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欢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冬天的柳叶
下人们全都退了出去,只剩安国公留在屋中。
已经快到初冬了,虽然还没到用火盆的时候,窗子却关得严严的。
也因此,屋子里的血腥味越发浓郁了。
安国公守在安国公夫人身边,表情木然。
到现在,他依然不敢相信夫人就这么死了,甚至对那一瞬间的记忆一片模糊。
“阿薇啊——”安国公忽然喊起了安国公夫人的闺名。
那个被他唤“阿薇”的女子,自然无法回应了。
一滴泪顺着安国公眼角悄无声息滑落。
安国公浑然不觉,自顾说着:“生下霜儿那一年,正好是霜降那日。咱们商量着给她起名字,你说‘枯草霜花白,寒窗月新影’,只有在秋天晴朗的月夜,露才会结为霜,咱们的小女儿便叫含霜吧……”
安国公眼角又滑落一滴泪,似是陷入了回忆中:“又说‘千树扫作一番黄,只有芙蓉独自芳’,芙蓉又名拒霜花,给女儿起名芙蓉也好。还记得你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给小女儿定了‘含霜’这个名字。现在想一想,叫芙蓉才好,一个女孩儿容貌如何只是其次,能有拒霜花的风骨才是重要的……”
似是想到了朱含霜的所为,继而想到了安国公夫人救下并安排一个男人进府当差的事,安国公脸上的温情瞬间被寒冷取代,低低道:“那你呢?你可有对不起我?”
而这些质问,终究永远等不到回应了。
安国公用力一捶地面,神色痛苦不已。
匆匆的脚步声响起,第一个进来的是安国公世子。
见到屋中情景的一瞬间,安国公世子目眦欲裂:“母亲——”
他踉跄奔进来,靴底很快沾满血迹。
“父亲,这是怎么回事儿?”安国公世子跪倒在安国公夫人身边,攥拳问道。
“我失手杀了你母亲。”安国公目光没有往安国公世子身上落,盯着血色的地面喃喃。
安国公世子浑身发抖:“为什么?”
“因为你二妹……”面对被当作继承人培养的长子,安国公没有隐瞒,把真相一股脑倒了出来。
或者说误杀妻子这个意外让他太难承受,唯有倾诉出来才能让胸口的窒息得到舒缓。
安国公讲完了,安国公世子也听完了。
了解了真相的安国公世子却一时没了反应。
怪父亲吗?
任谁听闻女儿做了这样的事,还可能祸及整个家族,都会大怒。
安国公府一百多年根基,依附这棵大树生存的族人不知凡几,要是因为二妹而败落,他们这些人百年后都无颜见列祖列宗。
只是败落还算好的,就怕搭上全族人的性命。
父亲盛怒之下推开了母亲,母亲跌倒后偏偏被地上的花瓶碎片扎破了喉咙……
老天啊,要说惩罚,这样的惩罚是不是太残酷了?
安国公世子用力咬着唇,许久后才问出一句话:“父亲打算怎么办?”
到这个时候,安国公也恢复了几分理智,木然道:“管好下人的嘴,就说你母亲得了急病去了,给各府报丧吧。”
“急病?”安国公世子惨笑,“父亲,世人不是傻子,母亲才刚四十岁,好端端怎么会得急病去了?那些人茶余饭后不知会如何揣测咱们国公府。”
这些道理安国公岂能不知,可是这样的变故委实在意料之外,当家主母突然身死这样的大事,岂能半点不落人口舌。
他目光茫然游移,落在饭桌上。
桌上一盘螃蟹小饺儿,早已经冷透了。
他记得夫人与次女都爱吃这一口。
安国公缓了缓,喃喃道:“就说你母亲吃螃蟹小饺儿的时候吃急了,不小心噎住了。”
安国公世子面色不断变幻,最终艰难点了点头。
世人便是如此,传出安国公夫人急病而亡,恐怕什么难堪事儿都能往上头想,绝不会相信真的是得病去的。要是给出个具体的死因,哪怕是吃饺子噎死这种离奇事儿,猜测反而会小一些。
最多是让人在背后叹一声安国公夫人死得不值。
而实际上,母亲确实死得不值啊。
安国公世子虎目含泪,咬牙问道:“父亲打算如何处置二妹?”
掌欢 第277章 多事之秋
提到朱含霜,安国公神色陡然转为阴冷:“本来是打算以养病的名义把她送离京城,算是给开阳王和骆大都督一个交代。现在你母亲出了事,再如此做就太惹眼了。在你母亲治丧期间,就说她因为母亲突然过世伤心过度病倒了,之后自愿成为在家居士,从此礼佛茹素,为母亲积阴德。”
也就是说,以在家礼佛的名义把朱含霜约束起来,从此难见外人。
安国公世子原本很疼爱这个妹妹,此刻心中却升不起丝毫怜惜。
他冷着脸点了点头:“儿子听您的安排。”
安国公神色沉重看了安国公夫人的尸身一眼,伸手把她抱了起来,叹道:“先料理好你母亲的丧事吧。”
等安国公的次子朱二郎赶来,安国公夫人已经穿好了寿衣,一动不动躺在冰冷的榻上。
“母亲——”朱二郎痛呼一声,扑到安国公夫人尸身旁。
“母亲,您怎么好端端就去了呢?母亲,您不管我与妹妹了吗?”
朱二郎哭得撕心裂肺,安国公听得面色发黑。
长子需要教导成才继承爵位,长女需要按着宗妇的要求教养嫁人,对小儿子和小女儿则宽松许多。
由此一来,朱二郎便成了京城勋贵家那些无所事事的纨绔子中的一员。
安国公夫人对小儿子与小女儿疼爱多于严厉,朱二郎对母亲的感情自然深厚。
他长到十七岁,父母和睦,兄妹友爱,从不知烦忧为何物。可突然间国公府的下人就跑到胭脂巷找到他,告诉他母亲没了。
那一刻,他只觉天塌了一半,抱着不敢相信的念头跌跌撞撞跑回府中,谁知道看到的真的是母亲冰冷的尸体。
怎么可能呢,昨晚父亲才把他叫到书房训了一顿,母亲还柔声叮嘱他以后不可再惹父亲生气。
他敷衍应下,夜里就偷偷溜了出去。
谁想到母亲就没了。
要是知道会这样,打死他都不会偷溜出去喝花酒。
“呜呜呜,母亲,您醒醒啊,您不能就这么丢下儿子走了啊——”朱二郎伤心哭着,去抓安国公夫人掩盖在白布下的手。
安国公世子拽住朱二郎胳膊:“二弟,你不要这么冲动,惊扰了母亲让她走得不安宁。”
朱二郎忽然僵住了。
母亲指甲缝里的褐色是什么?
母亲那么爱干净的人,怎么可能染上脏污?
朱二郎猛然想到了什么,伸手去掀盖着安国公夫人的白布。
“二弟!”安国公世子抱住朱二郎,阻止他的举动。
朱二郎拼命挣扎:“大哥,你放开我!”
论力气,还是少年的朱二郎自然不及已经长成青年的安国公世子,但他此刻发了狂,力气大得惊人,安国公世子竟被甩开了。
“够了!”一声厉喝响起。
听到这熟悉的喝声,朱二郎下意识一滞。
安国公面罩寒霜,伸手一指:“给我去那里跪着!”
“父亲——”
“去!”
积威之下,朱二郎不情不愿跪去了一旁。
丫鬟婆子们进进出出,撤下屋中鲜亮的摆设幔帐,换上清一色的白。
朱二郎看着这一切,只觉如坠梦中。
父亲说母亲是吃饺子噎死的,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儿?
他看到母亲指甲缝里有褐色,如果母亲的死没有蹊跷,大哥为何拦着不让他瞧一瞧母亲的遗容?
对了,二妹呢?
朱二郎终于发现这屋里少了一个人。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二妹怎么会不在?
“父亲,二妹呢?”朱二郎到底年少沉不住气,直接问了出来。
安国公正在出神,一时没有回话。
安国公世子忙安抚道:“二妹和母亲一起用的早饭,母亲吃饺子被噎住时二妹就在一旁。二妹目睹了整个过程,受不住打击晕倒了,现在还在屋子里躺着……”
“我没问大哥!”朱二郎对兄长刚才的阻拦含怒在心,吼了一声。
安国公被这声吼拉回了神,一见梗着脖子的次子,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你对着你大哥喊什么?这是当弟弟的对兄长的态度?”
朱二郎气势一弱,哽咽道:“儿子难受……”
安国公呼吸一窒,心口生疼。
好端端一个家,只不过顷刻间就毁了。
而这一切的起因,就是那个孽女干的好事!
安国公想到朱含霜,眼底冰冷。
“父亲,二妹情况严重吗?”
安国公皱眉道:“你二妹受了打击,自然不好受,不过眼下最重要是把你们母亲的丧事办得妥当。二郎,你不能再由着性子给这个家添乱了。”
“儿子知道了。”朱二郎低眉应了,心头却越发不安。
母亲指甲缝里那抹褐色,一直在他眼前挥之不去,从而猜疑起妹妹的处境来。
二妹真的病倒了?
他想质问,想撒野,可面对父亲那张威严冷肃的面庞,终究不敢。
这世上最纵着他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想着这些,朱二郎哭得更厉害了。
随着安国公府的人去到各家府上报丧,安国公夫人过世的消息眨眼间传遍京城。
而此时,锦麟卫也发生了一件事。
五爷云动手下一名叫张平的锦麟卫,尸体被人在金水河畔发现了。
经过锦麟卫内部仵作检查,推断是去金水河上的花船玩乐后饮酒过量,失足落水。
“好一个饮酒过量,好一个失足落水!”当着不少下属的面,骆大都督便发了火,把茶杯直接往云动身上掷去。
云动单膝跪地请罪:“请义父责罚,是孩儿管束不严。”
“只是管束不严的问题?昨晚有人要杀你三妹酒肆厨娘的侄儿,你知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三姑娘酒肆厨娘的侄儿?
在场之人不由暗想:这关系是不是有点绕?
云动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承受着骆大都督的怒火,顺着他的话把猜测说出来:“义父认为是张平吗?”
“认为?”骆大都督冷笑,“老五,你以为只是我认为?我告诉你,想要杀那个孩子的就是这个张平。那个孩子侥幸未死,恰好见过他!”
云动冷静的面容终于泛起惊讶,抬眸看了盛怒的骆大都督一眼。
掌欢 第278章 探病
见云动沉默不语,骆大都督怒火更甚:“老五,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云动垂眸盯着地面,沉声道:“孩儿实在不知张平为何会做出这种事——”
“不知?”骆大都督大怒,“据说张平是你的得力手下,平时办事大多会带着他。他做出这样的事来,你说不知情?”
在场锦麟卫不由面面相觑。
大都督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怀疑五爷不忠?
敢对三姑娘的厨娘的侄儿下手,真是胆大包天啊。
骆大都督深深看了云动一眼,冷冷道:“老五,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来人——”
立刻有数名锦麟卫上前听命。
“把云动带下去关押。”
“是。”
站在人群后的平栗走上前来,劝道:“义父请息怒,五弟向来对您忠心,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你不必替他求情,我心里有数。”
“义父——”平栗还想再劝,迎上骆大都督铁青的脸,语气一顿。
骆大都督神情阴鸷:“够了,我不想再听,把老五带下去!”
“义父——”这一次唤骆大都督的是云动。
骆大都督看云动一眼。
云动以额贴地,磕了一个头:“孩儿告退。”
骆大都督负手转过身去,不再看云动一眼。
云动很快便被锦麟卫带了下去。
在场的锦麟卫虽心中翻腾,面上却没多少异样。
那种今日还鲜花着锦,明日便轰然倒塌的家族,他们见多了。
起起落落,生生死死,再常见不过。
对于五爷的突然失宠虽然意外,但也仅此而已。
大都督有五个义子,少了五爷,还有大爷、二爷、三爷、四爷,更何况现在小公子回来了,这可是大都督的亲儿子。
等到云动被带走,骆大都督看着平栗开了口:“老大,老五手头的事就暂且交给你了。”
平栗迟疑了一下,抱拳应下:“孩儿听命。”
“你也下去吧,都散了。”
随着骆大都督发话,众锦麟卫很快退下。
骆大都督视线落在一地碎瓷上,那是他刚才用茶杯砸云动留下的。
义子们大了,心思多了啊。
骆大都督揉了揉眉心,弯唇苦笑。
门口有声音传来:“大都督,卑职有事禀报。”
骆大都督神色恢复如常,转过身来:“什么事?”
立在门口的锦麟卫走进来,拱手道:“回禀大都督,安国公府传出消息,安国公夫人没了。”
骆大都督意外扬眉:“如何没的?”
“说是早上吃螃蟹小饺儿噎住了。”
骆大都督嘴角一抽,摆了摆手:“知道了,退下吧。
待属下退下,骆大都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深思。
昨日这些事端都是安国公府二姑娘弄出来的,安国公夫人今早就没了,真是被饺子噎死的才怪。
笙儿说开阳王主动揽过此事,会与安国公说道说道。
嘶——开阳王不会这么狠吧,逼着安国公把正室夫人弄死了?
在他想来,弄死那不省心的闺女已经超额了,实在不行,把那个女孩子远远发配了也能接受。
这其中许是有什么旁人不知的变故。
而无论如何,安国公夫人一死,这件事便算揭过,没有再为难安国公府的道理。
骆大都督站起身来,踱步到窗前,望着窗外灰扑扑的景色吁了口气。
一个小姑娘的脑子一热,转眼就是两条性命,牵扯出来的事更多,不得不说安国公这个二女儿是个人才。
这一日注定了有许多人不平静。
骆辰早早起来,与骆笙一起去了青杏街。
这个时候的青杏街稍显冷清,一些店铺尚未开门。街道两旁的树木叶子掉得厉害,枝头光秃秃挂着霜花,开始有了初冬的模样。
“姐姐。”走在街上的少年忽然喊了一声。
“嗯?”
“小七……伤得重吗?”这是骆辰寻思了半夜,一直想知道的事。
他以为他讨厌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却吸引了骆笙关注的黑脸小子,可昨夜躺在床榻上,想的却是小七带他骑马打猎、爬树掏鸟窝那些事。
甚至想起小七从树上掉下来害他屁股受伤的事,也没那么生气了。
骆辰想到了那颗柿子。
他嫌弃小七没洗手不乐意吃,又懒得扔,丢在窗台晒成柿饼了。
此时那颗柿饼就在他怀中揣着。
“伤得不轻。”
听了骆笙的回答,骆辰面色越发紧绷。
姐弟二人并肩走着,没多久便到了有间酒肆。
骆辰驻足,打量了好几眼。
他鲜少这个时候来酒肆,一时瞧着竟有几分陌生。
“来这边。”骆笙举步走到路对面的医馆。
医馆的门敞开着,能看到守门童子茯苓跟着王大夫忙碌。
见骆笙进来,茯苓刚要问好,就被王大夫抢先一步:“骆姑娘这么早来了。”
“我来看看小七。”
王大夫满脸笑容:“啊,那让茯苓领您去。”
见到骆姑娘,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热情。
万万没想到啊,有间酒肆的厨娘来给病人送早饭,居然还有他的一份!
要知道神医吃了这么久酒肆外送的饭菜,从没分给过他一口吃的。
这么一想,还是骆姑娘人美心善,厨娘才这么懂事。
“骆姑娘随小的来吧。”茯苓领路的热情也高涨许多,用余光瞪了王大夫一眼。
王大夫最近有点飘,是太久没被神医骂了吗?
茯苓把二人领到房门口:“秀姑正给小七喂饭呢。”
他说着喊一声:“骆姑娘与骆公子来了。”
骆辰进门便见小七正就着秀月手中的勺子吃粥,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东家,骆公子。”见二人进来,小七露出个笑容。
骆笙快步走过去,柔声问道:“觉得如何?”
小七咧嘴笑:“没有那么疼了,姑姑煮的肉粥很香。”
“那你多吃点。”
“嗯。”小七不敢动作太大,轻轻点点头。
一番问候,骆笙把秀月叫了出去,留骆辰陪小七说话。
小七呵呵笑:“我还想着你会来看我,没想到这么早,你吃饭了吗?”
扫一眼碗底干净的粥碗,骆辰嗯了一声。
小七叹口气:“姑姑熬的粥真香啊,我都没吃饱。”
骆辰顿了顿,从怀中拿出柿饼:“要吃这个吗?”
小七眼一亮:“吃!”
掌欢 第279章 桂花糕
小七几乎不能动,看着卖相不大好的柿饼依然眼睛发亮:“哪来的柿饼啊?甜不甜?”
骆辰迟疑了一下,点头:“甜。”
越是高处的柿子越甜,这话可是小七自己说的。
小七巴巴望着骆辰:“那你喂我尝尝行吗?”
骆辰板着脸把柿饼递到小七嘴边。
小七毫不犹豫咬了一口,眼睛都笑弯了:“真甜!”
骆辰没吭声。
甜不甜,反正他不知道。
“骆公子,咱们一起吃吧。”
骆辰表情一僵,看看手中被咬了一口的柿饼,再看看一脸真诚的黑小子,一时陷入了纠结。
小七那天帮他处理了屁股上的伤口,没洗手就把柿子拿了出来。
这柿饼,间接碰过他屁股……
小七完全不知道骆辰的纠结,回味着柿饼甜滋滋的味道,语气越发真诚:“骆公子,你带来的柿饼真好吃,咱们一起吃啊。”
骆辰忍无可忍道:“这是你那天摘下来的柿子。”
“是么?”小七一怔,随后扯出大大的笑容,“原来骆公子还留着呢,那正好一起吃。”
骆辰抿唇看着小七,看到的是黑脸少年闪亮的眼睛。
他无奈撇了撇唇角,忍着嫌弃拿起柿饼咬了一口。
“甜吧?”小七问。
骆辰勉强点了点头。
甜是甜,可还是好嫌弃。
两个少年一个嫌弃,一个欢喜,分吃起柿饼来。
屋外,秀月笑着说:“公子与小七相处越来越好了。”
骆笙也笑了:“是啊。小七是因我受伤的,秀姑,这些日子就劳烦你好好照顾他了。”
“姑娘别这么说,这是应该的。”
能见到两个孩子相处好,自然是好事。
“你们都凑在这干什么?”一道冷哼传来,李神医负手走了过来。
“来看小七。”骆笙笑道。
李神医一脸不耐:“看完了就该干嘛干嘛去。”
姓骆的丫头也就算了,厨娘不去厨房做点吃的,一直杵在这里干什么?
“那就不打扰神医了,我带秀姑先去酒肆。”
李神医点点头。
这还差不多,早饭都吃完了,也该准备午饭了。
回到酒肆,骆笙坐在窗边漫不经心往外看。
马上就要入冬了,正是适合吃各色锅子的时候,而卫羌自从那次之后再未来过。
复仇这条路,果然需要无比的耐心。
骆笙这一坐就是许久,后厨的香味开始飘进大堂。
窗外,一道绯色身影停下来。
骆笙隔着窗与那人对视,这才恍然发觉她随意坐的竟是开阳王惯坐的位子。
他怎么白天来这里?
这个念头才闪过,便见那人弯唇一笑,大步往前走去。
不多时门口光线一亮,卫晗走了进来。
他径直走向骆笙这里,在她对面坐下来。
骆笙轻轻扬眉。
已经熟悉到连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坐下了吗?
“骆姑娘今日这么早,是来看小七吗?”
骆笙微微点头,随口问道:“王爷怎么这时候来?”
“接到一个消息,想告诉骆姑娘,所以就过来了。”
骆笙眸光微闪,声音放低:“是关于安国公府的吗?”
卫晗颔首:“刚刚接到消息,说安国公夫人没了。”
骆笙一愣,以为听错了:“安国公夫人?”
“嗯。”卫晗肯定点头。
骆脸色微变,难免吃惊。
开阳王出面与安国公府交涉,朱二姑娘肯定躲不了惩罚。
在她想来,远远送走是最大的可能,怎么也没想到安国公夫人会没了。
“有些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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