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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欢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冬天的柳叶
平南王妃突然翻身下榻。
侍女伸手去扶:“王妃,您要什么对婢子说,婢子给您拿。”
“掌灯。”
侍女快步走到桌案处移开灯罩,点亮烛火。
屋中瞬间亮堂了。
平南王妃靠着屏风缓了缓,吩咐道:“去拿针线来。”
“王妃——”侍女一脸不解。
“去!”
侍女不敢再说,拿了针线筐过来。
“你出去吧。”
打发走侍女,平南王妃从针线筐中翻出细软素缎一阵裁剪缝补。
不多时,手中多了一个人形布偶。
布偶有鼻子有眼,素绸为衣,锦绫当裳,烛光摇曳下有种森然的美丽。
平南王妃垂眸盯了人偶许久,从针线筐中拾起一根银针,用力刺入布偶心口处。
看着银针扎入布偶心口的瞬间,平南王妃从料理女儿后事后就饱受折磨的一颗心陡然轻松,唇角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又是一根银针刺入,直到把人偶心口处扎满银针,平南王妃才停手。
雯儿,母妃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这样替你报仇了。
长乐公主那个贱人一定不得好死!
平南王妃默念完,四下看看,把人偶藏好。
这一夜,她终于睡了个踏实觉,一直睡到第二日快晌午才醒来,竟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此后平南王妃就迷上了以银针刺入布偶心口的感觉,那一下下仿佛刺到了长乐公主身上,让她大为解气。
到后来,除了晚上入睡前,平南王妃午间小憩也会把侍女打发出去,享受那份隐秘而难得的畅快。
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本就有一双双有心的眼睛盯着这里。
永安帝知道了。
听完周山的禀报,永安帝面色依然平静,语气不带一丝波动:“写的是长乐的八字?”
周山低着头称是。
许久后,永安帝冷笑一声,吐出两个字:“很好。”
这两个字听在周山耳里,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事实上也是如此。
“传骆驰进宫。”
不多时骆大都督匆匆赶进宫来。
“有人密报,平南王妃行巫蛊之术诅咒朕。”永安帝淡淡道。
骆大都督大惊:“平南王府竟如此胆大包天?”
永安帝冷笑:“是啊,朕也想知道他们是不是这么大胆。骆驰,你这就带锦麟卫去平南王府查一查,看是否确有其事。”
“微臣领旨。”
龙案后的永安帝居高临下扫骆大都督一眼,波澜不惊道:“另外找一找平南王府当年诬陷镇南王府的证据。”
骆大都督一愣,不由抬眼去看永安帝,对上的是一双深沉似海的眼睛。
骆大都督心头一凛,恍然大悟。
皇上这是想彻底除掉平南王府,还有什么比替镇南王府翻案更釜底抽薪的法子呢?
平南王府由镇南王府而兴,又由镇南王府而衰,在世人看来也是天理循环了。
至于有没有平南王妃诅咒皇上一事,就难说了。
总之皇上召他进宫只有一个目的:要平南王府完蛋。
刚好,这也是他期待的。
“臣这就去办。”
锦鳞卫就擅长这个。
晌午的时候,一队锦鳞卫就踹开了平南王府的大门。
大门外飞快站满了看热闹的人。
平南王府又要倒什么霉了?
总看一家的热闹,说真的有点麻木了啊。
“不对,这次是锦鳞卫,看来平南王府要出大事了!”
轮到锦鳞卫出场,这是至少抄家的待遇啊。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围了一层又一层。
骆笙不知何时站在了人群中。
她在小郡主失踪的事上推了一把,后面究竟如何发展,终究难以预料。
人心本就难测,何况帝心呢。
现在看来,结果还不错。
周围是一脸兴奋的看热闹百姓,与骆笙的平静形成鲜明对比。
而锦鳞卫也不负人们的猜测,牵出两桩惊天大事。
一个是平南王妃对太子被废心存恨意,以巫蛊诅咒皇上,一个则是正被软禁的镇南王府侍卫拿出了多年前保存的平南王府陷害镇南王府的证据。
越来越多的官兵把平南王府包围。
日落西山之时,平南王府已被围得水泄不通。
骆笙静静看着这一切,仿佛看到了十三年前的镇南王府。





掌欢 第448章 倾覆
平南王府的兵荒马乱被隔离在朱漆大门之内。
骆大都督亲自去见的平南王。
彼时平南王正躺在病榻之上,见到闯进来的骆大都督眼皮不停颤抖,却说不出话来。
“王爷对不住了,您今日恐怕要换地方了。”骆大都督走近病床,神色难辨喜怒,“皇上要彻查平南王府诬陷镇南王府的事呢。”
平南王浑浊的眼睛猛然睁大,死死盯着骆大都督。
骆大都督微微倾身,放低声音问道:“王爷还记得十三年前吧,是不是和今日挺像的?那时候领队的也是骆某,亲眼瞧着镇南王府门前的青石板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至今洗刷不干净……”
“你——”平南王艰难吐出一个字,脸色越涨越红,头使劲往上抬起。
一阵急促的喘息后,半仰起身的平南王猛然倒回床榻,停止了呼吸。
骆大都督居高临下打量着已经咽气的平南王,弯了弯唇角,转身大步走出去。
卫丰在听到平南王府被围的原因后,疯了般冲向平南王妃。
两名锦麟卫死死按住他的肩头,冷冰冰道:“世子不要再闹,随我们走吧。”
与平南王妃之间隔着多名锦麟卫的卫丰目眦欲裂:“母妃,你究竟在想什么?因为大哥被废就诅咒皇上,你是嫌咱们平南王府死得不够快吗?是不是除了卫羌,王府上下所有加起来在你心里什么都不算?”
他真是恨啊。
他已经甘心一辈子庸庸碌碌,只要不愁吃喝就好。
可就是这样的念头竟成了奢望。
怨谁呢?
卫丰转头,红着眼看向立在不远处的卫羌。
都怨卫羌这个祸害!
当年卫羌不当太子,平南王府何至于有今日。
酒气扑面而来。
卫丰忍无可忍,冲卫羌吼着:“卫羌,你可真是个只知道逃避的丧门星!当年逃避清阳郡主的死,当上太子就理直气壮疏远平南王府,现在又逃避被废了储君之位,整日只知道醉生梦死。你对清阳郡主这么痴情,当初为何不随她一起去死呢?”
卫羌醉眼朦胧,听卫丰提到清阳郡主瞬间恢复几分清明,怒道:“洛儿还轮不到你来议论!”
走过来的骆大都督早已听得不耐烦,冷冷道:“带走!”
什么洛儿不洛儿的,听着烦。
他还记得十三年前那个死在他眼前的少女。
她摔下马来,却连一声痛都没有喊,带着绝望与愤怒看向他。
那双明亮的眼睛很快失去了光彩。
夜色掩不住那一袭大红嫁衣与满地鲜血,也掩不住没入她后心的那支冷箭。
那时候他想,这个小姑娘怎么这么傻呢,不知道她的父母最渴盼的就是她能活下去吗?
他最疼爱的女儿才三岁,若是受点什么伤害,他要难受坏了。
骆大都督收回思绪,看着眼前的一切神色越发冷漠。
平南王妃早已挣扎不动,有气无力解释着:“我没有咒皇上,我没有咒皇上……”
这些话她不知说了多少遍,可只要一提到长乐公主,就会被人捂住口鼻。
她明白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上就是想治平南王府的罪,即便没有她以人偶诅咒长乐公主的事,也会有别的罪名扣过来。
半醉半醒的卫羌更明白。
他一动不动,任由锦麟卫推着往外走。
与皇上以父子的名义相处了八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个帝王的无情。
看到丫鬟以妹妹的身份被下葬,他就清楚平南王府完了。
他这个废太子本就被皇上视为隐患,何况妹妹的死与长乐公主有关。
要解决这些麻烦,还有什么比解决平南王府更釜底抽薪呢?
这一日,他早就料到了。
如果说平南王府远在南边,尚有一拼之力,可偏偏被圈在了京城,皇上的眼皮子底下。除了等着这一日的到来,还能做什么?
被带出平南王府的那一刻,卫羌回头看了一眼大门上的鎏金门匾,悔恨铺天盖地袭来。
与洛儿要成亲的那一年,如果他经住了诱惑坚决反对,一切会不会完全不同了?
洛儿不会死,平南王府也不会重蹈镇南王府覆辙。
他还记得十三年前那个夜晚,洛儿推开他闯出平南王府时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说:“卫羌,你们家会有报应的,碧落黄泉我都会睁大眼睛看着,等着报应来的那一天。”
她语气那么冷,眼神也那么冷,就好像——卫羌猛然停下,直直盯着人群某个方向。
人群里,一身素衣的少女面无表情看着他,眼神冰冷。
对视的瞬间,卫羌脱口而出:“洛儿——”
他下意识往那个方向冲,却被锦麟卫死死按着动弹不得。
再回神,人海里站着的哪是洛儿,分明是骆姑娘。
是那个他见一次就倒霉一次的骆姑娘。
卫羌目不转睛盯着骆笙,直到被推出去老远,还扭头看。
骆大都督瞧在眼里,火冒三丈。
女儿就算嫁不出去,也不能冒出来这种马上要家破人亡的烂桃花啊。
这不是侮辱人嘛!
骆大都督使了个眼色,两名锦麟卫拖着卫羌加快了脚步。
在无数双眼睛注视下,平南王府上下被官兵押往诏狱,就连平南王的尸体都被抬了出来。
初冬的傍晚很冷,看着这一切的人们有些兴奋,又有些悲凉。
多少条人命啊,数不过来。
永安帝对平南王府的处置很快就下来了:平南王府诬陷镇南王府在先,诅咒皇上在后,罪不可赦。着即夺去平南王爵位,平南王长子卫羌与次子卫丰赐鸩酒,平南王妃、卫羌之妻乔氏、卫丰之妻王氏赐三尺白绫,卫羌之女婉儿送入疏影庵,其余奴仆或是处死,或是发配,或是归入教坊司。
旨意传下来的那日,骆笙去了锦麟卫诏狱。
骆大都督颇无奈:“笙儿,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女儿想见卫羌一面。”
骆大都督一听就惊了,声音都变了调:“笙儿,你见他干什么?”
骆笙微笑:“他还欠着酒钱呢。我想亲口告诉他人死账消,省得他到了地下惦记着,怪晦气的。”
骆大都督暗松口气。
还好,还好。




掌欢 第449章 送行
独自一间的牢房里,卫羌神色木然看着端着鸩酒走进来的内侍。
内侍是宫中派出来的,要与锦麟卫一同盯着平南王府众人咽气,才能回宫复命。
“该上路了。”内侍尖细的声音在阴暗的牢房中响起。
与内侍一同进来的锦麟卫警惕盯着卫羌,以防他在临死之际发疯。
毕竟有多少人面对死亡能坦然接受呢,垂死挣扎的人他见多了。
出乎意料的是眼前这位废太子却格外平静,或者说麻木。
他缓缓开了口:“拿来吧。”
内侍见状松了口气。
这么配合可省了他不少力气。
内侍端着鸩酒一步步向卫羌走去。
“等一下。”门口有声音传来。
少女的声音清澈空灵,在这阴暗的牢房中响起却莫名多了几分森然。
内侍手一抖,托盘上的鸩酒晃了晃。
“大都督。”锦麟卫一眼看到了陪着骆笙前来的骆大都督,立刻见礼。
内侍看看骆笙,再看看骆大都督,满脸疑惑。
这是什么情况啊,骆大都督带着女儿来给废太子送行?
“大都督,您这是——”内侍试探着开口。
难得人家死囚犯这么配合,赶紧让人死了得了,免得徒生是非。
骆大都督扫一眼卫羌,轻咳一声:“是这样的,卫羌还欠着我女儿酒钱。”
内侍眼睛都瞪圆了。
人都要死了,还追债追到牢房来?
看一眼神色冷漠的少女,内侍打了个哆嗦。
骆姑娘可真是惹不得!
骆大都督也有几分尴尬,干笑道:“公公行个方便,让小女与他说几句。”
一个分量十足的金元宝落入内侍手中。
内侍险些没拿稳,而后便眉开眼笑端着鸩酒退了出去。
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嘛,就是没有这锭金子,他一个小内侍还要为难骆大都督不成?
见内侍出去了,骆大都督冲那名锦麟卫使了个眼色。
锦麟卫立刻退了出去。
“父亲,您也出去吧。”
骆大都督皱眉,低声道:“笙儿,人临死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为父还是在这里吧。”
骆笙微笑:“父亲放心,他真要乱来,打不过女儿。”
骆大都督一想也是,叮嘱道:“少说两句,说完就赶紧出来,万一有事就喊人。”
骆笙连连点头,等骆大都督出去了,面无表情看着卫羌。
卫羌也看着她。
有那么一瞬间,这间阴暗森然的牢房内,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卫羌开了口:“我不记得欠骆姑娘酒钱了。”
说到这,他苦笑了一下:“即便欠着,那等下辈子再还吧。”
不知为什么,这个时候见到骆姑娘,那颗麻木的心似乎活过来几分。
临死前能见到这个像洛儿的女孩子,或许是上天对他的怜悯。
骆笙嗤笑:“我就是怕这一点,所以来和你说清楚。”
卫羌盯着骆笙嘴角的讥笑,心头升起疑惑。
与骆姑娘的几次见面即便有过不愉快,也不至于在这种时候跑来特意讽刺他吧?
“骆姑娘这时来见我,究竟为什么?”卫羌盯着她的眼睛问。
骆笙弯唇:“我来送行。”
她一步步走近卫羌。
卫羌本来坐在地上,此时不由站了起来。
骆笙在他面前站定,嘴角挂着笑意,眼里噙着冷光,低声道:“我以前说过一句话,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什么?”
她就站在他面前,眉梢眼角,轻慢语调,都给他越来越强烈的熟悉感。
这种感觉令他一颗心急促跳动着,生出要发生什么的预感。
骆笙看着卫羌,一字字道:“卫羌,你们家会有报应的,碧落黄泉我都会睁大眼睛看着,等着报应来的那一天。”
卫羌仿佛被重锤敲击在心口,脸色骤变:“洛儿——”
他快若闪电伸出手,握住了骆笙手腕。
少女的手冰冷,神色更冷:“放开。”
“你是洛儿对不对?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卫羌神色激动,手上不由加大了力气。
骆笙感到了疼痛,却连眉都不曾皱一下,以嘲讽的目光盯着形容狼狈的男人,低低道:“你看,我说过的话实现了吧。”
她往回抽手,卫羌死死拉着不放:“洛儿,你别走,我一直想对你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骆笙微笑:“我知道你错了啊,你不必反复说。”
“你——”
“哦,我不原谅。”骆笙说得轻描淡写,眼里满是冰冷。
卫羌怔怔看着她。
骆笙趁机收回手,轻声道:“我来给你送行,就是告诉你这个,你就不必想着到了地下再如何了。”
“洛儿——”卫羌凝视着眼前的少女,眼里含了泪。
那颗面对死亡只剩木然的心,此刻满是绝望。
“后会无期。”骆笙转身。
手腕再次被抓住,为了让眼前的人多留一刻,卫羌脱口而出:“洛儿,你就不怕我告诉骆大都督?”
骆笙转过身来,看着卫羌的眼神满是鄙夷:“你害死我一次,再害死一次有什么奇怪呢?”
“不是我……洛儿你听我说,父王答应我不伤害你的,我从没想过要你死——”
轻笑声响起。
“卫羌啊,你有点担当,让我稍微高看你一眼可好?”
十三年前,他们都是十七岁,还能说一声年少无知。可现在这个男人已经三十岁了,却没有半点长进。
这也是一种能耐呢。
而卫羌在听了骆笙的话后,久久陷入了沉默。
沉默着望着骆笙离开,沉默着看着内侍进来,沉默着喝下了鸩酒。
直到毒酒入腹,痛苦倒地抽搐,他也没有喊出声。
黑暗袭来的那一刻,卫羌用尽全力睁开眼睛望着牢房门口。
刚刚洛儿从那里走出去了。
他到了下面,也见不到洛儿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喊出洛儿的身份,让她陪着他共赴黄泉。
可在洛儿鄙夷的目光下,他打消了那个念头。
洛儿没有说错,十三年前是他害死了她。从此这条人生路由生到死,注定他一个人走下去。
卫羌睁着眼睛停止了呼吸。
走出牢房,阳光瞬间明媚,骆笙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往有间酒肆去了。




掌欢 第450章 海中月是天上月
午后的冬阳带着淡淡暖意洒落在人身上,熨贴着人的心情。
骆笙微微扬着唇角,脚步轻快往前走。
前方已经掉光叶子的光秃秃树下,立着一个人。
骆笙不由放缓了脚步,带着惊讶看着对方。
卫晗大步走了过来。
骆笙下意识回眸看了一眼。
锦麟卫衙门就立在不远处,还能看到门口的衙役伸长脖子往这里瞧。
“王爷来锦麟卫有事?”
卫晗笑道:“看离酒肆开门时间还早,就随便走走。骆姑娘回酒肆吗?”
骆笙微微颔首,眼里带着狐疑。
随便走走,就走到锦麟卫来了?
要知道人们哪怕需要经过锦麟卫衙门还绕路呢。
卫晗看着神色复杂的少女,弯了弯唇角。
骆笙不疾不徐往前走,突然问道:“王爷怎么知道我来这里?”
等了片刻,就听卫晗道:“今日是平南王一家被处置的日子,我猜骆姑娘可能会来看看热闹。”
骆笙停下脚步,沉默看着身旁的男人。
卫晗不明所以,亦静静看着她。
一只麻雀飞上枝头,把枝上苦苦支撑的叶子踩落,孤零零的黄叶被风卷着从二人身边飘过。
骆笙语气淡淡,问了一句:“对王爷来说,也是热闹吗?”
她以为这个问题会让他不太好回答,没想到对方很快给出了答案:“我与骆姑娘是一样的。”
骆笙微垂眼帘,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一样吗?
哪怕现在一样,等到开阳王察觉她对永安帝有敌意的那一日,终归会不一样了吧。
卫晗默默看着她,有些困惑。
明明骆姑娘从锦麟卫衙门出来时看着心情还不错,他来接骆姑娘,惹她不高兴了吗?
卫晗困惑着,突然灵光一闪:莫非是怕骆大都督看到,造成困扰?
这般想着,他回头一看。
骆大都督站在衙门口,正面无表情往这边看着。
卫晗下意识端起严肃的表情冲骆大都督遥遥颔首,而后转过头去。
骆大都督气个倒仰。
当着他这个当爹的面,就这么光明正大和他女儿一起溜达,还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了!
就这种人,能指望以后孝敬泰山大人?等这小子来提亲,他第一个不同意!
想到这,骆大都督更来气了。
混账小子,你可来提亲啊。正道不走,偏要走歪门邪道,是生怕他答应还是怎么滴?
骆大都督气得在衙门口转了一圈,无视衙役小心翼翼藏着的八卦眼神,板着脸进去了。
青杏街上人来人往,繁华依旧,并没有因为平南王府的覆灭有任何改变。
骆笙脚步放缓,感受着这实实在在的热闹。
这种烟火气让她心安。
青色酒幌迎风招展,有间酒肆不知不觉走到了。
卫晗忽然开口:“骆姑娘要不要逛一逛?”
青杏街上除了茶楼酒肆,还有脂粉铺、成衣坊、珍宝阁这些女子喜欢逛的去处,他却从没见骆姑娘去过。
果然就听身旁少女拒绝道:“不了,我什么都不缺。”
她侧头,笑着问:“王爷要不要喝一杯?”
卫晗一愣,很快点头。
二人并肩进了酒肆。
酒肆中只有女掌柜正拨着算盘珠盘账,肉香味若有若无从后边厨房飘来。
卫晗嗅了嗅,猜测道:“是卤肉吗?”
骆笙对于各种食材产生的香气很熟悉,点了点头:“是卤肉,应该快好了。”
石焱从后边走进大堂,蹬蹬走到靠窗处把桌椅用干净的抹布擦拭一遍,招呼道:“主子,骆姑娘,快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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