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祸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余人
在这个节骨眼上,据说粤盐采用了一种新型的炼盐的方式,产生了很多富余的粤盐。在广东官员的庇护下,这些私盐贩子将粤盐卖到了江西、福建和湖广等地区,从而吞食了淮盐的市场。
正是这一番举动,让到淮盐团体像是炸了祸般,甚至觉得广东私商团体比严党还要可恨,故而打击粤盐北上是他们的第二个目标。
“陈会长,我爹不是让江西等地设下关卡,严防粤盐过境了吗?”徐璠当即一愣,显得疑惑地询问道。
赵明焕听到这番话,亦是疑惑地望向了陈伯仁。粤盐泛滥之事,这已经算不算新闻了,早先陈伯仁就喊打喊杀,更是请徐阶出手帮忙。
“关卡是设了,但根本形同虚设!”陈伯仁苦笑地摇头道。
徐璠的脸上涌起不满之色,但还是压着火气询问道:“此话怎说?”
“自从广东开海,东南各省的商品都汇聚于广东,有人一趟运货便运用了上百辆马车,货物价值达数十万之多。这些人财大气粗,逢路打点,将各个关卡都疏通了。这种车队在返回之时,却是免不得从广东捎带一些特产赚取钱财。虽然广东有雷州布和铁器等畅销品,但哪比得上粤盐赚钱?”陈伯仁苦丧着脸,将实情吐露了出来。
当下参与粤盐走私的人员,早已经不是以黄大富和梁义为首的广东私盐头目,而是各省最具胆魄前往广东淘金的商人,走私花样更是层出不穷。
单从走私体量来看,黄大富和梁义都被甩在了后面,而是这种各省的大商贾。
他们能够防着广东的私盐商贩,但想要控制住来来往往的大商贾,特别这些商贾本身就是本省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是难于上青天。
亦是在着这种商人的加入,令到粤盐走私更加的猖獗,且设关卡的方式并没有明显的效果。
赵明焕的参与欲望很强,在一番深思后,眼睛当即一亮,便是兴奋地提议道:“这解铃还须系铃人!咱们可以从广东方面着手,让广东打击广东私盐售卖,将私盐的源头杜绝。”
陈伯仁复杂地望了他一眼,显得苦涩地说道:“他们并非是从灶户手上收取余盐,而是直接在官面上购取粤官盐。”
“这是为何?”赵明焕等人脸上露出困惑之色,纷纷望向了陈伯仁询问道。
寒门祸害 第1010章 旋涡中心
陈伯仁轻呷了一口茶水,眼睛复杂地望着众人,并轻吐一口浊气道:“粤盐官盐的价格只有我们的四分之一,运回一些缺盐的府县,价格甚至仅是十分之一。”
马克思说过,资本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会铤而走险,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甚至目着被绞死的危险。
仅是顺路带着一些粤盐回去,便能够赚钱十倍的利润,这又怎么不能让这些拥有冒险精神的大明商人疯狂地参与走私呢?
大明的食盐是以区域进行划分,如两淮盐区、两浙盐区、山东盐区等,而这些盐被严格规定在某些区域进行销售。
只是这里有着一个不合理的地方,决定该地区食盐的价格,往往不是该地区离盐场的最短距离,而是离行政所属盐场的距离。
像湖广长沙等府县离广东盐课提举司所辖的盐场仅有数百公里,但离淮盐的盐场则近二千公里,该地区却只能吃从淮盐盐场运送来的淮盐。
粤盐有着大明最长的海线,且有着丰富的盐场,且采用了先进的产盐工艺。但苦于行政区仅有广东和广西数府,致使粤盐的价格一直不高。
当下一边是“廉价”的粤盐,一边是高昂的准盐,更有着很多商贾顺路而回,自然令到这些颇有胆色又有关系的商人铤而走险,将粤盐运回去造福乡亲。
唏!
在听到这个价格差异后,赵明焕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却不知是该指责一些淮盐商的贪婪,还是该骂粤盐将价格如此“贱卖”,致使两地的盐价竟然有如此大的差距。
“那咱们就从广东地方官员下手,让他们制止盐铺将粤盐大批量卖给外地商人!”赵明焕显得并不死心,又是提出一个建议道。
高耀刚刚呷了一口茶,闻言便是轻轻地摇头道:“赵御史,这个法子没用的!林晧然刚刚参与了广东的外察,广东不知有多少官员承了他的情,他的话比严阁老的话还好使。再说了,这粤盐是一块大饼,那些地方官员的家眷恐怕或多或少拿到了盐引,他们又怎么可能往自己吃饭的在碗吐口水呢?”
他已经在户部呆了大半辈子,户部是各个盐课提举司的上属衙门,对于这盐引中的道道,恐怕没有人比他看得更透彻的。
能够拿到盐引的人,历来都不可能是平头老百姓。而这些人之中,大多都是地方实权官员的家眷或亲属,甚至他怀疑林晧然就是靠倒腾盐引而发达的。
“林晧然在广东的影响力真的这么大?”赵明焕的眉头蹙起,显得困惑地询问道。
高耀苦笑地望着赵明焕,显得认真地说道:“新任的广东盐课提举司提举叫苏长贵,本官亲自出面想要拉拢他,结果他收到本官的请帖,并没有前来赴约,而是第二日一早到了顺天府衙见了林晧然,然后从西直门离了京。”
虽然苏长贵这人有着忠贞的成份,但他堂堂的户部尚书要见他,结果苏长贵却是不敢前来相见,这里亦是蕴含着林晧然的权威。
“他这般避而不见,难道就不怕你整治他吗?”赵明焕恨恨地说道。
高耀握着茶盏轻泼着茶水,便得无奈地说道:“地方官员虽然怕京官,但一般都是在外察的时候。只是现在外察已经结束,纵使是我这位户部尚书,亦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撤掉一位远在广东的盐课司提举。”说着,又望着众人显得苦涩地说道:“接下来的三年时间,广东恐怕还得姓林!”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该如何是好?”赵明焕认可了高耀的分析,眼睛显得无奈地望向陈伯仁道。
高耀等人亦是纷纷望向了陈伯仁,毕竟事情最先是由陈伯仁提出的,是他想要打击粤盐北上,而他应该有法子才对。
陈伯仁将茶盏轻轻地放下,面对着众人的目光,最终将目光落到徐璠身上,显得语出惊人地道:“除掉林晧然!”
这短短的五个字,令到众人心头一震,当即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陈伯仁是一个大盐商,原本是不愿意跟林晧然这个政治新星结仇的。只是粤盐的发展,已然深深地威胁到淮盐,令他不得不对林晧然下杀手。
严嵩挡着他们的道,他们都敢于设法除掉当朝的首辅,何况这一位仅仅是正三品的顺天府尹。
“这解铃还须系铃人,此策甚妙!”高耀率先响应道。
赵明焕亦是点头附合道:“这个方法确实不错,只有除掉林晧然,这种才能解决粤盐走私的问题!”说着,同样望向了徐璠。
“陈会长,你想我这边怎样做?”徐璠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下达定心地询问道。他对于林晧然早就结下了仇怨,当下能够除掉林晧然,他亦是决定添上一分力。
陈伯仁看着徐璠应允,当即兴奋地说道:“诸位应该听到张老太的案子了吧?”
“知晓!”赵明焕等人点头道。
陈伯仁不再卖关子,而是直接说出计划道:“林晧然的判决有违于律法,此等判法势必不会被士大夫所喜,咱们可以借着这个案件一并使力!”
“好,就这样干!”徐璠的眼睛顿时一亮,知道这个事情可以利用。
有着攻击的靶子,而他们现在有的是攻击的箭矢,特别夹带着射杀吴山的骄人战绩,已然让他们有着极大的信心。
众人又是商谈了一些细节,在除掉吴山之后,矛头直接转向了林晧然,这一个广东地方官员和地方势力的真正大头领。
亦是如此,在接下来的数日中,对林晧然的攻击却是全方面的舆论战。从京城的酒楼,到衙门的值房,再到一道道弹劾林晧然的奏疏。
一时之间,若是单听京城酒楼的言论,或者是看百官的奏疏,那林晧然无疑是一个滥用公权、蔑视法度和不堪用事的昏官。
在京城一个巨大的漩涡中,林晧然已然是被推到了漩涡中心,这个巨大的黑色漩涡想要将他疯狂地吞噬掉。
寒门祸害 第1011章 抽身
顺天府衙,签押房。
一帮官员和书吏在这里进进出出,里面不断传来沙沙的声响,一个衙役偶尔匆匆出入通禀,这个屋舍显得很忙碌的样子。
这种忙碌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中午时分,里面才慢慢地消停下来。
“呼,那就这样了,张榜吧!”
林晧然轻吐了一口浊气,将刚刚拟定的名单递过去,对着顺天府的马教授吩咐道。
府试共三场考试,经过这三次淘汰,仅剩下这一百名幸运儿,他们将会取得童生的功名。童生的功名自然无足轻重,但算是他们科举征程的重要一步。
在这些日子,林晧然除了抽时间公审了张老太的案子外,便将所有精力都放在府试的事务上,争取高效、高质都完成这一项关乎大时选取人才的工作。
亦是如此,在吴山遭到圣上责备之时,他不好上疏为岳父进行求情;在他本人受到攻击之时,他同样不宜摞下工作进行申辩。
府试关乎大明的抡才大典,同样关乎他网罗一百名潜在门生及门生背后的家庭,这样能让他在京城真真正正扎下一点根基。
现如今,他将这一项重要的工作完成,并成功地网罗了一百名书生,终于从这一项事务上抽身而出,顿时有种呼吸到自由空气的兴奋。
“遵命!”
马教授是学官系统中的老资格官员,但已经五十岁的人,仕途注定不会过于耀眼,不过他倒没有生出什么负面情绪,显得兢兢业业地协助着林晧然主持府试工作。
在接过那一份关乎一百名考生命运的名单,他又是施了一礼,便跟着其他几个学官一起忙碌,将名单誊抄在一张大红纸上。
在将名单写好在红纸上后,他领着这几名学官跟着林晧然告辞,直接离开了顺天府衙,一起风风火火地前往府学宫张榜。
府学宫前,已经是人山人海。
参加第三场的考生挤到最前面,后面则是落榜的考生和凑热闹的士子,还有一些无所事事的百姓,当然不乏闻到商机的小商贩。
“来了,要放榜了!”
当看着马教授出现,人群主动让出一条过道,前面有几名敲锣的红衣衙役开道。
马教授站在墙前,对着等候张榜的书生说了一番勉励的话后,这才下令衙役将那一份写着一百个人名的榜单张帖上去。
府案首为一个叫王楣的书生,跟着另外二十九名考生同列甲榜,剩余的七十名考生则列乙榜,但均是货真价实的新科童生。
看榜的考生的情绪出现了两极分化,有人显得欢喜若狂,有人则是痛哭流涕,同时有想要看榜的人不断地向前推挤。
科举之路便是如此,有人兴奋,有人沮丧。谁都想要金榜题名,以进士的功名进入官场,但往往万中亦无一人能够有此幸运。
“东翁,方才我到府学宫呆了一会。考生只说你的出题有些刁钻,并没对公平性进行指责,应该是不会在太大的争议了。”孙吉祥从外面出来,满脸春风地说道。
林晧然的脸上却是露出一丝苦笑,现在事情到了这一步,搞得他亦是草木皆兵。
若是在雷州和广州主持府试,哪里会管落榜考生会不会闹情绪。一旦真有考生闹事,只需要将几个带头的关起来,声音自然便会下去。
只是这里是京城,有着几数双眼睛瞪着,除了头上的六部衙门外,还有圣上亦住在这座城,令到林晧然亦得慎之又慎。
林晧然望着孙吉祥的眼睛布着血丝,便是温和地说道:“孙先生,这些时日辛苦你了,亦得得你府试才能如此顺利,你且回家休息吧!”
“遵命!”孙吉祥确实有些困乏,便是恭敬地施礼道。
孙吉祥刚刚离开,门前又是投入了一个人影。
林晧然翻阅着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弹劾于他的奏疏,看着上面的内容,眉头不由得微微地蹙起,同样是给他扣了一顶“年轻不堪用事”的帽子。
不得不承认,他们合力攻击他这一点,还真让人吃不消。年轻无疑是事实,“不堪用事”则见仁见智,而很多事情都是三人成虎。
若是他不采用有效的措施进行反击,而深居深宫的嘉靖一旦相信了这一套说辞,那他的处境无疑就变得极不妙了。
当务之急,他需要想办法从舆论的漩涡中走出去,改善嘉靖对他的印象。
“相公,这是妾身煮的莲子羹,给你消消暑!”
一身妇人装束的吴秋雨领着丫环进来,从丫环打开的食盒取出了一碗飘着淡淡香气的莲子羹,温柔地递到面前,显得贤惠地说道。
林晧然接过莲子羹,显得相敬如宾地回应道:“辛苦娘子了!”
“这是妾身应该做的!”吴秋雨是一个规规矩矩的人,显得有些窃喜地答道。
现在天气转热,一碗冰冷的莲子羹下肚,令人是心旷神怡。
在享受着美味的同时,林晧然显得疑惑地试问道:“娘子,虎妞怎么一天都不见她的人,那个野丫头又跑到哪了?”
“她又到马场玩了!”吴秋雨莞尔一笑,显得有几分无奈地答道。
自从得到林晧然的允许,虎妞成功地获得一匹成年的宝马。经过一番骑术训练后,这些时日没少往郊外跑,天天骑着她的爱骑四处乱窜。
而今天更是大清早便出门,现在都没有回来。
林晧然无奈地摇了摇头,抬头望着吴秋雨又询问道:“明日是休沐日,我想前去拜访你爹,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嗯,妾身跟你一起前去!”吴秋雨打从知晓家里出了事后,心里难免还是很担心,便是轻轻地点头应下道。
吃过莲子羹,吴秋雨收拾东西离开,而林晧然则是着手处理公务,日子显得平淡而幸福。
处理完手头上的公务,日已偏西。
林晧然正准备下衙回家,结果看到兴冲冲跑进来的虎妞,却见她的脸蛋红彤彤的,手里高高地举着她一只被射杀的肥山鸡,嚷嚷着这是她的战果。
在这个暗流汹涌的京城,总有着那么一道阳光。
寒门祸害 第1012章 林晧然的路
翌日,阳光明艳如同春日般,令到这座古城平添了几分魅力。
槐树胡同吴府的门庭显得冷淡了不少,以往休沐日定有不少官员在这里徘徊,千方百计地想着见上吴山一面,但现在却已经没了这些人的踪迹。
倒是同样位于这条胡同的徐府门前热闹依旧,一批批官员不断地前来求见。
跟着一些高高在上的朝廷大佬不同,当朝次辅徐阶是以随和而著称,像是不知疲倦般,迎接了一波又一波的官员。
朝阳渐渐高起,吴府的门前亦是陆续有了一些动静。
“师兄!”
一辆高大的马车徐徐地停在门前,杨富田等人已经先一步等候在这里,对着刚刚从马车上下来的林晧然进行施礼道。
一身士子装束的林晧然将吴秋雨从马车上扶了下来,这才对着杨富田等人回礼,而吴秋雨亦是显得懂事地对着林晧然的这几位好友进行了问安。
“姑爷,小姐,里面请!”
管家闻讯而来,根本去通禀,便直接将这帮人领了进去。
吴秋雨跟着林晧然道别,带着贴身丫环直接朝着垂花门而去,林晧然则跟杨富田等人到了客厅,等候着吴山出现。
杨富田是一个话痨,当即便打开话题道:“朱奎那个蠢货最近又怂恿大家上疏,但这次大家都知道好心办了坏事,根本没有人鸟他!”
“我看那个朱奎就是一个戏精,恐怕他就是徐党那边的人!”宁江并没有跟杨富田斗嘴,难得同仇敌忾地附和道。
林晧然接过送上来的茶水,淡淡地说道:“这个人倒有几分城府!他那日闯到签押房找我,想邀我一起上疏为老师求情,结果被我让人赶了出来!只是受到这等欺辱,他却能够一声不吭,这人恐怕不是蠢,而是一个能忍的角色。”
“如此说来,他真是徐党的人!”杨富田的脸色一寒,当即进行判断道。
林晧然缓缓地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徐阶现在主要还是盯着严嵩,恐怕不会分出这么多精力,我猜测是高耀的人!”
“那个死胖子,我早看出他就不是好东西!”杨富田攥着拳头打在椅把上,显得地愤愤地说道。
正是这时,门前传来了一个淡淡的咳嗽声。
杨富田询声望向,脸色当即大骇,急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自从被勒令在家自省,吴山便卸下了所有的公务,一个人呆在家里。从他字取“曰静”,便可见他的性情,确实是一个好静的人。
他每日或是饮茶,或是看书,亦或是赏花,倒亦是逍遥自在。
按说,他在家为官二十多年,这个时候是该回乡一趟了。
只是圣上不是勒令他辞官,他便不能即刻动身返乡,起码得在京城候着三五个月。若圣上没有任用,这才能够比较名正言顺地回家。
从一个准阁老到无官一身轻,这无疑是人生的一个大低谷,但他似乎能够很坦然地面对。
“小贤见过泰山大人!”
“学生杨富田(宁江、张一山)见过老师!”
看着身穿程子服的吴山走进客厅,林晧然领着其他三位同科、同乡兼好友纷纷起立,规规矩矩地对着吴山进行见礼。
吴山虽然已经卸任礼部尚书一职,但一举一动都透露着风范,来到主人座坐下,抬手对着林晧然等人平静地道:“你们坐吧!”
“是!”林晧然等人规规矩矩地再施一礼,这才乖巧地重新坐下。
师生的名分要远重于于官场,虽然吴山已经不再是礼部尚书,但只要有这个名分在,那林晧然等人在他的面前永远都得恭恭敬敬的。
吴山的官相极好,那张显得刚正的脸习惯性地紧绷着,接过管家送上来的茶盏,先是轻呷了一口,这才将目光落在林晧然身上道:“府试之事,可有纰漏?”
“谨遵泰山教诲,并无纰漏!”林晧然自然不敢在吴山面前卖弄他顺天府尹的威风,显规规矩矩地回礼道。
却不得不说,吴山属于外冷内热的人。
在事情发生之后,吴山担心林晧然看不清其中的利害,便是专门派人叮嘱他将精力放在府试之上,不可向朝廷上疏言事,以免给言官落下把柄。
吴山缓缓地点了点头,将目光望向杨富田等人,显得语重心长地说道:“这大明官场便是如此!汝等今后行事,当小心谨慎,要以为师为戒!”
这些年来,他虽然坚持着原则,但亦是一直小心谨慎地做官。虽然没有能够成功入阁,但亦在礼部尚书这个位置呆了六年之久。
却是不曾想,此次的一个意气用事,想要圣上迷途知返,结果被政敌们疯狂地冲击,最终落得了如今闲坐在家的下场。
他倒不怨恨高耀等人的落井下石,只是后悔自己不够小心谨慎,从而没能将平生所学报效朝廷,便只能是黯然收场。
“谨遵教诲!”杨富田等人对吴山很是敬重,当即认真地施礼道。
吴山像是一位正在上课的老师般,轻呷了一口茶水,又望向林晧然指导道:“你处理张老太的案子虽然出于善念,但你坐在顺天府尹这个位置上,如此处置确实有所不妥,当下你有什么打算?”
“岳父大人,莫非你亦认为小婿不该判罚那个郎中?”林晧然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过来询问道。
吴山用茶盖子轻拨着茶水,沉默片刻,最终轻轻地摇头道:“你判得很好,但不该是这个时点,这样会引火上身的!”
“岳父大人,您错了!我跟你一样,其实早已经被别人视为眼中刺,不论是在哪一个时点,我都会受到他们的责难!纵使我想要老老实实地在顺天府尹这个位置熬资历,他们亦不会让我如愿!”林晧然抬头望着吴山,显得认真地指出根源道。
在回京之时,他亦是知晓年龄的弊端,想要老老实实地熬资历。只是随着看清楚京城的真面目,便知晓这是不可能之事。
官场历来都是暗流汹涌,明枪暗箭是层出不穷。想要保住自己的官职,想要继续往上爬,那他就必然要时时刻刻进行斗争。
现如今,他这位顺天府尹早已经身处于京城政斗的漩涡之中,只有主动进攻才能够生存,选择隐让只会是自取灭亡。
杨富田等人纷纷望向了林晧然,虽然意外于他跟吴山说话的态度过于强势,但却认为林晧然说得很有道理。
吴山望着女婿沉默片刻,轻呷一口茶水后,像是打定主意般,对着林晧然认真地询问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样脱身,需要我怎么帮你?”
寒门祸害 第1013章 严家教子
林晧然所遇到的麻烦,说大不大,但说小亦不小。
像吴山从一开始不过是劝谏于圣上,但被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从而恶了他在圣上心中的印象,最后落得被免了官。
现在林晧然处理张老太的案件存在着一定争议,若是真给林晧然打上“年轻不堪用事”的标签,给圣上落下了不好的印象。
虽然事情不至于会被免官,但难免在下一次的攻击中,林晧然会被贬官外放,从正四品的知府或按察副使重新“练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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