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色无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五叶昙
容唯嘉坐在马车中,举了一枚铜镜看着镜中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心里一阵的紧缩。那铜镜之人和她以前的样子其实很像,但只因用了各种药水和药物做了细微之处的修整,整个人又似完全不一样了,虽然仍旧是美的,但却再也不是她容唯嘉,而是,朱容真。
连她的声音,都因喝了一种药水而变得有些沙哑,虽然那沙哑莫名带了些性感,勾人得很。
姝色无双 74|第74章 爱与独占
且说回前往豫地的康王五公子姜珏和容二老爷那里。
姜珏自幼养在宫中, 深得庄太后的宠爱,虽然读书勤力, 文才也受到大儒的夸奖,举朝都认为他是个不错的青年,但却着实是锦衣玉食仆从无数的长大,没怎么吃过苦,身体也有些弱,所以奉了皇命去豫地镀金……呃, 监修黄河堤坝,这从京城到豫地,一路上虽然马车也够舒适, 开始时看一路风景也别有一番趣味, 但几日之后身体就有些受不住,人也蔫了下来。
为了照顾姜珏,容二老爷也放慢了行程, 两人差不多是到了十一月初才到达目的地豫地的濮阳郡。
虽然姜珏也有心做点事, 但他经了这近一个月的马车劳顿,这一日又跟着容二老爷上了大坝上巡视,第二日就病倒了。
容二老爷怕他出事, 自己那就真是好端端的惹了一身腥, 就好说歹说劝了这位金尊玉贵的小王孙先养好病, 然后自己每日里和当地的官员见面去堤坝视察,晚上回来再看情况挑拣一些和姜珏汇报。
如此过了一些时日,姜珏身体渐好, 在当地官员土豪的奉承下,他觉得这样也挺好,并不耽误事儿,便隔上一日见容二老爷和官员们一次让容二老爷汇报一番,其余时间便去濮阳城内四处晃悠,逛逛书院,见见学子,“体察民情”去了。
这些时日,姜珏常往濮阳郡在砾原山上的官学去,众人只当他是去和山长书院老师学子们交流,只有他的贴身侍卫暗暗叫苦,因为没过上几日,他便知道姜珏去书院不是去找先生,而是先生那美貌娇艳的远房亲戚了。
这书院有一位老先生朱老先生,据说还是前朝两榜进士,只是性子孤僻不擅与人交往,在前朝时仕途便不顺,也不知祖籍何处,新朝建立后就流落到了濮阳的这个书院里面做了个先生。
但他学问极好,诗文书画在当地都是有名的。
他一生未婚,以前也未听说有什么亲戚,近日才有一个远投而来据说父母双亡的堂侄孙女过来和他一起住。
这位堂侄孙女朱姑娘生得极好,且灵秀慧中,琴棋书画无一不晓,到这书院不过短短数日就已经被不少书院学生称道,暗中对她倾心的也不在少数。
但这姑娘却是个非常规矩的好姑娘,因尚在父亲孝中,甚少抛头露面,不过都是在院子里帮朱老先生抄抄书,修补一下旧画而已。
姜珏起先是仰慕朱老先生知识渊博,常来和他谈些学问,及至过来久了,不知不觉就对这位朱姑娘有些魂牵梦绕了。
朱姑娘其实对姜珏向来是客气疏离的,只偶尔她作画时姜珏看到,在旁一站就是小半个时辰,及后又能画龙点睛的指点上那么几句,那心有戚戚焉天地唯有我二人为知己之感在那山间幽静小院真是格外的动人心魂。
此时姜珏哪里还记得在京中,那个锦绣堆里长大热爱火红衣裳性情也是热烈如火娇蛮任性的大小姐华语蓉……
只是及至一日,姜珏小心翼翼,捧了一对薄如蝉翼精致如少女心事的碧玉耳珰去那山院中寻那灵犀少女时,那院中除了一白发老者慢慢晒着书,却再无旁人。
朱老先生看姜珏那失魂落魄的样,只当不知,只摇着头叹息道:“你寻真儿啊,她已经去蜀地投亲去了。说来这孩子也真是可怜,父母双亡,明明祖父尚在,却对她不闻不问,她亦不敢去大同寻他们,只能打听着寻些远亲去投奔,唉……”
“老夫年纪大了,又与世人少来往,照顾不了她了,更怕耽误了她,便指点了她去寻她祖母那边的亲戚,听说那也是一个好人家,想来比跟着老夫要强不知道多少倍……”
******
容唯嘉放下了镜子,靠在马车壁上,背后感觉到木板的硌人。
若是以前她必然会觉得辛苦,会撅了嘴儿和乳母嬷嬷撒娇,然后乳母嬷嬷便会哄着她……不,若是以前,自己怎么可能会坐这样的马车?
可是此时的她却有些麻木,想着这些日子的事,心情颠簸得比那马车还要厉害,只是面目更显麻木而已。
朱老先生并非念姑的人,他当真是朱容真的远房族亲,也亏得念姑能寻到他,安排自己在他那里住了一段日子勾了姜珏一场。
朱老先生是冷情怪癖之人,也是自己这段日子帮他各种打理书籍,还送了他“家中祖母原先珍藏的典籍”,这才勉强让自己在他那里住了一段日子。
自己要离开,他是巴不得的。
在她从豫地离开之时,念姑曾道:“这男女之间的事,想来你乳母和嬷嬷们都没少教你,可惜她们只教了你宫中那些魅惑人的道道,却没教你欲拒还迎,失而复得,越难得到的越珍惜这些矜持的理儿。”
“哼,那魅惑人的道道儿,只能诱得了人一时,却勾不住人长久的心。你看看你,把自己都送了出去,那凌修安可顾念了你一点点……”
此话一出,容唯嘉脸色就刷地一白。
念姑冷笑,只作不见,继续道,“如今,那姜珏正是对你遐想连连之时,此时掐断,他只会越发的把你在心中美化,待他日你回到京城,他自会对你越发的情浓。”
容唯嘉嘴角滑过一抹讽刺,他对我情浓又如何?她难道还能嫁给他不成,还不是为妾?
念姑像是能看穿她的心思,轻哼了声,道:“将来他就是大周的皇帝,那华语蓉,不过是他迫于华家之势才娶的,华家……迟早都是要败的,将来到底如何,可就难说了,什么样的造化,还都得看你自己的手段。”
“嫁给他,尚有一搏之机,嫁予那姓凌的为妾,你能有什么?有的不过是凌老贼悬在你脖子上的刀而已!”
可是难道你们是为着我好不成?你们也不过是把我当成一把报复的刀而已。只是早晚一日,握着这把刀的人,只能是我自己。
十二月下旬,蜀中绵州城一处宅院。
绵州城距离蜀中王城益州城约两个时辰马车的路程,这日姜琸静姝他们一行到了绵州城已经天黑,正好姜琸在绵州城也有别院,便歇在了绵州城。
这宅院虽然只是个别院,但却很大,布置得也很舒适,而姜琸给静姝安排的院子自然也是极其用心的。
这些时日都在客栈中将就,就是在西宁,条件也是简陋的,想到明日就要见到母亲,静姝更是心情美得冒泡,她命冬影准备了浸浴的药水,足足浸泡了半个多时辰,最后几乎是半睡半醒之间了。
她习那功法也已经将近一年,此时浸泡的药水不再是初初那种脱髓洗骨般的折磨,更多时候只不过是会让人消除疲倦,昏昏欲睡而已。
待她浸泡完药浴,再冲洗完,裹了自己,迷迷糊糊的勉强把头发擦了个半干,回到房中时,看到静坐在房里翻着书的姜琸,眨了眨眼,只觉得自己是不是没睡醒。
说来她虽然和姜琸有过一些逾矩的亲热,但其实那样子的时候真的很少,此次她去西宁,基本是和原苓黏在了一起,为着行事方便,甚至和他都不是住在一个宅子里,姜琸大概也是太过忙碌,甚少来寻她。
此时姜琸突然到她房中,着实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尤其是在浸泡完药浴之后。
姜琸看见静姝出来,放下了手中的书,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她过去。
静姝皱眉,本能的就有些不乐意,可是看着姜琸严肃的样子,她尚处于迷糊懵懂的状态,没来由的又有些生惧,就垂了眼撅了嘴走了过去坐下。
姜琸伸手,拉了她贴着自己自己坐下,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看她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握着她的小手用指腹来回揉搓了好一会儿,才温声问道:“姝儿,这些时日你是在躲着我吗?”
静姝抬眼,大大的眼睛雾气朦胧的看着他,像是寻思了一会儿,然后竟是坦白的点了点头……
姜琸手一紧,可是此时静姝的表情认真又纯净无辜得可爱,明明在很认真的问她问题,想趁她不是用理智包裹自己的时候和她谈话,可此时她这个样子,着实让他有些谈不下去了。
他低头,想吻一吻她的额头,也不知是安抚她还是安抚自己,却不曾想她一伸手就挡了他。
他无奈的拉了她的手,伸了另一只手搂了她,叹了口气,放柔了声音问道:“姝儿,你是在怕我吗?是因为什么?”
静姝抬头静静看着他,微微皱了眉想努力找回自己有些游离的理智,可是这样也不过只是做些徒劳功而已,反是越发的晕沉了。
她从姜琸手中抽出了自己的小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然后凝眉低喃道:“我不知道,我大概怕我会不见了自己吧,就是,消失掉……”
这是什么话?
可姜琸一点也不觉得这话很好笑,他看着此时靠在自己怀中的小姑娘,看她白皙到近乎透明的肌肤,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紧缩。
他看着她一字一句道:“这样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想了。你放心,姝儿,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会放手让你去做。但,你永远都只能是在我的身边去做。”
静姝摇头,她靠在了他的怀中,轻叹了口气,道:“淮之,我也不知道,可是你是这样一个强大的人,你可以完全不需要我,可是我却一直需要你,而且你可以掌控我的一切,这样,我们之间......”
语声渐消,姜琸低头看她,却是已经睡着了。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轻叹了口气,抱了她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床上,然后抚了抚她的脸颊,到底没忍住,低头细细的从额头往下轻柔的吻了好一会儿才撤开,帮她盖好了被子,转身去了门外,吹了好一阵冷风才离开。
静姝在他离开不久之后却是睁开了眼睛,看着门外黑夜中他隐隐绰绰的身影,其实她虽然受了那药浴影响,却并非完全无意识,她只是,也不知如何表达而已。
她想,他那样的人,大概永远不会改变,而她能做的,只能去努力改变自己,然后去适应他的感情而已。
不过既然能重来一世,她永远也不会放弃努力去掌控自己的命运的。
姝色无双 75|第75章 不要脸啊
第二日, 静姝终于回到了蜀中王城益州城。这一年来,陈氏一直都是住在娘家陈家。
众人入了城门, 姜琸便命人快马加鞭先去了陈府送信,因此待姜琸送了静姝至陈家时,陈府早已开了大门,陈老夫人亲自带了陈氏母子,陈大老爷夫妇,陈二老爷夫妇一起在门外等候。
姜琸下了马车, 行到后面静姝和原苓的马车那边,本待扶静姝下来,却不想迫不及待的静姝早在马车刚停下, 就已掀开了车帘, 很不大家闺秀的自己跳了下来。
姜琸扯了扯嘴角,目光对上面无表情实则心里笑翻了的原苓,转头就跟在了静姝后面往前去了。
静姝已快步行到了陈氏以及陈家一家子人的前面, 先给外祖母舅舅舅母们行了礼, 接着便迫不及待的扑到了陈氏的身边,抱了陈氏的胳膊,先软软的唤了声母亲, 然后便瞪大了眼睛, 伸手好奇又小心翼翼的去摸陈氏身边一个乳嬷嬷怀中的小孩儿, 那个,自然是她的弟弟圆哥儿了。
圆哥儿眉宇之间是有点像静姝,但, 也就是那么一点而已,他其实就是容二老爷的小翻版啊……
静姝捏着圆哥儿的小脸蛋表示心情很复杂。
圆哥儿显然不喜欢别人捏他脸蛋,哪怕是漂亮姐姐也不行,脾气还挺大,“啪”得一下就拍在了静姝手上。
静姝先是一愣,然后便哈哈笑起来,也管三七二十一,又伸了手上去,和圆哥儿斗智斗勇着……
静姝逗弄着圆哥儿,完全忘记了她身后的姜琸。
静姝忘记了,可其他人当然不会忘。
陈老夫人领了陈家众人就要给姜琸行礼,姜琸绷着脸免了众人的礼,却拒绝了陈大老爷的邀请入府小坐……
他回了蜀中,还没回王府就直接送静姝到陈府了,这要是进去一喝茶一寒暄,在蜀王府等他的蜀王和王妃还不得在心里把他给念死。
因此等静姝在母亲陈氏的提醒下,终于记得后面还立着姜琸时,看着他眨了眨眼睛,好像还奇怪他为何还在这里似的……
姜琸眼睛瞅了一眼夺去静姝所有注意力的那个小毛孩,看那小毛孩见他看过来也不再理姐姐,瞪大了黑黝黝的眼睛看姜琸,姜琸看着这个翻版的小“容二”,实在也觉得滑稽得很,就他岳父那一本正经的端正样,真是难以想象。也不知静姝这样戏弄那小孩儿,到底是什么心态。
姜琸看静姝那每根头发丝都开心到发光的模样,心里也开心起来,也不再理会她,面色和煦的跟众人告了辞,转身就上马走人了。
原苓也下了马车给陈氏和陈府众人请了安,同样未有停留,便唤了车夫送了自己直接回原家住所了。
众人迎了静姝入府,陈老夫人等人知道静姝必是有许多话要和陈氏说,便只叮嘱了她好好歇息,晚膳时再一起用膳,就任由陈氏领着静姝去了她的院子说话。
回到院中,陈氏拉着静姝的手,看着又长高了几分,越发的妍丽娇柔肌莹胜雪容光逼人的女儿,眼圈忍不住就红了又红,眼泪是再也忍不住,扑簌簌落了下来。
女儿一直在她身边长大,哪里离开过这么长时间?可是现在看她离开自己一年,个头长高了,人也长开了,越发的精致水灵了,她先时就听千雪说了京中有关白家的事,对女儿的机灵和能干又是欣慰又是心疼。
过往女儿在蜀中,哪里曾受过丝毫这般的委屈,要一个人去对付整个白家?想到白家那些人对女儿的恶毒算计,她就心疼到后怕。
静姝看母亲这样,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抱着陈氏的胳膊就嗔道:“母亲,您别这样,您看女儿不是好好的吗?只是好想娘亲,这一次我们回京,就再也不分开了。”
又有点小骄傲道,“而且,以后我们再也不用和那家人住在一起,是不是很好?哼,女儿将他们赶出京城了呢。母亲,您开不开心?”
陈氏摸了摸女儿微微抬起的小脸,看她一脸娇憨骄傲的样子,心里简直酸软到极点,她拍着她,又细细的把京城的事情问了一遍。
虽然很多事陈氏都已经从千雪那里听了个大概,但此时听女儿说起,又是不一样的感受。
不过陈氏想到女儿是跟着姜琸一起回来的,便问她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却是静姝去了西宁一事陈二舅怕陈氏担心,从未跟她说起过。
静姝解释道:“母亲,是女儿想在大婚前多出去走走,见识一番,原师姐又对西宁还有西域那边的药草以及制药之术很有兴趣,正好三公子去那边办事,有他们的护卫,安全无虞,女儿便和师姐一起结伴过去了。”
陈氏吃了一惊,她还只以为姜琸是送了女儿从京中过来,不曾想女儿竟是跟着他一起去了西宁一趟……
陈氏微微皱了皱眉,这事如果是在事前,她必然是反对的,但现如今女儿好好的站在了自己面前,并无丝毫损伤,反是眉宇间可以看出更加自信有主见,外面对此事也是一无所知,都只当女儿是直接从京中回来探自己的。
陈氏出身陈家这种大商家,并非一般闺阁女子,她内心也是觉得女子当见识多些能干些才能立得起来,只不过当初由商家嫁到“书香世家”,想着女儿也是要嫁到门当户对的人家,才由了白家让嬷嬷教女儿那些古礼闺训……
陈氏看着女儿,她现在是要嫁入王府,容家门第又不高,将来若是受了委屈,怕娘家也是帮不上忙的,如此更是要自己女儿能立起来了。
所以,她更不愿用常规的闺礼闺训来教导女儿,什么事情,也没有女儿将来能过得好重要。
她细细的问了静姝和姜琸的一些相处之事,以及在西宁的事宜,静姝总是拣着好的说了,陈氏才慢慢放下心来。
她知道自己对女儿嫁入王府之后的生活能帮她的有限,但却更加思虑着要好好筹谋,打定主意要尽自己所能帮着女儿让她以后能过得好些顺些,这其中她能做的最多的也就是帮女儿再置办多些嫁妆,教她管家理事,替她细细挑选掌柜等等了。
至于静姝要学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行事越发有主见,又喜欢打听些外面的事,这些陈氏也觉得是好事,总是默默支持的,甚至在年末陈家各地商行掌柜来府中汇报时,还特地请了他们过来跟女儿说些各地的各□□况。
在陈氏看来,懂得多总是好事,那些养在深闺中只会背女则女戒的小姐遇事才更容易出问题。
且说静姝回到蜀中,暂时抛开了以前还有京中的各种烦心事,每日里不过陪外祖母母亲说说话,逗逗弟弟,当真是过得无忧无虑又满足欢喜,却不曾想,这日子不过是过了两日,就有闹心的远房亲戚过来投亲。
不是别人,还正是静姝最最厌恶的容唯嘉。
念姑她们并没有帮容唯嘉刻意的制造什么报恩啊救人啊之类的桥段,不说陈氏自生子之后只专心在陈府带着孩子,甚少出门,且陈府为大商户之家,护卫也有不少,陈氏身边更是有几个功夫不错的丫鬟侍卫,做得多可能出的纰漏也多,反正朱容真的身世摆在那里,还不如编了一套说辞光明正大的上门投亲。
静姝看着满面憔悴着了布衣打扮只带了个小丫鬟的容唯嘉,初时心中还只是又厌恶又惊愕不已……
呃,虽然容唯嘉换了副相貌,但说实话,静姝从前世到今生,见到容唯嘉的次数虽不多,但每次她的相貌都很有些不同,静姝都怀疑她那副面皮是不是真的了,怎么能每次说变就变呢?
所以,静姝看到容唯嘉,大约她变成什么样子,只要看她一眼,那种眼神,那种神情……嗯,反正属于容唯嘉的那种感觉,静姝就能第一时间认出来。
她是真没想到她竟然会跑来蜀中跟她娘认亲……她堂姐?她第一反应当然以为她是以容唯嘉,她大伯容大将军的女儿的身份来认亲的,所以才一时间惊呆住,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而容唯嘉却不知道静姝已经认出了她。
从始至终,从容唯嘉的角度,她虽然暗中窥伺静姝这个堂妹多年,但她们俩真正的见面只有一次,就是那次在千叶寺凌修安搭讪静姝,容唯嘉上前领走了凌修安的那次,当时静姝表现的对容唯嘉冷漠又淡然,完全就是一副陌生人的表情。
所以容唯嘉乃至念姑那些前朝之士都作出了一个最大的判断失误,她们以为静姝对容唯嘉一无所知……
所以容唯嘉此时非常投入的在进行着自己的投亲表演,跪在了陈氏面前面容凄苦的诉说自己的身世,然后一边诉说一边还从身上摸出了相关的一些信物,例如她祖母容老姑太太留给“她”的贴身玉佩,一些旧的家书,甚至,一封未能送出,容老姑太太临死前写给自己兄长容老将军的旧信……
陈氏又没长天眼,这些不可能不让她动容,她只听了个大概,也已经听出了朱家过往的惊心动魄,对眼前的朱容真更是心怀同情和怜惜。
只是这姑娘到底是朱家的姑娘,就算有亲,她也只是个外人……
而坐在一侧的静姝却是怒火腾腾地往上窜啊,手紧紧按在扶手椅上差点压抑不住自己的愤怒,真是想直接上前踹上前面跪着的容唯嘉身上。
她,她,竟然敢?!
不要脸啊,不要脸,真是人要心烂到一定程度,什么时候什么条件下她都能做出伤天害理毒害别人的事!还挂着一幅恶心人无辜的嘴脸!
前世她坑了自己,害死了自己,今世她竟然又做了同样的事,只不过被害得那个人不是自己,是那个名叫朱容真身世凄惨的女子!
静姝毫不怀疑那真正的朱容真的身世,毫不怀疑朱容真一家的悲惨遭遇,但她更知道的是,这朱容真最惨的怕就是倒最后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就被人夺了身份,然后被面前这个女人拿来发挥利用到极致!
这个生活在阴暗角落里的女人,难道她就只能用卑鄙的手段去抢别人的身份来生活?
她不过是个什么前朝公主的女儿,只要她肯安安静静的待在某个角落好好生活,以凌国公夫人对她的用心,一世安稳富贵必少不了,可她,偏偏总要去为了自己的私欲踩着他人的尸体上去……
静姝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怒火,垂了眼掩饰着自己的痛恨,另一边厢,陈氏还在温和的和容唯嘉说着话。
陈氏并不怀疑眼前这个女子的身份,实在是,谁会想到有人去冒名顶替一个身世凄惨的女子身份呢?更何况,朱容真在这世上并非没有亲人,她那亲祖父,继祖母,叔父等一大家子都还在大同呢,这要是冒充,还不是很容易戳穿的……
还有,陈氏是不难看出容唯嘉眉宇间和自家老爷的那一抹相像,想来便是容家血脉的缘故了。
陈氏让人扶了容唯嘉起身,让她坐下说话,然后温声问道:“朱姑娘,只是你祖父母尚在,如何千里迢迢寻到了蜀中,可是担心北地太乱,不敢独去?若是如此,你便安心住下,我这便派人送信你给你祖父,让他们安排人来接你如何?”
容唯嘉一听,眼泪就刷的一下飙了下来,她从椅子上滑下,再次跪下哽咽道:“夫人,表舅母,家父临终拽了阿真的手,让阿真就算去死也不要回朱家。阿真本也打算一直守在庄中……”
“只是父亲临终前还嘱咐了阿真一事,道是当年祖母临终前曾有一遗愿,除了这封遗书,还有一些物件想送去给舅爷容老将军,奈何当时大周大魏两相对立,之后更是天人永隔,祖母那些东西父亲生前一直没有送出去。”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