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异闻录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月关
因此,这幕僚一说,众人也便知道这是指的巴蜀了。
幕僚道:“那位秀才科举不中,心怀怨愤,回到四川之后,便献诗给郡太守,怂恿他造反,劝他占据巴蜀自立。结果……他当然是被马上抓起来,解送京城了。”
一个捕快道:“这秀才真是读书读傻了,这一下,只怕要满门抄斩了。”
幕僚微微一笑,道:“按律,他确实该被处斩。不过,案子报到仁宗皇帝面前,仁宗皇帝却赦免了他的罪,并写下了这首诗。所以,县尊大人一看,就明白了官家的意思。”
几个老公门听了也明白过来,不禁连连赞叹:“官家胸襟,真非我等可以想像。官家圣明啊……”
“如果我是皇帝,有人要造我的反,纵然他没有实际能力,所用的办法近乎可笑。我……会不会如此宽宏大量?我会不会即便不忌惮他,也顾忌不予严惩会激发其他人的野心,从而做出杀一儆百的决定?”
杨瀚这样想了想,竟然没有得出一个明确的答案,不禁轻轻摇了摇头,对这位大宋天子的胸襟气度,由衷地佩服起来。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不禁为之失笑:“真是荒唐!这种事有假设的意义么?我一个钱塘县三等捕快,祖宗八辈儿也没当过皇帝吧?和皇帝,天壤之别,云泥之判,寻思这些做甚么……”
杨瀚自嘲地一笑,扶了扶他的腰刀,决定回去向钱小宝和李小兮显摆显摆。
常言道,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自己如今是正式的捕快了,儿子孙子、子子孙孙无穷匮也,只要不犯大错,就能一辈辈的接班,铁饭碗呐!
从今后,每个月可以领五吊钱的薪水了,必须得回去得瑟一下。
杨瀚兴冲冲地回到家,还没等他喊小兮,小兮先跑了过来:“杨大哥,不好了不好了,小宝又被人抓走了。”
杨瀚一呆:“怎么又被抓走了?被谁抓走了?什么情况?”
小兮焦急地道:“刚刚巷子里来了个卖‘酥黄独’的小贩,小宝就买‘酥黄独’给我吃。我刚吃了一口,小宝就夸我嘴巴小小的很好看,我不好意思了,就揪他耳朵,然后他的另一只耳朵就被别人也给揪住了……”
杨瀚皱眉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说重点!”
小兮道:“重点就是,那是一个胖姑娘,我以前见过她一次,她非说要嫁给小宝,臭不要脸。可她爷爷跟着呢,小宝很怕她爷爷的样子,就给她爷爷揪上车了,然后他们就把他抓走了,她爷爷带着好几个家奴,不让我追上去……”
杨瀚沉吟道:“小宝家是临安首富,他又没犯案子,谁敢公然抓他?你说那胖姑娘想嫁给他,又说那胖姑娘的爷爷抓走了他,胖姑娘的爷爷应该与小宝的爷爷是老相识!”
“对!我……我觉得也是这样!”
“他们两家是通家之好,这老头儿又是长辈,所以小宝才不敢反抗。如此这般的话,那个老头儿应该不会把他抓回自己家,而是抓去钱家……”
小兮赞道:“对!杨大哥你推断的太有道理了,我觉得就是这样!你不愧是做捕快的。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杨瀚长长地吸了口气,道:“看起来,我们得去钱家抢人了,你敢不敢去?”
小兮把胸脯儿高高地挺了起来:“敢!为什么不敢!小宝都自革出门,不算钱家人了,谁敢逼他讨老婆!”
小兮一边说一边挽着袖管儿进了屋,片刻之后,她就端着一根擀面杖冲出来:“杨大哥,我们走!”
南宋异闻录 第099章 我爱小兮
第099章 我爱小兮
钱府花厅里,钱小宝站在莫老太爷面前,一脸生无可怜的表情。钱老太爷懒懒地坐在官帽椅子上,揶揄地道:“你们家老钱呢,这老小子,怎么老夫来了他也避而不见?”
钱夫人陪笑道:“莫老太爷,您来得不巧,我们家老太爷到天目山避暑去了,不在府里。”
莫老太爷哼了一声,道:“他倒会躲清闲,老夫却是操不完的心呐。”
莫本钟指了指一旁的胖丫头,对铁夫人道:“我这个孙女,从小就喜欢她小宝哥哥。你我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我琢磨着,两个孩子都不小了,莫如叫他们早早成亲,也了了我们老人家的一桩心愿。你怎么看?”
钱夫人原本还真不在乎让儿子娶了这莫家姑娘。其实这姑娘长得也不算难看,就是太胖了些。不过,娶妻娶贤嘛。儿子不喜欢,大不了纳几房妾,自己家那个死鬼生前不也讨了几房如夫人么,钱夫人并不觉得这就算是委曲了儿子。
不过,上回李小兮那泼辣劲儿一出,很合她的胃口。钱夫人别的不担心,就是觉得儿子没有个长房长孙的威严,什么事儿都不放在心上,性情太过柔和,太好说话。这对一个大户人家的掌门人来说,是最大的缺点。
有朝一日儿子真当了家,他那些偏房旁支的兄弟们向他要这讨那的,就他那脾气秉性,恐怕十有八九都得答应。若是那些人要钱倒还好说,就怕那些人要权,久而久之,势必要把自己的儿子给架空了。
可要娶了莫家的姑娘,那便是儿子的一大助力,旁支偏房的子嗣想要算计她儿子,也得估量估量莫家会不会插手。莫家的财力较之钱家固然不如,可也是临安府数一数二的巨富了。但是如今彪悍的李小兮入了她的法眼,想法就有些不同了。
钱夫人笑吟吟地道:“哎哟,我们家老太爷在呢,我这做儿媳妇的哪敢当家作主啊。小宝这孩子虽然是我亲生的,可是一向最得我们家老太爷的宠,他的终身大事,只能老太爷点头才作数啊。”
莫本钟气笑了,他呷了口茶,点了点钱夫人道:“看样子,你对这门亲事并不热衷啊?我老莫既然开一回口,那也是羞刀难入鞘,这个事儿,我还真得要弄个清楚明白。我就不信了,我莫家的掌上明珠,难道还配不上你们家小宝。啊?”
莫小宝撩了一下眼皮,发现莫芳仪正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登时打了个冷战,连忙眼观鼻、鼻观心,做入定之状。
钱夫人赔着笑脸,只管往钱老太爷身上搪塞,说道:“莫老太爷,瞧您这话儿说的,钱莫两家门当户对,小宝和芳仪天造地设,我觉着吧,他们就该是一对儿,可这事儿,晚辈做不了主哇。”
莫本钟气呼呼地站了起来:“得,看来我跟你说也是白说,那成,我等老钱回来,我再跟他理论。我看他个老东西能在山里躲多久!”
莫本钟说罢,一瞧自己孙女还在捻着衣角偷偷瞟着钱小宝,不禁重重地哼了一声,道:“芳仪,走了。”
“莫老太爷您慢走,您别生气,只要我们家老太爷点头,我看这事儿就成。”钱夫人说着,很殷勤地把莫老太爷和莫芳仪送出了钱府。
钱夫人刚一回来,就眉开眼笑地问儿子:“小宝啊,你去见了小兮姑娘么,她怎么说?有没有为难你啊?”
钱小宝待莫本钟一走,就瘫在了椅子上,此时正懒洋洋的拿着一块果脯儿,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听见他娘询问,顿时高兴起来,马上坐正了身子,比划道:“娘,我去找小兮的时候,杨大哥给我出了个好主意,我找到小兮对她说,我为了她自革出门,以后不当钱家大少爷了,她本来正要打我的,一听这话马上就不生我的气了。”
钱夫人一拍巴掌,赞道:“这个法子好,要是你不再是钱家少爷,看她待你如何,正可看看她对你的心意。”
钱小宝道:“小兮对我当然是真心实意啊。她一听我为了她连钱家少爷都不做了,感动的她直流眼泪啊,她对我现在好得不得了。昨儿晚上,她一口气买回八只大蟹,还温了一壶黄酒给我呢。”
钱夫人喜道:“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只要她真是喜欢你的,便是计较咱家的富贵,娘觉得也没什么。可你说被革出家门了,她还能对你这么好,嗯……娘对这姑娘可是越来越中意了。”
钱小宝喜孜孜地道:“是啊!她本来就好的很。只是,我这谎已经撒出去了,还没往回圆呢,娘你可得配合我一下,不然,被她知道我在骗她,我就惨了。”
钱夫人笑道:“不至于吧?你是钱家大少爷,她跟了你,就是钱家的少奶奶,这是她几世修来的福分?她高兴还来不及呢,会跟你生气?”
钱小宝紧张地道:“娘,你可千万别这么想,小兮才不在乎我有多少家产,只在乎我对她是不是真心。要是知道我骗她,她一定会生我气的。她那脾气,要是生起气来,我想想都哆嗦。”
钱夫人瞪了他一眼道:“没出息的东西,跟你爹一样废物,惧内是你钱家门风么?”
钱夫人可说到这里,一个丫环就闯了进来,急急禀告道:“夫人,少爷,上回那位李姑娘和那个杨捕快又来了,他们说要找少爷呢。”
“什么?小兮来了,娘,我往哪儿躲?”
钱夫人瞪了小宝一眼,怒道:“蠢材,自己家里,你躲什么躲?“
“可是……”
“跪下!”
“啊?”
钱夫人从榻上抄起一支扫尘的掸子,冲着钱小宝挤道:“快跪下,娘要让那姑娘从此对你死心踏地的。”
这时就听厅外传来李小兮的一声大喝:“我们小宝呢?他都不是你们钱家的人了,把他交出来!”
钱小宝福至心灵,突然就明白了老娘的意思,“卟嗵”一声就跪下了,把脖子一梗,大声嚷嚷道:“娘,你就是活活打死了我,我也是非小兮姑娘不娶,我爱小兮!这天上地下,我只爱小兮一人!”
钱夫人扬起鸡毛掸子,作势欲打,左手却向儿子挑了挑大指,毕竟是老娘亲生的,随我,聪明。
……
莫本钟带着孙女一回莫府,他那儿子莫不凡就迎了上来,一瞧父亲脸色,再看看自己闺女嘟着嘴儿怏怏不乐的样子,心里顿时就凉了半截。
莫本钟把拐杖一顿,扭头对孙女道:“芳仪啊,我和你爹说说话儿。”
莫不凡忙上前搀住父亲,把老爷子迎至书房坐下,试探地问道:“爹,莫非你亲自出面,钱家都不答应?”
莫本钟在外面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一进书房脸色就阴沉了下来。听儿子一问,他“啪啪”地拍着自己的老脸,气极败坏地道:“哪有姑娘家的长辈这么上赶着去央人许亲的,啊?更何况咱们是莫家,你爹这老脸都被你们给丢光了!”
莫不凡一听顿时暴躁起来,道:“爹!要是钱家不肯联姻,咱们家可怎么办呐!经营不善,周转不灵,再撑一阵子,就得兑卖店铺了,要是到了那一步,咱们莫家如今已外强中干的底细就无人不知了。必须得想法子跟钱家联姻啊,只要成了姻亲,钱家无论如何也不能坐视咱们家倒了吧?要不然……”
莫本钟怒气冲冲地站起来,指着儿子骂道:“要不然怎么样啊?你就会为难你爹。你个混账东西,你有本事倒是生个俊俏的闺女啊,就芳仪那长相,怎么配人家钱家少爷?爹打着哈哈,陪着笑脸,自己心里都发虚!你个废物,娶了个那么漂亮的浑家,怎么孩子就长这样儿。”
莫不凡抱怨道:“爹!咱们莫家要不是落得这步田地,用得着非得攀附他钱家?莫家的女儿会愁嫁么?前几年家里生意就出了状况,可是爹还不惜巨资捐建金海寺的七层铜塔,咱们莫家不就是因为这个,才被掏空了底子,元气大伤吗?”
莫本钟勃然大怒,抓起一个玉镇纸就扔了过去,大吼道:“老子挣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莫不凡身子一闪,那玉镇纸摔在地上,登时粉碎。
莫不凡也火了,大叫道:“好!那咱莫家败落,爹就不要怨这个怨那个,怨你儿子生得姑娘不够俊俏。爹想重振莫家,就去金海寺叩头吧,看你那佛祖大显神通,因为你的虔诚救咱莫家不倒。”
“你这忤逆的小畜牲!我打死你!”莫本钟怒不可遏,挥起拐杖狠狠抽去,莫不凡嗖地一下,一个健步窜出书房,把房门重重地一摔,气咻咻地扬长而去。
莫本钟呼哧呼哧地喘了半天,颓然退回椅上坐下,闭上眼睛养神良久,才渐渐平息了心情。
“来人啊!“
莫本钟唤了一声,外边却没人答应。方才父子俩口角,早把下人吓得逃到一边,生怕听到些不该听到的东西。
莫本钟大怒,把拐杖用力顿了顿,大喝道:“来人呐!”
远远的,一个家奴听到老太爷召唤,连忙一溜烟儿地跑过来,站在门外,战战兢兢地道:“老……老太爷请吩咐。”
莫本钟缓和了一下语气,道:“去,叫芳仪准备一下。再备一辆马车,老夫带她去天目山!”
那家奴答应一声,忙不迭地逃了。
莫本钟蹒跚地踱了两步,恨恨地一顿拐杖:“真是流年不利啊,就没一件事遂心的!”
南宋异闻录 第100章 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第100章 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小宝,你吃!”
“小兮,你吃!”
自打离开钱府,这二小就是这样一种状态。所谓如胶似漆,蜜里调油,形容的大概就是这种情况。
不就是冬储的冰块刨碎了再掺点果汁么?没吃过东西啊?再说你们加上我三个大活人,好意思只买一杯,就你们俩你一口我一口地嗫着喝吗?
做为一只单身狗,看着小宝和小兮旁若无人地撒狗粮,杨瀚很不习惯。
前方看见平安堂药铺的招牌了,杨瀚下意识地走过去,上了台阶一回头,小宝和小兮肩膀挨着肩膀,跟连体婴儿似的走过去了,浑然没发现他已经上了药铺门口。
杨瀚摇摇头,决定不再理会这对媒人抛过墙的没良心家伙,径直走进了平安堂。
侧厢,许宣正坐在座位上,正襟危坐,目光前视,有些魂不守舍。杨瀚都走进来了,他也没有反应。
杨瀚好奇地走过去,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许宣道:“你怎么又回来了,说了你这病很是罕见,店里没有你需用的几味药材……”
许宣说着,目光渐渐上移,看清杨瀚,不由轻啊一声。
杨瀚道:“许郎中魂不守舍的,在想什么?”
许宣笑笑,摇头道:“只是天气炎热,有些困倦罢了,没想什么。”
杨瀚自来熟地在旁边椅上坐了,揶揄道:“不会是因为白素姑娘远走高飞了吧?”
许宣深深地望了杨瀚一眼,忽然一笑:“不错。我……很想她。”
杨瀚叹了口气:“她临行前,果然来向你道过别。”
说到这里,杨瀚心里不免有些吃味儿,白素要走,还来向许宣道别。可自己喜欢的那个女孩儿却……若不是在荷花荡里误打误撞地遇见她,只怕就此一别,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她。
这个女人,心里面对我,就没半点痕迹么。这样一想,杨瀚备感失落。大抵是刚刚小宝和小兮撒的狗粮,再加上现在白素对许宣的温柔,令他备受打击了。
许宣见他怅然若失的样子,忍不住道:“你……放不下小青姑娘?”
杨瀚本待否认,转念一想,事已至此,也没有必要了,便苦笑一声,道:“是白娘子说与你知道的吧?她对你,倒是无话不说。”
许宣点点头,叹息道:“她……真的很好,很好。虽然她看似有许多秘密,不过,我知道她是个好姑娘,对我也很好,所以,便也不问。我只要知道,她对我是真心的就够了。”
杨瀚看他一脸甜蜜的样子,脱口道:“瞧你模样,可不像是一别永远。她……会回来找你的吧?“
许宣马上警觉过来,对杨瀚笑了笑道:“杨兄你莫要套我的话,你是公门中人,我即便知道什么,也是绝不会对你说的。更何况,白娘子对我只是道了个别,实在没说太多东西。”
许宣说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道:“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以前,我只觉得这句话很美,直到如今,才品尝到其中滋味。一想到她,我这心里,总是空荡荡的。”
杨瀚听了,不免心有戚戚焉。两个人坐在那里,都有些没精打采的意味。
旁边珠帘儿掀着,一个穿着汗衫,露着膀子,胸前一撮护心毛的大汉对杨瀚瞪眼道:“你是啥病?这苦瓜脸儿模样,可是没得治了么?没得治了就赶紧回去料理后事,莫要一直占着位置。咱家都等了半天了。”
“来来来,你要赶着投胎是吧?我走,你来!”
杨瀚听他说话无礼,气咻咻地就站了起来。
杨瀚掀帘儿出去时听见许宣安抚那病人道:“客人不必理他,他得的是相思病,还是单相思。绝症中的绝症,没得治的人,咱们就多点同情心吧。”
杨瀚走到大街上站定,小宝和小兮早不知去向了,自始至终,人家小两口儿都没发现把他这个大活人给丢了。
杨瀚站在路上,静静地想了一想,长叹道:“我这心里,怎么也是空荡荡的呢?”
……
两顶抬轿,把莫本钟莫老爷子和他那胖孙女莫芳仪抬进了天目山。
马车停在了山外,抬轿者是本地的脚夫,抬莫老太爷的是两个人,抬莫大小姐的是四个人,四个人给了三倍的价钱,他们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这一路过来,四个壮汉汗流浃背,小腿肚子都在哆嗦。
抬轿到了“钱庄”门前,四个壮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其中两个跟残废了似的向前爬了几步,一把抱住抬莫老太爷的两个伙伴,奄奄一息地道:“回程……换换,钱,对半分……”
另外两个瘫在原地,招着手,嗓子干干的喊不出话来,赶紧摘下腰间水囊灌了几口,润了嗓子,等他们终于能说话时,前边四人已经达成协议了,这两个脚夫登时如丧考妣。
莫老太爷来过这钱庄,不过上回来还是前年。好在这山庄里的人都是钱家的老仆,认得他,一瞧是莫老太爷来了,赶紧迎进山庄,请进花厅,奉上好茶,这才去向钱老太爷禀报。
钱老太爷一听就知道老莫此来是为了孙儿的亲事,长媳已经把这事禀报他了,也说过小宝极不情愿。钱家这财势,完全不必要通过联姻壮大自家声势。要说钱,他已经是最有钱的人,还需要再拉一个巨富当亲家?
除非是娶个宰相家的女儿,宋代商贾地位不低,似钱家这样的巨富,更是早已脱出商贾这个阶层的范围,找个宰相家女儿,也不是不可能。但钱老太爷牢记着小青姐姐当年的教诲,是想都不想的。
那种钱与权的强强联合,短暂的壮大之后,将会给钱家带来灭顶之灾。你富可敌国,皇室也不会在乎。比起拥有整个天下,其实没什么可比性。可你富甲天下,又勾连权贵,那就会招受忌惮,自己找死了。
这也正是钱夫人不在乎李小兮寻常出身的原因之一,原本是小乞儿出身的钱老太爷,对此并不排斥。可也因此一来,听说莫本钟到了,钱老太爷心中颇感为难。
他迎到客厅,莫芳仪立即站了起来,脆生生地叫:“钱爷爷好。”
这闺女胖是胖了些,可那声音是真的又脆又甜,只听声音,实难与她的体态挂上钩儿。
钱多多笑道:“是芳仪啊,哈哈,老莫,你怎么来了?”
莫本钟坐在那儿喝着茶,见他来了,也不起身,哼了一声道:“你个老匹夫,跑到山中享清福,我可没你那般好命。”
钱老太爷笑吟吟地看了莫芳仪一眼,道:“芳仪啊,我这园中,新进了几株南疆的奇花,池中也养了几尾罕见的锦鲤,你去瞧瞧。”
莫芳仪也知道钱老太爷这是有意让她避开,怕是要跟她爷爷谈及自己婚事。虽然想听,可也觉得有些羞涩,忙答应一声,退出了花厅。
钱多多这才走到一张逍遥椅上,躺坐下来,慢悠悠地道:“老莫啊,咱们多年的交情了,有话,你就直说吧。”
莫芳仪到了院中,本想贴着窗棂听听里边对话,可是廊下有家丁侍候着,她就不好如此失礼了,只好怏怏地走开。
什么奇花异草、池中游鱼,她也没兴趣去看,四下闲逛一阵儿,便到了中庭。
这里她以前也来过,来过不只一次了,尤其是小时候,钱小宝总被钱老太爷带到这儿来,亲自指点鉴宝的本事。她那时常常会跟上山来,像个跟屁虫儿似的,跟着钱小宝跑前跑后地捉迷藏。
因此对这钱庄,莫芳仪一点也不陌生。她百无聊赖地走了一阵,进了花园,忽然听见吱呀声响,循声望去,便见一处缠着青藤的秋千,上边坐着一个白衫的女子,正在荡秋千。
莫芳仪不禁撇了撇嘴:“钱家的使女丫环真是没规矩,钱爷爷也太纵容她们了,待我嫁入钱家,做了当家娘子,一定得好好管束管束她们。”
莫芳仪想着,便向那秋千走去,走到近处顿时一怔。看那女子背影,虽瞧不见模样,但衣着质料、发型首饰,绝不可能是个丫环。
但是,这“钱庄”,除了长房是没人可以来的,而小宝哥哥这一房,并没有姊妹啊。
“这女子是谁?”
莫芳仪好奇心起,忍不住绕向前去。
南宋异闻录 第101章 各有各的小算盘
第101章 各有各的小算盘
“你是谁?”莫芳仪转到秋千正面,一瞧那荡秋千的女子,顿时吃了一惊,心中油然升起一抹妒意。
女人的美,有很多种,最上乘的一种,叫女人味儿。它是一种说不出、道不明,只有亲眼见着,才能体会的感觉。它甚至与你的容颜有多美、体态有多妖娆没有丝毫关系。
有女人味儿的女子,哪怕是穿着最臃肿的棉袄棉裤,看不出一丝体态的曲线。脸上不但未敷脂粉,可能还发丝蓬乱,抹着灶灰,你一样能只看一眼,心里就满是一种挠得心尖儿痒痒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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