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异闻录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月关
黄三泰迟疑了一下,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银饼子。
这三山洲上久无统一的官府,货币都没有了。人们除了以物易物,就是用贵金属交易,商业全面退化,工业也成了小作坊。
不过随着城镇的建设,新建的王朝渐渐必然要发挥作用,因为谁都需要它,那时,工商业势必也会渐渐壮大。
这是势!
杨瀚知道自己现在不是抢权夺权的时候,不然靠着这帮没格局的蠢货,三山帝国哪可能站起来,一旦三大帝国来攻,他最好的结局也是被人家抓走,圈一个安乐公。
想想唐国李熠和小周后,他可不想自己的女人时不时被人家皇帝召进宫去,生不如死啊。
所以,他宁愿摆出一副真心实意只要三山好,毫不在意个人权柄有多少的样子,只希望退化了五百年的三山洲尽快站起来。
只要他把握了大势,当历史洪流渐渐汇聚、流动起来,他那时只需要顺手推舟罢了。
因此,他把最好收拾的东山诸部交给了小青。不然的话,东山诸部需要的只是一个天圣杨家的名义罢了,他去和小青去是一样的。
当然,小青对东山诸部年轻勇士们的激励作用,这个他是事先完全没有算计到的。
所以,尽管东山现在已是迅速一统,一飞冲天,但杨瀚并不急,他在稳稳地一步步走着。
西山诸部的底蕴要十倍于西山。只要让他把这些力量梳拢清楚、掌握手中,哪怕先蛰伏三年,他也会是那个最先站上巅峰的人。
所以,他的杀手锏现在是不会用的。
羊皓乜了眼黄三泰手里的银饼子,只是笑了笑。
黄三泰有些犹豫了,钱他当然有,只不过,他无法想像,消息……能值几个钱?
羊皓似笑非笑地道:“徐家也在筑城,而且一筑就是三座,他们也缺人呐,可是这个时候他们居然舍得抽调人力去造船招兵,那么你想……”
黄三泰怵然动容,想了一想,咬咬牙,又换了一块金饼子出来。
羊皓笑吟吟地道:“荆阳城的秦大人出手很大方,而且他们部落所在,原有一座金沙矿,我这个消息,应该卖给他们才好。”
黄三泰的胃口已经被钓起来了,心里一惊,急忙又掏出两块金饼子,凑作三块,咬着牙往羊皓手里一递,道:“如何?”
羊皓想了想,叹了口气,接过金饼子,道:“那咱家就告诉大人好了。大人呐,以后,我劝你还是时不时的该去咸阳宫里站一站,就算你自己不方便总出门,也该派个亲信的子侄常去跟大王亲近亲近,不然,那徐家近水楼台,这好处可不都叫他们占了?”
黄三泰心里忽然亮堂了一下:“对啊!如果老夫朝里有人,何必花了三锭金饼子来问你消息。不行,看来这朝虽说是上不上的没啥用,我还是该派个亲信的人,时常去大王身边转悠转悠。”
黄三泰暗暗想着主意,嘴里却一迭事地催问道:“你快说说,徐家究竟得了什么消息,他们为什么要全力造船?”
南宋异闻录 第243章 大王派我来巡山
第243章 大王派我来巡山
荆阳城建造的规模比清泰城更大,但是这个部族更强大些,所以建造的也更快。
城东将按照城主的规划建为商业区。
荆阳地处要津,四通八达,将来各处城池建好,交通大多要经过这个地方。
荆阳苏家的族长苏青很有头脑,年轻的时候,他曾游历瀛州和方壶。
他很清楚自家地盘身处要津的优越地理条件,会给他带来何等源源不绝的财富,所以他的城筑得又大又高,店铺区的街道也是又平又宽。
荆阳地区沃野千里,没有山,便连石头都不多。
但是荆阳苏家却想把城墙建得更加坚固些,这条主要街道更要铺上平整的青石板。
苏青很清楚,要舍得付出,才能凭借优越的条件招揽来更多的客户,当大部分客户都认可了这里,那就再也无人能夺走它商业中心的地位。
先机,无疑是极重要的。
这样一座大城,各色人口是少不了的,要有人耕田种粮,要有人在城中从事各种服务。
可是要搬运筑城所需的石料、要尽快开垦出足以供给全城百姓的食粮甚而可以有余粮销往各地,他们虽有广阔的沃野,却少不了大王许诺的象农帮助,才能把它变为良田。
且不要苏青这里本来就缺人手,就算他人手足够充裕,人力去做这些载运重物的事情也不是一年半年就能完成的。但是有了力大无穷的猛犸巨象那就不同了,他的速度可以加快几倍。
苏青已经听说,徐家同时开筑的三座城池也都有商业街区,这令他产生了很深的危机感。
所以,在听说栾城得罪了这支象农队伍后,苏青马上派人把他们请来了荆阳城。
徐海生和司马杰率象队到来,苏青异常的重视,安排了他最得力的儿子负责接待。
徐海生和司马杰率领的象农队也成了荆阳城东区商业街开张以来的第一单生意,因为六十头大象,对于各个严重缺少劳动力的部落来说,根本不够分配。
徐海生和司马杰下山之后,去的第一座城就是栾城,栾家明显还没搞清楚立场。在他们看来,他们都是忠于大王的,筑城是响应大王的号召,将来这城都是大王的,所以……大王派来的象农队,理应为他们服务。
虽然,他们只是名义上归属瀚王,这未免有些无赖。
可徐海生显然不这么想,都说人要是阉过,就没一个好人,苏家现在就这么认为,那个徐海生居然不识抬举,带着他的象农奴走了。
苏家派了人挡在城门口,性如烈火的徐海生坐在高高的象背上,声如霹雳:“走!我看他娘的谁敢拦,踩他个稀巴烂!”
于是,六十个象奴就乘坐着六十头大象,轰轰隆隆地逼向城门。
恼羞成怒的栾家族长栾振杰眼看着六十头雄壮的猛犸巨象所形成的声势浩大的队伍迎面走来,他只能带人退到一边。
要驱赶这些大象,得用虎啸功,可那只有徐家才会了。如果硬要阻止,他要付出多少名战士的生命?
于是,徐海生走了,没给这座城留下一头大象。
栾家现如今大工地似的城池里,只留下一地鸡毛。
倒是象农队的副手司马杰对栾振杰很恭敬、很客气。
司马杰爬下大象,拉住栾振杰的手,很诚恳地说:“老徐他就是这种臭脾气,他犟,他太犟了,他连大王都敢顶撞。
气得大王差点儿把他的大头也给切下来。你看到了吧?就他那大块头,留在大王身边做个禁宫随身侍卫,何等的逍遥自在?
就因为他这副臭脾气,才给大王轰出来的。你就说吧,就连大王都拿他没办法,咱家又能拿他怎么办呢?咱家也很无奈啊!咱家也常受他气的,栾大人你大人大量,莫要见怪……”
“那这象奴……”
“大人您放心。这六十个象奴分派出去后我就回来,我和大人您一见如故,投缘!我愿意帮您,我到时回来,调教几个徒弟,大人您以后还怕无象可驭么?”
“哎呀,那敢情好。”栾振杰喜出望外,如果能教会他的人训象,就算这次耽误一些,吃点亏也忍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么。
于是,几大锭铸造的坑坑汪汪,卖相极不好,但是金澄澄的成色却极好的大金饼子就揣进了何善光的口袋,他的衣服马上就歪了。
栾家有矿,在山里有一座金沙矿,栾振杰是大土豪,舍得花钱。
“哎呀呀,你看看你看看,这怎么好意思说的。真是太谢谢栾大人了,咱家……咱家感动。咱家是个苦命人呐,要不然也不至于混到进宫这一步,你说是不是?
咱家自打看栾大人您第一眼就觉得亲切,您就是不给我任何好处,我也是打算回来帮您训练象农的,这就叫投缘儿。
我一瞧栾大人您,就特别的投缘,说实话,您的谈吐行止,那神韵,哎呀呀,跟我爹一模一样。咱家可是自幼失怙,我一见大人您,就像瞧见了我亲爹一样,要不……我认您当干爹得了。”
何善光不由分说,就在一头头大象踏起的飞扬尘土中跪下来,很实在地磕了三个响头。
栾振杰莫名其妙地多了个干儿子,一时有点懵。
认干儿子本也没什么,只是……他是个没把儿的,儿子没把儿,听起来好像有点怪怪的。
但是栾振杰还没理清楚这其中的关系,何善光已经磕完了头,欢欢喜喜地爬起来,一把拉住栾振杰的袖子,亲亲热热地道:“爹,咱们栾家有黄册吗?”
“黄册?要那东西干嘛,劳神费力的,也没啥用处,一直就没这东西。”
“哎哟我的亲爹诶,没有黄册,怎么管理子民呐?怎么缴纳赋税啊,这百姓流失了怎么办?您没黄册也不清楚啊。爹啊,我一看就觉得您宽厚,你确实是仁厚,可不能因为宽厚就由着下边胡来啊。”
栾振杰笑了,抚须道:“儿啊,你原来莫不是徐家部落的人?”
“是啊爹,爹您这双慧眼,啧啧啧,这您都看得出来?我脸上又没写着。”
栾振杰自矜地一笑,道:“因为咱们这三山洲上,只有徐家一直造黄册啊。呵呵,不提这个,你可知我各个部落为何不造黄册么?”
“孩儿愚昧,还得爹您多指点。”
“因为啊,用不上。”
栾振杰道:“咱们栾家,都是自家嫡系族亲打理,一层层地下去,也是他们各自的亲信,就算其中有人贪墨,那能贪多少?
再说了,都是自己人,肉还不是要烂在自己家锅里?至于说迁徙,呵呵,少!几十上百年能有那么一起,一定是在原本的部落犯了大错,实在过不下去了,才不得不走。
不然的话,各家势力都是宗族为本,一户外姓人去了,他能不受人欺负?所以啊,没人走,他也无处可走。”
栾振杰心道:“大王英明,只各处走了一个多月,各种事情扫听的一清二楚。栾家没有黄册,那就更好办了,看来这里,我还真得杀个回马枪。”
何善光便笑容可掬地道:“哎呀,这样的话,我倒是麻烦一些。那就等我回来,各处寻访一下,再挑选老实本份的农人传授本领。”
栾振杰一怔,道:“这又何必,我到时直接派些人听你调用不就行了?”
何善光腼腆一笑,有些难为情地道:“爹啊,你看我现在都是阉人了,也没个后,以后指望谁啊?您是爹,得我孝敬您,可儿子也有私心呐,总希望吧,这人瞧着实诚,传了他手艺,他以后能孝敬咱。”
栾振杰大笑,这孩子老实,不过老实归老实,倒也挺有心眼儿。
有道理,生个亲儿子还指望他孝顺呢,谁教徒弟也不想教会儿徒弟饿死师父啊。
栾振杰便慷慨地道:“没问题,到时候为父这地盘,你横着趟。”
父子二人越说越近乎,大有相见恨晚之意。直到徐海生率象兵大队人马绝尘而去,何善光才爬上象背,与他刚认的干爹依依道别。
很快,象农队伍到了栾城,却没留下一头大象的消息,就通过急脚递,传递给了四面八方的大人物。
据说徐海生决定在荆阳城停歇,再根据各家决定拿出的报酬来决定这象农分配给哪一家,以及名额多寡。这一来各家都有些急了,若是不派人去,岂不是就没了象农?
要知道,有这么几头大型牲畜在,那垦荒和筑城的速度将数倍于前,无论怎么算,这利益都要大的多,如果垦荒快,今年还来得及种一拨粮食,且不提这,就算只是那缓慢的建筑过程中的消耗,也足以抵消这份支出了呀。
更何况,那些消息灵通的人士,已经知道了大王将要组建“海盗水师”劫掠瀛州的事情,暴利啊!当然,若是参加,筑城人手就更少,更加需要这种牲畜。
尤其是,栾振杰把何善光答应传授给他的族人驯象之术的事儿告诉了他的亲家,他的亲家又告诉了他的姐夫,渐渐的,所有人都知道了。
他们心里顿时亮堂起来,这不是一锤子买卖啊,只要自己这边抢得一对象农,把他们答对好了,许一些好处,哄他们把本事传给自己的人,那就是学本事了,这样算的话,多付出些也是好的。
徐海生和司马杰这厢一个白脸一个红脸,一边挤兑着各家表态,先帮谁家,后帮谁家,各城竞聘。一面招揽着人心,物色着火种。
而急脚递那边则通过与各方万千百姓的直接接触,不断地收集情报、归纳整理,形成甚而比各个部落自己的首领还更清楚、更真实的部落的状态,再呈报给杨瀚。
在接信递信传递消息的过程中,让各部完全适应了、接受了他们,他们越过以前那种封闭的,要和各部百姓有所接触,只能通过他们的首领来进行的方式,直接与千家万户进行接触,朝廷的存在与其影响力,也就渐渐润物无声地走进了人的心里。
这个过程无疑是缓慢的,但也可以是很快的。只要这些部落首领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些举动正在招揽着人心,教化着规矩。
小青的动作,却无疑是更快的。
就在荆阳城中猛犸巨象竞聘大会开幕的时候,一头飞龙稳稳地张开着它巨大的膜翼,振翅飞进了瀛州富饶的边城吴港。
它巨大的膜翅扇动着巨风,刮得城墙上的弓箭手站立不稳。
疾飞掠过的阴影,深深印在了每一个战士的心里。
城里面无数靠着海运富得流油的大商巨贾都听到了这个惊人的消息:大海盗血鸳鸯夫妇率海盗攻上岸来了。
这是几百年未有之事,很多人都不相信,可他们又不能不信,因为那头飞龙就在他们头顶盘旋着,飞龙上有人正洒下火油,烈火已在城中各处燃起,硝烟冲天。
南宋异闻录 第244章 公子唐霜
第244章 公子唐霜
唐骄以将要谋国者的身份,与杨瀚这个甫立新国者的王侯会唔,本来纵然不是奇珍异味也该水陆八珍,可就是这样一群自诩大人物的大人物,居然只是一人一面碗就算宴请了,虽说面真的很好吃,依旧透着寒酸。
徐震觉得很丢脸,已经暗暗决定给王宫这边多拨些用度。他要防的真的只是杨瀚掌权而已,并不至于在吃穿用度上那般吝啬。
不过,唐骄说他很喜欢吃面。
他说他在这里尝到了家的味道。他还说,满桌珍馐,也只一顿两顿能吃得,时间久了,只有家常饭菜入腹时,才叫人有吃饱的感觉。
所以,唐骄郑重提出,他在三山洲期间,希望能每天上山陪瀚王吃面,希望瀚王不要怪他冒昧。
唐霜却很不快,他不相信杨瀚这个三山王就能穷酸到这个地步,他认为这是杨瀚有意的轻慢,或者是以此自抬身价:我有求于你,也别想我在你面前做出一副伏低做小的姿态。
所以这一次之后,他再不想来,他认为有求于人,得有有求于人的态度。
唐霜连着两次拒绝去咸阳宫之后,他的大伯在又一次吃面归来后,便拖着残腿,主动去了他的卧房。
唐霜刚把一个少女放倒,只好又把她放开,看着她从自己腋下钻出去,像只小兔子似的逃走。
她叫芷宁,正是花一般的年纪、花一般的美貌、嗅着她的身子,都叫人产生一种花瓣般芬芳清幽的滋味。好山好水孕育了她的好皮肤好身材,而她从小跋山涉水,攀树摘果的事情,也使得她周身的肌肉,无处不灵活、不q弹。
其中妙处,非此道中人自然无从领会,唐霜是此道中人,所以他很遗憾。
徐家一共送了唐霜四个这样的女子,以保证这位幕府世子在三山期间不至于太过烦闷。
少女羞红着脸,怀抱着衣裙,提着一双蒲草镂花的鞋儿,半裎着身子,赤着一双脚儿就逃了出去。
她跑出去的动作很好看,一跳一跳的,于是身前和身后便各有一处突起也跟着调皮地一跳一跳。
唐霜的目光追着她逃去的身影欣赏,直到她从自己视线之内消失,这才不耐烦地看了眼他的大伯唐骄:“什么事?”
唐骄在家族里是很有地位的,不过,他毕竟跛了,所以他永远都无法走到幕前。
更重要的是,大伯更喜欢他三弟。
唐家几兄弟各有不同的支持他们的势力团体。
唐霜也有自己的班底,如果他想招揽大伯为己所用,不仅有大伯这一方的障碍,也会导致他的支持团队不满。
山头已经成立,预期的收益也已有了瓜分的标准,这时候来一个强龙过江,结果只能适得其反,所以唐霜也没必要对大伯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姿态。
唐骄也没有摆出长辈的架子来,而是语重心长地劝诫,那口吻仿佛他就只是唐家的一个幕僚参议。
“世子应该常往山上去走走。你爹已同三山洲缔结盟约,而他相中的合作对象,是杨瀚。这是既定的事实,所以,做为世子,你该和他多来往。”
唐霜笑了:“因为徐家更强?所以我爹想给予杨瀚一定的支持,只要他不太蠢,在我们唐家的扶持下就能拥有一定的自保之力。这样,待三山一统,这个王和他的臣之间必然产生强烈矛盾。到那时候,他和他们,都得更依靠我们唐家。”
唐霜一针见血,唐骄露出先许的神色。
唐霜懒洋洋地往榻上一躺,枕着高高的被褥,高卧着:“徐家那时虽然更强大,可它一样需要外援,如此一来我们唐家就可以始终保持主动,我们站谁,谁就力量更大!于是乎,不管是杨瀚还是徐家,都得死死抱住我们唐家的大腿。”
唐骄欣然道:“世子聪慧!相信徐家业已洞悉了你爹的主意,不过他们是没有办法阻止的,只要他们还有求于我唐家,就不能阻止,也不敢阻止。这不是阴谋,这是阳谋,堂皇之谋,他们还不能不接招。”
唐霜枕在被上,鼻端似乎还流动着芷宁身上的香味儿,清清淡淡的,似茉莉的花香,又似青草的清新。他轻轻捻了捻手指,指端似乎还留着抚过芷宁那柔软轻弹、光滑腴润的肌肤时所留下的感觉,粉腻腻的。
于是,唐霜便似有了几分醺意,微微眯起了眼睛。
唐骄道:“世子既然清楚大将军的目的,为何不在离开三山之前,与他尽量建立更密切的关系呢?”
唐霜慢慢张开眼睛,仿佛刚刚饮了一杯香茗,酒意又醒了:“因为我没必要!大伯,徐家强而杨瀚弱,所以,杨瀚比徐家更需要依附我们、巴结我们,应该是他来见我,而不是我去见他,我没必要向他低头。”
唐骄叹了口气:“可是很显然,如果他来徐家,很难!徐家有的是理由拒绝他。但你去咸阳宫的话,徐家却没法阻止,你毕竟不是普通的质子。”
唐霜微笑地看向唐骄:“可是,我不去见他,他也要竭力巴结我们,那我去与不去,又有什么关系呢?”
唐骄叹了口气,他觉得他跟唐霜之间有一道彼此都不能理解的鸿沟,他只能离开。
唐骄走了,从那娇羞少女刚刚慌张跑开的门口走了出去。
他一条腿是跛的,就算不跛,他也走不出那少女娇怯逃离的风情,可唐霜却像刚刚看着那少女一样,微眯着眼看他。
唐霜大张着双腿,高卧在榻上,衣襟分敞着,坦露出结实的胸膛,模样有些倨傲。唐骄如果识相,下次就不会再来烦他,尤其是在他正俗火高炽的时候。
唐骄消失没多久,柳下慧就出现了。
他跛着左腿,绷带吊着右臂,手里拄着一根刚刚削出来的枣木杖,一瘸一拐地从那道门走进来。
他走的很慢,绷带上有血色晕出来。
一个跛子刚出去,又来了一个跛子。
唐霜仿佛没有看见他似的,只是轻捻着手感,愉悦地感觉着指端那粉腻的感觉,说道:“这老匹夫,要不是对我唐家还有点用处,我刚才就一刀斩了他。”
柳下慧没有接话,他知道大公子不是在跟他交谈,公子只是在说给他听。
唐霜冷笑了一下,道:“没错,杨瀚太弱,我应该多往山上跑几趟,给那个废物撑腰打气,让徐家有所忌惮,让三山各大部落对杨瀚能多一些恭敬,这对杨瀚建立他的势力有好处。可是……”
唐霜抬起头,看向柳下慧:“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呢?我爹一旦把那昏君赶下台,坐上皇帝的位子,我就要争太子之位了。那时,我也需要外援,徐家的份量明显要比毫无底蕴的杨瀚更强,你说我应该跟谁走动更密切?”
柳下慧没有说话,他只是站着。一条腿站着,另一条腿不自然地屈着,因为他大腿内侧也挨了一刀,那种地方在比斗中其实很难被敌人刺中的,可谭小谈的刀,太刁钻。
所以,他走路也不动,站着也不动,一个不小心就牵动或者磨擦那里的伤口。此时站着,他只能撇着腿,如果再抬高些,就像小狗撒尿。
唐霜看着他,轻轻蹙起了眉。
柳下慧有些羞惭,用沙哑的声音道:“属下苦练了三年,本想着可以一雪前耻,可我没想到她的进境居然比我还要快!属下给公子丢脸了,万死。”
唐霜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
柳下慧便想,这嗯是什么意思?不会真叫我去死吧?
于是,柳下慧主动岔开了话题:“这三年属下一直在盯着她,了解她的所有行止。她在刀上付出的精力和时间,远远不及属下。那么她进步如此神速,只能是因为明师的指点,她一直服侍小姐,所以这个明师一定就是大小姐!”
唐霜几不可察地轻轻点了点头,似乎在回想当时咸阳宫大殿上,柳下慧和谭小谈交手的经过。
柳下慧振奋了起来,又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大小姐的功夫只怕已是深不可测。她虽是女子,未来的皇位之争中,她未必就不是劲敌,公子万万不可等闲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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