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儿

他不知道为什么父母那么反抗他去寻找自己的妻子，就算如此他也不会放弃任何一点机会。
回到海市后，他每天每天都在做梦，零碎的记忆就像是拼图，左一块右一块，完全无法拼凑完整，但是却有声音，他已经听到声音了。
是他妻子的声音的。
——阿晨，你说你这个方向感这么不好，是不是有一天真的会走丢找不到你啊。
——这不是有老婆你吗，我就靠你了。
——就知道仗着小跟我撒娇，多大的人了还撒娇，你现在可是爸爸了。
——是啊，我做爸爸那就不能再迷路了，得给我孩子做榜样。
——那你明天自己上班，我就不送你啦。
——别啊，万一我丢了怎么办？
然后他就听到耳旁温柔如银铃般的笑声响起：
——你现在就给我记，走出小区左边是什么，右边是什么，还有你的左右不分啊，也给我记，都不知道你是怎么长大的。给你个口诀，左边，右边，左边，右边，这边是左，那边是右，绕一圈，不会丢。你看，是不是这样的，去画室的路，和回家的路，先往左再往右，又往左再转右，绕过环岛，不就到了？都是这么走。要这样你都能丢，你就别回家了，这么笨。
——我记我记。
眼眶渐渐湿润，低头摘下眼镜，笑出声。
这样看起来子虚乌有的执念，像是一场梦，梦里的妻子只有声音，一切看起来都像是他编造出来的，因为没有一个人告诉他过去究竟发生过什么。
可就是这个声音把他带回家的。
他有感觉，再一次听到这样的一句话绝非偶然。
打开车门走到‘时野’身旁，抓住他的手。
乐鱼终于记住这边的路，正在心里夸奖着自己，然后就感觉到自己被人抓住，侧过头看是恽晨，突然想起自己是要跟恽晨去吃饭的，怎么自己还在记路呢，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时野，你是方向感不好吗？”恽晨紧紧的看着乐鱼，眼底的迫切带着忐忑和期盼，他在等。
他不知道自己这个猜测会不会是真的，但是他不想放弃任何一个机会，他不想这个梦破灭。
乐鱼对人称的分辨依旧无法很快速，就算恽晨先喊的是时野，但后边跟的是‘你’，他就自以为然问的是他乐鱼。
于是点头：“嗯，经常，迷路呢。”
“那你刚才说的左边右边，是口诀吗？”
乐鱼想了想：“是啊，妈妈教我的。”
‘妈妈’这两个字让恽晨眼眶发烫，他确实不应该这么贸然就去问，但是这样微妙的巧合却让他不得不问，就算不大可能，他还是想问。
“那你今年多大了？几月几号生的？”
他很清楚的记得，十八年前的十月十五号，他从医院醒来，父母是说辞说是他原本是要回国学习，但因为在路上遇到车祸没有回去，之后他就失忆没有人再提起以前的事情。
后来他发现父母是有意抹掉他以前的生活痕迹。
可等他隐约想起的时候已经过了好几年，要不是他的导师无意中说漏嘴他根本不会知道他失忆并不是普普通通忘记不好的事情，而是他间接的抛弃了自己的妻子。
他在法国时尝试寻找过，但因为隔得实在太远根本让他无计可施，更不要说父母从中的阻拦。
到了最后父母这样反对的态度才让他觉得不对，为什么要阻拦他？
所以他不顾一切的放弃所有回国，在国内找了十年，除了有父母的阻拦之外还有他根本记不起模样，所以寻找显得很困难。
这不仅是他的妻子还有来不及看到出生的孩子。
孩子……
看着面前的‘时野’心里愈发的期待。
“十月十五号，我十八岁了。”
恽晨脑袋嗡的一响，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男孩：“那你……爸爸呢？”
十月十五号？！
十八岁了……
所以信息是没错的对吗，海中！
‘爸爸’这两个字如同罪恶的开关，乐鱼的大脑‘嗡’的一声，震得脑袋发蒙。
——乐鱼，你是不是没有爸爸，都没有见过你爸爸来接你，我知道了，肯定是你太笨你爸爸不要你了哈哈哈哈哈哈！
——鱼儿，你看吧，你的父亲不要你了，你妈妈也跑了，是不是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我陪着你了？喊我爸爸，我给你所有，来，听话，喊我。
嘲笑声和鞭子的声音落在身上震耳欲聋，痛得撕心裂肺，埋藏了许多年的痛苦就这样如同皮肉被掀开那般鲜血淋淋的露出。
脸煞的一白，表情是难以置信的震惊，瞳仁中倒映的恽晨仿佛变成张牙舞爪的怪物，掐住他的脖颈，让他无法呼吸。
——如果不喊我，我就打你，把你衣服脱掉，挂起来，让所有人都看到。
‘爸爸’这两个字曾经是他用所剩不多温柔以待的词汇，可最后是被毁掉的。
他恐惧这两个字，这两个字能够把他拖入深渊。
眼底猝然染上抗拒之色，身体紧绷着，原本对恽晨的所有好感被破坏得粉碎，看着恽晨的眼神如同一个虚伪的入侵者，带着温柔假意靠近他，只为了把他的尊严击碎。
为什么要提起这两个字！！！！
垂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握，眼眶发烫，猝然间那道紧关着的门被用力推开，放出了里头沉睡许久的恶魔。
瞬间把他从天堂拉入地狱，只需要‘爸爸’两个字。
他以为自己能够去面对这些痛苦，以为自己把痛苦笑着说完了就可以当做从没有发生过，但是他高估自己了。
当有人无意或者蓄意碰到他的伤口还是疼得窒息。
就这样两个字就能把他击溃得粉碎。
那男人就是用这两个字肆无忌惮的伤害他，拿着鞭子会把他抽得遍体鳞伤，居高临下的，面带微笑。
——鱼儿，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会容忍你的一无是处，只有我。所以只要你听话，听我的，我们一起把这个游戏玩下去，喊我爸爸，帮帮我，我就不打你，喊我一声好吗？
要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鞭子就如同男人的脸，划破温文尔雅面孔变得狰狞，全部化为伤害他的鞭痕。
曾经有多温柔之后就疼得有多撕心裂肺。
‘爸爸’这两个字，从此成了他伤口深处用鲜血掩埋最难以启齿的痛。
一切都源自于‘爸爸’两个字。
痛苦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明明他倾注了所有的温柔对对待这个世界，尝试着走出生理疾病带给他的局限，可是他每走一步，小心翼翼的，但还是被这个世界利用他的温柔反着来伤害他。
在他的心里，‘爸爸’这两个字是地丨雷，一碰就要爆炸。他的妈妈跟他说爸爸是个很棒的男人，很爱她，也很爱他，可是为什么一次都没有见过爸爸，别人都有爸爸就他没有，为什么在他们最苦的时候爸爸从没有出现过。
等再大一点的时候就遇到那个男人，直接把父亲这个角色碾碎。
温柔伪装绅士，把他们都拿到手后原形毕露，开始动手打他妈妈，打他，甚至把他一切扭曲，利用他妈妈来刺激他的反应，疯狂喜欢女孩子的东西，还要强加在他身上，这样还能是爸爸吗？
是恶魔啊。
他讨厌爸爸。
他不需要爸爸。
所以他好不容易不去想了，为什么还要问他！！！！
乐鱼狠狠甩开这个男人的手，眼神涣散，呼吸变得急促，他要走，快点逃，有人要伤害他了。
快点走……
眼神满是无措的恐惧。
转身要跑。
恽晨被甩了个猝不及防，怔怔的看着‘时野’突然甩掉他的手。
快步追上去想再次拉住。
这样的巧合还有绝非偶然过分熟悉的口诀，让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乐鱼感觉到身后的恽晨碰到自己的手反应非常的强烈，整个人就像是受伤的小动物惊恐用力的拍开，全身紧绷站在原地隐忍了好一会，最后侧过头，眼眶通红的看着恽晨，像是憋了许久的情绪，眼眶被泪浸湿了视线：
“我没有爸爸，高兴了吗！！”
眼眶烫得发热，心脏仿佛被无数根针刺入那般。
为什么总是有人要这么对他。
他不就是没有爸爸吗。
没有爸爸又怎么样，没有就没有。
果然所有看似温柔的东西都不能随便触碰，因为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变成刺猬把自己扎伤。反倒一开始看着带刺的人，才是最温柔的。
身侧的手紧握着，眼眶发烫，就总是有人不想他好过。
躲起来，他要躲起来。
心头沉睡许久不曾咆哮的野兽又一次蠢蠢欲动，叫嚣着让他放肆，让他疯狂，让他不要再隐忍。
恽晨的手僵在半空中，他看着少年离开的方向，不知所措。
……是他太着急把孩子吓到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兔兔写完这章很坚强，没有哭（哭得很惨，下一章你们吃点糖再看qaq）
野哥终于要来了。
没错的，这只是开始。
鱼儿其实一直在逃避，从来都不敢去面对，把伤痛埋藏起来以为只要不想就能过去，其实这是一颗定时炸丨弹，无论是谁触碰了都会爆炸。
心理疾病的治疗过程相当的漫长，需要家人朋友非常耐心的陪伴。
所以希望大家也不要太着急哈，陪着鱼儿一块变得勇敢，见证鱼儿和野鸽的成长。
（比心大家一直的陪伴，你们也是我坚持下去的力量，超爱你们的。）
感谢
小可爱们的营养液，鞠躬。





小鱼儿 4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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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乐妈妈说完的时野越想越觉得不行, 乐鱼对这个渣男恽晨一开始印象就那么好, 这怎么行, 他必须杜绝像之前那种事情发生，让这些臭男人都离乐妈妈和乐鱼远远的。
好巧不巧的，看到乐鱼发来信息说要跟那个恽晨去吃饭！
这怎么可能, 乐鱼哪里是那种说让走就走的人, 想当初他们俩还是磨合了一段时间才让乐鱼稍微愿意配合他。
“肚子饿了吗？妈妈做饭给你吃吧，对了, 小野要回来吃吗？”
时野看着乐妈妈往厨房里走去, 心想他肯定是得去把乐鱼亲自带回来才放心的，乐鱼怎么能跟别人去吃饭, 万一被骗了那就完了。
想到乐鱼那副模样出现在恽晨面前过，现在还真的是庆幸自己跟乐鱼换了身体, 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但还是不放心。
所以他要把乐鱼接回家吃饭。
“他回来吃。”站起身悄咪咪的挪去大门口, 他知道乐妈妈把小电驴的钥匙放在鞋柜上。
乐妈妈没有看到时野去摸她的钥匙，还在厨房里忙活着：“今天中午吃面条, 你们俩都能吃呢, 小野妈妈还跟我说小野最爱吃牛肉和海带结，你们俩喜欢吃的都一样。正好昨天熬得牛骨汤还有, 给你们烫面条哈。宝宝你饿不饿啊, 要不妈妈先给你弄一点？”
时野扶着鞋柜的手紧了紧, 眸光微闪。
原来他妈妈还交代了什么的吗，原来还知道他喜欢吃牛肉和海带结啊。
掩下心头的异样，乐妈妈这声‘宝宝’又把他弄得浑身酥麻, 拿了钥匙赶紧揣兜里，慌张穿上鞋：
“我想下楼，走走，闷。”
乐鱼都这么大了乐妈妈还总是喊他宝宝的。
脑袋里脑补了一下他喊乐鱼宝宝的情景。
……嗯。
好像还挺好听。
乐妈妈从厨房探出头：“啊？觉得闷啊，要不要妈妈陪你下去，我担心你一个人不行，万一遇到那个阿贵——”
“妈，我可以。”时野穿好鞋直起身，他看向厨房门边的乐妈妈：“我真的什么，都没有问题，相信我，我长大了。”
他会带好乐鱼的，让乐鱼慢慢的长大。
说完打开门走出去。
乐妈妈看着门缓缓被关上，眼里尽是感动之色，她真没有想到儿子经历这么一遭后长大了那么多，真是太令她欣慰了。
可再想到乐恽晨突然出现，不由得叹气，又是一阵子要烦。
该怎么跟孩子解释其实这就是爸爸呢？
可为什么乐恽晨这么多年没有来找她？
想到这个又是一肚子气。
时野很快就在楼下到了乐妈妈那辆粉色的小电驴，拿着钥匙站在一旁沉默了好一会，好像他这么威武的形象骑粉色小电驴不是很酷的样子。
……
几分钟后马路上多了个骑粉色小电驴的男孩，融入车海中，有些起眼但也不突兀。
在等红灯的时候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怎么乐鱼也没有给他一个信息呢，这不对劲啊，于是直接拨电话过去。
——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心底咯噔一跳。
头盔下的双眸倏然一沉。
绿灯亮的瞬间手机立马放回口袋，拧动油门，小电驴被他开出了跑车的速度，如箭般冲了出去。
不对，这确实不大对劲。
按照他对乐鱼的了解，乐鱼绝对不会随随便便的跟一个人靠近，姑且他是认为真的有存在血缘之间的奇妙感应，但也不会让乐鱼就这样一声不吭的就跟人去吃饭，放学后也没有个信息，不可能的。
他跟乐鱼说过放学后必须给他发信息。
一般这样的事情乐鱼不会忘记，可到现在都没有一点信息而且连电话都不打通。
莫名的不安弥漫心头。
电驴开到学校门口快速从车上下来，头盔摘得太用力碰到了额头上的伤口，疼得蹙眉，但是也让他无暇顾及，他担心那家伙一个人跑丢了。
尽管这里是学校，对大多数人可对于乐鱼来说，他的世界只有直线，碰到拐弯就会刻板的撞墙，无法转弯。
把头盔放在车头冲进学校里。
正好迎面跟张晨撞上，跟抓到救命稻草那样抓住张晨：“看到乐，不是，看到时野了吗！”
张晨被冲过来的‘乐鱼’吓了一跳，他看着面前的少年脑门缠着纱布，脸上还有那么多擦伤：“你怎么跑来学校了，不是在家里休养吗，天啊，这个林喆真特么的绝，竟然把你弄成这样，那天好像——”
“别废话，时野呢！”
“……野哥啊，不是跟新老师吃饭去了？”张晨被吼得一脸莫名其妙，心想这个语气好熟悉哦。
“走了？”时野往他们高二栋的楼扫了眼：“什么时候走的？”
走了没给他发信息？
不可能的。
“不知道啊。”
时野见张晨半天没说一句自己觉得有用的信息，抬起膝盖就是朝着张晨屁股碰了下：“滚边去！”
说完跑上教学楼去找人。
张晨愣愣的摸着自己的屁股，这是什么情况，小鱼这是跟野哥学坏了啊，怎么知道野哥就喜欢踹他屁股？？？？
摸不着头脑的揉着头发，往校门口走去。
时野跑了两层楼就开始反胃得想吐，脑震荡的后遗症让他每天不间断的反胃恶心脑袋发疼，这不才跑两步就觉得头晕目眩，扶着扶手弯着腰喘着气，脸煞白。
咽了咽发干的喉咙，从口袋摸出手机，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那家伙跑哪去了！
“乐鱼？”
单手背着包的骆鲲从楼上下来正好看到下边弯着腰脸色很不好看的‘乐鱼’，脑门上还缠着纱布，脸上也有不少擦伤，整个人看起来很虚弱，上前扶住。
时野缓过来头看了眼见是骆鲲，默默把手抽开：“哦，是你啊。”
说完要上楼去找乐鱼。
“干嘛去？找时野？”骆鲲的视线落在他脸上，眼底闪过几抹心疼：“这个林喆对你也下得了手？”
时野懒得跟他聊天：“我要去找时野。”
“时野走了，我刚才看到他跟新来的老师走的，往停车场的方向。”说道这个骆鲲就觉得好奇：“时野最怕跟老师打交道，怎么还跟老师好上了？”
时野暗骂了一声‘艹’，扭头就往楼下冲去。
一边跑一边掏出手机打电话，但是无论怎么打都打不通，这怎么能让他不多想。
主要就是太巧了，那个恽晨说不定就是有目的的接近乐鱼，因为现在乐鱼是的乐鱼最后去了停车场，于是他跑来停车场。
就在他跑进来的时候听到了很微弱的声音，急匆匆的脚步才停下。
等他安静下来才听到了呜咽声。
这声音，是他的。
乐鱼在哭啊。
他深呼吸一口气稳住自己的脾气，本来林喆的事情他就没来得及处理，结果又碰到上个恽晨，一口气深吸得困难之际，本就头晕目眩的不适让他的神经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这跟神经紧绷了很长一段时间，从遇到乐鱼开始，他就把自己所有不好的情绪都尽力收起来，就为了不伤害到乐鱼，可是……
为什么还有会人无孔不入的去伤害乐鱼。
忍着眼眶发热抑制不住的情绪，原地蹲下。
眼睛在每一辆车下扫过，最后停在学校的校车下，因为那里不透光。
看到那道蜷缩的影子时，神经‘嗡’的一声剧烈颤动。乐鱼又躲起来了，又不跟他说的躲起来了，躲在车底下一个人哭，宁愿自己一个人扛着也不愿意告诉他。
手紧紧握拳的想要砸地，但是想到这是乐鱼的身体，硬生生把濒临爆发的脾气收了回来。
微微抬头忍住眼眶的热，故作轻松道：“咳，我家丢了条鱼，不知道有没有在这里啊。”
声音回荡在停车场，无比清晰。
乐鱼哭得更难过了，怎么每次他躲在哪里都能够被时野找到啊，这个时野是个追踪器吗？他就是想躲起来自己一个人哭啊。
“呜呜呜呜……”把脸埋在手臂间哭出声，为什么还是被找到了。
时野就着蹲着的姿势一步一步挪到校车旁，假装不经意：“我开着小电驴来学校，闯了两个红灯，然后跑了整个学校，最后来到停车场，要是我再找不到我的鱼，我就要哭了。”
乐鱼在车底下看到时野的鞋，那是他们共同拥有的白鞋，抬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要是我找不到我的鱼，我就不走了，反正我现在头晕想吐，也走不动，就等人来救我吧。”
时野估摸着乐鱼躺着的位置，然后一屁股坐在校车的车轱辘下，脑袋靠在车身上，就等着乐鱼自己出来。
乐鱼看到了时野朝着自己的屁股，慢慢的挪了过去，小心翼翼的，以为时野没有发现。
摩擦着地面的声音哪能没有听见。
“鱼，你妈今天被人欺负了。”
乐鱼动作一僵。
“旁边那条街卖猪肉的，那个老板的儿子阿贵不是脑子有点问题吗，他想占你妈的便宜。”
“你妈妈从不说，就一个人扛，这么柔弱被那个大猪头占便宜，根本无力反抗，你想得到吗，你妈妈被这样欺负了多久，从来不说，默默忍住屈辱。”
他听着时野说的话本就烦躁难过的情绪更加难以释怀，握紧拳头，竟然有人欺负他妈妈？！！！
愤怒之意在心口开始燃烧。
“再不坚强起来，还会有人欺负你妈，要是自己在乎的人都没有能力去保护，那还算什么好东西，事后再来后悔吗？”
“难不难受，心里很难受吧，你妈可从来都不跟你说，就怕你担心，一个人扛着，她一个人女人怎么抗，起早贪黑的工作，就为了儿子能够更好的生活，只把好的一面告诉你，难受的事情自己扛。”
“在乎的人受伤难过不告诉你，我现在就很难受，因为你难过也不告诉我，你又躲起来了，你是不是在让我伤心。”
时野眼眶通红，只手撑着额头努力的平缓着自己的呼吸，他想让乐鱼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也想让乐鱼知道自己有多幸运有这样的妈妈，也想让乐鱼不要再一个人扛着。
有他啊，他在啊。
为什么还要忍着。
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完全全陷入了乐鱼的圈中，是乐鱼把他拖进去的，从一开始感受到乐妈妈的母爱十分眷恋再到想救乐鱼，他也不是圣人，他是想从中得到什么的，就是得到乐鱼的关注，他想乐鱼完完全全记住他。
可是乐鱼并没有，无论他说过多少次难过要说，可是乐鱼还是选择自己扛。
一想到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又是得不到关注，让他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口口声声说爱他，但是爱在哪里，都是假的，他不要假的。
他想要别人感受到他的情绪，也想被关注。
“乐鱼，我是不是对你很不重要，如果你觉得我这么管你很烦，你告诉我好不好……”
乐鱼他不知道有人欺负他妈妈，听到的时候心里是疼的，他怎么可能不疼。
可是当听到时野的声音在颤抖，听到时野这么说，他好难过。
紧握的手又松了松，侧躺着的姿势让他把脑袋枕在地面上，稍稍往外挪了挪，正好可以隐约看到时野，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整个人愣在原地。
时野哭了。
脸颊的眼泪滑到下颚线的位置，是那么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