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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异闻录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月关
钱小宝感激地道:“杨大哥真是仗义,想的实在周全。你且等我片刻,待我换身衣服咱们就走!”





南宋异闻录 第069章 露出马脚
第069章 露出马脚
小兮姑娘当然不能一路只管朝着各处药房去走,沿途有那店铺,自然也要停下看看的。念在钱小宝帮他找到了一个线索,又肯陪他去找,杨瀚少不得耳提面命,点拨一下低情商的钱小宝。
钱小宝还真不是低情商,只是他的家世足以支撑他凡事直来直往,根本不需要有什么掩饰。喜怒哀乐、赞赏鄙夷,以他的身份,用得着隐藏么?用得着顾虑别人的想法么?就如后世的王公子,自然可以率性而为。
如今得了杨瀚的点拨,钱小宝迅速明白过来。这一路跟下去,小兮姑娘在那簪上多浏览了几眼,买!小兮姑娘反复试了试某件半身小夹袄,买!
尤其是包包,不要以为古人就没有包包,小一点的是香囊,大一点的其形状、款式,与现代的包包极其相仿的包包也是极其流行的,敦煌莫高窟一副唐朝壁画中就有一个带包包的仕女,那包包与国外某品牌的经典款包包极其相似,只是没打上logo罢了。
小兮挑的东西,当然不会太昂贵,但钱小宝的大方,还是令小兮对他有些另眼相看了。男人要吸引一个女人的欣赏,总该表现出男人一些方面的魅力才是。
男人能说会道,你说那女人盲目;男人长得俊俏你说他女友肤浅;男人有钱你说那女人拜金;男人有势你说那女人虚荣;男人事业卓越你说女人是长期投资,敢情女人就该死心踏地的喜欢你个没颜、没钱、没才、没权、没能力的货?
这梦只好在家里想想,不管鼓吹多久,它也不可能成为社会风尚。
一路行来,便看到了“平安堂”的招牌,这已是他们去过的第六家药铺了。钱小宝一看那牌匾上的印记,便道:“这也是我家的店,走,我们进去。”
“几位客官,不知你们是想买药啊还是……”
“我姓钱!”
钱小宝就说了三个字,那店小二马上神情一肃,讶然看看钱小宝,试探地问道:“敢问公子是哪个钱?”
钱小宝道:“当然是砖街巷里钱园的钱。”
店小二“啊”地一声惊呼,忙不迭道:“公子快请坐,小的马上去后边找掌柜的出来,掌柜的正在验收药材入库。”那店小二一面说,一边急急奔着后店去了,到了帘笼前慌得连帘儿都没挑,就一头撞了出去。
钱小宝左右一看,见旁边有一侧厢,珠帘放着,便领着杨瀚和李小兮走过去,帘儿刚一掀,里边便有一个病人提着药出来,许宣跟在后边,殷殷嘱咐:“内服的一日煎一碗,外敷的本可三日一换药,只是如今天热,容易汗湿,妥当起见,还是两日一换……呀~”
许宣惊讶地看着杨瀚,失声道:“你怎么来了?”然后忙不迭声明:“我可不知道白娘子的居处,你便如何逼迫我也没有用。”
杨瀚见到许宣也是一呆,万万没想到竟在这里遇到他,不过杨瀚今天可不是冲着他来的,再说他是李捕头的外甥,只可智取,不能动手的,便笑道:“许郎中误会了,我今天来,是有一桩案子,需要向药铺里打听些消息。”
杨瀚才只说到一半,许宣已恍然道:“啊!刚刚出去的那人就是治头上外伤的,难不成……”
杨瀚精神一振,脱口问道:“刚刚出去那个?”他脑海中已迅速回想起来,刚刚闯进来时确曾看见一人提着药出去,只恨当时没有在意,没有注意过他,此时想他模样,竟全无印象。
许宣道:“不错,那人就是头上受伤,他来看病,却诳称是家中长辈放鸭,不慎被顽皮孩子飞石打伤,可他遮掩的虽好,我却从他戴着幞头的别扭劲儿,看得出他头上有伤,对了,他正是个秃子。”
钱小宝瞠目结舌地道:“他连伤都不敢说是自己的,必然不会露出秃头,你怎么晓得?”
许宣微微一笑,淡定地道:“我是郎中,自然观察得出来。他是秃顶,另外,肾水不足,我一看就知道了,想必是他旦旦而伐身子虚了,只是他用的补药太多,身子虽虚却是阳虚,表面看来,反而更加亢奋神勇,可是若想长寿,却是不能了。”
杨瀚没空继续听他卖弄医术,一个急转身,呼地一声就冲了出去,钱小宝“哎呀”一声醒悟过来,忙也追出去。小兮姑娘大包小裹的还放在桌上,一时哪里舍得出去,不免有些失措。
许宣忙道:“姑娘且坐,一会儿他们必然回来接你。”
许宣说完,给李小兮斟了杯茶,轻轻推到她的面前,便犯了职业病,上下打量起来。只是他看死尸看太多了,这时看李小兮这样一个百媚千娇的小姑娘,眼神儿也是冷漠的不见一丝温度。
李小兮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捧着茶水小小地呷了一口,终于忍不住怯怯地问道:“郎中,我……我不是也肾水不足吧?”
……
杨瀚到了前边街上,左右一看,行人络绎,已经看不到那人奔了哪个方向,这时钱小宝追了出来,杨瀚立即一指,道:“你左我右,追!”
杨瀚跑出去才想到,人家钱小宝可不是捕快,这可是身娇肉贵的杭州第一首富的长房长孙啊。杨瀚急忙回头看了一眼,就见钱小宝跑得跟小马奔腾似的,主要是不太会跑,重心不是往前倾,而是往上蹿造成的。
那只金链子挂着的金算盘,已经被他颠到后背上了,随着他的奔跑,哗啦啦响个不停,那链子里不知加了什么金属,还真结实,这么沉的金算盘,居然没有因为这么大的动作坠断。
杨瀚放下心来,向前跑去,一边搜索人群,一边关注两边店铺,跑到巷弄口时,还要向巷中瞟上一眼,所以跑得也不算多么快。
钱小宝那边却是奔腾了半天,跑得自己气喘吁吁了,才省到自己光顾跑了,也没顾上看看行人中有没有一个提着药的男人。
他急忙停下,左右一看,右边正好有一条小巷,巷中有个男人提着药包正在前行,钱小宝大喜,马上大喝一声:“站住!”然后摆开双臂,再度小马奔腾起来。
前边那人猛回头看了一眼,见有人追来,马上撒腿就跑。钱小宝虽是跑步姿势不正确,好在比那人年轻力壮,终究被他追上了,钱小宝一把薅去,一下子把那人的假发连幞头拽了下来。
那人大吃一惊,反手一拳,打在钱小宝眼睛上,把钱小宝打了个乌眼青,撤拳时在他胸口链子上刮了一下,钱小宝的金算盘终于断了。
钱小宝被打了一拳,一时天旋天转,双手乱抓,正抓住掉下来的金算盘,他抄在手中,就抡了出去。
买药人闷哼一声,脸颊被算盘一角刮破,再度血流如注,一时也顾不得那药了,转身就逃了出去,钱小宝又把算盘抡了几下,定晴再看,只有地上一个药包,哪里还有那人踪影。
钱小宝看看手中金算盘,已经因为刚才那一下,有些扭曲变形了。
“杨大哥,对不住,我没抓住他。”见到杨瀚的时候,钱小宝很过意不去,这厮抓贼抓得太投入,真把它当成自己的责任了。
“你已经尽力了,已经帮我了很大的忙,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何谈道歉。”杨瀚拍拍钱小宝的肩膀安慰他,此时二人已经回到了药铺,平安堂掌柜的也迎出来了,一见是自家少爷,毕恭毕敬地站在那儿。
杨瀚在室中来回踱了几步,道:“那人先前伪造证度牒,藏在寺里。可见,他钱财有限,是没能力长期住店或租买房屋的。半个月前,他被金海寺知客僧收缴了假度牒赶走。他来此处买药,许郎中说,三天前也是他来买药,也就是说,他的住处,应该离这里很近……”
分析到这里,杨瀚突然站住脚步,扭头向那掌柜的问道:“掌柜的操持这家药铺多年,这附近的人家必然非常熟悉。请问,这附近有什么官办或民办,可以叫人长期住在里边,食宿又比较低廉的所在,而且,只要符合一定的条件,不是该处的外乡人也可入住?”
老掌柜的抚着白须仔细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道:“这附近么?这附近符合这些条件的,倒是有一处地方!”
众人一起向他望去,钱小宝急不可耐地道:“卖什么关子,你倒是说啊!”
老掌柜的一字一顿地道:“棋逢书院!”




南宋异闻录 第070章 棋逢对手
第070章 棋逢对手
“棋逢书院”在临安不算一处很有名的大书院,但这所书院的学生还真不少,因为这是由一位致仕的礼部官员开设的书院。
礼部是负责科举考试的衙门,那么这样一位官员,有没有可能和礼部还保持着某种密切的关系呢?会不会该书院的学生科考时会有一些便利呢?
据说是有的,反正民间是这般揣测的。所以学子们进入这座书院学习的不在少数,当然,能入学的大多是家境富裕但才学有限的年轻人,这本来就是这种书院的办学宗旨嘛。
掌柜的说出“棋逢书院”的时候,钱小宝同学马上就跳了出来,惊呼道:“棋逢书院?我就是棋逢书院出来的啊!”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这一来带问路都省了,直接由钱小宝带路,杨瀚跟在后边,三人急急奔向棋逢书院,至于小兮,就先留在许宣郎中那儿了。
二人奔过一个路口,正看见李公甫挎着口刀,晃晃悠悠地踱在大街上,后边跟着两个帮闲,一见他们,李公甫讶然道:“杨瀚,何事如此匆忙?”
杨瀚一见李公甫,忙把事情说了一遍,李公甫一听,忙向钱小宝拱手道:“原来是钱家少爷,失敬失敬。”
钱小宝道:“别穷客气了,我们快些去书院,那人刚被我抓下了头皮,又刮花了他脸,可莫要把他给吓走了,一旦不知去向,再找又不知该从何找起了。”
李公甫和身后两个帮闲惊怵地问道:“钱少爷抓下了他的头皮?”
钱小宝没好气地道:“是假发!”
李公甫和两个帮闲松了口气,李公甫忙:“那我们快去,走,这边。”
棋逢书院,李公甫当然也是认识的,一行五人呼啦啦直奔书院。
棋逢书院,书院山长刘玉珏陪着金海寺的方丈法径和尚正缓缓地走向大门口。刘玉珏刘山长四旬上下,眉目清朗,面如冠玉,如今风度,依然可以风靡无数怀春少女,年轻时候可想而知。
官员的录取与晋升本就要考虑相貌的,因为这关乎官仪,礼部时常要主持重大庆典活动,礼部官员的仪态相貌,更是需要上佳,这个标准使得该部官员相貌风度俱是上佳。
法泾方丈一袭袈裟,宝相庄严,看起来年纪比刘山长大了很多,但他虽是白须白眉,却面色红润,看起来气血甚旺,体魄健朗。
法径方丈呵呵笑道:“山长这局棋大妙,老衲自愧不如。”
刘玉珏道:“承让,承让,如今俗务缠身,离不得书院。待秋闱之后,刘某再赴金海寺,与方丈奕上一局。”
正说着,二人就到了大门前,法径方丈从门子手中接过自己的禅杖,向刘玉珏稽首道:“山长留步,老衲……”
“快快快,别叫他跑了。”钱小宝一溜烟儿跑到山门前,猛一抬头,便是一个愕怔:“呃……啊!学生钱小宝见过山长。”
刘玉珏一见是钱小宝,原本肃然起来的脸色顿时一缓,道:“啊,原来是小宝啊,什么事如此慌张,怎么就忘了我的教诲,有失体统。”
说是斥责,可他语气却温和的很,毕竟他的学生虽然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可像钱家这样肯挥金如土的也是少有。
他学院中那片精雅的园林和后边那个极具汉唐气派的大雅堂就是钱家全额出资捐建的。
这次他故意邀老友法泾方丈过来下棋,就有向老友卖弄的意思。瞧瞧咱这园子,瞧瞧咱这讲堂,气派吧?不比杭州巨富莫本钟给你捐建的那座铜塔逊色。
钱小宝忙道:“山长你有所不知,事情是这样的,有个与女子苟且的淫贼,可能就藏在咱们书院,这要传扬出去,可不坏了书院的名声么?那个人原本是冒充和尚的……”
钱小宝噼呖啪啦地一说,旁边的法径方丈脸色也难看起来:“原来是那个人,老衲记得的,我寺知客僧人曾经禀报过老衲,此人自己画了个度牒,居然瞒过了本寺的僧侣,幸亏发现得早才把他逐走,想不到他又祸害书院了,早知如此,老衲该报官处理才对。”
刘山长讶然道:“本书院的学生来历都清清楚楚,都是……啊!”
刘山长突然一拍额头,道:“是了!半个月前是有一个游学的书生来此寄读,你们随我来,”
刘玉珏把他们邀进书院,请至厅中奉茶,唤过一位教谕,吩咐道:“你去,将那半月前寄读我书院的罗英俊带到这儿来。”
李公甫忙道:“山长且慢,若真是那贼人,小心他狗急跳墙,诸位都是读书人,可莫受了伤害。杨瀚,你等三人随这位先生同去,务必把他抓来。”
杨瀚称喏一声,与那两个帮闲随着那位教谕急急去了。刘玉珏在厅上急急踱了两圈儿,告一声罪道:“方丈请稍坐,我去去就来。”
刘玉珏何等身份,自然不屑知会李公甫,但对法径方丈就礼遇的很。交代了一句话,他便转身绕过了木屏风,一过木屏风,立即加快了脚步。
刘玉珏快步来到自己的书房,先把门从里边闩好,推开临墙的一面博古架,露出一面狗洞大小的金库铁门,从腰间摸出巴掌长的一把大铜钥匙,打开那扇金库门,从中摸出一卷纸张。
刘山长回到书案前急急摊开,从中取出一摞,趴在桌上仔细地看了起来。
过了许久,刘山长呼吸渐渐急促,脸色也潮红起来,“砰”地一拍书案,怒道:“可恶!说他是什么巴蜀巨贾之子,来我临安谋个出身,这些钱引都是假的,假的!这个混账,居然连钱引都能画得足以乱真!”
刘山长气得浑身哆嗦,这些钱引既然是假的,那就瞒不过钱庄,当然,他可以拿去蒙别人,可是以他的身份,这么做实在得不偿失,这个哑巴亏只能吃了。
想到他欣欣然收了那人入书院,好吃好喝的供着,可收到的这笔巨款居然都是假的,刘玉珏的心都在滴血,恨不得冲到那骗子面前,提起笔来,戳瞎那混蛋的双眼。
他气咻咻地喘了一阵,这才匆匆还原书房一切,重又赶回前厅。杨瀚及两名帮闲此时恰把一个身着儒衫,光头、眼角下一道伤,还在渗血的三旬男子押进厅来。
这人居然准备了不只一套假发,杨瀚等人寻到他住处时,这家伙正对着镜子,戴着假发,跟画皮似的想要掩饰脸上的伤痕,被他们逮个正着。
“就是他!”法泾方丈和刘山长异口同声。法泾只见过这假和尚一面,常打交道的是知客僧,刘山长对他就熟悉的多了。这人五官眉眼看不出一丝猥琐,还颇有些仪表堂堂的感觉,难怪能轻易迷惑他人。
“罗英俊”一见这般阵仗,晓得事发了,倒也光棍的很,晒然冷笑一声,昂昂然道:“不就是冒名入你书院,混吃混喝了几天么,有什么大不了的,想关我几天啊?”
刘山长气得面皮子发紫,却说不出话来,总不能说自己被他用假“钱引”给骗了吧?这该向他讨个什么公道?这年头也没有感情伤害费、精神损失费。
法泾方丈高宣一声佛号,道:“你本冒充行脚僧,在我金海寺中招摇,想不到如今又来书院作祟,真是不知悔改。”
“罗英俊”被两个帮闲拧着胳膊,不屑地笑道:“又不是多大的罪过,你们便是把我送官,又能如何治我?”
杨瀚劈面一个巴掌扇过去,打得他半边脸登时赤肿了,眼角下的伤口又裂开,一道殷红的鲜血流下,这人立即狠狠瞪向杨瀚,满面戾气。
杨瀚沉声喝道:“你可还记得西湖那位船娘?她被你坏了名节,事发之后羞于见人,已然悬梁自尽了!”
“什么?”“罗英俊”脸色顿时一变,脸上竟尔露出一丝哀伤,呆了片刻,才喃喃地道:“她死了?我没想过要害她,怎会……如此……”
看起来,这个会造假的骗子虽然性喜渔色,但也不是天良全无,与那船娘一场露水夫妻下来,还是有些感情的,这时听说那船娘死了,眼睛不免湿润了。
李公甫走上前,轻轻挑起他的下巴,狠声道:“闹出人命来,你还以为是等闲小事么?你可要明白,官字两张口……”
后边这句话,李公甫说的声音很小,只有旁边的杨瀚和两个旁闲听见。这种不登大雅之堂的话,当然不能让法泾方丈和刘山长听见,但话中威胁的意味十分明显。
和奸?我办你个强奸,相信那妇人的婆家、娘家都会极力支持,不会有人跳出来反对。强奸妇人致人死亡,这罪可就不是招摇撞骗那么简单了。
“罗英俊”终于露出了害怕的神色,原本的感伤被对自己前途的担忧所取代。对那船娘,感情,他或许是有那么一点的,但还不至于深到让他甘心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我……我与那妇人两情相悦,从没……不曾强迫于她……”害怕之下,他说话都期期艾艾起来。
杨瀚道:“有没有强迫于她,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可我们六扇门,自有办法从你的口中问出来。那日湖上大雾,你与那船娘所乘的船就在那团迷雾之中,可曾看见听见过什么?若你从实招来,我们头儿或可对你有所优容。”
李公甫点点头,当然是事涉谋反,连官家都受了惊动的案子重要。
“那日大雾?大雾中……有什么?”“罗英俊”结结巴巴地反问,脸上一副有些古怪的神气儿,杨瀚从他眸中蓦然看到一丝恐惧,心中顿时一亮:“他知道!他一定知道什么!这回终于有线索了!”




南宋异闻录 第071章 变生不测
第071章 变生不测
“罗英俊”终于知道怕了,期期艾艾地道:“那日,那日我在船上……”
李公甫突然转身,对法泾方丈和刘山长抱拳一揖:“刘先生,法泾方丈,接下来的内容,涉及女子私闱,不宜污了两位的耳朵,能否……”
刘山长何等样人,自然不便听这些污秽之事,便点点头,对法径方丈道:“大师,请。”
两人向外走去,书院的人自然也跟了出去,厅中只剩下李公甫、杨瀚和另两个帮闲。这时李公甫才道:“说吧,只要你好生坦白,本捕头做主,不会将你与那苦主对质。”
“罗英俊”精神一振,语速马上流畅起来:“差官老爷,罗某与那……”
李公甫突然打断道:“你真叫罗英俊?”
“罗英俊”赧然道:“小人姓罗,但并不叫罗英俊,小人名叫罗克敌!”
杨瀚忍不住道:“倒是个霸气的名字,像个大英雄,可惜你做的却是鸡鸣狗盗之事。”
罗克敌讪然道:“是!家父本边关一戍卒,因而给小人取了个吉利名字。”
李公甫不耐烦道:“你继续。”
罗克敌道:“小人与那船娘,本是在金海寺中相识,日久生情。那一日船上幽会,厮磨恩爱,缠绵缱绻……”
杨瀚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骂道:“捡重要的说!”
罗克敌本想籍机重申他们是“两情相悦”,绝非用强坏人名节,被杨瀚一踢,不禁幽怨地看他一眼,继续道:“外间大雾起时,我二人在舱中本不知道,渐渐雾气进来,我二人生疑,急忙拉开帘子一看,就见大雾弥天,伸手不见五指……”
一个帮闲忍不住道:“你光着身子出去的么?”
他先前就为杨瀚打断了罗克敌的黄腔不满,这时再忍不住开口了。
罗克敌道:“是!反正那雾甚大,小人就没穿衣服,倒是船娘羞涩,自在舱中穿衣。小人站在船头,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大雾之中有几个人对话……”
李公甫、杨瀚等人不约而同地往前凑了凑,罗克敌紧张地咽了口唾沫,道:“我听见……听见大雾之中有一个很苍老的声音,也听不出是男是女,那声音太苍老了,还有些沙哑,听着就像厉鬼似的,特别刺耳。他说……”
罗克敌的眼神儿飘忽了一下,好像在回想那天的情景,徐徐说道:“他说,天地待我何其不公,你们两个贱婢,凭什么比我获得更多好处?你们该死!”
罗克敌学说着,不自觉地模仿起了那人的语气,虽然他的声音并不苍老吵哑,杨瀚还是感觉到了森森鬼气,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抬头看看李公甫和其他两个帮闲,脸色也不好看。
罗克敌道:“然后我就听见一个脆生生的少女声音说,几百年来,你一直想吃了我们,我们已经忍得够了!你这个疯子,你想吃了我,我就杀了你!”
杨瀚失声道:“几百年?”
罗克敌瑟缩了一下,道:“是,那女人……是这么说的。”
李公甫沉声道:“你继续。”
罗克敌道:“接着我就看见一道金光突然射过来,差点儿晃瞎了我的眼,被那金光照过来的刹那,我还看见……”
他想了想,道:“我不知道那是龙还是蛇,一条青、一条白,各自裹着一道水流,绕着那道发出金光的一个圆溜溜的东西,就像……对了,就像二龙戏珠!”
杨瀚和两个帮闲面面相觑,在杨瀚心里,听到一青一白两道影子的时候,已经想到小青和小白了。
不过,他实在理解不了,几百年?会不会是罗克敌听岔了什么?几百年的谐音能是什么?击败?祭拜?又或者是那怪物的名字,姬百年?可来字又做何解呢?
不怪杨瀚这么想,活了几百年这件事,实在有违常识,他根本想都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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