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戚之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长沟落月
虽然较以往改善了许多,但到底也是客套居多,并没有父亲对女儿的那种温情。
不过沈承璋的温情她也不稀罕。她现在只想完成母亲的遗愿,保全他们姐弟三个。至于其他旁的,她都是不放在心上的。
但场面上的样子还是要做的,场面上的话也还是要说。
于是沈沅便也柔声的说道:“二妹,你放心,姨娘是个极有福气的人,她和她腹中的孩子必然都不会有事的。”
沈澜转过头,狠狠的剜了她一眼。
沈沅则是恍若未见一般,面上依然带了平和淡然的微笑。
她一开始就知道沈澜是个沉不住气的,但没想到她竟然会这样的沉不住气。
只不过是这样的一件小事罢了,沈澜在她面前就撕下了一贯在人前温婉的面具。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的,沈澜越沉不住气,往后她便越可以拿沈澜做文章,对付薛姨娘。
这时就见有小丫鬟打起了碧纱橱上吊着的软帘,请着里面的大夫出来。
听得说这个大夫姓赵,四十来岁的年纪,是京城里有命的妇科圣手。
沈沅见大夫从内室中出来,便带着采薇走到了旁侧一架绣四季花卉的屏风后面,凝神听着外面说话。
沈承璋让赵大夫坐,又命小丫鬟上茶来。
赵大夫客套的推让了一会儿,随后便也躬身的坐下了。
沈承璋正要开口问薛姨娘的病情,却听得沈澜已在一旁开口着急的问道:“大夫,我姨娘如何?可是被气的狠了,所以这才晕了过去?”
她始终还是不死心的,总想要让沈承璋知道薛姨娘之所以会晕的缘故是沈沅故意为之的。
沈承璋皱起了眉,神情就有些不悦:“你先退下。”
一面他心中就很是赞赏沈沅的做法。看到赵大夫出来,她立时就带着丫鬟避到了屏风的后面去。这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端庄样子。而沈澜非但不避,反倒还先他这个做父亲的开口问大夫的话,可真是没大没
小了。
沈澜被沈承璋这样开口一呵斥,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当下她就觉得脸上有些发烫。好在她还算识趣,并没有再接着闹下去,而是带着瑞香也走到了屏风的后面去。
一见到沈沅也在那里,沈澜止不住的就捏紧了手心,目光发冷的盯着沈沅。
而沈沅却是面上含笑的望着她。
沈澜见了,越发的气的浑身都颤了起来。
她低声发狠的就说道:“你倒是会在父亲的面前做样子。”
沈沅轻笑:“彼此彼此。”
沈澜听了,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只气的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沈沅已懒得再同她多说什么了,只是凝神听着外面的说话。
就听得沈承璋在问赵大夫:“烦劳大夫奔波受累了。只是我这小妾,还有她腹中的孩子,可有碍么?”
耳听得赵大夫在回答:“沈大人只管放心,贵妾和她腹中的孩子都是无碍的,好的很。”
又听得沈承璋在问道:“小妾到底是因着什么事忽然就晕了过去?”
他心中也是想知道薛姨娘到底是不是因着受了气晕过去的,也很想知道这事到底与沈沅有没有关系。
两个都是他的女儿,一个平素看着再温婉良善不过,一个近来看着极平和淡然,也极友爱兄弟姐妹,他心中也拿不定主意到底该信哪一个。
而沈沅的一颗心也提了起来,原是交叉着松松握在一起的双手也猛然的捏紧了。她并没有想到薛姨娘会晕过去。她的原意不过是要让薛姨娘受气不过,去沈承璋的面前哭诉这事而已。到时她就可以借此引出薛姨娘背后苛待沈潇的事,让沈承璋心中对
薛姨娘不满,进而动摇到底是否应该继续让薛姨娘掌管内宅。可谁晓得她竟然会晕过去?她的腹中毕竟还怀着孩子。而且很显然父亲也是很在意那个孩子的……这时又听得赵大夫在说道:“总是贵妾新近有喜,吐的厉害,懒进饮食,又费心操劳,所以这才会体力不支,晕了过去。老夫开几贴安胎药,沈大人再让贵妾多进饮食,自
然会无碍。”
沈承璋听了,便放下了一颗心来。而沈沅也放下了一颗心来。
她看向沈澜,唇角微弯。这下子便是沈澜再说什么沈承璋也不会信的了。而且,想来往后沈承璋对她说的话也会更加的信一些。
权戚之妻 怀疑之心
薛姨娘依然还未醒,沈沅原是想待在这清漪苑里等着薛姨娘醒来,但沈承璋却是温和的同她说道:“明日是你大伯母的寿辰,你一早就要带着弟弟妹妹过去的,还是早些回
去歇息的好。”
沈沅想了想,便起身从椅中站了起来,恭顺的应下了,又开口和沈承璋作辞,然后才带着采薇出了门。
外面的天早就黑透了,采薇的手里提着一盏灯笼,微弱的烛火照着前路。
见周边无人,采薇就轻声的问着:“姑娘,怎么薛姨娘背后苛待六姑娘的事,不见老爷说一句话?老爷这是要姑息薛姨娘?”
“事情总要慢慢的来,”沈沅面上带笑,声音轻松,“哪里能让父亲一下子就对薛姨娘失望寒心呢?”她心中是明白的,沈承璋是个要面子,且自负的人,最受不得别人把他当傻子一样的玩弄,这次的事他心中必然是对薛姨娘有微词了。但他们两个人毕竟有少年时的情分
在,而且薛姨娘腹中现在还怀着孩子,他虽然心中不快,可想必也不会真的对薛姨娘如何。而且薛姨娘巧舌如簧,沈承璋又是个耳根子软的人,但凡薛姨娘做了柔弱的样子出来,说自己压根就不知道这事,都是底下的人背着她做的,只怕沈承璋心中也会将信将
疑,以为这事薛姨娘也被蒙骗在了鼓里。不过想必他心中多少还是会对薛姨娘存了些怀疑之心的。而只要有这一点怀疑之心就足够了。往后她会慢慢的用一件事接着一件事,让沈承璋终究会对薛姨娘彻底失望寒
心的。
过两日不还有母亲铺子的事?往后肯定还会有旁的事,她必不会让薛姨娘的日子好过的。
沈沅回去之后,打点好了明儿要穿的衣裙和要戴的首饰,洗漱了一番,然后便上床歇息了。而清漪苑这里,沈沅走后,沈承璋就叫了沈澜过来,也同样的对她说着:“明日你大伯母寿辰,我无暇前去,你随着你长姐一同过去给你大伯母拜寿。记着要敬重你长姐,
要听她的话,万不能让人说我沈家的女儿没有教养。”
他语气算不得好,而且面色也是沉着的。
沈澜先前实在是被沈沅的那些话给气的狠了,一时就有些失控了。过后冷静了下来,就晓得今儿晚上她实在是做差了。
姨娘以往千叮咛万嘱咐,父亲最喜欢的便是温婉和顺的女子,务必要她在他面前做了那个样子出来。这些年她也确实是这样做的,所以父亲很是喜爱她,但刚刚……
沈澜紧紧的攥着手里握着的碧色手帕,心里只咬牙想着,沈沅,今儿晚上的事我必然不会忘。不过她面上却还是温顺的说着:“父亲的话,女儿记住了。”顿了顿,她又神情柔弱,双目含泪的望着沈承璋,轻声的说着:“刚刚的事,是女儿做差了。但我心中实在是太关心姨娘了。父亲你不知道,先前我看到姨娘在我面前晕倒
过去的时候,我真是吓的整个人都要傻了。心里只想着若姨娘有什么事,那我可要怎么办呢?”
说着,她眼中含着的泪水就滚珠似的顺着白嫩的脸颊流了下来。
男人总是见不得女人柔弱的样子的,更何况这还是自己珍爱着长大的女儿。“往后你可别再这样的多心了。”沈承璋面上的神色缓和了不少,语气也温和了下来,“再如何说沅姐儿都是你的长姐,而且据我看来,沅姐儿心中对你这个妹妹也是很爱护
的,不然也不舍得……”
说到这里他就顿住了。
他想起沈沅说想要给沈澜一个惊喜,所以让他暂且不要将她要给沈澜做一副珍珠头面的事告诉任何人的话。
顿了顿,沈承璋才接着说了下去:“父亲也希望看到你们姐妹之间友爱,一家人和睦。”沈澜虽然心中很想知道沈承璋顿住没说的话到底是什么话,可她心中也晓得自己今晚实在是数次让沈承璋不高兴了,所以就很明智的没有问,而是垂下眼眸,轻声的说着
:“父亲的教诲,女儿记住了。”
“这才是我的好女儿。”沈承璋欣慰的点了点头。又说道,“你姨娘这里有我看着,你先回去吧。”
沈澜恭敬的应了一声是,然后才带着丫鬟转身出了门。
而沈承璋则是坐在厅中的黄花梨木太师椅中,闭目想着先前采薇说的话。
约莫过了一刻的功夫,有丫鬟的声音轻声的响起:“老爷,姨奶奶醒了。”
沈承璋睁开了双眼,又在太师椅中坐了一会,这才双手握着两边扶手,慢慢的起身从椅中站了起来,抬脚往内室走去。
薛姨娘已经醒了,正被瑞香扶着靠坐在床头。不过面色还是煞白的。
看到沈承璋,她面上立时就浮现出了一丝虚弱的笑意,挣扎着坐直了身子,轻声细语的叫着:“老爷。”
沈承璋对她点了点头,背着双手站在床前,也不上前,只神色淡淡的看着她:“你醒了。”
薛姨娘心中诧异。
怎么感觉沈承璋对她的态度疏离了不少?这若在以往,他必然会上前来扶着她的肩,柔声的让她不要乱动,躺下歇息的,但现在……
薛姨娘心中惊诧,面上却不显,反倒是唇边继续一抹虚弱且清婉的笑:“让老爷担心了。先前妾身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忽然的就晕过去了。”“你无须担心。”沈承璋的神情依然是淡淡的,“方才你晕倒的时候大夫已经过来诊断过了,说你这是少进饮食,操劳过度引起的。只要往后你多进饮食,多静养,自然就会
好。”薛姨娘并不晓得她晕倒过后发生的事,自然也就不明白现在沈承璋为何忽然就对她这样一副冷淡的态度。她心中急转,面上却只是垂下头,伸手轻抚着小腹,说着:“妾身
如何倒是不要紧的,只是妾身腹中的这孩子可不能有一丁点儿事才行。”
顿了顿,她抬头看着沈承璋,目光柔和:“这是妾身和老爷的孩子。”
沈承璋面上微微动容,背着的双手放到了身侧来。薛姨娘察言观色,立时就又柔声的说道:“老爷可还记得,那个时候,妾身刚刚怀了溶哥儿,自己不知,也是这样的忽然晕倒了。大夫来了,说妾身有喜时,老爷激动的一
双手都在发抖,妾身也是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说到这里,薛姨娘倾身过来,伸手轻握住了沈承璋的右手,轻拉着他在床沿上坐了下来,唇角含笑的看着他,轻声的说着:“溶哥儿是妾身和老爷的第一个孩子,虽然现在
已经过去了十九年,但那日的事于妾身而言还是历历在目一般。不知道老爷可还记得?”
沈承璋自然是记得的。
沈溶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初次为人父的感觉总是让人难忘的。
沈承璋抬眼看着薛姨娘。十九年前的少女秀美清丽,皮肤嫩滑紧致,一颦一笑皆是那样的动人。现在过去了那么多年,纵然保养的再好,可眼角到底还是会有细纹的,皮肤也不再如那个时候嫩滑
紧致……
不过唯一不变的是她唇角清婉的笑容。沈承璋的心忽然就软了下去。他想着,眼前这个人是陪伴了他这么多年的迎秋。而且,那个时候他原是答应她要娶她为妻的,最后他却没有兑现他的承诺。说起来他终究
是愧对她的。
沈承璋轻叹了一口气。
他伸手反握住了薛姨娘的手。她的手冰凉一片。
想着她腹中还怀着他的孩子,他止不住的心中就更加的怜惜起她来。薛姨娘见沈承璋只低头握着她的手不说话,到底还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沈承璋先前对她的态度那样的疏离,于是她就声音柔和的轻声问道:“老爷,可是发生了什么
事,让您心中作难?”
她惯常就知道他什么时候高兴,什么时候不高兴的。自己在她面前从来都掩饰不了半分。沈承璋想了想,就抬起头,看着薛姨娘说道:“先前澜姐儿遣人去告诉我,说你被沅姐儿让丫鬟过来传的那些个话给气晕了,我就赶着过来看视你,也叫了沅姐儿和她的丫鬟过来问她到底让丫鬟对你说了些什么话,竟然让你气成这个样子。她的丫鬟就同我说了潇姐儿的事。我是从不管内宅的这些个事的,所以不晓得潇姐儿现在过的竟然是
那样的日子。连用度和月钱都被扣了,丫鬟也都敢不听她的使唤。”
说着,沈承璋就目光不辨的看着薛姨娘。
他并没有直说这件事与薛姨娘有关,但这两年多内宅的事一直都是薛姨娘在打理……薛姨娘这才晓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心中一面暗骂沈澜竟然蠢笨成了这个样子,一面面上却叹着气的说道:“澜姐儿也真是。这可真是关心则乱了。必然是她见我猛然的晕倒了,只以为我是被采薇说的话给气到了,吓的方寸大乱,不晓得该如何办才好,所以就立时遣了丫鬟去对老爷您说了这事。但我何曾是因着采薇说的那些话晕的呢?我自从怀了孩子,身子就一直不好,走路的时候都是脚下如绵的,好几次猛然起身的时候头也都发眩的,与别人有什么关系呢?澜姐儿竟然这样的浑说,倒要连累大小姐被
老爷责骂。”
薛姨娘这也是在套话,想知道方才的事沈承璋心中到底是信了谁的话。“我并没有责骂沅姐儿。”沈承璋的声音较刚刚缓和了一些,“问过了她丫鬟,我就晓得这事沅姐儿是没有错的。她只是关心自己的妹妹罢了。而且我心中也认为她对潇姐儿
院子里的那些丫鬟的处置是对的。那些个不忠心的下人,留在身边做什么?还是全都打发到外院去做粗活的好。”
沈承璋这话一说出来,薛姨娘心中就明白了,沈承璋这是信了沈沅的话。沈沅,她现在可真是了不得啊。薛姨娘心中暗自咬牙,面上却愧疚的说着:“六姑娘受的这些苦,总归都是妾身办事不细致的错。府里哥儿姑娘们的月钱也好,一应用度也好,妾身都是按月发放的,账册子上都记得清清楚楚,再明白不过。必然是那些管事的媳妇子背后做了什么手脚,竟然这样的胆大包大,敢克扣六姑娘的月钱和用度。只是六姑娘也是,发生了这样的事,就该立时就过来同我说一声才是,怎么就是不说呢?若非今儿大小姐遣了丫鬟过来同我说,我竟然都不晓得这事的。我明儿必要好好的
查一查到底是哪个媳妇子在背后搞的鬼,到时我必然要好好的责罚她。”
说着,一面又小心的觑着沈承璋面上的神情。
若是在以往,她有十分的把握沈承璋会信了她说的这番话,但是现在,她心中倒还真的没有多少把握了。
都是沈沅。自她回来之后,也不晓得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让沈承璋越来越信任她,也越来越相信她说的话了。看来沈沅是再不能留在府中了。若留久了,总怕会坏她的事。还是及早给她找个婆家,打发她嫁出去的好。
权戚之妻 彼此交心
沈承璋对薛姨娘说的这番话心中半信半疑。一方面薛姨娘毕竟陪伴了他二十年,她在他心中一直是温婉良善的。便是当初他负了她,没有履行自己对她的承诺,她也并没有任何怨言。他心中是对她有愧的。而另一方面,沈沅也没有对他撒谎的必要。且沈潇的那件事,若非薛姨娘晕倒了,沈澜遣人叫了他过来,他再叫了沈沅过来细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想必沈潇的那件事沈沅压根
就不会主动的说到他的面前去……
沈承璋没有说话,薛姨娘便也没有说话,只是小心的觑着他面上的神色。
不过到底还是紧张的,一颗心突突的跳个不停。
她没有可以依靠的娘家人,儿子又是个不争气的,女儿终究会嫁出去,她一生的荣辱,便只能依靠着沈承璋了。但沈承璋也是不能完全依靠的。薛姨娘很清楚的明白,在他的心中没有什么能及得上仕途两个字,不然当然他也不会娶了陈氏,让自己做妾。唯有银子,这个才是最能让
她依靠得上的。
薛姨娘心中就暗暗的想着,自己手里仅有那两座田庄,那三间铺子远远不够。她还需要更多。沈承璋这时则是下定了决心的样子,抬眼看着薛姨娘,说道:“既如此,明儿你便好好的查一查,到底是谁敢克扣潇姐儿的月钱和用度。若查了出来是谁,打三十棍子,直
接撵出府去。我府里是容不下这样的奴才的。”他心中终究还是愿意相信这事与薛姨娘无关的。毕竟让他承认自己这么多年一直被薛姨娘给蒙蔽了,总归是件很丢脸的事。他自信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准的。而且,他们
两个人之间也有这么多年的情分在……
薛姨娘自然明白沈承璋的意思,也晓得这一关自己算是过了,但她却高兴不起来。
她以前还是小看沈沅了。今儿的这件事,若细想来,其实都是沈沅导的一出好戏。而关键的是,沈承璋一开始竟然是信了的,对她的态度甚至都那样的冷淡。
接下来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子话。薛姨娘是刻意的一直说着以往她和沈承璋相处的那些温情时刻。她晓得沈承璋心中总归是对她有情意的,而且还有些许愧疚。
沈承璋的这些情意和愧疚,便是她现在在这沈府里的立身根本了。
而沈承璋听了她说的这些话,面色果然越来越和缓了起来。最后他还温声的嘱咐薛姨娘要多休息,不要太操持内宅的事。总归还是腹中的孩子才是最要紧的。
薛姨娘一一温顺的应下了。
*
次日是个晴和的好天气。沈沅起来梳洗后,穿戴好了昨儿晚上就打点下的衣裙首饰,吩咐了徐妈妈和青竹看家,自己就带着采薇和青荷出了院门,往大门口走来。
还未走到大门口,她一眼就看到沈澜站在照壁前,正微垂着头同沈湘说话。沈泓站在一旁。
看到沈沅过来,沈泓面上一喜,忙快走几步过来迎她,高兴的叫着:“长姐。”
沈沅笑着对他点了点头,又问道:“昨儿我让人给你送去的那副护膝,你可喜欢?”
给沈泓的那副护膝她做的极用心。墨绿色杭缎的料子,外面绣了松竹梅岁寒三友,里面则是絮了厚厚的一层丝绵。
沈泓听了,满面笑意的点头:“喜欢。”
沈沅伸手轻摸了他的头顶一下,面上也满是笑意。
姐弟两个一面说话一面往前走。而沈澜看到沈沅过来,一句话也不说,只带着丫鬟,转身就上了等候在一旁的青帷马车。
沈沅看了她一眼,然后就走到了沈湘的面前站定,看着她发髻间簪的一朵珍珠珠花,笑道:“这就是前些时候你说要穿的珠花?式样倒是别致的紧。”沈湘没有回答,看着她的目光带着几分不满:“我方才听二姐说,你昨儿故意的让丫鬟将薛姨娘给气晕了?还说你故意的在父亲面前说薛姨娘和二姐的坏话?这样背后说人
可不是什么好的品行。”
沈湘性子单纯,好掌控,这些年薛姨娘和沈澜没少拿她当枪使。而以往沈沅也是个性子急躁的,听到沈湘说的那些抱怨责怪的话,自然就会同她吵起来。
想来她们姐妹两个反目,便是薛姨娘和沈澜最想看到的了。
“三,三姐,”沈沅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沈泓先急了。不过他说话原就不利索,现在又激动,一张脸就挣的通红,“你,你怎,怎么能,能这样说,说长,长姐?”
沈湘鼻子里轻哼了一声,压根就不理睬他。沈泓见了,面上就越发的通红了起来。
他待要再为沈沅争辩两句,却被沈沅给止住了。“湘儿,”沈沅叹道,“暂且不说昨儿我到底有没有故意的气晕薛姨娘,有没有在父亲面前说薛姨娘和二妹的坏话,你也没有亲眼看见,亲耳听见,只不过是旁人的一面之词
罢了,你就信了。而我只问你,方才二妹在你面前说我的那些话,算不算得她在背后说我的坏话呢?这可是你亲耳听见的吧?”
沈湘面上一怔。
若按沈沅这样说来,方才沈澜在她跟前说的那些话,倒确实是在背后说沈沅的坏话,只是……
“那不一样,”沈湘梗着脖子,还想要争辩,“若二姐方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那就算不得她在我面前说你的坏话。”“那你又如何知道昨儿潇姐儿的事不是真的?”沈沅的声音有些冷了下去,心里多少也有些发寒,“湘儿,我是你嫡亲的长姐,我总希望你心中多少能相信我一些的。不要旁
人在你面前说我不好,你就悉数的都信了。”
说着,沈沅便没有再理会沈湘,而是转身抬脚走到了旁边的另一辆青帷马车旁,弯腰进了马车里面坐好。
沈湘楞在了原地。
沈泓这时也抬脚要离开。但走了两步,他又转过身来,指着沈湘手上套着的貂鼠手笼,说道:“三,三姐,长,长姐对我们,是真的,好。你,不要,冷了她,她的心。”
说着,他就扶着陈桑牵来的马,踩着马磴子坐到了马背上去。
沈湘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手笼。
是貂鼠皮做的,两边边缘镶嵌的都是毛茸茸的白色狐狸毛,上面还绣了折枝玫瑰花。
她最喜欢玫瑰花的了,没想到长姐连她的这个喜好都知道。但她对长姐的喜好却是一概不知的……
沈湘心里就有几分愧疚。
她想了想,就扶着木莲的手,走到了沈沅坐着的马车旁,伸手掀开了浅蓝色的马车帘子,期期艾艾的叫着:“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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