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异闻录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月关
李公甫急问道:“那宝珠是悬在空中,还是掣在谁的手上?”
罗克敌想了想,肯定地道:“是擎在一个人的手上,不过,那道光太强了,我看不清持着它的人。”
李公甫听了不禁皱起眉头,罗克敌舔了舔嘴唇,继续道:“那老妖怪的声音又说:‘明知我有法宝在手,能克制你的神通,便唤起弥天大雾又能如何?”
罗克敌想了想,道:“这时另有一个女人声音响起,甜糯糯的,非常好听,她说:这湖水取之不竭,你除非化作大日如来,手中法宝化作太阳,否则,你如何克制?
接着,我就被光晃得什么也看不见了,只听到水浪翻滚声,叱骂打斗声,双方彼此骂来骂去,骂的左右不过是小贱婢、老妖怪一类的,也不见换个花样儿,骂得甚是匮乏……嗯,好像她们都不太会骂人的样子。”
杨瀚道:“再之后呢?”
罗克敌干巴巴地道:“再之后,我视力渐渐恢复了,可是打斗声也没了,这时小娘子才从舱中出来,问我发现了什么,我还不曾回答,雾中突然飞来一块石头,正打在我的额头,登时血流如注,一下子把我摔进了船舱,小娘子来救我,我这边刚止住了血,外边雾就散了,她那丈夫就发现了我们……”
事情到此,又断了。
李公甫负着手,在厅中来回地踱了一番,始终不着头绪,不禁问道:“杨瀚,此事你怎么看?”
杨瀚此时已经认定青白二女不简单了,什么几百年的说法太扯了,他还是认为罗克敌听岔了,不过显然青白二女不似她们自己说的,只是会些功夫。
按她们的说法,苏窈窈是个大盗,曾经害死一个道士,从其手中获得一本残卷,学过一些秘术,这话不知真假,既便是真,那么……她们两个显然也是学过的。这就与她们曾经对自己说的不符了。
不过,话到嘴边儿,他却没有说出来,他不想让李公甫知道这件事,虽说李公甫若知道了,动用公门力量,有可能比他自己这么漫无方向地找,要有效率地多。
可他不想告诉李公甫,既然小青能编出她是大盗之女的假话,那么她真正要藏起来的秘密一定更加重大,一旦落到官府手中,引起严重后果的话,想帮她怕也有心无力了。
所以,杨瀚只道:“要么是他胡说八道,要么,就是真的妖怪。”
李公甫摇摇头道:“我早说那天有神佛出现了,不过……这什么二龙戏珠,跟咱们查的金甲神人降世有什么关系?难不成那天大雾之中除了金甲神人,还有其他神仙降……简直乱七八糟。”
他自己说到后来都感觉实在不像话,忍不住摇摇头,向杨瀚招了招手,率先走了出去。
杨瀚跟出大厅,李公甫把他引到僻静处,小声道:“读书人都是信奉孔圣人的,你我若把这案子说成神佛所为,最轻的状况,是在大老爷那里领一顿板子。”
杨瀚愕然道:“这还是最轻的状况,那重的如何?”
李公甫冷笑:“我看你平时也还伶俐,怎么关键时候这般混账!那金甲神人的偈语是什么?最后一句是‘便是九五至尊’。”
他四下看看,压低声音道:“现在外界已有谣传,说那金甲神人,指的就是北方的金人,‘便是九五至尊’这句,是说我大宋将要亡于……你明白了?重的……当然是掉脑袋!”
杨瀚“嘶”地倒吸一口冷气,他是伶俐,但是真没想过这样捕风捉影地一猜,就能叫人人头落地。
李公甫脸色凝重地道:“你去外边寻一辆车子,要有棚有帘的,把他带走时不能叫人看见。这人我们放不得,可也不能叫予大老爷去审,先悄悄运回去塞进大牢以防万一。我去刘山长那里说一声,这书院中也要封锁了消息才成。”
杨瀚情知严重,连忙称是,快步离开了。
也巧,出门不远,恰见一人赶着辆棚车路过,一问并不是脚夫,不过杨瀚多许了他十文钱,便也爽快答应了。
杨瀚叫他在书院门前垂杨柳下候着,便回了书院。眼看离那大厅还有六七步距离,杨瀚突然听到“啊”地一声惨叫,那叫声依稀似乎听到过,凄厉无比,直如厉鬼。
杨瀚心口嗵地一跳,脚下便虚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拔出佩在刀鞘中的量天尺,大吼一声:“什么人?”未曾迈步闯进大厅,就听里边又是两声惨叫接踵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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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异闻录 第072章 静极思动
第072章 静极思动
饶是杨瀚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跨进大厅的时候,还是怦然心悸,眼前一黑,脚下有些发虚。
罗克敌与那两个帮闲,正保持着要走出大厅的样子。两个帮闲一左一右拧着罗克敌的胳膊,罗克敌一脸沮丧,三人中有两人的一只脚正迈在空中,仿佛正在行进,突然便中了定身法儿似的。
身体上虽然保持着这样的自然行进的姿态,三个人脸上却都是极其惊恐的神情,眼睛大张,嘴巴也张得大大的,一根根晶莹剔透的冰刺穿过了他们的身体。
由于三个人身上的冰刺彼此穿插着,起了相互支撑的作用,得以使三人的身体被牢牢地固定在现场,不至于倒下。
“苏窈窈!”
杨瀚马上知道凶手是谁了,他握紧了量天尺,急急四下一看,虽然紧张,却并不十分畏惧。他与苏窈窈交过手,已经清楚苏窈窈的异能对他无效,只动拳脚的话甚至不是他的对手,胆气便壮了。
可凶手显然已经走了,这大厅空荡的很,也没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杨瀚慢慢走上前去,手腕一动,手中乌黑色的量天尺陡然上下翻飞,几个漂亮的挑刺削砍的剑势,那两个帮闲和罗克敌身上的冰刺叮叮当当便碎了一地。
失去支撑,三具尸体立即倒了下去,鲜血汩汩地流了出来,沿着破开的伤口或仍未断掉的冰刺流淌着,冰刺的融化速度就更快了。
杨瀚抱着万一的希望,又近前探验了一下三具尸体,当然不可能有什么线索,以这种手段杀人,苏窈窈根本都不用近他们的身,能留下什么线索?
……
“那就劳山长费心了。杨瀚……”
李公甫笑哈哈地说着,迈过了门槛儿,一见厅中模样,忍不住一声惊呼。正俯身验尸的杨瀚抬起头来,道::“头儿,那妖婆子阴魂不散,她一直在盯着我们呢。”
李公甫二话不说,马上倒退一步,出了大厅,一转身,双手便一拦:“刘山长、法泾方丈,请留步。”
刘山长顿时有些不悦:“李捕头,这是刘某的书院,不是你钱塘钱的衙门。”
李公甫急道:“山长切勿怪罪,非是小人无理,而是……厅上发生了命案,其形其状太过恐怖,小人唯恐惊吓了山长……”
“什么?出了命案?怎会如此?”
法泾方丈大骇变色,刘玉珏却是夷然不惧,朗声大笑道:“哈哈哈,我等读书人胸中自有一口浩然正气,便钢刀加颈,面不改色,难道还怕一具……呕~~~”
刘山长不屑地推开李公甫,跨过门槛一看,那冰刺被削断了,但根部仍在人体内,再被血一染,已经看不清那是些什么东西了,但人物被撑刺得奇形怪状的样子还是在的。
人体本就有些变形了,再涂上一层血色,软软瘫在一起,相互交叠,实在是叫人一看怵目惊心,刘山长养了一辈子的浩然正气,却连杀鸡都没亲眼见过,登时就破功了。
刘山长转身就逃,刚迈过门槛,就扶着门牍大吐特吐起来。法泾方丈吃了一惊,急忙上前搀扶,问道:“刘山长,你怎么了,刘山长?”
李公甫一瞧这架势,急忙又冲进厅去,在铺了桌布的条几长案上用力一扯,只听刷地一声,桌上杯盘壶盏一动未动,铺于其下的桌布却被一下子扯了下来,李公甫急忙把那桌布望空一扬,盖在了罗克敌和两个帮闲的尸身之上……
……
“那日湖上大雾,金甲神人骤现,你可听说了?”
“我当然听说了,我听说啊,这其实是个神启。金甲神人,其实是暗喻北方的金人,那偈语最后一句说‘便是九五至尊’,是说金人将要打到南边来,坐了这天下呢。”
“噤声!不想活了!前几日官府抓了好多传播谣言的人呢。”
“嗨,不用怕啦。那些人已经被放了,传的人太多,根本抓不过来,光牢饭都供不起了。”
武林门码头上,一群水手、力夫、还有两个乞儿围作一团,正在东拉西扯地说起前几天的传闻。黄员外走过旁边,恰听到他们议论,顿时停了下来,饶有兴趣地听着。
黄员外手下四个打手还以为东主是讨厌那些人传谣,正要上前喝骂,却被黄员外一举手止住了。那些人正聊的入神,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一个叫花子忍不住道:“我昨日在茶楼听一位读书人讲,却不是你们说的这个意思呢。”
方才提起金人的那个船夫正有些后怕,连忙借他这话题转移大家注意力,问道:“读书人不出门也知天下事,当然不是我们这等粗鲁人所能比拟的,却不知那位读书人怎么说的?”
叫花子道:“我听那书生讲,神人出现于西湖,在此降谕。而西湖上有一座孤山,所以这孤,应该指的是孤山。”
一个力夫捏着下巴想了想,道:“登上孤山,虽不能观天下,却可以观赏到西湖全景。若把西湖全景比做天下,那倒说得通。不然的话,只怕登上泰山也看不到整个天下,天下间本就没有这样的地方。”
黄员外听到这里,不由自主地向前又迈了一步,就听人群中又有人问道:“那接下来几句呢,读书人怎么说?”
乞儿道:“第三句、第四句都再明白不过,只有这第一二句难以明白所指。那位书生的猜测若是对的,这第一句便解了,可这第二句……不瞒你说,我各处讨饭,听过许多议论,就没一个猜得出来的。”
众人一听,顿时大失所望,复又窃窃私语起来。
“难不成是有什么东西,像是金的,又不是金的,它重逾千钧,只要得到它,登上孤山,焚香而败,便有成为皇帝的机会?”这句话了好几个人都想到了,但却只敢在心里盘算,根本不敢说出来。
黄员外长吸一口气,暗暗得意:“只消明白了第一句,对我来说,足够了。第二句,千钧似土似金,哈哈哈,你们当然猜不到。除了我这持有那奇物的人,天下再无一人猜得到。”
黄员外想到这里,迈开大步走开了,四个鲜衣恶奴忙挺胸腆肚地前后侍候着,形影相随。
一回府邸,黄员外便道:“去,把玉郎叫来,到环翠庑见我!”
环翠庑是一座幽静的小院子,在黄家府邸中别有洞天,另成一方小天地,黄员外平素最喜欢待在这里,看雨品茶、赏鱼插花,当然,少不得红袖添香,佳人相伴。
但今日一进环翠庑,他却立刻把丫环侍婢,宠爱的姬妾都轰了出去,只吩咐两个通房的大丫头守住了环翠庑的月亮门,吩咐了她们,除了自己的儿子黄玉郎,便是夫人到了,也不许进。
黄玉郎正在书房教儿子读书,他自己学无所成,连个秀才都没中,对儿子看得可是极紧。自己成不了龙,只能寄望于儿子成龙了。
听说父亲传见,黄玉郎忙给儿子留了篇字贴让他练习书法,急急就往环翠庑赶。到了那里,一瞧还有人守着门户,这架势也不知是要干什么,心中更加忐忑。
等到了房中,正负手来回急急踱步的黄员外登时止步,看向儿子。黄玉郎忙掩了门,小心上前,紧张地问道:“父亲,发生什么事了,莫非咱们船行挟带私隐的事儿发了。”
黄员外翻了个白眼儿,骂道:“幸好你个小畜牲没有‘乌鸦嘴’的能力,要不……咳咳,不要乱讲话,为父今日唤你来,是有我家代代相传的一件大事,要对你讲。”
黄玉郎不敢再说话, 只是望着他父亲。
黄员外道:“我黄家祖上,曾经遇过仙人!”
饱读诗书,也饱读过不少闲书的黄玉郎马上就产生了丰富的联想:“莫非我家某一代祖先娶的是个狐仙,我有十六分之一或三十二分之一的狐族血统,现在狐族有难,需要我去继承族长之位,带领她们对付什么熊罴精怪,抢回家园么?不对,我姓黄,难道……”
不怪黄玉朗瞎想,别看他有妻有子,可他也就才十九岁而已,心性还未定呢。
黄员外可不知道儿子这时脑海中已经幻想出了一出狗血大剧,更加肃然地道:“我家祖先,还曾从那神仙处得到一件……实在无法说出是什么,却可确定一定是宝物的异物。这异物十分的奇特,我黄家代代传承,列代先人耗尽心血地精研,却始终弄不明白它究竟有什么用处,直到今天……”
黄员外上前两步,双手重重地搭在儿子的肩上,眼圈儿红了:“儿啊,为父如今,终于明白了它的用处。我黄家,要发达了!”
黄玉郎恍然大悟,原来不是穿越异界玩转狐族的故事,而是偶得异宝开启修仙之路。修仙诶,要不要杀妻证道、抛妻弃子什么的,我儿子才那么小……
黄员外拾袖拭了一把眼泪,对黄玉郎道:“你跟为父来!”
黄员外回到书桌旁拿起一方砚台,旋了旋扭了扭,咔地一声打开,竟是中空的,里边藏了一把拇指粗的黄铜钥匙。
黄员外拿起那把钥匙,把墙角一个百猴嬉园造型的沉重青铜灯架扭过来,找到一个孔洞插进去,吱嘎嘎地拧了三圈,又回旋两圈。
黄玉郎正摒息等着,只道那灯架要裂开,露出什么宝物,却不料左旋三圈右旋两圈之后,黄员外竟用力向下一压,咔地一声,那把钥匙竟然折开了,中间是空心的,里边还藏了一把钥匙。
黄玉郎这才知道,原来这把钥匙也是个锁,这看来是锁的青铜灯架,反而是一把钥匙。黄员外从中空的钥匙中取出钥匙,再把青铜灯座推回原位。
这一拉再一推,房子中间的地面便吱嘎嘎嘎地响起来,青砖的地面慢慢裂开,露出一道精铁打造的门,平贴在地面上。看那门的光洁度,应该是时不时就开启并上油护理的。
黄员外用钥匙开了这道门,向上一掀,里边露出一架铁梯,这才对儿子道:“随我下来!”
黄员外当下爬了下去,不知从哪儿弄了个火把,砰地一声点燃了,黄玉郎心中惴惴地跟下去,黄员外道:“掩上门户,随我来!”便向前走去。
灯光下看来,前方竟是一道仄长的通道。黄玉郎急忙追在后面,走过一条数丈长的通道,才豁然出现一个石室。从洞口下来,居然还有一条通道,应该不是多余,而是另有作用,说不定布满机关。
黄玉郎眼见这异物居然放置在如此重重戒备的所在,心中更加好奇了,眼见父亲已举着火把站定,黄玉郎立即加快脚步赶上前去,从父亲身边错过了身子。
黄玉郎借着父亲手中火把的照耀看去,就见前方一座石台,石台上放置着一个十分圆滑的东西,一半陷在石台之中,一半呈露在石台上面,被灯光一照,那圆圆的东西金光闪闪。
黄玉郎轻啊一声,心道:“原来是一个蛋,难不成是龙蛋或者凤凰蛋?可以孵化出一只什么神兽?”杂书看的太多,想象力过于丰富的黄玉郎又开始浮想联翩,做起了龙骑士的美梦。
南宋异闻录 第073章 黄粱一梦
第073章 黄粱一梦
“这,就是我黄家传承了五百年的神仙遗宝!”黄员外的神情异常肃穆,他的声音在洞穴中显得有些空洞,也因而愈发透出一种神圣庄严的味道。
“儿啊,这个秘密,我黄家一向口口相传,不落文字!当然,咱们遇仙的那位祖宗,也根本不识字,不过主要还是为了保密。如今,你将及冠,也就成年了,为父可以把这个秘密告诉你了。
这事儿,要从五百年前说起。那时候,我黄家遇仙的那位祖宗,还是一个车夫。有一天,他载着钱塘第一名伎和她的两个侍婢赴一位贵公子的晚宴,行至郊外时,忽然发生了意外。”
黄员外说起祖上代代相传的秘密,仿佛身临其境似的,神情和语气都透着神秘:“当时,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金轮,在空中缓缓旋转着,极具威势。
我家祖上不识得神仙法宝,只道是什么妖物作祟。他胆子极大,又虑及车上载有女人,若只顾自己逃走,岂非害了旁人?便大声喊那三个女子逃走,为她们拖延时间。
我家祖先,毫无惧色,就从车辕上站起来,将马鞭望空中用力一挥,“啪”地一声,炸响了一个骇人的鞭花,大声厉喝道:“何方妖孽作祟!”
冒犯了神灵,自然要受受罚,当时既无阴云,也无暴雨,却是晴空一个霹雳,将我家祖先打晕过去,摔下了马车。待我家祖先悠悠醒转,只见那名伎与两个侍婢都不见了,马儿无人驾驭,自在一旁吃草。
我家祖先一醒来,就发现手边放着这件异宝,这时空中的金轮已不知去向,只有隐隐的神音说:这位仙人与我黄家有夙缘,故而前来赐宝,要我黄家好心收藏,待机缘到时,便是一桩大造化!
我家祖先惊喜不已,就把这宝物拿回了家,后来打听那名伎主仆下落,听说她们当晚误了宴会,又受了惊吓,便逃回家了,她们说是遇了精怪,却也无人信她们。
我家祖先自然不会把这秘密透露出去,这时神人赐予我黄家的。又过了年余,便听说那个名伎病死了,她的两个侍婢也不知被人卖去了哪里。这郊外遇仙的事儿,从此便只有我家知道了。”
黄家那位赶车的老祖宗大概对儿孙交代这宝物来历时,为了自己的颜面,很是吹了一番牛皮,说的不尽不实,不过却足以引起黄家子孙对这宝物的重视了。
黄员外轻轻抚摸那金色的蛋壳,黄玉郎紧张地看着,神仙所赐诶,这里边会是什么?会跳出一只喷吐着火焰的凤凰,亦或是一条金光灿烂的小龙,还是神化形,跳出一个韶颜稚齿的小母孩儿?
“嚓~~”不知黄员外在哪儿按了一下,金色的蛋壳整个儿裂开了,像是被刀一下子劈开了似的,整齐地裂向两边,里边……
黄玉郎定睛一看,发现里边既没有龙也没有凤,更没有什么小母孩儿,里边只有一柄……嗯……这是如意么?很像,可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不是特别的像。
它是土黄色的,说是金吧,颜色不够纯粹。说是土吧,那质地看着又特别的紧密,这是什么?要说是一柄如意倒也说得通,寿星佬的画像不就是怀抱一柄玉如意么。
黄员外无比珍惜、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柄非土非金的如意,许久许久,方得意地一笑,对儿子道:“来,你拿起来看看。”
得了父亲允许,黄玉郎凑上前去,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握住那柄放在石架上的土黄色如意,向上一提……
如意纹风没动,黄玉郎以为石架上有卡扣,仔细看了看,没有,再一提,还是没动,黄玉郎奇怪地弯下腰去,几乎以为这如意与石台是一体雕刻,只是另涂了颜色,可仔细一看,它分明是分开的。
黄玉郎用了一把力气,奋力一提,还是纹丝没动,黄玉郎不禁疑惑地看向父亲。
黄员外像只刚下了蛋的老母鸡似的,“咯咯咯”地笑起来:“儿啊,你现在知道,为何我黄家列代祖先都不明白它是什么东西,却断定它是一件至宝的原因了吧?
它太重了,当年我家那位遇仙的祖先为了把它拿回家,也是颇费了一番心思。运回家后,便挖了地窖,将它小心藏起。这……就是五百年来,我黄家不管富贵贫穷,这祖宅只可扩建翻修,唯独不许变卖的原因。”
黄员外让儿子让了让,自己站上前去,双手握住土黄色如意,奋尽全力,脸都胀红了,才嘶吼一声,猛然发力,就见那土黄色的如意忽然动了一下,仅仅动了一下,根本没抬起来。
黄员外随后就没了力气,放开双手,呼呼地喘着大气,道:“你看到了,这小小一个物件儿,根本看不出它是金还是铁,可它重有千斤。”
黄玉郎惊呼道:“重有千斤?”
黄员外道:“不错。儿啊,你还记得前几日西湖大雾,神人降谕,所说的那句偈语么?”
黄员外目光炯炯,道:“称孤而观天下,千钧似土似金,南向焚香三拜,便是九五至尊……”
黄玉郎悚然动容:“父亲,你是说……”
黄员外道:“不错!这偈语其实并不难,之所以叫人猜度不透,是因为没有见过这土如意的人,根本想象不出世间会有此物,当然猜不到它指的什么?儿啊,这分明就是神仙特意晓谕咱们黄家呀。”
黄玉郎喃喃地道:“称孤而观天下,千钧似土似金,南向焚香三拜,便是九五至尊。就是说拿着这方……这方……”
“土如意。咱黄家祖上给这宝贝起的就是这名字,要说它是金子,也没有这般重。或许,这是传说中的神土息壤呢,所以才这般沉重。”
“嗯,土如意,就是说只要有人拿着这柄土如意,南向焚香而拜,就能……做皇帝?”
黄员外微笑道:“还有一句称孤而观天下呢。表面上看,这一句是说称孤道寡,君临天下。可是,尚未持土如意向南焚香三拜,怎么就能称孤道寡了呢?何况它若是这个意思,那与最后一句的九五至尊意思又重复了,神仙岂会说废话。”
黄玉郎疑惑地道:“那么……父亲猜出其中的意思了?”
黄员外点点道:“孤山!神仙现身于西湖,这第一句的孤指的一定就西湖上的孤山!”
他的手重重地拍在了黄玉郎的肩上,激动的胡须发抖:“儿啊,为父已经想到该怎么做了。很快,咱黄家就不再是临安船运业的霸主,而是……天下之主了!到那时候,你就是朕的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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