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大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虫豸
德庆皇帝皱眉问道:“这些朕亦清楚,但你为何说其中还有科举舞弊案的功劳?”
赵俊臣一脸的感慨,缓缓说道:“陛下您可还记得,十二年前的江南科举舞弊案?”
见德庆皇帝点头后,赵俊臣继续说道:“那次科举舞弊案,民间传的沸沸扬扬,陛下您当时虽然用了雷霆手段,将参与舞弊的朝廷官员尽数问罪,然而毕竟影响太大,民间士子,也因此对我朝科举心生疑虑,士气低迷,民心不振,甚至于许多有真实才学的读书人,经此事后,心灰意冷,宁愿在家乡教书,也不愿再参加科举,其后几年,有意参加科举的考生,竟是人数寥寥,窘迫异常。”
说到这里,赵俊臣自嘲一笑,又说道:“正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而臣在那个时候,也算是无虎山头的猴子,占了天下士子对朝廷心存疑虑的便宜,竟是连连中举,这般说来,臣能为陛下效力,也是有当年科举舞弊案的功劳了。”
听到赵俊臣这么说,德庆皇帝面色愈加的阴沉,缓缓问道:“朕记得,你参加院试时,年仅十五,还是八年前的事情吧?”
赵俊臣答道:“陛下记得清楚,臣正是八年前参加的院试。”
德庆皇帝皱眉道:“那时距江南科举舞弊案,已是过去了四五年时间,民间的读书人,竟然还对朝廷科举心存疑虑?”
赵俊臣苦笑道:“何止是心存疑虑?简直就是毫无信心,当年陛下大办江南科举舞弊案,虽说是除恶务尽,但亦是闹的人尽皆知,依臣估计,民间士子们,也就是到了近些年来,才恢复了对科举的士气民心,却没想到如今又闹出了三省秋闱舞弊案,如此一来,民间士子们刚刚恢复的士气信心,怕又是要毁于一旦啊。”
德庆皇帝听赵俊臣这么说,不由更是眉头紧皱,沉默良久后,突然问道:“这次的三省秋闱舞弊案,你怎么看?”
赵俊臣却垂首道:“陛下,这三省秋闱舞弊,是礼部、刑部、吏部的事情,轮不到臣来管,而且,臣虽有些想法,但……臣不敢说。”
德庆皇帝轻哼了一声,说道:“朕让你说你就说,不管你说什么,朕都恕你无罪。”
赵俊臣犹豫片刻后,终于说道:“依臣看来,这次三省秋闱舞弊案影响太大,牵连太广,也正因为如此,朝廷才更应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说到这里,赵俊臣偷偷抬头向着德庆皇帝看去,见德庆皇帝虽然面色阴沉,却没有反对的意思,放下心来,继续说道:“陛下您英明睿智,自是最清楚不过,我朝科举,固然是为了给朝廷选才,但更重要的目的,却还是用来稳定民心士气,收拢天下士子之心,只有民心安稳,士子归心,这天下江山,才能平稳。”
见德庆皇帝微微点头,赵俊臣继续说道:“臣知道,这三省秋闱舞弊案事发后,太子殿下是坚持要严办的,但臣却不赞同,因为这案子一旦严办,事情就会越拖越久,牵连出来的官员就会越来越多,在民间的影响就会越传越大,百姓们也就越会以为朝廷藏污纳垢,民心就会越加的不安稳。”
说到这里,赵俊臣神色无比严肃,沉声道:“陛下,依臣看来,这天下江山,什么都可以乱,唯独民心不能乱,否则必然生变!所以,这这三省秋闱舞弊案,依臣的意思,不仅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更要快刀斩乱麻,用最短的时间解决。那三省的学政,既然罪名已经落实了,大可以杀了以安民心,但杀了那三省学政之后,这案子大可以就此结束了,再查下去,于国于民,都没有好处啊。”
德庆皇帝眉头一扬,冷声说道:“这次三省秋闱舞弊案,若没有朝廷中枢大员作主,那三省学政,又岂敢把事情做得这么大?若是案子就此了结,岂不是便宜了那些贪官?”
赵俊臣叹息道:“陛下,这件案子,主谋究竟是三省的学政,还是中枢大员,对民间的影响,可是截然不同啊。若是三省学政为主谋,在百姓看来,那是山高皇帝远,贪官心性恶劣,若是中枢大员亦被牵连了出来,那就是朝廷失信了。”
顿了顿后,赵俊臣继续说道:“臣曾听闻,‘聪明难,糊涂更难’,亦曾听闻,‘不聋不哑,难做家翁’,这两句话,臣初听时并不以为意,然而近些年来越是琢磨,越是觉得其中蕴含的智慧深邃,陛下睿智,想来定能明白其中之道理。”
“聪明难,糊涂更难。”德庆皇帝轻声复述,细细品味着其中的含义,原本冷肃的神色,终于渐渐融化。
良久之后,德庆皇帝叹息一声,说道:“你这番话,虽然不中听,倒是老成谋国之言,经过这些年的历练,你倒是长进了不少。”
赵俊臣连忙说道:“陛下过誉了,臣的这点想法,陛下心中想必早就有了考量,否则又怎会容臣说到此时?陛下睿智,就算没有臣的这些话,也必然能处理好这三省秋闱舞弊案的。”
说到这里,赵俊臣一脸的感叹,道:“只是,家翁难做,实在是为难陛下了。”
听了赵俊臣这么说,德庆皇帝不由心中一暖,觉得赵俊臣果然时时事事都在为自己考虑,感叹道:“是啊,正如你所言,不聋不哑,难做家翁,世人只看到家翁的风光,又有谁想过家翁的无奈?”
感叹了几句后,德庆皇帝看着御阶下的赵俊臣,突然一笑,有些意味深长的问道:“不过,朕怎么觉得,你这次来见朕,不是为了说胰子的事,而是为了这三省秋闱舞弊案的事情?”
听德庆皇帝这么说,赵俊臣心中一突,连忙说道:“陛下误会臣了,臣此次觐见陛下,确实只是为了胰子的事情,这三省秋闱舞弊案,臣至始至终都不打算插手的。”
德庆皇帝一笑,挥手道:“罢了罢了,朕只是随口一提,你大可不必在意。对于你的忠心,朕一向没有怀疑过,更何况你今日之言,也并没有说错。”
赵俊臣不知道德庆皇帝是不是随口一提,但这一番话,确实把他吓得不轻。
不过,经此一事,君臣两人也再没了谈话的兴致,又说了几句闲话后,赵俊臣见天色不早了,就向德庆皇帝告辞离去了。
不过,在离去之前,赵俊臣对着张德暗暗打了一个眼色,而张德则心领神会的微微点头回应。
………
出宫之后,许庆彦已是在宫外等了许久,见赵俊臣出来后,连忙问道:“少爷,事情办妥了?”
赵俊臣坐入轿中,缓缓说道:“都办妥了。”
许庆彦笑道:“还是少爷有本事,这么大的事情,轻而易举的就解决了。”
赵俊臣轻轻一笑,却吩咐道:“先别起轿,我还要等等消息。”
听赵俊臣这么说,许庆彦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吩咐轿夫们继续等待。
过了一会,就见有一个小太监偷偷跑到午门外,快步向着赵俊臣轿子跑来。
来到轿子前,见到赵俊臣后,小太监轻声说道:“赵大人,张德张公公让我来告诉您一声,陛下刚才已是下旨,处死了山西、山东、河南的三省学政,调回了礼部、吏部、刑部的审案官员,三省秋闱舞弊案,已是就此结束了。”
听到小太监的转述后,赵俊臣笑了,说道:“多谢公公了。”
随着赵俊臣的示意,许庆彦把一锭银子交给这个小太监。
小太监看到银子后,眉开眼笑,连声说道:“为大人办事,应该的,应该的。”
另一边,赵俊臣亦是长出了一口气,心中明白,德庆皇帝这是存了快刀斩乱麻的心思,不经早朝商议,直接下了旨意,否则若是把这事交到了早朝议论,又是一番麻烦。
待小太监离开后,赵俊臣对许庆彦说道:“回府吧,今晚要与温阁老一聚,还要回去准备一番。另外,再派人把刚才的消息告诉詹善常一声,省得他整天担惊受怕。”
许庆彦自是点头答应了。
………
京城之中,朝堂之上,本就没有什么秘密。
赵俊臣保住了詹善常的消息,传播的速度,比赵俊臣想象中还要更快。
不到第二天,朝廷上下,所有稍具分量的大臣们,都已是得到了消息,连阁老温观良都保不住的詹善常,竟是被赵俊臣保下来了!
这对满朝的贪官而言,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经此一事,在满朝贪官的眼中,除了内阁中那几位阁老之外,他们竟又多了一个靠山选择!
而且与内阁中的几位阁老不同,这位靠山更年轻,更有圣眷,也更有前途。
所以,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朝中没有靠山的官员,或者在派系中受到排挤的官员,纷纷把目光转向了赵俊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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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大明 第二十一章.势力初成(下).二合一章节
回府换了一身便装后,时间已是临近傍晚。
赵俊臣没有耽搁,带着许庆彦来到了天海楼,在那里等待着温观良的到来。
对天海楼来说,赵俊臣是大人物,自然需要极力讨好,得知赵俊臣要在这里摆宴,宴请的还是内阁次辅温观良后,更是使尽了浑身能耐,早早的备下了一桌上好的宴席。
然而,让人尴尬的是,虽然宴席早早的摆好了,赵俊臣也早早的来了,但温观良却迟迟不见身影。
坐在天海楼最上层的雅间中,看着窗外渐渐昏暗的天色,赵俊臣在等待良久后,终于有些不耐了,向许庆彦问道:“温阁老那边,确实答应了要过来?”
许庆彦也等的有些不耐,听赵俊臣询问,皱着眉头答道:“少爷,帖子送过去的时候,那温观良当下就答应了。”
赵俊臣点了点头,又问道:“时间没有说错吧?”
许庆彦摇头道:“这怎么会说错,帖子上时间写的分明,就是今天傍晚酉时。”
赵俊臣微微一笑,说道:“既然如此,那想必就是这位次辅大人,已经知道了我今儿下午入宫的事情了,如今三省秋闱舞弊案突然结案,詹善常也被我保了下来,他觉得自己丢了颜面,这是在给我摆脸色看呢。”
顿了顿后,赵俊臣又笑道:“不过,他消息倒是灵通。”
许庆彦恨恨道:“这叫不识抬举,就凭他温观良,也敢给少爷摆谱。”
赵俊臣抬手打断了许庆彦的话语,淡淡的说道:“也不能这么说,人家温阁老再怎么说也是内阁次辅,如今朝中,除了陛下和首辅周尚景,就数他最大,无论声望势力,都要比咱们要更隆更重,如今咱们让他丢了颜面,他又怎么不能给咱们摆脸色看了?官场往来,睚眦必报,不过常事,犯不着生气。”
许庆彦看着一桌渐冷的酒菜,问道:“少爷,那咱们还继续这么傻等着?要我说,既然他温观良给少爷你摆脸色看,那少爷你又何必迁就于他?反正咱们保了詹善常,还撬走了童桓,已是再难与他化敌为友,这面子功夫,不做也罢。”
赵俊臣却摇头,轻声说道:“他坏了规矩,咱们不能坏,温阁老官阶比我高,年岁也比我大,是上司,是前辈,等等也是应该的,更何况,官场上哪里能敌友分明?今天的敌人,或许就是明天的朋党,昨天的盟友,或许就是今日的对手,凡事都要留点余地,今天他损了颜面,咱们得了声望,好处既然已经到手,给他些面子又何妨?”
说话间,赵俊臣又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缓缓说道:“不过,他虽说在给我摆脸色,但已经这般时候了,估摸着也该来了。”
许庆彦撇了撇嘴,却没有再说话。
………
赵俊臣此时颇有些宠辱不惊的淡然,但面对温观良的迟到爽约,其实也有些不高兴,只是没有像许庆彦那样表现在脸上罢了。
赵俊臣自来到这个时代后,一直秉持着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的原则,与各方势力打交道时,也大都存着交好的打算。
今日约温观良相聚,也是如此,虽说要与温观良摊牌,但也存着化敌为友的心思。
“悦容坊”这些日子不仅在制造胰子,也在全力研制香水,香水的工艺要比胰子复杂一些,但也说不上有多困难,如今已是快要成功了。
温观良毕竟是内阁次辅,赵俊臣虽因为各种原因保下了詹善常,还撬走了通政使童桓,并让他损了颜面,但赵俊臣并不打算彻底得罪温观良,若是还有化敌为友的可能,赵俊臣不介意把香水的生意让给温观良一些,香水虽不似胰子那样是日常用品,且成本低、售量大,但若是经营好了,也是一笔日进斗金的生意。
然而,经过这么一件事,赵俊臣却彻底绝了这般心思。
无他,三省秋闱舞弊案前后,这温观良表现出来的心胸,实在太过狭隘了,城府手段亦是一般,这样的人,并不是结盟的最好选择。
只看每日早朝时,温观良和另外两位阁老那踩着钟点下轿的摆谱模样,也就知道他们的为人如何了。
其实,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内阁中的那几位阁老,包括温观良在内,之所然能有如今的声望势力,说根到底,都只是因为首辅周尚景不想在朝廷中形成自己一家独大的局面,从而引起德庆皇帝猜忌,所以才对他们刻意有所保留罢了。
虽说如此,但以周尚景的深谋远虑,自然不会容忍真正能威胁到他的人物崛起,所以,无论是次辅温观良,还是另外两位阁老沈常茂、黄有容,能在周尚景的眼皮子底下入阁成势,实际上已是说明了他们的能力平庸。
对于这样的人,虽说能不得罪就不得罪,但若是真的得罪了,赵俊臣还真不怕他。
………
而就在赵俊臣暗思之间,雅间之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接着就见天海楼的掌柜跌跌撞撞的跑到雅间门前,快声说道:“侍郎大人,次辅大人来了。”
赵俊臣点了点头,带着许庆彦来到雅间外迎接。
然后,他就看到温观良在一群随从的拥护下,慢悠悠的向着赵俊臣走来,虽然已是迟到了近一个时辰,却没有丝毫急迫的样子。
温观良如今年近六十,人如其名,面容和蔼,气质温和,给人感觉就是一个很好说话的小老头。
当然,这只是表象罢了。
看到赵俊臣亲自相迎,温观良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但下一刻,脸上已是挂起了和蔼的笑意,一边向着赵俊臣走来,一边拱手道:“哎呀,让赵侍郎久等了,老夫府中突然出了点事情,耽搁了时辰,抱歉抱歉。”
赵俊臣笑着拱手还礼,道:“温阁老过虑了,您是前辈,我是晚辈,等等也是应该的。”
说话间,赵俊臣已是引着温观良入了雅间落座。
落座后,温观良打量了赵俊臣两眼后,叹息道:“赵侍郎有所不知,老夫之所以会来迟,是为了安抚了老夫的那些门人学生,费了好大的功夫。那礼部侍郎詹善常,本是老夫一手提拔的,然而这些日子出了三省秋闱舞弊案的事情,各般证据,皆是证明与他有关,老夫一心为国,这种时候自然应该避嫌,本来嘛,这件事情老夫虽不会帮他,却也不会害他,却没曾想到他竟是处处与人宣扬,说老夫凉薄伪善,拿他顶罪,闹的人心惶惶,那通政使童桓,本也是老夫一手提拔,受了他的蛊惑,这些日子以来竟是与老夫越来越疏远了。”
听温观良这意有所指的感叹,赵俊臣微微一笑,亲手为温观良添满酒后,说道:“温阁老为人厚道,处处与人为善,朝中百官皆是看在眼里,又岂会是凉薄伪善之人?温阁老过虑了。不过,那詹善常我也见过,却也不是以德报怨的人,更没曾听说他诽谤温阁老,官场之中,无风起浪的事情太多,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温观良听赵俊臣这么说,双眼一眯,却没有接话,只是缓缓说道:“据老夫得到的消息,陛下今日在赵侍郎的建议下,已是宣布三省秋闱舞弊案结案了?”
赵俊臣摇头道:“温阁老高看下官了,这种事情下官又哪里管得着?陛下独断乾坤,下了这般旨意,自是有陛下的考虑。”
温观良却叹息道:“詹善常这个人,老夫也是有所了解的,他虽然不缺能力,却是有些贪财,联系到三省秋闱舞弊案的诸般疑点,他怕是脱不了干系,陛下这么早就结案,依老夫看,却是有失考量了。科举关系重大,有舞弊情况发生,正应该除恶务尽,那詹善常虽说是老夫一手提拔,但若是真的与他有干系,老夫身为内阁次辅,却也绝不会放过他!”
顿了顿后,温观良又说道:“老夫身为内阁辅臣,正应该为陛下查漏补缺,三省秋闱舞弊案,虽说已经结案,但对于那詹善常,老夫却打算继续严查!还有那通政使童桓,一向与詹善常同进同退,三省秋闱舞弊这么大的事情,他身为通政使司的长官,掌管四方民诉,竟然一直没有得到消息,亦是蹊跷,怕也脱不了干系。”
说到这里,温观良的话语神态,皆是变得意味深长:“老夫知道,这两人近些日子以来,一直与赵侍郎你走的极近,老夫相信,这三省秋闱舞弊的事情,绝对是与赵侍郎无关的,但赵侍郎为自己考虑,却也要及时与他们二人撇清关系,莫要被他们二人蛊惑才是。”
听温观良这么说,赵俊臣眉头微微一皱,心中已是恍然。
温观良虽然说的冠冕堂皇,但意思却很明确:詹善常与童桓改投于赵俊臣门下,不管前因为何,对温观良而言,都是背叛,再加上因为三省秋闱舞弊案的事情,温观良如今声望受损极大,所以他打算对付詹善常与童桓,杀一儆百,稳定内部派系。
而赵俊臣对此若是不反对的话,那么之前的事情,温观良就可以既往不咎,双方甚至还有结盟的可能。但若是赵俊臣反对的话,那么双方就是敌非友、你死我活了。
对于此,赵俊臣自然没有答应的可能,保下来詹善常之后,赵俊臣好不容易打响了招牌,如今任谁都知道,詹善常与童桓是赵俊臣的人了,若是眼睁睁的看着温观良对付他们,那么赵俊臣之前的所作所为不仅前功尽弃,今后更是没人敢投靠赵俊臣了。
所以,赵俊臣微微一笑,淡声说道:“这三省秋闱舞弊案,陛下既然已经下旨结案,那么就是结案了,温阁老您又何必穷追不舍?若仅仅只是因为怀疑,就要严查詹善常与童桓,岂不是会让百官寒心?温阁老一心为国,下官一向是敬佩的,但有些事情,还是得过且过吧。”
温观良听赵俊臣这么说,似乎轻轻哼了一声,凝声说道:“赵侍郎如今深受圣眷,正是春风得意,还能对老夫这样的老臣如此客气,实属难得,却让老夫想起了当年的工部尚书郭成。”
赵俊臣微微一愣后,问道:“哦?前工部尚书郭成?此人下官倒是不了解,还要请温阁老向下官讲述一番了。”
温观良缓缓说道:“赵侍郎毕竟年轻,从前的事情不清楚也正常。那郭成当工部尚书的时候,赵侍郎怕还在闭门读书。不过,那郭成倒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他的妹妹,乃是当年的顺妃,深受陛下宠爱,连带着那郭成也是圣眷隆重,一时间朝野无二。不过,与赵侍郎不同,那郭成仗着圣眷,一向横行无忌,就算是对首辅周大人,也是处处作对。却不知圣眷只是圣眷,待首辅大人对他忍无可忍后,不过三五日间,朝中上下,竟是人人弹劾郭成,陛下虽对郭成圣眷不减,但却也不能违背众意,最终只能忍痛拿他下狱,却没想到,那郭成下狱后,没过两日,就得了疫症病死了,下场当真是可怜。”
说话间,温观良拿眼看着赵俊臣,轻轻笑道:“由此可见,圣眷只是圣眷,虽然能够风光一时,但庙堂争斗,看的还是权势手段,因为即使是陛下,也要顾虑着百官想法,可叹的是那郭成偏偏看不清这一点,不知轻重,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却是连个翻身的机会也没有了。”
温观良的这番话,是在威胁赵俊臣了。
赵俊臣却面色不变,微微一笑,悠悠道:“那郭成确实眼光短浅,分不清谁能得罪,谁不能得罪,首辅周大人经营官场数十年,手段老辣,又岂是能随便得罪的?下官自是与他不同。”
说到这里,赵俊臣却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以下官看来,也只有首辅大人才有这般能耐了,若是换了旁人,怕也不能如此简单的扳倒郭成吧?说不定,不仅没能扳倒郭成,还会被郭成反咬一口。”
听赵俊臣这么说,温观良终于收敛了笑容,眼光也变得冰冷。
赵俊臣的意思很明显,他分得清谁能得罪,谁不能得罪,而温观良在赵俊臣眼中,远远不如内阁首辅周尚景,属于“即使得罪了也无所谓”的一类。
其实,温观良也知道自己无论势力还是手段,都不如周尚景,这些年来与周尚景相争相斗,他从未讨到过便宜,他甚至清楚周尚景明明随时都能对付他,却还把他留到了现在,让他安安稳稳的坐在次辅位置上的原因。
只是,官场是名利场,他不想与周尚景斗,却不得不斗。
如今,温观良其实也不想与赵俊臣斗,他不是当年的周尚景,赵俊臣也不是当年的郭成,他没有必赢的把握。
然而,官场之中,身不由己。
这般想着,温观良不仅没有无奈,反而眼神愈加的冰冷了。
官场之上,容不得无奈,对于这一点,温观良早就有了觉悟。
只见温观良伸手碰了碰桌子上的菜肴,然后缓缓的说道:“怪老夫来迟了,这菜肴竟是冷了。”
赵俊臣笑道:“菜冷了让酒楼伙计重温一下就是了。”
温观良却摇了摇头,说道:“菜冷了虽说可以重温,却失了原先的味道,不过,这还算是好的,与此相比,人若是做错了决定,却难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了。”
说话间,温观良缓缓站起身来,向赵俊臣拱手道:“老夫年岁大了,吃不了冷东西,告辞了。”
赵俊臣亦是叹息,起身后说道:“是下官招待不周了。”
温观良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领着一众随从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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