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欢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冬天的柳叶
金帐内只剩下伺候的内侍与宫婢,永安帝再吃下一片肘子肉,吩咐周山:“去请贵妃娘娘过来。”
周山领命去了隔壁金帐传话。
“皇上邀我去吃肘子肉?”听周山道明来意,萧贵妃表情古怪。
“娘娘请移步,皇上还等着您。”
萧贵妃带着好奇去了永安帝那里。
才进金帐,就闻到一股令人垂涎的香味。
“爱妃来了。”面对大臣总是一脸严肃的永安帝露出几分笑意,“爱妃尝一尝这道叫花肘子。”
萧贵妃净过手坐到永安帝身边,接过宫婢递过来的银筷夹了一片肘子肉吃下。
“如何?”永安帝带着几分期待问。
好一会儿,萧贵妃点了点头:“好吃,不知是哪位御厨做的?”
这道菜让她想起了少时。
那时她受嫡母苛待,最惨的时候被罚跪祠堂,禁止饮食。
她的丫鬟偷偷弄来一只裹着泥巴的肥鸡。
很多年过去,她一直忘不了把泥巴敲开后闻到的香味。
她的丫鬟被嫡母活生生打死了。
掌欢 第216章 去吧
这么多年过去,萧贵妃想到往事,内心已经没有太多波动。
但那香味一直留在了她记忆里。
眼下尝到的肘子味道虽好,可在她看来还是比不过那只肥鸡。
而能把叫花肘子做出这般味道的厨子,想来做的叫花鸡也不会差。
永安帝听了萧贵妃的话笑起来:“不是御厨做的。”
“不是御厨?”萧贵妃越发惊讶。
“是骆大都督的女儿带来的厨娘做的……”
听永安帝讲完,萧贵妃笑笑:“原来如此。骆姑娘真是个会享受的人。”
“小姑娘会享受,也不是坏事。”永安帝淡淡道。
骆驰如何宠唯一的嫡女,他有所耳闻。
这不算什么事。
他不介意臣子让家人过得舒服肆意些。
忠心,才是最重要的。
永安帝想想空荡荡的膝下,忽然觉得软糯肥美的肘子没了滋味。
他曾有多名子女,可到如今真正是他骨血的唯有长乐公主一人。
卫羌是他亲侄儿,过继到膝下按说与亲子无异。
可终究只是按说,又怎么可能一样呢。
站在他的位置,即便是亲父子,随着太子羽翼丰满都不得不防,何况只是侄儿。
为此,臣子的忠诚对他来说才是最大的长处。
至于才能——永安帝嗤笑。
大周人才辈出,缺的从来不是有才能的人。
“皇上觉得味道好,就多吃点儿。”萧贵妃夹了一片肘子,放入永安帝碟中。
永安帝望着萧贵妃年轻明媚的面庞,含笑点头。
吃得尽兴,永安帝来了兴致:“爱妃舞一曲吧,许久没欣赏过爱妃的舞姿了。”
很快丝竹声响起,萧贵妃甩动长袖,足踩金丝软毯曼舞起来。
卫羌来给永安帝请安,在帐外被拦下。
“殿下稍候,贵妃娘娘正在跳舞。”
卫羌立在帐外安安静静等候。
不知过了多久,萧贵妃从金帐中走出来。
“太子来了。”
阵阵幽香袭来。
卫羌移开视线,规矩打了招呼。
萧贵妃笑笑,抬脚从卫羌身边走过。
卫羌由内侍陪着进了帐中。
萧贵妃没有回金帐,而是直接回到行宫,入池子痛痛快快沐浴。
一番折腾下来,离用晚膳又不远了。
萧贵妃斜躺在美人榻上,吩咐内侍:“去一趟骆姑娘那里,请她的厨子做一只叫花鸡。”
内侍领命而去。
“贵妃娘娘想吃叫花鸡?”
内侍客气笑笑:“劳烦骆姑娘了。”
“食材带了么?”
内侍呆了呆。
食材?什么食材?
红豆见内侍一脸茫然,抿嘴提醒道:“就是肥鸡啊,做叫花鸡没有肥鸡怎么做?”
这么简单的事居然想不明白?
内侍提起一口气,又压了下去。
他当然知道做叫花鸡需要肥鸡,可肥鸡难道要贵妃娘娘准备吗?
“没带?”红豆声音微扬,“那就做不成啦,咱们这收拾好的肘子倒是不少,可没有野鸡咧。”
别说野鸡了,今日连鹿和兔子都没见着,全是野猪。
“这——”内侍一听傻了眼。
骆笙淡淡道:“公公可以去御厨那里问问看。”
内侍如梦初醒,跑去御厨那里弄了两只肥鸡来。
叫花鸡与叫花肘子一样,都是费工夫的一道菜。
内侍巴巴等着,被各种香味煎熬。
“公公吃烤肉吗?”红豆笑眯眯问。
内侍瞄一眼小丫鬟手中抓着的肉串。
大小均匀的肉块金黄冒油,还撒了一层红红的辣椒面。
他不吃辣的。
“不吃吗?”红豆咬下一块烤肉,嘴角泛着油光。
“那就尝尝吧。”内侍伸手接过肉串,大口吃起来。
真辣,真香。
许久后。
红豆把装入食盒的叫花鸡递过去:“公公拿好了。”
内侍接过食盒,挺着肚子艰难转身。
实在是太撑了!
萧贵妃一觉醒来在行宫的花园散步许久,总算等来这道叫花鸡。
撕下一块肥嫩的鸡肉吃下,萧贵妃闭了闭眼睛。
味道与她记忆中一样好。
“骆姑娘有没有说什么?”虽然觉得味道好,萧贵妃只是吃了几块就停下来。
内侍恭声道:“骆姑娘听闻是娘娘要吃,看起来很高兴。”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骆姑娘几乎没说什么,高不高兴更没瞧出来。
不过想想吃了一肚子香喷喷的烤肉,说几句好话也无妨。
“是么?”萧贵妃看一眼白玉盘中的叫花鸡,微微笑了。
卫羌去到骆笙那里时,正好与萧贵妃派去的内侍错开。
“殿下想吃酸汤鱼脑面?”骆笙瞥一眼立在卫羌身后的内侍手中提着的一尾鱼,淡淡问道。
“自从那日尝过骆姑娘的厨娘做的酸汤鱼脑面,我一直念念不忘。”
骆笙笑了笑:“我还以为殿下更喜欢吃叫花肘子。”
见她漫不经心拨弄着花草,卫羌一时忘了回应。
也许是偶然撞见的那一幕让他变了心态,此刻看着她,总是不自觉从那一举一动中寻找另一个影子。
而后,就越发觉得相似。
可以前为何没觉得呢?
卫羌暗暗提醒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却又忍不住多瞧眼前人几眼。
骆笙随手抛掉一朵野花,笑道:“是不是玉选侍喜欢吃酸汤鱼脑面?”
卫羌眸光微闪,良久才点了点头。
他本来是为了玉娘来的,可听骆姑娘这么问,却有些不愿承认。
骆笙冷眼瞧着卫羌的反应,暗暗疑惑。
是哪里出了差错么?她以为水到渠成,玉选侍喜欢吃酸汤鱼脑面这种话会由卫羌先提出来。
骆笙的沉默令卫羌不自觉想解释些什么。
“玉选侍胃口向来不好,来到北河不大适应,胃口就更差了,所以才来麻烦骆姑娘。”
骆笙微微点头:“确实挺麻烦的。”
卫羌一愣,没等说什么,就见眼前少女笑了笑。
“俗话说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既然殿下与玉选侍都喜欢吃酸汤鱼脑面,不如趁着现在方便让我的厨娘教会玉选侍的宫婢这道菜吧。这样的话,以后哪怕回宫,殿下与玉选侍也能随时吃到。”
骆笙嘴角含笑看着卫羌:“殿下觉得怎么样?”
看着眉眼盈盈的少女,卫羌不由点头:“若能如此,自然再好不过。”
骆笙侧头吩咐:“秀姑,随殿下去吧。”
“是。”秀月不动声色走过去。
掌欢 第217章 学厨
行宫依山而建,瑰丽壮阔。
秀月规规矩矩走在卫羌身后,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窦仁提着鱼,暗暗点头。
这个厨娘比骆姑娘身边的丫鬟懂事多了,可见还没来得及学坏。
想一想这几日随着殿下去骆姑娘那里时受到的煎熬,窦仁对秀月生出几分拉拢的心思。
以这位厨娘的手艺就是进宫当御厨都不为过,打好关系的话说不定能吃上她做的菜。
主子坐着他站着,主子吃着他看着,以前不觉得如何,现在觉得太难了。
正寻思着,脚下被一块石头绊了一下,手里那尾鱼就飞了出去。
秀月正好走在一侧,手疾眼快把鱼接住。
自觉逃出生天的鱼猛甩了几下尾,溅了她一身水珠。
“真是对不住了。”窦仁赔了个不是。
别的都不打紧,这鱼要是掉在地上,那他就惹祸了。
这可是殿下和玉选侍要吃的,才由他亲自提着。
卫羌听到动静回过头来,看着在秀月手中挣扎的鱼,沉声问:“怎么回事儿?”
“回禀殿下,刚刚这条鱼挣脱了奴婢的手,幸亏厨娘把它接住了……”
卫羌这才仔细打量秀月。
妇人面上有一片疤痕遮住了本来模样,瞧着四十开外的样子。
骆姑娘的厨娘实在是丑陋了些。
这算是卫羌第一次注意到秀月。
尽管有间酒肆的大厨已经十分有名,可在这些人眼里,有名的是骆姑娘的厨娘,而不是厨娘本身。
谁会关心一个厨子长什么样呢。
或许只有这位能做出无上美味的厨娘不再是骆姑娘的厨娘,才有让人看重的价值。
因为那样的话,就能把厨娘收为己用。
“我记得骆姑娘叫你秀姑。”卫羌打量过后,开了口。
秀月把活蹦乱跳的鱼交还给窦仁,恭顺回了一声“是”。
“听说你是骆姑娘从南边带回来的?”卫羌向前走着,随口问。
“是。”
卫羌微微摇头,不再问了。
骆姑娘身边难得有一位惜墨如金的,竟让人没办法聊天。
秀月则暗暗松了口气。
她不够聪明,应付不来这些,那就少说话,免得言多必失。
可是曾经,她却是四人里最爱说笑的。
秀月眼中闪过黯然,想一想将要见到朝花,心弦又紧绷起来。
很快一行人穿过朱红宫墙,在一处宫院停下。
“秀姑,请随咱家来吧。”
秀月对卫羌微微屈膝,随窦仁而去。
卫羌快步走上石阶,握住朝花的手:“怎么在外头呢?”
“出来透透气。”朝花笑意温柔,“妾瞧着跟在窦公公身后的人有些像骆姑娘的厨娘。”
卫羌笑了:“就是那位厨娘。”
朝花眸子微微睁大,露出诧异:“殿下怎么把骆姑娘的厨娘带来了?”
“本来是请她做一份酸汤鱼脑面,骆姑娘说愿意借厨娘来教你的宫婢这道菜。我想着如此甚好,就把人带来了。”
“原来是这样,让殿下费心了。”朝花露出感动神色,拢在袖中的手却用力握了握。
骆姑娘主动提出送秀月过来,究竟是巧合,还是有意配合?
卫羌拉着朝花的手走下石阶,在院中缓缓踱步。
天色将晚,晚霞铺满天边,给院中花木披上深深浅浅的红纱。
卫羌享受着傍晚的怡然,笑道:“费什么心,我也喜欢吃酸汤鱼脑面。”
朝花想了想,道:“那就让青儿跟着厨娘学吧。青儿细心,服侍妾向来周到。”
卫羌不以为意道:“这些你看着就是。”
朝花侧头喊了一声:“青儿。”
一直跟在她身后的青儿上前来:“请选侍吩咐。”
“去好好跟着骆姑娘的厨娘学一学。”
“奴婢遵命。”
卫羌陪着朝花走了一阵子,便道:“我先去沐浴更衣。”
白日狩猎出过汗,回来自然是要好好洗一洗。
“妾服侍殿下沐浴吧。”
“不必了,等我一起用膳就好。”卫羌婉拒了朝花的提议,大步向浴房走去。
朝花平静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提着的心这才松下来。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与秀月单独见面的机会。
朝花不疾不徐向膳房走去。
行宫虽比不得皇宫,该有的却不能少,比如专属东宫的膳房。
“选侍。”站在膳房外的窦仁向朝花见礼。
朝花微微点头,问道:“青儿在跟骆姑娘的厨娘学做菜么?”
“正是。”
朝花举步往内走。
“选侍,您——”窦仁见此忍不住喊了一声。
朝花淡淡道:“有些好奇,进去瞧瞧。”
“膳房油烟大,选侍还是不要进去了。”窦仁劝道。
朝花看他一眼,微微蹙眉:“我好奇瞧一瞧,还要窦公公允许么?”
窦仁忙道:“选侍折煞奴婢了。奴婢领您进去。”
一个选侍本来不算什么,可谁让玉选侍是殿下放在心尖上的人呢。
窦仁老老实实陪着朝花进了膳房。
膳房十分宽阔,足有数间屋。
窦仁一眼没瞧见秀月,问正忙碌的一名御厨:“请来的厨娘呢?”
御厨显然有些不满,压着恼火回道:“那位厨娘说奉主人的命令来教一道菜,只能传于一人,与来学厨的宫女一起去最里间了。”
窦仁看向朝花。
朝花淡淡道:“既然如此,那窦公公就等在这里吧,我进去瞧一眼便出来。”
窦仁还能说什么,只能老老实实等着。
里面突然传来一声响,紧接着是宫女的请罪声。
“选侍恕罪,都是奴婢笨手笨脚——”
窦仁没等听完便冲了进去,因眼前情景吃了一惊。
只见青儿跪在地上,一把菜刀落在手边,手指正淌着血。
“这,这是怎么说的?”窦仁忍不住问。
青儿满面羞愧:“奴婢手笨,不小心切了手……”
切了手,自然是学不成了。
朝花叹道:“罢了,我来随厨娘学这道菜吧。”
窦仁下意识阻拦:“选侍身份尊贵,怎么能学这些呢——”
朝花看他一眼,笑道:“我学会了,可以亲手做给殿下吃。”
她似是一下子反应过来,语气越发柔和:“本该我来学,才不负殿下的一番心意。窦公公带青儿出去吧。”
掌欢 第218章 舍不得死
膳房内,只剩下了朝花与秀月二人。
朝花望着秀月,秀月也望着朝花。
二人相隔咫尺,却又因十二年的时光造就了截然不同的经历而隔了天涯。
曾经的亲密无间,无话不谈,到现在变成了相顾无言。
还是朝花率先打破了沉默。
“秀月——”她低低唤了一句。
秀月握着菜刀的手一抖,移开视线快速切着鱼片。
“秀月,我是朝花呀。”朝花轻声说道。
秀月把薄如蝉翼的鱼片放入一旁的深盘中,声音毫无起伏:“贵人认错人了。秀月早死了,朝花……也早死了。”
现在活下来的,是丑婆婆和玉选侍。
朝花神色一震,湿了眼角,喃喃道:“是啊,秀月和朝花早就死了。”
在郡主死去的那一刻,她们就不再是朝花与秀月,只是苟延残喘的可怜虫罢了。
“那你为何会站在这里呢?”秀月抚着冰冷的刀面,指尖染上淡淡的鱼腥味。
她的语气,比神色更冷。
这一瞬间,朝花感觉到尖锐的疼痛袭来,痛得她喘不过气来。
从猜测秀月还活着的那一刻起,她就曾无数次想过,假若秀月见了她会说些什么。
但无论说些什么,也不会再喊她朝花姐姐了。
可尽管做了这样的准备,听秀月说出这些话还是痛入骨髓。
“我——”朝花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难道要她解释她是为了守着郡主的镯子,守着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
在秀月看来,这恐怕是她苟且偷生的借口。
多少个夜里躺在那个男人身边,她偶尔会冒出这个念头:会不会是她贪生怕死患了癔症,从来没有过郡主的交代,这不过是郡主十里红妆里寻常的一对镯子罢了。
这个镯子伴了她多年,她没有发现任何特殊之处。
她怎么有脸对秀月解释。
“我舍不得死,所以跟了太子。”朝花咬了咬舌尖,一字字道。
秀月眼帘轻颤,遮住了一闪而逝的亮光。
郡主说朝花敏感孤高,若是没有变过,反而会拧着说话。
郡主交给她来判断,可她还是太笨了啊。
秀月抬起眼帘,目不转睛望着朝花。
朝花骤然生出落荒而逃的冲动。
可她舍不得。
与秀月见面的机会是她费尽心思得来的,她怎么舍得就这么走了。
朝花紧紧抿唇,看向秀月的眼神带了几分狼狈。
秀月望着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心蓦地一痛,面上却一派冷硬:“那你见我做什么?贵人是打算把我弄进宫,给你做合口的饭菜么?”
朝花用力攥了攥拳,自嘲一笑:“我倒是想这样。可惜你是骆姑娘的厨娘,太子选侍的面子还没这么大。”
“那总不能是叙旧吧?”秀月嘴角同样挂着嘲弄,“你我如今身份云泥之别,我觉得没有什么旧情可叙。”
说到此处她顿了顿,漠然看着对方:“还是说,贵人想把我交给太子邀功?”
“我没有!”朝花脱口而出。
秀月语气淡淡:“贵人还是小声一点儿。”
朝花用力掐了一下手心,克制住难以自制的情绪,轻声道:“秀月,你我毕竟一同长大,姐妹一场,无论如何我都没有害你的心思。”
秀月看起来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冷冷道:“那就多谢贵人不杀之恩了。”
一物蓦地塞进她手心。
秀月垂眸看着手中的镯子,有些愣神。
朝花强笑道:“既然你不愿与我再打交道,我也不勉强,这镯子就送给你做个念想吧——”
秀月把镯子塞了回去。
朝花一怔,随即苦笑着解释:“镯子是郡主留下来的,不是我在宫中得的,你只管收下就是。就算不愿与我之间留什么念想,就当是保管好郡主的镯子吧。”
经历了太子妃夺镯一事,让她更加深刻意识到身在宫中的步步惊心。
她本以为靠着太子能守好郡主留下的东西,还是太天真了。
这世上没有比秀月更合适托付镯子的人。
秀月对郡主忠心耿耿,如今又成了骆姑娘的厨娘,以骆姑娘的身份足以护她周全。
退一万步讲,即便秀月将来失去骆姑娘的庇护,以她名扬京城的大厨身份也不会有人太过为难。
谁会和一个能做出令人食指大动的美食的厨子过意不去呢,最多是抢回府上当厨娘罢了。
镯子交给秀月,她很放心。
“我不能收。”
“秀月——”朝花咬唇,眼里带了祈求。
秀月就这么厌恶她么?
秀月看着这样的朝花心中一酸,以低不可闻的声音问道:“你舍不得死,是因为这个镯子吗?”
朝花连退数步,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秀月。
秀月似是早就料到她会有这种反应,反而镇定多了,拿起一根葱慢慢剥着。
“你刚刚说什么?”朝花颤声问道。
镯子的事郡主就只告诉过她,秀月为何会知道?
或许是她误会了,秀月说的与她想的不是一个意思。
“秀月,你说什么?”
秀月看着她,眼中有了温度,低低道:“难道不是答应郡主保管好这个镯子,才努力活着么?”
朝花瞳孔一缩,死死掩住口。
秀月垂眸,继续料理食材。
她是来做菜的,光聊天可没办法交代。
而朝花则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久到膳房里开始飘起酸香,她才找回声音。
“秀月——”
秀月以木勺轻轻搅动滚开的酸汤,仿佛没有听到这声喊。
朝花上前一步,视线投在沸腾的汤汁上,轻声问:“你是如何知道的?”
秀月握紧了木勺,一字字道:“郡主告诉我的。”
朝花猛地握住了秀月手腕,那只戴了金镶七宝镯的手抖个不停。
“你冷静一些。”秀月低低提醒道。
朝花用力咬着唇,难以控制浑身的颤抖。
一滴泪落入沸腾的锅中。
“是……郡主托梦给你吗?”
秀月轻轻挣脱朝花的手,继续用木勺搅动汤锅。
那滴泪早已与汤水融在一起,觅不到踪迹。
“不是。”秀月声音低不可闻,“郡主就是骆姑娘啊。”
郡主说,倘若朝花主动把镯子给她,那就可以视情况告诉朝花这个秘密了。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