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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当刁民很多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蓝艾草
那少年见到唐瑛,便将身上的药箱递了过来,唐瑛总算明白了,感情是让她扮个药僮混进二皇子府。
她接过沉甸甸的药箱,傅琛便道:“去敲门。”
唐瑛左右环顾,傅大人倒是使唤自己很顺手嘛,不过想到刚刚拿到手里的十两银子,她又觉得自己目前的处境暗合了“拿人手短”的古训,瞧在腾云面上,麻溜上前去敲门。
二皇子府守侧门的小厮来的很快,打开门便道:“徐大夫又来看腾云?”抬头见到徐大夫身边站着的傅琛,反被吓了一跳:“傅指挥使?小的这就去通禀二殿下。”
傅琛道:“且不忙通知二殿下,等本官跟徐大夫过去看一眼腾云,再去二见殿下。”
听他的口吻似乎跟二皇子极为熟稔,唐瑛不由侧目,警惕的瞧了他一眼。
傅琛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剑眉微挑,若有所思。
腾云已经瘦的皮包骨头,奄奄一息躺在垫子上。
它拒绝进食许久,全靠二皇子请了名医来续命,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匹名驹的生命力一点点的消失。
徐大夫自腾云进京之后就一直参与治疗,却始终不能打消它的必死之意,有时候他都要忍不住想,这样聪明有灵性的一匹马儿,要是能够听懂人话该有多好。
他每日都要往二皇子府跑一趟,原本也只是抱着尽人事听天命的想法,边走边与二皇子府引路的小厮聊,诸如“腾云今日精神可好?可有吃料喝水?”之类的话,很快便到了马厩。
腾云被单独养在一处马厩里,打扫的很干净,真要讲起来可比唐家的待遇好多了,然而它湿润的大眼睛还是渐渐熄灭了光亮。
今晚,一行人走过来的时候,谁都没注意到,它的耳朵动了动,那是它在模糊之中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徐大夫先进了马厩,他轻声叫:“腾云——”
腾云没有动。
紧跟着,昏暗的灯光下,徐大夫身后转出来一道纤细的影子,那人语声轻柔,如同天籁,她说:“腾云——”
垫子上那早就放弃了进食,却被二皇子延请名医每日强制灌食才能延续性命的马儿吃力的撑起了大大的脑袋,并且急急嘶叫了一声。
提着灯笼引路的小厮差点连手里的灯笼都扔掉,他第一反应是自己幻听了。
——腾云对任何人都毫无反应,连唐小姐也不例外。
然而此刻,那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腾云却好像要挣扎着站起来,它着急的叫起来,像小孩子见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却因为长久不愿意好好进食,才抬起个脖子便朝后脱力跌去。
徐大夫惊呆了:“这……这不可能。”
傅琛心里的猜测又更深了一重。
他看见,那少女急忙扑过去跪在了腾云面前,抱住了腾云的脖子,额头抵着它的额头,久久不愿意动弹,单薄的背影似乎在微微发抖,那传说中性烈如火的马儿乖顺的任由她搂着脖子,发出连续不断的哀哀嘶叫,他的眼神极好,能看到大颗大颗的泪珠从马儿眼中沁出……
腾云居然哭了……
徐大夫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喃喃自语:“这……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治疗腾云许久,从来没见到过它有这么大情绪波动的,而且……这么乖顺的任由人亲近。
引路的小厮吓的打翻了手里的灯笼,他慌慌张张的说:“小的……小的要去禀报殿下。”脚下拌蒜跑了。
唐瑛一句话,在场众人面色各异。
“我……我听到姑娘帐篷里有人说话,进来看看!”耿明被打成了猪头,却也有脑子灵光的时候。
姜老板身边的随从却与镖队的人很熟,每晚都有派人值夜,与镖队的轮值人员都会有交接之类的,其中一名耿直的随从很是疑惑:“今晚也不是耿镖头值夜啊,何以会出现在张姑娘的房里?”





她不当刁民很多年 第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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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侯爷干不来讨好马儿的活,但对如何讨好姑娘却早已修炼成精。
譬如出门在外,但凡姑娘多瞧两眼的必定爽快掏腰包,无论是吃的喝的还是胭脂香粉首饰钗环衣料, 他都能给包圆了。
不过今日的这位张姑娘算是个例外。
她昨日来的时候比较狼狈,那身旧衣裳没法见人,忠叔便派人送过去两身府里家丁的男式短打, 她也穿的有模有样, 半点不见拘谨。寻常女子出门必要敷粉涂朱在她这里统统不必,只露出一张莹白清透的小脸,一头乌黑的长发高高束在脑后, 身上连半点首饰都不见。意外的干净利索。
沈侯爷一路跟着她,还热心介绍京城的好去处, 春日看花冬日赏梅, 夫人小姐们一年四季必备的宗教活动,香火旺盛的道观庙宇, 出了名的胭脂首饰铺子,哪家的绸缎自南而来……林林总总,不胜枚举。
张姑娘听的心不在焉,对路上的各种铺子视而不见, 多瞄了两眼莲子糖的摊位, 沈侯爷立马慷慨解囊, 差点把摊子上的莲子糖买断货,被张姑娘强力拦住了。
她只拿了一小包, 自己往嘴巴里丢一颗,给野马王嘴巴里塞一颗,还摸摸它的大头,问:“傅英俊,好吃吗?”
沈侯爷左右看看:“……谁是傅英俊?不会是它吧?”
张姑娘终于露出个浅浅笑意,反问:“难道它不英俊吗?”
“……英俊。”沈侯爷。
“傅英俊的美貌能不能排进京城前三?”
沈侯爷:“……”
沈谦自命风流多情,英俊无双,但发小傅琛性格冷癖生人勿近,不但得九公主青睐,还引的京城许多名门贵女追捧,没想到他养匹马也大出风头,还被起名傅英俊,真是让人心塞。
“张姑娘不买点首饰吗?”正好路过一家首饰铺子,沈侯爷拒绝讨论傅家从主子到马匹的颜值问题,生硬的转了话题。
“谢谢,不必了。”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沈侯爷继讨好傅琛府上的野马王失败之后,连讨好小姑娘也一并失败了。
唐瑛果真带着野马王去城郊溜达了一圈,来回足足走了十几里地,还让傅英俊在野地里放开跑了好几圈,才恋恋不舍的跟着她往回走。
傍晚傅琛回府,好友沈谦瘫倒在罗汉榻上向他控诉:“阿琛你知道吗?张姑娘简直不是女人!”
“胡说,难道她是男人不成?”
“男人都没她那么能走。今天我跟着她去遛马,去城外打了个来回,一路走出去又走回来,腿都快断了,她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回府之后还精神奕奕跑去厨房砌什么灶……阿琛啊,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怪胎?”
傅琛对好友的身子骨大加嘲讽:“早说了让你平时别太放纵,府里一堆姬妾,外面还有无数红颜知己,连个小姑娘的身子骨都比不过,你还有脸来告状?”
沈侯爷:“……我怎么可能比不上小姑娘呢?”为了表示他并非体力不支,硬撑着从罗汉榻上爬起来,结果跟着傅琛去马厩,见到活蹦乱跳的小姑娘,再次败退。
唐瑛回来之后,跟费文海砌了个饼炉,商量完晚饭之后,趁着太阳未落提了两桶水给傅英俊洗澡。
傅琛跟沈谦过来的时候,正撞上她两手各提一桶水,脚步轻捷过来:“大人——”她稳稳放下水桶,挽起袖子露出两截雪也似的晧腕,开始利索的刷马,令沈谦叹为观止。
沈侯爷小声告状:“你瞧瞧她,像个小姑娘吗?”
唐瑛刷马的手略停一秒。
傅琛注意到了熊豫所说的她胳膊上的伤痕,不着痕迹道:“看姑娘侍弄马儿熟练,难道以前就干过这活儿?不知道姑娘打哪儿来?”
唐瑛手底下干活利索,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好像斟酌过似的说:“不瞒大人说,我家在白城,家父是养马的,我从小就帮家父照顾马匹,故而手熟些而已。”
唐尧的战马也是个烈性子,寻常由大将军亲自照料,涮马喂食,没有战事的时候带出去放风。她是在唐尧的马背上长大,那匹马颇有灵性,对小主子很是亲热,有时候唐瑛也替父亲涮马,或者偷偷带糖豆喂马。
她背对着傅琛,手底下不停,好像一点也没有被旁观的傅琛跟沈谦影响。
傅指挥使今日似乎很有聊天的兴致,紧跟着又问:“姑娘怎么想起来京城了?”
刷马的手停了下来,那纤细的背影似乎不胜负荷,好一会儿她才说:“白城之战,家破人亡,走投无路,只好来京里求活路。”说完了她便继续弯腰舀水涮马,还加快了干活的速度,很快便将野马王打理干净。
“原来姑娘家里是开马场的啊?”饶是沈谦全无心肝,也从这话里听出了酸楚之意,他最见不得美人伤心,连忙打岔:“姑娘你放心住下来,傅指挥使虽然家底子未见得多厚,但多养两张嘴还是没问题的。”
傅琛可不似沈侯爷这般怜香惜玉,劝慰的话也吝啬之极,若有所思打量那少女,只觉得她这一刻藏着万钧心事,没想到眨眼间她便露出感激的笑容:“那就多谢大人跟侯爷了。”
她利索收拾好了水桶刷子,还拿块布替野马王擦鬃毛:“现在天气冷了,可别冻出毛病。”又腼腆一笑:“一直不见大人给野马王赐名,我给起了个名字,叫傅英俊,不知道大人同不同意?”
她一双眸子好似水洗过的琉璃般晶莹剔透,“家破人亡、走投无路”四个字在唇齿间再轻飘飘不过,可是不曾亲历的人永远也不会明白这其中的刻骨之痛,再结合她的身手以及从白城方向而来,傅琛心里大约有些不成形的猜测。
“傅英俊?”
唐瑛抚摸着野马王顺滑的鬃毛,颇有几分痴迷:“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二次见到这么神骏的马儿。”
沈谦总觉得傅琛在禁骑司待久了留下个不好的毛病,连跟姑娘随意聊天都透着一股审案的架势,为了打破这种严肃的气氛,他绞尽脑汁想话题。
“对了,姑娘从白城而来,可听说过唐大帅?”
唐瑛瞳孔紧缩,很快便面色如常:“唐大帅的威名,白城上至老妪下至幼儿哪个不知?”
沈谦道:“白城城破之后,唐家父子战亡,听说二皇子前去白城,不但带回了唐家小姐,还带回了唐大帅的马。听说唐大帅那匹马可是绝世名驹,如今还养在二皇子府上,只是二皇子吝啬的很,不让我等去看,说那匹马日夜悲伤,不思饮食,御马监那几个会治马瘟的都快住进二皇子府了,连御医都每日去二皇子府盯着。”
“你是说腾云?”唐瑛激动的问。
“对对对,好像是叫这么个名儿。”
傅琛探究的眼神扫过来:“张姑娘似乎对唐大帅的马很熟悉?”
“我只是吃惊而已。”她又戴上了那副笑意盎然的壳子,似乎还颇有感怀的解释:“大人有所不知,家父养马极好,以前我也跟着家父去唐府看过大帅的坐骑。腾云性烈如火,等闲人不让靠近的。”
沈谦终日悠闲度日,对这类八卦最是热衷:“可不是嘛,听说二皇子原本还想着腾云既然认主,那必定会愿意让唐府小姐靠近,没想到腾云六亲不认,连唐府小姐靠近都要踢人。那唐小姐本来身子就弱,去看了腾云一回,回房就又病倒了,延医请药折腾了好些日子。真没想到唐府小姐倒是个病美人。”
傅琛适时开口:“不知道张姑娘可认识唐小姐?既然都是从白城来的,张姑娘以前还去过唐府,若是得空不若去二皇子府开解开解这位唐小姐?”
沈谦震惊的扭头去看发小——这家伙何时这等好心了?
怕不是有阴谋?!
他不再随口瞎扯,谨慎闭口。
唐瑛露出个干坏事被抓包的表情:“不瞒大人说,我有幸见过腾云两回,也是跟着父亲给唐府送马过去,还……还打扮成干活的伙计,怎么能见到唐家小姐呢?”
她显然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时候不早了,小人把傅英俊关到圈里去,还要去厨房帮厨,就不陪侯爷跟大人了。”
傅琛颔首:“去吧。”
等到场中只剩两人,沈谦便忍不住教训傅琛:“阿琛,你是不是准备打光棍到底了?明明好好的聊着天,我怎么听你恨不得挖出张姑娘的祖宗十八代?你们禁骑司的人都有毛病,再这样下去我看你也只能跟九公主凑和了。”
人人都道元姝公主得宠,又是皇贵妃所出,能攀上这样的金枝玉叶可是祖上积德,但沈谦却知道傅琛并无意于九公主。
傅琛搪塞起他来毫无愧疚之感:“不是你说张姑娘奇怪嘛,我便替你打听清楚了,免得你哪天说话不靠谱,戳中她的心窝子。”
沈谦:“得,你可别往我身上抹黑,再抹你也白不了。谁人不知傅指挥使出了名的面冷心硬,将来谁碰上你谁倒霉,做你媳妇都是不走运!”
傅琛负手往前走:“那也比你纵*欲过度,连个小姑娘也比不上强吧?你以后还是悠着点,年纪轻轻的还是要注重保养。”
沈谦气的怪叫:“改日张姑娘遛马你跟着去试试,看累不死你?”转尔想起傅琛的体质,悻悻闭嘴。
唐尧穿好外袍,注视着正利落收拾沾满了血的细布的女儿,不由冒出一句话:“早知道爹就派人送你回并州。”
并州是唐氏祖籍,唐瑛六七岁上跟着父兄回去祭祖,见识过族里几位堂姐妹们规行步矩,谨小慎微的模样,隔房守寡的婶娘又极为严厉,对她爬树上墙的行为极为不喜,曾当面直斥她毫无女儿家的样子,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留下来学做淑女的。
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唐尧居然旧事重提,焉知不是白城战事危机,连他自己心中也没底。
“若是女儿去了并州,谁来照顾爹爹跟兄长?”唐瑛露出个乖巧贴心的笑容,宽慰老父亲。
唐尧摸下了她的发:“乖乖在家,等大哥得胜归来,带你去打猎。”
那是唐瑛此生最后一次与唐珏面对面说话,他面上漾着浅浅笑意,仿佛只是出门游玩一趟,很快就会归家。
当晚,她跟随父亲站在城头送出征的将士,永远记得唐珏腰身挺的笔直,骑在马上率先冲出城门,一往无前的模样。
他没有回头,带着一队人马直杀进敌营,像一把尖刀撕开了重重夜幕,撕开了困守着白城的北夷连绵营帐……
天快亮的时候,北夷营帐终于恢复了平静有序,开始打扫战场,分拣两军战亡的尸体。
唐尧在城头站了大半夜,再挪动之时,双腿僵硬沉重犹如灌满了铅石,整个人都跟着晃动了一下。
很快有人伸出双手,扶住了他。
唐尧低头,对上一张泪流满面的脸,他伸出粗砺的拇指拭去她面上的泪珠:“别哭!”
“我没有哭。”唐瑛反手抹了一把脸,却发现自己竟然满手的水渍。
她陪着唐尧站到天亮,心中那一点微茫的希望随着北夷大营里的厮杀而渐渐湮灭,许多年的光阴在眼前呼啸而过。
她记事很早,约摸是腔子里装着一颗成年人的灵魂,连视线不清,只能听到小小孩童悄悄守在她身边,哭着叫妹妹都不曾忘记。
唐尧总对女儿有愧,自责疏于照顾,连妻子最后一面也没见到,让女儿从小没了娘亲,却对儿子严格要求,读书练武从不肯松懈,却不知儿子失去母亲,也才是四岁的小小稚儿。
唯有唐瑛知道,那小小稚儿在失去母亲的头一年,时常半夜摸进她的房间,在乳母震天的呼噜声里,握着妹妹的小手,轻轻啜泣。
后来他飞速成长,立志要担起兄长的责任,保护幼妹,早忘记了那思念母亲而哭泣的小小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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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城被困之后,每日都有阵亡的将士,也每日都有伤心号哭的妇人。
她们哭完了,擦干眼泪,继续奔进伤兵营照顾受伤的将士,熬煮汤药粥饭,帮着收集武器,各家搜积油料运到城下……总有无数的事情要忙,来不及悲伤饮泣。
夜袭之事,让北夷人更加疯狂,进入了新一轮的攻城之战。
五日之后的深夜,白城城守栾洪竟然悄悄开了北城门,投敌叛变。
唐瑛才入睡没多久,便被惊慌失措的丫环阿莲摇醒:“小姐,城破了,快起来!”
阿莲身后还跟着军中偏将唐舒的女儿唐莺,满脸是泪的跪倒在她床前:“小瑛姐姐,我父亲战亡了……”
她七岁随父来到白城,年纪与唐瑛相仿,从小就喜欢俞安,却不似唐瑛一般舞刀弄棒,而是专攻女红厨事,时不时便送两人一些荷包之类的小物件,或者新学的吃食点心,是个极为温婉的女孩儿。
唐舒战亡,家中仆人惊慌四散,她便直冲进大帅府,向唐瑛求助。
“大帅呢?”她好些日子没有好生休息,被唐尧硬逼着回家来睡,没想到才阖眼没一个时辰,居然就发生了这种事情。
“大帅带人迎敌,已经开了南城门,让大家逃命。”
她原本就和衣而卧,略收拾一番,提着长刀出门,院子里已经站满了家下众仆,有管家赵叔、长随张青、后园瘸腿的花匠欧叔等人,六七张强忍悲痛的脸,纷纷提刀持棍,静等她的号令。
张青道:“小姐,少将军已经阵亡,大帅……肯定不会离开白城。我等一定拼死护送你出城!”
唐瑛心有牵绊,拉过身后的唐莺与阿莲:“白城已破,我要去找爹爹,麻烦大家带着她们逃命去罢。”她翻身上马,便要往外冲。
张青红着眼圈拉住了她的马缰,死活不肯放她走:“小姐,你是大帅最后一点骨血,我们不能眼看着你去送死。少将军已经没了……”七尺的汉子几要哭出声。
唐瑛急切之间,也顾不得这许多,只能先胡乱应下来:“你先放开缰绳,我跟你们一起走!”心中却暗暗打定主意,只等出门之后,伺机去寻找唐尧。
一行人将阿莲唐莺护在当间,待出得大帅府,却发现白城已经大乱,街上到处都是奔逃的百姓跟拼死与北夷人力战的军士,有人腹部中刀,跪倒在地,却仍旧高举着陌刀,保持着拼杀的姿势;还有人跟北夷人抱成一团在地上滚,砍刀卷了刃便弃之不用,拳头没了力气,便用牙齿咬住北夷人的耳朵……




她不当刁民很多年 第六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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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姑娘听的心不在焉, 对路上的各种铺子视而不见, 多瞄了两眼莲子糖的摊位,沈侯爷立马慷慨解囊,差点把摊子上的莲子糖买断货,被张姑娘强力拦住了。
她只拿了一小包,自己往嘴巴里丢一颗, 给野马王嘴巴里塞一颗,还摸摸它的大头, 问:“傅英俊, 好吃吗?”
沈侯爷左右看看:“……谁是傅英俊?不会是它吧?”
张姑娘终于露出个浅浅笑意,反问:“难道它不英俊吗?”
“……英俊。”沈侯爷。
“傅英俊的美貌能不能排进京城前三?”
沈侯爷:“……”
沈谦自命风流多情,英俊无双, 但发小傅琛性格冷癖生人勿近,不但得九公主青睐, 还引的京城许多名门贵女追捧,没想到他养匹马也大出风头, 还被起名傅英俊,真是让人心塞。
“张姑娘不买点首饰吗?”正好路过一家首饰铺子,沈侯爷拒绝讨论傅家从主子到马匹的颜值问题,生硬的转了话题。
“谢谢,不必了。”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沈侯爷继讨好傅琛府上的野马王失败之后,连讨好小姑娘也一并失败了。
唐瑛果真带着野马王去城郊溜达了一圈,来回足足走了十几里地,还让傅英俊在野地里放开跑了好几圈,才恋恋不舍的跟着她往回走。
傍晚傅琛回府,好友沈谦瘫倒在罗汉榻上向他控诉:“阿琛你知道吗?张姑娘简直不是女人!”
“胡说,难道她是男人不成?”
“男人都没她那么能走。今天我跟着她去遛马,去城外打了个来回,一路走出去又走回来,腿都快断了,她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回府之后还精神奕奕跑去厨房砌什么灶……阿琛啊,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怪胎?”
傅琛对好友的身子骨大加嘲讽:“早说了让你平时别太放纵,府里一堆姬妾,外面还有无数红颜知己,连个小姑娘的身子骨都比不过,你还有脸来告状?”
沈侯爷:“……我怎么可能比不上小姑娘呢?”为了表示他并非体力不支,硬撑着从罗汉榻上爬起来,结果跟着傅琛去马厩,见到活蹦乱跳的小姑娘,再次败退。
唐瑛回来之后,跟费文海砌了个饼炉,商量完晚饭之后,趁着太阳未落提了两桶水给傅英俊洗澡。
傅琛跟沈谦过来的时候,正撞上她两手各提一桶水,脚步轻捷过来:“大人——”她稳稳放下水桶,挽起袖子露出两截雪也似的晧腕,开始利索的刷马,令沈谦叹为观止。
沈侯爷小声告状:“你瞧瞧她,像个小姑娘吗?”
唐瑛刷马的手略停一秒。
傅琛注意到了熊豫所说的她胳膊上的伤痕,不着痕迹道:“看姑娘侍弄马儿熟练,难道以前就干过这活儿?不知道姑娘打哪儿来?”
唐瑛手底下干活利索,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好像斟酌过似的说:“不瞒大人说,我家在白城,家父是养马的,我从小就帮家父照顾马匹,故而手熟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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