。
听他一问,众乞丐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向墙角,倚着墙正打瞌睡的一个乞丐慢悠悠地拿下盖在脸上的破草帽,看向掌柜的,这乞丐身量极高,躺着也看得出魁梧高大,仿佛一头懒睡的猛虎。
他的眼神特别有神,一眼望来,具有一种力量的压迫感。那头长而凌乱,四处飞扬的头发,把他弄得像头雄狮似的,虽然脏兮兮的,却偏偏不显邋遢,很是威猛。
若是李小兮跑得慢些,当能认出,这人就是寒食节时带着几个小乞丐在她门前乞食的那位“狮子王。”
掌柜的一瞧他神色,就知道这个乞丐是会抓蛇的,马上伸出手,道:“五文钱!帮我抓条蛇!”
“十文钱,蛇也归我。”
“使得,使得。”
乞丐咧嘴儿一笑,站起来拍拍屁股,道:“小的们,拾些柴回来,等着吃小龙!”说着就懒洋洋地走向药铺。
这时街上行人已经听说了这件事,不少人赶来看热闹,杨瀚见状,忙也站起来,混在人群中跟了进去。
那“狮子王”进了药铺,伙计们指着柜子底下连比划带说,“狮子王”听完了弯腰看看柜下,眉头一皱,道:“底下太浅,柜子又深,手伸不进去,听你们所言,那蛇有近两米,粗处有如手腕,力道必然也小不了,这要怎么抓?”
这底下藏着条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蹿出来,伤了自己人就不妥了,如果是客人,再把人家吓个好歹那就更是损失巨大,掌柜的一听十分着急,道:“这可怎么办?实在不行,只能把这柜子搬开了。”
他要搬这柜子,就得先挪前边的柜台,而且这柜子极沉又极高,为防倒下,先得把其中药材都取出来,再做好支撑才能移动,恐怕最快也得半天功夫,那就要耽误许多生意,可是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狮子王”抱着手臂端详了一下那药柜,又弯下腰去,伸手扳住柜底使了使力,便站起身道:“掌柜的,你原说要抓蛇,可没说要抓这蛇,还得搬开这么沉的一个柜子。这样吧,我也不讹你,五百钱,我马上给你把蛇抓出来,怎么样?”
掌柜的一听又急又气,你有办法抓蛇,还提这柜子沉重与否做什么,这不是趁火打劫么?可他若不抓,旁人又抓不到。侧厅里还有莫老爷子需要招呼,无奈之下,只好忍痛答应下来。
那乞丐听了,便打个哈哈,紧一紧腰带,手脚活动了一下,往掌心啐了口唾沫,道:“取个细竹杆来。”
有个伙计手中就有现成的,急忙递上,乞丐比划了一下,嚓地一声把那细竹竿折断,取了截短的,弯腰在那柜底划拉着试探前行,弯腰前行,约过了三列药柜,乞丐大喜道:“在这里,我感觉到了。”
他抽出竹竿,扔到一边,弯下腰去摸索着什么,除了站在侧面的掌柜,其他人都只能在柜台外看着,他这一弯腰,就完全看不见人了。这时就听柜台内一声大喝:“起!”
随着这一声喊,那沉重的足有千斤的梨木大药柜轰然一声,整个儿被抬了起来。众人看着那柜子呼地一下向房顶贴近,都不禁骇然惊呼起来。
杨瀚吃了一惊,急忙一错身,站到目瞪口呆的药房掌柜旁边,就见那乞丐半跪在地上,臂膀肌肉贲张,那么沉重的一个柜子,竟被他单手抬了起来,而他另一只手已快速探进去,一把扼住了那条长蛇,把它提了出来。
好大的力气!此人真是天生神力!杨瀚虽然一身武功,可没有这般巨大的力气,见了这般奇人,也不禁为之惊叹。
那蛇一被抓住,就死死缠在乞丐的手臂上,那乞丐也不怕,将药柜小心放下,等那药柜铿然落地,便一手掐着那蛇,任它死死缠住自己手臂,得意洋洋地站了起来。
众人看见那蛇,都倒退了两步,惊呼声四起。眼见这乞丐如此神力,掌柜的倒是不敢再侃价,忙取了五串钱,交给乞丐。乞丐一手捉蛇,一手提钱,大摇大摆就往外走。
“好一个市井奇人!”杨瀚赞叹一声,忽然瞥见许宣就站在自己旁边,急忙又低了头,生怕被他看见。这时却听许宣欣喜地叫道:“白姑娘,你来了!”
杨瀚心口嗵地一跳,他先侧过了身,这才微微抬头,目光乜视过去。白素既然来了,那么,向来与她形影不离的小青也来了么?
南宋异闻录 第076章 软红十丈
第076章 软红十丈
“许郎中……”一见许宣,白素脸上便泛起两朵桃花,那娇美的模样看得许多人目光一直。
此时药堂中人正多着,许宣警醒过来,忙肃手道:“白娘子,这边请。”
许宣引了白素进入侧厅,众人只道这是找许宣看病的顾客,也未生疑。白素偷笑了一下,微微低了头,跟着许宣走进侧厅,珠帘儿摆荡着,却遮不住那一道倩影的袅娜。
“白娘子,你怎来了,几日不见你,我还道断桥一别,再不能相见了。”
两人坐在桌边,借着号脉的动作,许宣情不自禁,一把握住白素的柔荑,激动地说着。
白素见他真情流露,也不禁心中一热,柔声道:“那日亏得郎中,奴与妹妹再得脱身,其实这几日一直想来当面道谢……”
许宣抬头向外看了一眼,微微讶然道:“小青姑娘呢?我看娘子与她素来形影不离,今日怎么没有同行?”
白素美目中柔波荡漾,低低地道:“人家只想与许郎……中单独一唔,不可以么?”
“可以,可以,求之不得!”
男女情愫,那一张窗户纸极易捅破,只要一破,这感情便水到渠成。二人四目一对,许多话儿无须再说,心中已是了然。
自然而然,许宣轻声唤道:“白娘子……”
白素含情脉脉地道:“许郎……”
……
小青躺在一张湘妃竹榻上,一双天足,素白如脂。
她的脚形纤秀如玉笋。美人之手其实还较常见,最难得的便是一双美足,因为双足承担重量及行走的磨擦挤压,很难做到洁、白、粉、嫩、柔、纤的标准。
而小青的一双美足却是完全达到了这一标准。她没有涂蔻丹,足趾趾甲是天然的肉色,美玉一般没有丝毫瑕疵的足背,一弯新月似的优美足弓,喇叭口的松腿裤儿褪出娇细的足踝,与那美足天衣无缝。
榻边有一张矮几,几上放着一盘泉水浸过的樱桃,小青惬意地倚在榻上,一手拿着卷书,一手不时拈起一枚樱桃,递到她那小巧的嘴巴里,无比恬然。
竹榻光滑如玉、沁凉如水,时不时,她便会蜷起腿儿,然后又沿着那光滑的竹席,纤秀的足再一寸寸地重新滑下去,那轻轻移动的优美……
凤鞋抛合缝,罗袜卸轻霜;谁将换白玉,雕出软钩香。
小青正堵着白素的门呢,门上好大一把锁头,钥匙就在榻旁案头,放在那盘红樱桃旁,触手可及。
小青不许白素再去见许宣,小白熬得了一日两日,再久了如何捱得?便打算鬼鬼祟祟偷溜出去,却不想小青早在盯着她,直接把姐姐抓回来,推进了房间,窗也封了,门也锁了,自己守在外边。
白素在房中央求了许久,小青优哉游哉地也不理她,为了解闷儿,还把姐姐平素看的闲书拿来解闷儿。
这个话本儿写的是一个唐朝传奇故事,名字叫《十年》,讲的是李鱼和第五凌若这对青年男女穿梭时空、互成因果的爱情故事。
小青一向不喜欢看话本儿,对姐姐动辄看本闲书便哭天抹泪的作派感到非常幼稚,如今实在无聊,拿起一本儿来瞧瞧,渐渐竟也看出了味道。
“第五凌若的眼睛已经被泪水盈满,刚刚眨去,便再度盈满,仿佛一眼永不干涸的泉,眼中的他,朦朦胧胧,始终不能看得清楚。
两个人被网子束住,都不能动,但他们的手都在腰间,李鱼抓住第五凌若的手,就像当年他扮布衣神相,潜入归来客栈,执着她的手,在她掌心一笔一划地写下三个字:‘带你走!’
写完这三个字,李鱼的泪也禁不住淌了下来,哽咽地道:‘对不起,让你……等了十年!’”
话本儿看到这里,小青竟也不由得心中一烫,鼻子一酸,有种说不出的辛酸、欣慰与欢喜。
“这书有毒!人家再不要看了,免得变成姐姐那样无脑的白痴!”小青懊恼地想把书丢出去,可即将脱手之际却又一把抓住。罢了,就只看这本,权当解闷好了。
小青刚想再翻开那书继续看下去,动作突然一顿,心中生起一丝疑惑,就姐姐那种性子,怎么可能一个人在屋里呆得如此安静?
小青急忙放下书,趿上鞋子,蹑手蹑脚走到门边,侧耳听听其中动静,忍不住唤道:“姐姐?”
房中无人应声,很快,门打开了,小青快步走进房去。窗子还是封好的,门当然也才打开,可白素不见了,她从哪儿离开的?
小青四下看了半天,慢慢仰起头来,看着屋顶。那里有一处瓦没有盖严,一道光从那里照了进来。小青慢慢地吐出一口长气,下一回,这个女人是不是就会打狗洞了?
……
小白好快活。
就只是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许宣为病人诊治、开方,看了许久也不厌。
临近黄昏时,药铺打了烊,小白陪着许宣走在临安街头。
晚风有些清凉,旁边不远处就有一条河,小船儿在河中轻轻飘过,河边垂柳随风拂动,一只大黄狗懒洋洋地趴在柳树下。两三个穿着开裆裤、竖着朝天辫儿的小家伙,被一头大白鹅追得嘎嘎笑着逃去。
井沿儿边,三个妇人正在一边濯菜,一边说着话儿。三人中,两个中年妇人,另一个穿红衫的鬓边插着一朵红花,显然是个刚过门儿的新媳妇。
两个妇人似乎在开荤腔打趣那新媳妇儿,新媳妇儿的脸蛋被她们的说话臊得像一朵盛开的小红花。
人间烟火气,十丈软红尘。
慢慢地走在青石板路上,两个人的步子也不禁变得慵懒了,心境也无比的悠闲。
快到许宣所居的巷子,白素才站住脚步,两人依依道别,眸中尽是不舍。情缘初缔,总是这般,就似被胶黏在了一起,纵然扯开了,也是丝丝相连。
许宣也是三步一回头,许久才消失在路口。小白转过身,微微扬眸,想了一想,忽地开心一笑,双手负在身后,脚下竟有一种蹦跳的感觉,仿佛又变成了五百年前那个俏皮可爱的小姑娘。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