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祸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余人
徐阶的眼睛当即一凝,又是认真地询问道:“你可认得那个人?”
张四维听出了一些不对劲,不由得好奇地望向了徐璠。
“哎呀,他就一个家仆,我认他做甚?”徐璠理直气壮地回应,然后进行打听道:“爹,你别光顾打听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皇上究竟有没有同意林晧然的请辞奏疏嘛!”
“滚!”徐阶再也压抑不住胸中的怒火,当即怒喝一声地道。
这个暴喝不仅将徐璠吓了一大跳,连同张四维都是大惊失色,却是没想到这位历来待人温和有礼的师相竟然会显现出如此一面。
只是没有人体会得了徐阶此刻的郁闷心情,原本他已经营造出一副大好的朝局,结果莫名其妙就变得一团糟。
北海子,**轻拂着湖面,令到清澈的湖面荡起了波纹,几尾鲫鱼时而窜出湖面,岸边的垂柳轻拂宛如多情的女子。
这里是京城人夏日的绝好去处,湖畔四周尽是富贵人家的宅子,湖畔中央出现一艘贵气逼人的画舫,画舫上传来了悦耳的琴音。
一双纤纤玉手停止了弹奏,只是音符仿佛绕梁三日般,令到这里并没有因此而逊色,周围的景致仍旧如同画卷般。
身穿黑衣的林晧然正躺在竹床上,沐浴着迎面而来的**,感受着这一份难得的悠闲。这些时日发生很多事情,而他亦是一直在操劳,令到身体需要好好地放松。
花映容一身蓝色的补子,只是料子用的是特极的苏绸,令到她的既不会感到闷热,又是恰好地遮掩住她绝好的身段。
她并不喜欢别人打扰,屁股坐到竹床边上,从桌面的盘子取了一颗熟透的葡萄,剥去葡萄皮送到了林晧然的嘴边。
林晧然的眼睛微微地眯着,在葡萄送过来的时候,则是配合地张开嘴接住了葡萄,同时舔了一下花映容的手指。
花映容显得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这个男人,只是看着这个官居一品的男人表露如此调皮的一面,脸上亦是感到有趣和欢喜。
天空渐渐地转阴,这从湖面吹来的**明显大了一些,就像将风扇调大了一些般,却是令人感更是舒服。
二个人相知多年,却是不用过多的花言巧语,仅是在这里静静地呆着,彼此的心便能够交融到一起。命运的红线,早已经将他们紧紧地拴到了一起。
花映容在将第三颗剥好的葡萄送到他嘴边时,则是打破了沉默地道:“刚刚见你见了李云虎那些人,你似乎对白酒颇感兴趣!”
“帮你的钱庄多赚点钱不好吗?”林晧然嘴里吃着葡萄,却是半是开玩笑地道。
花映容自然不会相信,便是瞥着他一眼地道:“现在联合钱庄可不需要你帮着赚钱,只要你能一直守着联合钱庄,这才是最紧要的事!”
“你现在担心怀璧其罪?”林晧然将葡萄籽吐出,便是随口地询问道。
“嗯,现在咱们钱庄的银两实在太多了,妾身有时候心里确实有些害怕!”花映容又将一颗葡萄送到林晧然的嘴边,显得认真地回应道。
随着吕宋金矿的开采,加上南洋香料贸易的海外利润,以及雷州布和佛山铁器等联合系产品倾销全国,越来越多的银子聚拢到了联合钱庄中。
光凭严世蕃那句“朝廷无如我富”就落得抄家的下场,他们的真实财富真的暴露出去,还真的说不定会遭来一场祸事。
让她感到稍微安心的是,联合钱庄的低息和慈善行为赢得了良好的口碑,而且拉拢地方势力入股又增强了联合钱庄的生命力,另外这些财富绝大部分来源于海外无疑增加了隐蔽性。
“财富是一把双刃剑,用得不好自然伤人,但若是用得好则可杀敌!”林晧然考虑问题比花映容想象得长远,却是望着远方淡定地说道。
花映容看着林晧然的眼睛显得很是深邃,却是不由得说道:“相公,妾身觉得秋雨姐姐的父亲过世后,你变了很多!”
“是变了一些,不过现在我不会跟你说!”林晧然扭头望向花映容,却是选择保留地道。
花映容并没有生气,而是迎着他的目光郑重地说道:“不管相公想要做什么,妾身都会全力以赴地支持你!”
“你打理好联合钱庄,那么便是对相公的最大支持!”林晧然知道花映容已经看出一些端倪,却是扭头望向远方的楼宇道。
花映容则是显得有些不高兴地瞥了一眼林晧然悠悠地道:“这是妾身的份内事!”
“为夫这几天夜里过于操劳,你帮为夫买羊鞭吧!嗯,最好将全国的羊鞭都买给为夫!”林晧然故意扶了一下腰,显得没正形地说道。
花映容终究是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女人,却是当即想要这些天的闺房之乐,脸刷地红了,显得又羞又怨地白了林晧然一眼。
却是这时,楼梯处传来了一阵动静,一名绿衣侍女领着**走了上来。
寒门祸害 第1917章 变幻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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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年近二十,皮肤显得黝黑,眼睛多了几分坚韧。经过这些年的成长,脸上明显褪去了稚气,成为了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
花映容让那个侍女在楼梯处把风,自己则是坐到了林晧然的身旁,并贴心地伸手帮林晧然整理被吹乱的头发。
**大步地走了过来,显得恭敬地施礼道:“十九叔,宫里刚刚传来消息,郭朴已经成功入阁了!”
**不停地吹着,倒是将那团乌云继续吹向西边,令到天空又变得晴朗起来。
林晧然虽说在这北海子游玩,但却知道宫里今日会发生很重要的事情,甚至关乎他的前途,故而亦是一直在这里等待最新的情报。
在听到郭朴入阁之时,他悬着的心亦是落了下来,知道自己的挑衅达到了预期的效果,便是淡淡地询问道:“我呢?”
“徐阁老想让你挂兵部尚书衔出任宣大总督,但皇上并不同意这个方案,而是提出想要你出任兵部尚书!”**将刚刚从宫里所得到的消息认真地转述,将其中的细节亦是透露了出来。
林晧然不仅有意让自己出任兵部尚书,而且皇上竟然想要让自己入阁,心里不由得猛地一跳。只是仅是高兴片刻,他便是苦笑地摇了摇头,知道这其实是皇上对徐阶的一种试探。
虽然嘉靖喜欢用平衡的帝王心术,但徐阶对嘉靖可谓是有求应求。无论是修承天皇宫,还是修显陵,亦或者是修紫宸新殿和馀姑殿,徐阶可谓都是言听计从。
若不是真的有什么事刺激到嘉靖的神经,亦或者徐阶做了什么忤逆他意愿之事,嘉靖恐怕不会让自己这么早就入阁。
**将关于林晧然的事情说完后,又说起徐阶推荐高仪接任礼部尚书一事,然后郑重地说道:“十九叔,另外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什么事?”林晧然听到这话,当即警惕地询问道。
虽然他早已经推演了一切,而事情亦是按着他的预期般发展,但有时候不得不承认“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再如何缜密的计划,总会难免会出现一些变数,这就是吴道长时常挂在嘴边的天意。
花映容在听到这话后,亦是好奇地扭头望向了**。
“这应该是一件好事!”**先是给出安心丸,这才接着说道:“平常姑姑上疏弹劾吏部尚书胡松的家人借着灾情囤积居奇,而***公然殴打来安知县陈吾德,皇上已经勒令胡松闲住!”
“啊?”
林晧然的眼睛一瞪,却是不由得愣住了,同时一阵狂喜袭上心头。
现如今,不说自己根本无法取代徐阶,甚至想要除掉徐阶很艰难。在他的规划中,仅是联合郭、高跟徐阶分庭抗礼。
即便如此,徐阶一手牢牢地掌控内阁,另一手则是他的心腹胡松代为执掌人事大权,自己这边根本没有跟徐党叫板的资本。
却是万万没有想到,在这最重要的关口,那个野丫头竟然捅了胡松一刀,让到他们这边看到了更大的曙光。
林晧然暗暗地咽了咽吐沫,知道这已然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不过很快恢复以往的平静,便是抬手将**打发离开。
天空的乌云已经飘向了西边,一缕阳光重新落在北海子上,这里又是呈现着夏日的风景。
花映容给林晧然倒了一杯茶,亦是知道这个事情对朝局造成极大的影响,便是认真地询问道:“相公,胡松此次会倒台吗?”
“你觉得平常会撒谎吗?”林晧然伸手接过茶盏,却是反问一句地道。
花映容的脸上露出微笑,显得很肯定地摇头道:“如果其他人妾身不敢保证,但平常妹妹肯定不会撒谎!”
“既然这些指控都是真,哪怕徐阶再如何得到皇上的信任,亦是不敢包庇于胡松。胡松可不是无关紧要的小**,而是手握百官升迁的天官,各方势力又岂能会允许他占着这么重要的位置!”林晧然轻呷了一口茶水,显得很是肯定地回答道。
大明**便是如此,一旦某位**身上出现了污点,那么再高级的**亦是要面临着下台的命运。昔日严嵩下台,正是染上了“溺爱恶子”的污点。
只要这个事情是真的,那么胡松倒台不过是时间问题了。
花映容的眼睛微微一亮,便是来了兴致地打听道:“若是胡松辞官,那么会由谁人有机会接替吏部尚书的位置呢?”
八卦跟美丑无关,只要是女人,似乎对这些事情都会感兴趣。
阳光照在画舫前面的护栏处,林晧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显得语出惊人地道:“若是按常理,那么应该是为夫了!”
啊?
花映容一直为着胡松的倒台而窃喜,却是完全没有往自家相公身上联想,不由得微微地张开嘴巴,显得惊讶地望向了林晧然。
林晧然看到花映容吃惊的反应,便是微笑着解释道:“如果郭朴没入阁,那么理应是由郭朴接任!只是皇上的金口已开,且徐阶不会轻易将位置让给郭朴,所以反倒是我这位户部尚书最为接近了!”
**便是如此的奇妙,当一个人突然倒下,往往会产生的连锁反应。却是比很多人预测得要更为复杂,且这里会充满着很多变数。
在失去吴山之后,林晧然已然是处于朝堂的边沿,甚至最近成为诸多**所攻击的对象。但谁能想到,现今他却成为最接近吏部尚书的那个人。
“相公,你真的能出任吏部尚书?”花映容虽然已经听到了解释,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地求证道。
“比较困难!”林晧然又喝了一口茶水,然后进行分析地道:“别看我跟郭朴已经组成联盟,但他恐怕不会乐意看到我坐上吏部尚书的位置,何况高拱应该会盯上这个位置!现在岳父已经去世,这阁中没人帮我说话,我上位的可能性只能寄望皇上搞搞平衡!”
“相公这么厉害,我相信相公一定有办法!”花映容知道林晧然的处境确实不佳,但却是充满着信任地道。
林晧然将茶杯轻轻地放下,显得苦涩地回应道:“我自然要努力争取一把,只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此次真的只能看天意了!”
在他说这话的时候,外面明明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但天空却飘下了一片雨水。
几天后,胡松收到滁州老家传来的消息,只是他第一时间并不是设法营救他的儿子,而是到了徐府一趟,然后上疏向朝廷请辞。
堂堂的吏部尚书胡松突然上疏请辞,令到整个朝堂当即掀起了轩然大波。
寒门祸害 第1918章 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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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是一个极重视品德的地方,不仅包括**的自身修养,而且涉及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四个方面。
如果在工作中犯了错误,那么可以受到一点处罚,然后重头再来。
胡松当年担任山西左参政之时,在工作上便是“眼高手低”,被言官弹劾其建言冒功、虚议无补,遂而朝廷斥为民。
若是在朝堂没有靠山,那么胡松至今都是一介草民。只是他却抱上了徐阶的大腿,没过几年便重返**,很快就出任江西巡抚。
在严嵩倒台后,他的人生更是如同开了挂般。从一个小小的地方巡抚,很快就回到京城出任兵部侍郎,而后更是被徐阶推上了吏部尚书的宝座。
亦是无怪乎胡松这些年对徐阶是言听计从,徐阶对他这个已经被贬为民的人而言,可谓是有再造之恩。
只是这一次跟当年的工作错误不同,如果工作失误可以再次从头再来,但他此次“治家不严”和“溺爱恶子”的行径已然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品德污点。
正是如此,这些指控不存在污蔑后,胡松的离场已经成为了必然,亦不会有人敢于站出来为这个品德欠佳的人向皇上求情挽留。
事实上,胡松请辞的奏疏送到嘉靖手里后,嘉靖则是冷哼一声,显得神色不善地表态道:“此事非休,论罪必罚!”
对于底下的**意图蒙蔽于他,他的耐性亦是到了一个极限。虽然胡松此次主动认错并上疏请辞,但他便不打算宽恕这位吏部尚书,顶多是罚轻一些而已。
至于胡松的请辞,嘉靖自然不可能上演三度挽留重臣的戏码,当即大笔一挥同意了胡松的请辞,吏部尚书的宝座随之空了出来。
“胡松竟然上疏请辞了!”
“他治家不严,不请辞又当如何?”
“我早就说了,胡松此人过于贪婪并不得善终!”
......
消息一经传出,亦是引起了京城的广泛讨论,更多**和百姓则是持着一种幸灾乐祸的态度。
对于一个离职的吏部尚书,特别这个吏部尚书不可能再重返朝堂,**很快就会将这个人忘记,甚至已经没有**再登胡松的门。
随着吏部尚书的宝座空置出来,整个京城的**再度暗流涌动,而这个位置成为了各方所觊觎的香饽饽。
夜幕降临,槐树胡同徐家亮着了盏盏灯火,里面显得颇为热闹。
徐阶今晚从西苑归来,亦是提前宴请了几个人,在吃过一顿丰盛的饭菜后,便领着这些客人齐聚于书房堂中议事。
所宴请的**有当朝次辅严讷、刑部左侍郎钱邦彦、吏部右侍郎毛恺和国子监司业张居业,另外两位儿子徐璠和徐琨从旁作陪。
自从那天被老爹当面呵斥后,徐璠最近显得安分不少,今晚甚至一句多余的废话都不敢说。徐琨则是随徐阶的秉性,却是一个颇有城府的人,更多时候会静静地坐在一旁观察。
“汝茂兄已经去职,今吏部尚书空置,诸位以为举荐何人合适?”徐阶喝过一口茶水,便是开门见山地询问道。
他是最早知晓**常上疏弹劾胡松的人,亦是第一个知道胡松上疏请辞的人,更是最早知道胡松被同意离职的人,但他这位首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事情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发生。
本以为吴山轰然倒下,****病情反复,他这位首辅已经能够掌控了一切。只是如今看来,事情还远远谈不上高枕无忧之时。
现在胡松的突然间倒下,很可能带来极大的麻烦,而他则是需要寻找胡松的代替者,将吏部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
不过他不得不承认,他已经无法物色一个比胡松更忠心的吏部尚书,而且他亦是发现了一个很郁闷的事情:不仅吏部左侍郎高拱对这个位置虎视眈眈,最有资格接任这个位置竟然是户部尚书林晧然。
一想到那个令人头疼的小子,他已经无法像以前那般保持着和蔼可亲的表情,脸上不经觉多了一些愁容。
堂中的烛火轻轻地晃动,将堂上众人的脸映印其中。
身穿一品官服的严讷听到这个问题后,却是神色如常地继续喝着茶水。
早在事情发生之初,他跟徐阶和李春芳在内阁便已经商议过这个事情。今晚他过来参加这场宴会,更多还是听取各方的意见,而后再做出最后的决定。
刑部左侍郎钱邦彦今晚的心情一直不错,却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那张老脸显得红扑扑的。在听到这个问话的时候,他的眼睛是骤然亮起,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旁边却是有声音抢先响了起来。
“下官以为此次林晧然必定会争夺这个位置,所以咱们这边的人选上,恐要从尚书一级是选取!”吏部右侍郎毛恺率先表态地道。
这......
刑部左侍郎钱邦彦的笑容顿时僵住了,目光不善地瞥向了毛恺。
在得知胡松去职之时,他的第一反应是高兴,同时对吏部尚书产生了念想。论年纪和资历,自己已然有资格出任吏部尚书,而自己跟徐阶又是同乡关系,此次怎么都该轮到自己。
却是偏偏地,毛恺却是第一时间抛出要“尚书人选”,这简直是直接断了他的前途,让他心里如何不痛恨?
这位吏部右侍郎定然是自知被吏部左侍郎高拱拦着,所以故意抛出这种言行,目的就是想要自己跟吏部尚书的宝座失之交臂,这还是人吗?
只是毛恺并没有理会钱邦彦的目光,显得就事论事般地望向了徐阶。
徐阶对这个观点赞同般地点了点头,显得无奈地询问道:“毛侍郎言之有理,你以为何人最为合适呢?”
严讷等人亦是纷纷好奇地望向了毛恺,想要知道他会推荐的人选是谁。
“依下官之见,刑部尚书黄光升和左都御史张永明最为合适!”毛恺面对着众人的目光,显得很是坚定地进行举荐道。
堂中变得安静,只有烛火在燃烧,时而发生细微的声响。
唉......
严讷正是喝着茶水,听到这两个人选,却是暗暗地叹了一声。
虽然黄光升和张永明已经是依附于他们徐阶,但跟着“自己人”胡松相比,这二个人明显有着不小的距离。
徐阶对这两个人选亦是不甚满意,发现事情比想象中要棘手,却是不动声色地望向其他人道:“你们怎么看呢?”
“元辅大人,下官以为左都御史张永明不妥!此人跟郭朴是同年,当年没少受过郭朴和吴山的关照,上位后难保有二心!”钱邦彦看到自己轻松被淘汰,却是带着一些情绪地反对道。
张居正一直观察着众人,看着钱邦彦突然站出来反对张永明,嘴角不由得轻轻上扬。这些看起来很充足的理由,但动因恐怕是“报复”毛恺,毕竟毛恺跟张永明的关系颇为亲近。
却是不得不承认,不仅外部存在着竞争,他们内部亦不是铁板一块。
徐阶并没有轻易表态,却是扭头望了一眼旁边的严讷,严讷则是轻轻地点头,显然并不认可张永明这个人选。
事情亦是有了一个眉目,他们这边推荐刑部尚书黄光升最为合适。
“师相,学生有话想说!”张居正作为晚辈历来保持沉默,此刻看到两位前辈先后表态,这时从容地拱手道。
徐阶对这个已经出任裕王老师的门生颇为重视,而今更是作为**人般培养,亦是微笑地询问道:“叔大,有什么尽管说,老师可不是外人!”
严讷等人纷纷望向张居正,亦是好奇他到这个时候还能再说些什么。
“学生以为此事当在内阁商议,争取内阁能统一人选上荐于皇上!”张居正抬头望着徐阶的眼睛,显得一本正经地说道。
徐邦彦今晚的心情很是糟糕,当即阴阳怪气地道:“现在内阁多了一个郭朴,而郭朴必定会推举林晧然,此事哪里还有商量的余地?”
“钱大人此言差矣,依下官之见,郭朴恐怕不会举荐林晧然!”张居正扭头望向倚老卖老的钱邦彦,却是十分肯定地摇头道。
徐邦彦看着这后辈竟然当众反驳自己,当即没好气地质问道:“他不推荐林晧然,莫非还会推荐你不成?”
严讷将钱邦彦的反应看在眼里,却是对这个同乡轻轻地摇了摇头。
“师相,郭朴和高拱的关系无须学生多言!依学生之见,高拱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他断然不会将这个机会推给林晧然,恐怕现在已经跑到郭朴家中了!”张居正又是望向徐阶,显得十分肯定地说道。
严讷轻轻地放下茶盏,却是微笑地摇头道:“呵呵......这事倒不会,今晚是李阁老和郭朴一起留宿西苑了!”
不管**如何争斗激烈,西苑的那位皇帝始终要照顾妥当,每晚他们都需要安排阁臣留守西苑。由于徐阶和严讷出来,自然是安排其他阁臣轮值,而郭朴和李春芳今晚都留在西苑。
虽然这么一说,但并不是否定张居正的判断,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是认同了。
“严阁老,下官不知郭阁老留宿西苑,但下官以为高拱会争这个位置,所以郭朴推荐的人选并不是林晧然,而是他的同乡兼老友高拱!”张居正对着严讷恭敬地施予一礼,显得认真地说道。
徐阶听着张居正的推断,却是端起茶盏轻轻地点了点头,发现这个门生确实远比张四维要聪明很多。
钱邦彦知道张居正的判断很符合逻辑,却是不愤地询问道:“不管郭朴推荐林晧然还是高拱,这又有何区别?”
徐璠和徐琨虽然觉得钱邦彦说话过于咄咄逼人,但觉得这话颇有道理,却是带着疑惑地望向了张居正。
“如果郭朴所推的不是林晧然,而是想要推高拱,难度必定要大上许多,而郭朴恐怕亦会知道此举很难!”张居正则是意有所指地道。
“他推荐的难度大,这对我们不是好事吗?”毛恺显得疑惑地询问道。
“这确实是一个好事,但事情总会变的,咱们则可以跟郭朴协商!”张居正迎着众人的目光,却是将意图表露出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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