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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戚之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长沟落月
哒的一声轻响,是沈沅将手中的盖碗放在了炕桌上。
“二妹这样心思剔透的一个人,怎么会不明白我刚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沈沅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沈澜,“又何必要在我面前装了这样无辜的样子出来?”她是不怕沈澜再去沈承璋面前再哭诉的。那匣子珍贵的珍珠总会有些用,想必现下在沈承璋的心中,她就是个尊敬兄长友爱弟妹的人。若沈澜再去他面前哭诉她今儿拿话
挤兑了她,反倒还会不讨好,说沈澜太多心。
沈澜没想到沈沅忽然就变得这样的尖锐起来,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招架。想了一想,她就面上做了无措和委屈的样子出来,一双秀气的眼中也含了泪水,要哭不哭的说着:“必定是长姐听人说了昨儿我在父亲面前说的那几句话。只是长姐,我说
的那些话并没有责怪您偏心的意思。我只是,只是太想要亲近长姐了,所以就总想要长姐多注意我一些。是我太贪心了。”
说到这里,她就头低了下去,眼中的眼泪水也落了下来,柔弱的如同梨花带雨一般,真是谁看了都要心生怜惜的。沈沅面上神情淡淡的听着。等沈澜说完了,她就回手从采薇的手中接过一只手笼过来,放在炕桌上,往前平推到了沈澜的面前,然后笑道:“你想要我多注意你一些,这不
,我就给你做了一只手笼,今儿还特地的给你送过来了。”
沈澜抬眼看那只手笼,见是貂鼠皮做的,上面还绣了一支遒劲的折枝梅花。
那支梅花绣的可真好,乍一看,倒像现摘了一支梅花贴上去的一般。
沈沅现在的绣工竟然这样的好了?沈澜心惊。明明那时候她绣出来的花样还不成个章法,但现在,她竟然绣的都比自己要好了……
沈澜垂下眼,紧紧的捏着手里碧色的手帕子。
耳中又听得沈沅在笑道:“我给你做的手笼和给三妹六妹她们的手笼都是一样的,二妹这次可不要多心了,又去父亲面前说我偏心才是。”
沈澜听了,银牙暗咬。沈沅会有这个好心给她做手笼?不过都是做给父亲看的表面功夫罢了。可恨这样的表面功夫就是让她给做了,只怕父亲也晓得了这事,而且对她已经多有赞赏,不然她现
下不会在自己面前说这些嘲讽的话。
但偏偏这些嘲讽的话她都不晓得该如何作答。理全都被沈沅给占着呢。
而沈沅这时已经从炕沿上起身站了起来,带着采薇,笑着转身走了。
自回京之后,她还是头一次有这样心中舒畅的感觉。
采薇在旁见沈沅面上心情舒畅的样子,便也笑道:“姑娘刚刚说的那些个话听着可真解气。想必二姑娘现在心中正堵的慌呢。”
沈沅笑道:“她也就只面上看着精明罢了,其实不足为惧。”
最难对付的其实是薛姨娘。而刚刚的那事,想必沈澜待会儿就会去同薛姨娘说。不过说了又如何?沈沅已经叫人打听过了,薛姨娘现在孕吐反应极大,听说昨儿晚上吐到后来还带了血丝出来,整个人恹恹的,只躺在床上起不来,内宅的事都无心打理
,还能有什么精力来管沈澜的事?而且有关母亲首饰铺子的事,这一两日就可以同父亲明说的了。
虽然暂且薛姨娘有孕,父亲不会对她真的对她如何,但母亲的陪嫁田产和铺子她肯定都能拿回来的。而且说不定这掌管内宅的事……
沈沅唇角微弯。
薛姨娘现在这个样子是做不了任何事的,但宅子里每日都有事,总要人打理的。若能趁此将掌管内宅的事握在自己手中那可是再好也没有的了。
沈沅正想的出神,忽然就听到采薇在叫她。
她回过神来,问着:“什么事?”
“姑娘,”采薇的声音轻轻的,“前面拐角的地方有个小丫鬟一直站在那里看您呢。且奴婢瞧着她面善的很,倒像是夫人以往院中的一个洒扫小丫鬟。”沈沅听了,忙抬头望过去。果见前面拐角的地方有个小丫鬟正站在那里,手里捧着两件折叠的整整齐齐的衣裙,不时的就觑着眼看向她这里。这当会看到沈沅在看她,她
回过身就跑。
沈沅直觉这其中有事,忙命采薇:“过去追上她,带了她来见我。”
采薇忙应了一声是,飞跑着追那小丫鬟去了。
一时她一手抓住了那小丫鬟的一只胳膊,气喘吁吁的说着:“你是哪里的小丫鬟?为什么看到大小姐就跑?大小姐要见你呢。”
那小丫鬟在她手里百般挣扎着。但奈何采薇的力气大,她是挣脱不掉的,最后到底还是被采薇拉着来见沈沅了。
沈沅抬眼看那丫鬟,见这样冷的天,她连夹袄都没穿,身上只穿了两件半新不旧的布衫,一条单裤子,冻的乞乞缩缩的。沈沅又细心看她的相貌,倒确实像是她母亲以往院中的一个洒扫小丫鬟。只是她以前如何会注意一个洒扫的小丫鬟?所以也只是觉得面善而已,名字却是一时半会也想不
起来的。
她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里当差?如何一直在这里偷眼看我?看到我又跑?”
那小丫鬟低着头,屈膝对她行了个礼,一开口,声音都冻的打颤:“奴、奴婢名叫豆蔻,现在在浆洗房里当差。奴婢一直看大小姐是因为,因为……”
说到后来她就结结巴巴的说不上来缘由了。
沈沅记得母亲院子里的小丫鬟都是以中药名命名的,那这个豆蔻……
“你以前是夫人院里的丫鬟?”她忽然开口就问道。
豆蔻猛然的抬起头看她,一脸震惊的模样,仿似没想到沈沅竟然会记得她原是夫人院中的丫鬟一般。
而沈沅见着她这个样子,就知道自己猜测的没错。
她便又细细的看着豆蔻。而越看她心中就越惊讶。
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鬟罢了,看着身子也单薄干瘦的紧。特别是她的一双手,冻的通红的,上面还满是裂口。又长了冻疮,高高的肿了起来。
沈沅皱着眉,问她:“你的手,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母亲对下人最是和善,凡她院里的丫鬟,不分大小,一年四季都会给做两身新衣裳,也有应季的水果糕点吃,从不会苛待她们,但是现在这个豆蔻看着形容却是这样的悲
惨。
下一刻,就见豆蔻眼中含泪,双膝一软,在沈沅面前跪了下去。接下来,沈沅在她的哭诉中才知道,原来母亲死后,薛姨娘将母亲院子里的大丫鬟都远远的嫁出了府去不说,便是母亲院子里的那些个小丫鬟,也有叫了人牙子来卖掉的。那些没卖掉的,便赶到了外院去,只能做一些粗活累活。而豆蔻便是被分到了浆洗房里。且大家看着她年纪小,又看出来她是薛姨娘不喜欢的,便恣意的欺压她。有什
么脏活累活了,就全都指派她一个人去做。“奴婢的这一双手便是日日的浸在冰水中洗衣裳的缘故才会成这样的。今儿奴婢听了她们的差遣,送了洗得干净的衣裳来给周姨娘,这才能进内院里来,才能见到姑娘。不
然便是再过一百年,奴婢也见不到您。”
说着又哽咽了起来。
沈沅听了,拢在手笼里的一双手死死的捏紧了。
薛姨娘心中到底是有多恨母亲?但凡母亲院子里的丫鬟,就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过了好一会儿,她的面色才稍微的和缓了一些。又让采薇扶了豆蔻起来,温和的对她说着:“你的事我都知道了,你暂且先去做你的事,我自有安排。”
豆蔻答应着,这才转身自去了。
等她走远了,沈沅就轻声的吩咐着采薇:“待会儿你得空了,去外院跟管家说一声,就说我院子里少了一个丫鬟,让豆蔻来顶了这个缺。”
母亲院里的丫鬟,不过怎么说,她总是看不得她们受苦的。
采薇轻声的应下了。又劝着沈沅:“姑娘,这里是风口,风大,咱们还是赶紧的去六姑娘那里吧。”
沈沅点了点头,带着采薇慢慢的往沈潇住的翠宁轩走去。
翠宁轩在院子的西南角落里,院落小且暗。院子前面是一条鹅卵石镶边的青砖地,昨儿下的那场雪还在,没有化尽,竟然也没有人过来清扫出一条道儿来。
采薇扶着沈沅的胳膊,说着:“姑娘,这雪地里滑,您可要小心。”
好不容易的走到了院门前,采薇上前叩门。
过了好半日都不见有人过来开门,采薇心下也有些不耐烦起来,便转而大力的拍起门来。
这样拍了一会,总算听得院子里面有一阵拖拖沓沓的脚步响,随后又有人在极不耐烦的高喊着:“是谁在外面只管拍门?把门拍坏了,你来陪?”
并没有要开门的意思,只是隔着门不停的咒骂着。
采薇心中也有了气,回头看了一眼沈沅,这才高声的叫道:“是大小姐来了。还不快开门?”随后就听得下门闩的声音,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声音,院门被从里面打开了,有个丫鬟慌慌张张的走出来,对着沈沅屈膝行礼,叫着大小姐。





权戚之妻 沈潇之悲
沈沅沉着一张脸看那丫鬟。
十五六岁的样子,穿了一件水红色的夹袄,青缎掐牙背心。相貌生的也有几分水秀,只是一双眼过于精明外露了。
沈沅认得这是沈潇身边的大丫鬟,名叫做绣春。
绣春此时再无刚刚在院子里咒骂人的威风了,而是对着沈沅屈膝行了礼,面上堆满了笑,说着:“大小姐今儿怎么有空到这里来逛逛?奴婢这就告诉六姑娘去。”
说着,回身忙忙的就要走。
沈沅冷声的叫住了她:“你且站在这里别动,我自会去找六妹。”
然后沈沅不再理会她,自行往前面走。
院子路上的积雪也并没有清扫,路旁还有一株桂花树也死了。枝条干枯着,一半的叶子落了,另外一半焦黄的叶子还挂在枝上。
沈沅又细看了看院内,到处都是杂乱枯败的,一看就没有人好好的打理过这里。
沈沅蹙了一双眉,往正屋那里走去。
正屋门口吊着的还是一条春秋两季用的葱绿撒花软帘,正被这凛凛朔风吹的往屋里鼓了进去。
采薇在前面打起了帘子,侧身让沈沅进去。
屋子里面的陈设都是简陋的,沈沅伸手在桌面上拂过,触手便是一层灰尘。
她一双纤细的远山眉蹙的就越发的深了。绣春此时已跟了过来,见沈沅正伸手拂过桌面,手指尖捻着灰尘,忙陪笑说着:“前几日负责洒扫院子的小丫鬟病了,送出去养病了,所以这屋子里的桌椅就有几日没人擦
拭,这才落了一层灰。”
又抬脚要进屋里来:“大小姐,奴婢这就去请六姑娘起来。”
沈沅皱着眉看向她:“怎么,你们姑娘还没有起来?”
现下已经巳时末刻了,实在算不得上早。而且她记得沈潇也并不是喜欢睡懒觉的人,怎么今儿都这个点了她还没有起来?绣春听问,面上就有些慌乱的神色,忙忙的解释着:“姑娘昨儿觉得身上不大好,早上奴婢打水过来请姑娘起来梳洗的时候,姑娘说还要再歇息一会,奴婢便不敢再打扰姑
娘了。”一语未了,就见沈沅的面色已经冷了下来:“你们姑娘身上不大好,你就该立时告知老爷或薛姨娘去,让他们请了大夫过来给你们姑娘诊治,如何只这样的拖着不报?若你
们姑娘有什么事,你担待得起?”
绣春被骂的低下了头,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这时沈沅又听得一道极虚弱的声音从卧房传了出来:“长姐。”
是沈潇的声音。
沈沅急忙转身,伸手掀起碧纱橱上吊着的半旧软帘,抬脚走了进去。
就见沈潇正头伏在枕上,面上是不正常的潮、红,一双漆黑的眼眸就如同在水中浸过的一般,水汪汪的。
沈沅心中吃了一惊,忙急走两步上前,弯腰伸手轻按在了沈潇的额头上。
触手滚烫。
沈潇竟然都已经高烧成了这个模样,而这屋里竟然都没有一个伺候她的丫鬟在,一个个的都躲到哪里偷懒去了?
沈沅气极,冷冷的看了一眼正不安的站在门口的绣春。然后她看向采薇,吩咐她:“你现在快去二门上叫个小厮,让他速去请个大夫过来。”
采薇忙应了一声,转身一路小跑着走了。
沈沅这时又看向绣春,冷声的呵斥着:“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打一盆温水过来。再有,凡在这翠宁轩里服侍的丫鬟,全都给我叫了过来。”
沈沅虽然是个姑娘家,但这样发起怒来的时候气势也是极迫人的。绣春不敢不听,忙按着沈沅的吩咐去行事了。
一时绣春打了一盆温水过来,沈沅拿了干净的手巾在水中浸湿了,拧的半干之后,搭在了沈潇的额头上。
沈潇已经被烧的神智有些不清了,嘴唇发干,一双眼紧紧的阖着。不过沈沅看到有泪水正从她阖着的双眼中流了出来,沿着脸颊滑落下来,襦湿了她枕着的半旧枕头。
沈沅见状,由不得的就觉得心中如同被针给猛的刺了一下一般,有些发酸,也很是心疼。其实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对于沈潇这个妹妹都是不怎么注意的。印象中沈潇是个懦弱温顺的性子,即便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她也从来都是安安静静的垂着头坐在
那里,轻易不说一个字。实在是很容易让人忽视她。
但现在……
沈沅抬头,环视了一下沈潇的这间屋子,心中心酸的想着,她这个妹妹这些年到底过的是个什么日子?
沈沅坐在床沿上,忍着心中的酸涩,不一会儿就撤掉沈潇头上的手巾,重新打湿了,再敷上去。
很快的采薇就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上气不接下气的禀告着:“奴婢按照姑娘的吩咐,已经叫了一个小厮骑快马去请大夫了。马上就该来了。”
沈沅点了点头。
这时她又见沈潇双唇在开合着,似是在说什么话。沈沅忙低头凑近过去听,听明白沈潇说的是个水字。想来是沈潇想喝水了。
沈沅忙让采薇去倒一杯水来。采薇就走到南窗木炕前,伸手去拎炕桌上的茶吊子。结果晃了一晃,里面竟然是连一滴水都没有的。
沈沅听了,面色就越发的冷了下来。不过她暂且也并没有发作出来,只是叫绣春快去烧水。
一时水烧好了,采薇倒了一杯来。沈沅也顾不得烫,伸手就接了过来,细心的吹凉了,又要了一把勺子来,细心的喂着沈潇喝水。
沈潇想必是渴极了。纵然是神志不清,阖着双目,但她还是一气就喝了一杯水下去。
等这杯水喝完,大夫也就来了。诊治了一番之后,说沈潇这是因外感引起的风寒,开了药方,又说了该如何熬煎。
沈沅一一的记下了。又让采薇拿了银子出来给大夫做诊费。随后又让绣春寻了熬药的铫子出来。不放心绣春熬煎,沈沅就叫采薇去熬煎了。等熬好了药,沈沅亲自一勺一勺的喂沈潇喝了下去,随后她也没走,一直守在这里。直至伸手摸着沈潇的额头上不再发烫了,她这才轻舒了一口气,一直高高提着的一颗
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这一番忙乱下来早过去了两个时辰。采薇见沈沅面上有乏倦的意思,就在旁轻声的劝道:“姑娘,六姑娘的高烧已经退了,您回去歇一会儿?”
沈沅摇了摇头。总要等沈潇醒过来的。而且,伺候沈潇的这些丫鬟也太惫懒了,总要是惩治一番的。
直至掌灯时分沈潇才悠悠的醒转了过来。
喝了一剂药下去,痛快的发了一身的汗,沈潇醒过来的时候就觉得身子轻快了许多。
然后一抬眼,她就看到沈沅正眼中含笑的在看着她。
“你醒了?”沈沅的声音温和,让沈潇听了,止不住的就想落泪。她想要伸手去握沈沅的手,但是她又不敢。以往沈沅是不怎么亲近她的,甚至话都没有同她说过几句。所以她只紧紧的抓着洗的都已经有些发白的蓝色被面,轻声的叫着
:“长姐。”
没想到沈沅竟然伸了一只手过来握住了她的手,又伸手在她的额头上轻贴了一下,随后笑道:“现在也不烧了,看来果真是好了。”
又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的说着:“醒过来就好。”
沈潇模模糊糊的记得方才一直都是沈沅在照顾她。且只怕若沈沅今儿没来,她便是因着高烧死在这屋子里都没有人会晓得的。
这样一想,沈潇一方面觉得心酸,一方面又觉得感激。
她挣扎着要坐起来,沈沅忙伸手按住了她,问着:“你要什么?说出来,长姐给你拿。”
沈潇腼腆的笑:“我,我是想叫我的丫鬟进来,给长姐倒杯茶来。”她看得出来沈沅面上有乏累的意思。想必她这样的照顾了自己这许多时候一定累了,但沈潇又不晓得该如何表达自己心中的感激,就想着叫丫鬟给沈沅倒杯茶来,让沈沅
喝一口茶也是好的。
“不用叫她们了,”沈沅听了,面上神情淡淡的,“她们现在还全都在院子里跪着呢。”
沈潇吃了一惊,抬头目光有些无措的望着她。
沈沅见状,就轻叹了一口气,伸了另一只手也握住了沈潇的手,低声的说着:“都是长姐的错,没有照顾好你,竟然不晓得你以往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沈潇听了,眼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沿着脸颊滚珠似的就落了下来。
“长姐。”她哽咽的叫着沈沅,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从没有人这样的关心过她,也从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沈沅爱怜的握紧了她的手,随后又柔声的问了她一些事。等问完了,沈沅才晓得,沈潇的这些个丫鬟,见她不得沈承璋的喜欢,且性子又懦弱,对她的态度便很是轻慢。先时母亲还在的时候,母亲怜惜沈潇,给她的一应月例日用都是最好的,可后来母亲病故了,薛姨娘掌管着内宅,见沈承璋对沈潇这个女儿并不是很上心,她便也极是忽视沈潇。月例银子扣了一半不说,给的日用之物也都是差
的。“……薛姨娘对我已是这样了,对我院里的这些个丫鬟就更做的不像样了。便为着这,这些丫鬟也越发的轻慢我起来,不听我的使唤了。有时我要她们做什么事了,倒要拿了银子或是首饰给她们,她们才肯动弹。可饶是这样,她们也不止一次的在背后抱怨,说人家的丫鬟跟着主子赚了好些体面,她们跟着我却是白陪着我挨穷,一些儿前途
都没有的。正个个都想方设法的要离了我身边呢。”
说到这里,沈潇忍不住的又开始落下了泪来。
沈沅听了,暗中的轻叹了一口气。一方面固然是恼怒沈承璋这样的对沈潇不上心,薛姨娘看菜下碟,所以这才这样的忽然沈潇。而另一方面,她的这个妹妹,遇事只会在背后落泪,性子这样的弱,难怪要
被那些丫鬟给欺压了。
这样可是不成的。于是沈沅想了想,就温声的对沈潇说道:“你是主子,她们是奴才,她们懒了,不做事了,又或是在背后议论你,你大可以拿出你主子的派头来教训她们。她们若不听,你就直接告诉薛姨娘,让她叫了管事的人来,拉了她们出去打几十板子,或是直接撵出去,她们必然不敢再不听你的吩咐。皆因你的心肠太软和了,她们见你好说话,所以才这样越发的无法无天了起来。”




权戚之妻 绵里藏针
沈潇听了沈沅说的话,低下了头去,声如蚊呐:“我也说过她们几次,可她们都是不听的。至于说告诉薛姨娘,我,我不敢。”沈沅就道:“有什么不敢的?你是正经主子,薛姨娘论理都只能算是半个主子,不过是父亲暂且让她代为掌管这宅子里的事罢了,终究不会真的让她掌管一辈子的。你大大
方方的去告诉薛姨娘你要做什么,她不敢不听的。”
沈潇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伸手扣着被面上绣的海棠花。
沈沅见了,就叫了采薇过来,吩咐她:“你现在就去薛姨娘那里走一趟,告诉她六姑娘这里丫鬟是如何惫懒,不听六姑娘吩咐的事,看她如何说,如何做。”
随后又叫她近前来,轻声的同她说了几句话。
采薇答应了一声,转身去了。这边沈沅则是拿了自己做的手笼给沈潇,又同她说一些闲话安抚她。
*
沈澜今儿受了沈沅那番嘲讽的话,心中实在是气不过。于是沈沅前脚刚离开她的院子,她后脚就来了薛姨娘这里。
薛姨娘正面色青白的躺在临窗的木炕上,炕前面放了一个痰盂,不一会儿就要起来干呕一番。
见沈澜进来,面上的神色分明就是着了恼的样子,薛姨娘就有气无力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谁给了你委屈受不成?”沈澜就一五一十的将刚刚沈沅说的那些个话都说了一遍,末了就气恨恨的说着:“她竟然敢对我说这样的话。我要告诉父亲去。让父亲知道,沈沅这些时候面上对我的温和
友爱其实都是装出来做给他看的。”
“她今儿既然敢对你说这样的话,那自然就是不怕你去告诉你父亲的。且只怕你若告诉了你父亲去,指不定你还要落你父亲的一顿说呢。”
沈澜吃了一惊,忙道:“姨娘可是知道了什么?”
难不成是沈沅对父亲说了什么?不然依着父亲对她的宠爱,任凭她说什么,父亲都不会说她的。
薛姨娘摇了摇头,面色凝重:“我并不知道什么。”近来她实在是被腹中的这个孩子给折腾的够了,哪里还有什么精力去管旁的事?且沈沅近来行事也越发的机密了,但凡她去了老爷的书房,里面就只有一个叫知书的丫鬟伺候着,再没有旁人的。她也让人叫了这名叫知书的丫鬟过来询问沈沅同老爷说了什么,但这丫鬟每次都说大小姐并没有和老爷说什么,不过是请请安,说一些无关紧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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