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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异闻录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月关
何善光举着两只火把,不离不弃地追在着了火的蚊帐人后边,蚊帐人跑他也跑,蚊帐人绕圈他也绕圈,一迭声地道:“大王,大王,火把,给你火把!右边有一眼山泉……”
那着了火冒着烟的蚊帐人一溜烟儿地逃走了,何善光举着火把跟屁虫似的追了上去。
大王说要火把,他就冒死送来火把,没有接到放弃指令之前,这厮很实心眼地继续顽固执行着杨瀚的命令,百折不回。
山道上,徐诺等人呆呆地站着,呆滞了半晌,唐骄茫然道:“方才,那个捅马蜂窝的人,就是你们的瀚王?”
徐诺讪讪地道:“也许……应该……想必不会有人冒充吧。”
唐霜听了便嗤地一声笑,徐震等人都觉得有点脸上无光,不过,心里倒是忽然踏实了许多。如果大王能安于现状,对于现状如此地乐在其中,未尝不是好事啊。
当然,还是要继续观察,万一他是扮猪吃虎呢?
已经授意褚云了,且看杨瀚肯不肯亲近那些宫娥,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面对如花少女的曲意奉迎,如果还能坐怀不乱的话,那就太可怕了。
这样的人能禁得诱惑,必有极大图谋,那就得加强对他的控制了。
而且,让他有后,本就是多一手准备,不管他有没有野心,一个孩子总比一个成年人更好控制,早晚这个傀儡要换一个更听话的。
几个人各怀着心思,循着方才那蚊帐人逃跑的方向走去,不一会儿就在一处庭院里发现了一群木匠。
有人清理树枝,有人剥树皮、有人破大木,有人锯木板,有一个穿着一条湿淋淋的犊鼻裤,头发烧焦了一块,裸着结实三角肌后背的年轻男人,正站在那里对忙活着的木匠们训话。
“咱们这宫殿建在山上,周围大片地方不曾清理过,蛇蚁蜂蚁一类的东西自然难免。那个谁,你一会儿去跟褚女官说,弄些雄黄粉来,我的寝殿周围要时时撒一些,要不睡到半夜让蛇爬进被窝怎生是好?
还有啊,再发现马蜂窝的时候,我们要直接用火,趁其不备,一把火烧了,它们窝都没了,盘旋一阵也就散了,刚刚实在是太过凶险。”
这人说话时,众木匠都在埋头做着自己的活儿,闷声不坑气儿,只有面前站着一人,仿佛聆听圣训似的,毕恭毕敬,不断地虔诚点头,要把他说的话牢牢记住。
看身材和衣着,这人似乎就是方才举着两枝火把的何善光,只是他颈上好大好红的一个包,仿佛脖子上长了一个瘤,脸上左右两颊也各有一个大包,肿胀得整张脸都变形了,一时也无法辨别清楚他究竟是谁。
徐诺看着那赤裸的背影,脸上就有些发热。这也太打脸了啊,刚刚还在唐骄面前夸辉自家大王如何的勤劳国事,如何的沉稳持重呢,可他现在这个样子……
是不是我对他太苛刻了?搞得他无人可用,只好事事亲力亲为?
徐诺一边内疚地反思着,一边硬着头皮叫了一声:“大王!”
杨瀚听见,便转过身来,唐骄一见,不由唬了一跳。
听说古来圣王多天生异禀,或目生双瞳,或大耳垂肩,或双臂过膝,眼前这位重归三山的瀚王也是天生异禀啊,他前额高高隆起,仿佛肉里生了个大寿桃儿,红得发紫,阳光一照,那寿桃锃明瓦亮。
这震撼的感觉只在脑中一闪念,唐骄才突地恍然过来,莫不是被马蜂蛰的?
唐骄出身何等人家,自然不可能经历过或见过人被蛰了的样子,但他是听说过的,所以刹那恍惚之后,总算明白了过来。
唐霜却比他大伯先明白了过来,忍不住嘲弄地道:“瀚王真是多才多艺,而且事必躬亲,令人钦佩。”
虽然大伯已经表过态,授意他多亲近瀚王,但这一看,他实在尊敬不起来,一向尖酸刻薄的性子,忍不住就来了这么一句。
这句话说得徐震、徐天也觉得脸上无光。虽说在他们心里杨瀚只是个招牌,可招牌丢了脸面,可不就是他们丢了脸面?
徐震暗自有些恚怒,虽说给你的人手少了些,但王国甫建,整个西山诸部又都在大兴土木,人手匮乏,王宫简陋一些也是必然,但也不需要你自己去做木匠、去捅马蜂窝吧?
杨瀚看了眼唐霜,一时还不清楚他的身份,唐霜自到三山为人质,就一直住在徐家堡,徐诺并未让他见过,不过对方话里的嘲讽之意,他倒是听得出来,忍不住盯了他一眼。
徐诺怕他出言冲撞,得罪了强援,忙介绍道:“大王,这位先生是瀛州唐傲上将军的胞兄,唐骄先生。这位,乃唐府公子,唐霜。”
杨瀚这才恍然,便笑道:“哈哈,倒叫唐先生和唐公子见笑了。其实古来帝王,除非是以臣篡君,原本就起居八座,高高在上。否则,谁不是起于微末?既然起于微末,哪个不是亲力亲为,做过许多常人小事?”
这句话一出口,唐骄和唐霜都是脸色一变,唐家现在正图谋瀛皇宝座,唐家本就是瀛州木下氏的臣子,这句话不管杨瀚是有心还是无意,总叫他们觉得有些刺目。
这时,谭小谈捧着一个药臼,里边还有木捣子,急匆匆就跑了来:“大王大王,药来了!”
唐骄身后,柳下慧霍然抬头看向谭小谈,右手下意识地已然扶住了刀柄。





南宋异闻录 第239章 双王
第239章 双王
“你来得正好,快快快,我这额头肿得厉害,感觉眼角都吊起来了,跟唱大戏的似的,快来给我敷药。”
杨瀚说着,就在旁边一条长凳上大马金刀地坐下来。
谭小谈捧着药臼到了面前,看看他寿星佬似的大脑门儿,似乎想笑,却又忍住,只是弯了眼睛,又弯下腰来,用那捣子蘸了些药泥往他额头涂抹。
“疼疼疼,轻些轻些……”
谭小谈撇了撇嘴儿,便放下药捣子,用手挖了药泥,小心翼翼地帮他抹药。
杨瀚仰着脸儿道:“善光啊,你看小谈多有眼力件儿。你不要我支一支才动一动。做事要动脑子,你看小谈晓得寡人受伤了,不用吩咐,就知道去给我找药。”
何善光毕恭毕敬地道:“大王说的是,奴婢回头就跟小谈姑娘学习辨识草药。大王下回再被马蜂蛰了,奴婢就会给大王医治了。”
杨瀚抬了抬头,又无力地放下。
谭小谈正给他敷药,他不敢转头,便只乜了眼睛,对徐诺道:“王后可请贵客先至殿中歇息,寡人敷了药,马上就去。”
不等徐诺搭话,唐骄便笑道:“大王不必介意,老朽就在这里等候大王。”
谭小谈弯着腰,小心翼翼地给杨瀚敷着药,柳下慧看着谭小谈的侧影儿,低声对柳下挥道:“大哥,这贱婢怎么成了瀚王的宫娥?”
柳下挥眼神飘忽了一下,道:“想来是唐诗安排在这个瀚王身边的耳目,只不知他们是用了什么手段,这瀚王居然不起疑心么?”
柳下慧咬牙道:“可恶!自上次败于她手,我便苦练刀法,只想等今年校武时一雪前耻,却不想她竟留在了这里,我怕是一时半晌不得雪耻了!”
柳下挥按着刀,笔直地站着,低声道:“这三山洲上,明明以徐家实力最为强大,如今看来,徐家对这杨瀚,也只是利用,而非真的服从。不知大小姐使了什么手段,居然叫主公认为,我们唐家更该交好这位瀚王。小谈既然留在这里,必然是大小姐的安排。这样的话,你再想想。”
柳下慧倏然变色,低声道:“我明白了!咱们公子主动以身为质,为的是什么?显然是想与徐家打好关系,将来主公得了天下,咱们公子都做皇太子,有一个强力外援,必然会加重他的筹码。可是……”
柳下挥冷冷一笑:“不错!虽说我瀛州没有立嫡长的规矩,女子也未尝没有机会接掌皇位。可是,既有男丁,大小姐总是吃亏一些。徐家不傻,在大小姐和公子之间,谁更值得结交,他们心里清楚。”
柳下慧道:“我懂了,是大小姐先与徐家进行联系的,可现在却被咱们公子一招主动为人质摘了她的桃子,她心有不甘,所以在瀚王身边安排了人,回去后又游说主公扶持瀚王,目的自然是壮大她的筹码。”
柳下挥轻轻颔首,道:“我们既然知道,便见机行事吧。”
不一会儿,杨瀚额头便敷好了草药泥,谭小谈退过一旁,仔细端详着自己的杰作,很满意。
那额头绿油油的,真好看!
其实谭小谈是可以再用绷带把他额头缠起来的,不过她故意疏忽了这一步,存心叫他出丑。
谁叫他那么猥琐来着,居然偷看我的……
害得谭小谈这两天给杨瀚铺床叠被,都是先绕到另一边,面对着杨瀚爬上床,而且不管天儿是凉爽还是炎热,领口都要拉得紧紧的。
即便如此,每每背对着他的时候,还要心里好生不自在。
杨瀚依旧是一副寿星佬的造型,只是那大寿桃一下子变成了还没成熟的状态,绿油油的。
杨瀚浑然不觉,站起身来,对唐骄笑道:“劳先生久候了,这里阳光刺眼,请请请,咱们大殿里坐着。”
唐骄自然不好做出好笑的神态,点一点头,更上前两步,微微地落后于杨瀚,随着他往大殿里走。
他此来是代表着唐家,而且杨瀚这个大王,以现在的实力,也不足以令他如何的恭敬,现在只落后半步,在他看来,已是极大的礼遇。
至于王后,至少他该让开位置,让王后站在这里的,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一个向来注重劳心的人,居然疏忽了。
而杨瀚那么“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性子,心思自然不够细腻,所以,他也“忘记”了。
谭小谈捧着药罐子,正想回去净手,忽然察觉身后似有两道目光正在盯着自己。
那种感觉,和每每想到杨瀚盯着自己后背看的感觉不同,不自在不代表有危险,而此时的目光,却叫人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谭小谈霍然扭过头去,便恍然大悟了,原来是他。
柳下慧按着刀,冷冷地盯着谭小谈,目光犹如两柄出鞘的刀,锋寒入骨。
谭小谈却向他嫣然一笑,笑靥如花。
挑衅!
这是最轻蔑的挑衅。
杨瀚前边走着,正回头与唐骄说话,恰好瞧见了这一幕。
一个年轻英俊、身着武士衫的男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谭小谈。而谭小谈望向他时,笑得好甜。她对自己,就从来没有这么笑过。
杨瀚心里不太舒服,忍不住问道:“先生这两名侍卫,瞧来气质不凡啊。”
唐骄头也没回,只是微笑道:“他们是兄弟俩,一个叫柳下挥,一个叫柳下慧,都是我唐家最得力的武士!”
杨瀚便想,小谈那匹青梅竹马,是挥还是慧来着?
……
小青分持双刀,缓步而前,踏过一路的尸体。
已经吓破了胆的悍勇海盗弃了刀枪,双手抱头,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
他们已经知道,这位东山女王是纳降的。
他们不怕死,但与此同时,他们也最没节操。
海盗所求,不过是财货,他们能有什么信仰?
既然首领已经不可恃,既然跟着这位女王一样的饭吃,干嘛不降?
何况,看她女神一般的风范,为她卖命,似乎比为自己首领卖命更叫人心甘啊!
这里,已是东山地区最后一股海盗势力,消灭了他们,只要再集中力量,端掉最后三个不服管教的独立部落,她就要一统东山了!
到那时候,她的对手只能是……
小青的心怦地跳了一下,有点想他了!
那个家伙,有没有在声色犬马,荒唐无羁?想到拔了他头筹的人是自己,小青的心里略感安慰了一些。
路边,一具“死尸”突然翻身而起,挥刀扑向小青。
这是一个海盗头目,他居然诈死。
正跪在地上,双手抱头的海盗们惊骇了,如果被他杀了女王,只怕他们肯降,也只有一死了。
小青没有理会这个诈死的海盗头领,走在她侧后方的木恩突然越过小青,双手持长刀,一刀斜劈,鲜血飞溅,那海盗首领居然被斜肩拉胯地劈成两半。
小青脚下不停,继续向前走去。
这股海盗的大首领,那对号称“血鸳鸯”的夫妻俩,才是她想对付的人。
血鸳鸯的老巢到了,这里居然是一座古老的海神庙。从那阶石墙壁浓厚的青苔来看,也许这座海神庙是三山帝国时期的遗物。
小青走到了海神庙门口,徐徐地拔出了她的剑。
女神拔出了她的剑,就像吹响了战斗的号角,跟在她后边以女神战士自诩的年轻人们马上鼻翅翕动,脸庞胀红,兴奋地举起了他们的刀。
木恩辈份虽高,其实年纪也不是很大。只是辈份高的人,习惯了让自己显得更稳重一些,但是他的目中也不禁泛起了兴奋的光芒,只是不如那些年轻人一般明显罢了。
事实上,这些勇武的战士,都在疯狂地迷恋着他们的女神,但是这种迷恋因为彼此身份地位的巨大悬殊,渐渐有了不一样的意味。
他们迷恋,却绝不敢生出一丝亵渎之意,不敢妄想能够成为她的伴侣。他们只想为他们的女神舍生忘死,只要他们的女神肯回顾他一眼,就是莫大的回报。
小青慢慢举起了剑,这一战之后,东山地区再没有其他海盗了。
从此之后,将兴起一股势力更大,再没有哪一支海盗势力可与之比似的海盗团体,那是她的队伍,她将身兼东山女王和海盗女王双重身份。
海神庙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了,小青目光一凝,准备发出冲锋的命令。
但是,她的神谕还没出口,那门中就走出两个人来,一男、一女!
他们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血鸳鸯,但是他们的相貌并不狰狞,如果他们换一身衣衫,就会被人当成普通的渔民,显得……很普通。
血鸳鸯夫妇走出海神庙,跨过门槛,小青的剑刚刚用力指向前方,女神的战士们正要呐喊一声冲上前去,他们……跪下了!




南宋异闻录 第240章 效辽打草谷
第240章 效辽打草谷
唐骄和杨瀚的会面很愉快,可谓是宾主尽欢。
“为了表示我们唐家对大王的支持,我们会通过秘密海道,为大王输送一批精良的军械,还有粮草。”
“好好好,越快越好。”
“三山洲四面环海,没有巨舰何以卫护海疆?更不要说征讨其他大陆了。我们唐家还会秘密输送五百名造舰匠人,协助大王制造艨艟巨舰。”
“唐家对寡人真是一片至诚啊。寡人对我们双方的合盟前景非常看好。”
“呵呵,我们唐家也希望能看到大王的诚意。我们第一批军械粮草运抵之日,希望大王能迅速派出战舰,不断袭扰木下亲王的封地,把他羁绊在封地不得离开。当然了,可以用海盗的名义。”
“明白明白,可以可以。”
“很好,大王性情真是爽快。只要你们这边能成功吸引木下亲王六个月,我们唐家就可以在京都那边发动兵变了,介时,还希望大王的军队能够登岸,与我唐家前后夹攻,一旦我们唐家得了瀛洲,到时自然对大王可以有更多回馈。”
“比如说?”
“比如说,那个时候,大王在三山立国的消息是不可能继续封锁下去了,可是离三山洲最近的唐国不但承认三山国的存在,而且与三山国建立了密切的盟友关系,那么相信内乱不断的方壶和蓬莱,轻易就不敢对三山兴兵了。天下格局,当由你我两家重新划定!”
“行行行,这样好,没问题。不过,到时寡人当与唐王签定国书,确认此事。”
“哈哈哈,当然没问题。”
唐骄觉得,他开始喜欢这个三山大王了,多爽快的一个人呐。
唐骄感到很愉快,有种不虚此行的感觉。
而唐霜,虽然也乐于见到杨瀚答应他们的一切条件,但是看着杨瀚的目光却有了几分居高临下的鄙夷,就像他正坐在高高的御座上,看着他的儿皇帝。
杨瀚也很高兴,三山草创,百废待兴,什么都缺啊。唐家如今是在谋国,需要借助三山的力量,所以运来的军械粮草一定不会是个小数目,这真是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于是,杨瀚很热情地道:“寡人与先生真有一见如故之感。一会儿就留在宫里一起吃个饭吧,小谈做的臊子面好吃之极,是正宗的瀛州京都风味。”
唐骄默然,我先是快马走了五天,又行船七天,风餐露宿的跑到你们三山洲来,就为了吃一碗我们京都正宗风味的臊子面?
徐诺、徐震、徐天感觉有点脸上无光。
他们压根儿没想过杨瀚对唐家的条件答应的极爽快,根本没有讨价还价。而且这时盛情邀请,居然只请人吃面。天地良心,在吃用上面,他们真的没有专待杨瀚呐!
徐诺一直在对杨瀚使眼色,可他就跟瞎了似的。不对,他不是瞎,他是一直在瞟着旁边的谭小谈,而谭小谈正和那个年青的武士眉来眼去。这真是既令人愉快又令人不快的一幕。
唐霜略带嘲讽地道:“想不到大王竟然这么喜欢我们瀛州的臊子面。呵呵,你们三山不产面吧?回头我叫人给你送几百袋面来。”
杨瀚笑容可掬地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唐公子可以弄些良种赠予寡人,现如今三山洲已无龙兽肆虐,可以种一种嘛。当然,等种子变成粮食,那得明年了,所以几百袋面,也还是要的。”
唐霜啼笑皆非地应了一声:“好!”
唐骄下意识地想要阻止,可一想到杨瀚的人一旦化身海盗袭扰瀛洲沿海,大可从沿海居民家中搜罗种子。虽说瀛州南方多是种植稻米,但也并非绝无麦种,不如大方一些,便闭口不言了。
唐霜不想留在山上等着吃什么臊子面,但是唐骄觉得要给杨瀚这个面子。虽说这国宴实在简陋了些,但是人家江山甫立嘛,而且到处都在筑城,各种用度严重不足,一切从简也是可以理解的。
为了表示对杨瀚的尊重,唐骄还兴趣盎然地提出想要游赏一下山上景致,他刚提出这个要求,一直插不上嘴的徐诺就嫣然道:“好!劳烦两位叔父陪唐先生和唐公子四下走走。”
徐震瞟了徐诺一眼,看得出她眼底暗蕴的怒火,晓得她是想支开客人向杨瀚发难了,于是微笑地点点头,肃手道:“唐先生,唐公子,请!”
徐震、徐天带着唐骄和唐霜离开了大殿,徐诺瞟了眼站在一旁的谭小谈,淡淡地道:“去做你的臊子面吧。”
谭小谈应了一声,走出大殿。落后老远随着唐骄等人游逛的柳下慧回眸瞧见,立即转身,朝她追了过去。
大殿里,只剩下杨瀚、徐诺和何善光了。
徐诺挥苍蝇似的摆摆手:“你也下去。”
何善光站在杨瀚身侧,手执拂尘,顶着脸上两个大肉瘤子,动也不动。
徐诺黛眉一蹙,沉声道:“你没听到吗?滚出去!”
何善光仍然一动不动,只是转首看向杨瀚。
杨瀚道:“你去吧。找小谈要点草药,敷一下,还别说,凉丝丝的,敷上就不疼了,只是仍然胀得很。”
何善光这才恭应一声,退了出去。
徐诺本来一直跪坐于席上,这时双袖一展,盈盈站起,淡淡地道:“大王,军国大事,行政外交,当与大臣有所商量才是。尤其是大王刚到三山不久,还不甚了解外间情况,如此爽快地答应唐家的条件,未免冒失了。”
杨瀚笑道:“我在外边走了一个多月,也向各部落首领了解了其他诸州的情况,不算不了解情况。再说,现在我们弱小,唐家强大,同一个强大的势力结盟,我们付出本来就该多些,何况唐家的条件也不错啊。”
徐诺黛眉一挑,道:“他们虽是提供了钱粮军械,却是徒耗我三山实力去为他打天下,我们能落得什么?他们什么都没有付出,我三山立国靠的是自己,他们只需付出一个承认,这也太不平等了吧?”
杨瀚眨眨眼道:“唐家也没要我们做什么嘛,不就是先是冒充海盗,袭扰木下亲王的封地,唐家在北方起事以后,我们再集结大军,前后夹攻,对付木下么?”
徐诺恼了,加重语气道:“这还叫没要我们做什么?我们会折损多少人马?他们给的那点钱粮,都不够弥补损失的。再者,你确定各部落肯出人参战?”
杨瀚道:“当然!你看,他要我们组建水师,以海盗的名义袭扰木下的封地。这就很不错啊,我们现在什么都缺啊,缺人、缺钱、缺粮,包括各种农作工具,我们除了可以就地取材的木料和石头,还有什么?可木下亲王的封地里有啊,我们去抢!”
徐诺的眼睛张大了,有些愕然地看着杨瀚。
杨瀚兴致勃勃地道:“抢男人、抢女人,抢钱、抢粮,抢一切能搬上船的东西。其实不需要那么多船的,我们三山洲别的没有,参天大树无处不在,伐下大木捆绑在一起,便是一座不沉的海上堡垒,用它作战当然不行,可是载运东西却没什么难处。
其他诸部可能不会轻易出兵,十有八九是要推诿的,那没关系,咱们可以先出兵啊,给他们打个样儿。只需三两条轻型战舰,再拖上两座巨型木筏。给养不需要的,你听说过‘打草谷’这个词儿吗?
这是祖地上北方一个强大游牧势力发明的词儿,人马不给粮草,日遣打草谷骑四出抄掠以供之,结果后来建了一个强大的帝国。
他们穷,咱们也穷,他们能干的,咱们一样可以干呐。到时我招一头龙兽出来,一只船队有一头就够了,只招吃肉的那种龙兽,这样就不需储备太多草料,攻城拔寨由它来做,大队人马尾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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