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规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是笙
两人身体擦过的时候,江渝听到了凌焰委屈抽鼻子的声音。
“......”
江渝抱着两盆多肉,食指和拇指伸出去掐住凌焰擦过的衣边,“帮我拿一下好吗?”
凌焰怔愣,没反应过来。
江渝抱着多肉往前推了推。
凌焰反应过来,两盆接过,低着头望着绿油油胖嘟嘟的多肉,哑声:“放哪里?”眼泪还没擦干净,眼眶底下还蓄着一汪亮晶晶,眨一眨,就可怜兮兮地淌下来。凌焰尴尬不已,鼻尖通红,用力扭过头,抬起肩膀擦了擦眼角。
江渝指了指外面的阳台。
凌焰点点头,走了出去。
江渝跟着,脑海里止不住想起很久之前曾芹特别想要孩子的时候和他说的话。
“......孩子只要养到三四岁就可以了。之后就没那么难带了。饿了会自己要吃的,困了会自己睡,受委屈了、哭了,哄哄就好啦!很好带的!”
江渝后悔不已,怎么自己当时就不耐下心来问问怎么个好带法?
站在几步开外,望着凌焰小心翼翼摆放多肉的背影,江渝愁眉苦脸,这下怎么带?
弄好了,凌焰转身依旧低着头不看人,绕过江渝的时候闷声:“放好了。”
江渝拉住人结实胳膊,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酒精的味道很浓郁,其实在浴室那会他就想问了,这个时候问得更顺溜:“你喝酒了?和谁喝的?大中午喝酒?!”
......
江渝觉得自己蛮上道的。
凌焰望住江渝,这个人还是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
而且说话的语速与平时相比,简直快了0.5倍。
凌焰的注视让江渝有些不自在,转念又想,自己又不是人舅舅,更不是爸妈,未免管得太多,而且,都这么大人了——
肩上蓦地一重,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一倾,双臂被人紧紧地禁锢在身体两侧,动弹不得。
凌焰抱住江渝,低头埋进江渝肩窝。
几乎是全部的力气都放在了江渝身上。
半晌,江渝只感觉到重,这小子吃什么长大的,这么重。
刚想说什么,肩头忽然一阵温热,有汩汩液体渗透进衣料,顺着自己的肩骨柔软流淌。
江渝瞬间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曾芹你出来!这哪里好带!?
这这这——
这都哭了!
江渝轻微崩溃,但面上依然如故。
好像抱着他的只是一个巨大的、会哭的、很重很重的人形战机
——专业作祟,相比于凌焰本人,对于江渝来说,战机更有接受度。
战机就战机吧。
一般这种体型的战机出问题,不外两点......
江渝严谨测算:比如,单个作战,超低空高速飞行时,遇上地速过大,超出负荷,驾驶人员很难控制,而一旦俯角范围突破极限,事故瞬间就会爆发。或者,编队作战,战机间距过小,绝对速度与偏角误差相近无几,这样,一旦密集实战开始,突发的事故概率也不容小觑。
面对以上两大种类情况——其实还可以细分很多种——江渝觉得,处理办法,一是从根本上而言,彻底调整战机型号与作战模式,二是安抚训练作战人员——
江渝觉得第二条可行。
虽然凌焰拥抱的力气很大,但当江渝稍稍有所动作,凌焰就像被按住了什么开关,身体顿住,霎时僵硬。
江渝忍不住微笑,这敢情还挺像的。
江渝抻了抻被箍得有些发麻的手肘,然后,在凌焰有些慌乱地想要做什么的时候,轻轻伸手环抱住了他。
......
接踵而来的反应莫名有些奇怪。
感觉不是战机事故了......
江渝觉得,难道是自己处理失当,战机报废了?
江渝头疼不已。
抱着的手臂其实很瘦,凌焰能够清楚地感觉到。环绕在自己肋骨的两侧,温度也偏凉。江渝身上的气息是那晚在车里捕捉到的,这时更加明显。很淡的烟草味,干净的发鬓和领口衣料的清洗味道,还有些微植物根茎的潮湿气味。
凌焰深深闻着,微微侧头,动作小心得不能再小心,然后,一边的唇角贴上江渝脖颈一侧的温凉肌肤。
这是一个单方面的亲吻。
谨慎细微到不被另一个人察觉。肌肤相触时传递的悸动与柔软,让凌焰情不自禁闭上眼睛。
那些歇斯底里的情绪与堆积的疲累此刻被一股酸涩却温和的力量薄薄覆盖,效用不是特别突出,但是他需要的。
他真的很需要。凌焰想,这辈子都需要。
两人抱了很久,久到江渝腿脚发酸,腰背无力,像是徒步跋涉了好几公里,又像是做了什么急剧的运动,总之,酸到他叹息。
凌焰真的很不客气。这个拥抱,几乎全部的力气都搁在了江渝身上,像是压了一座热烘烘湿漉漉的山,江渝动不了也说不了。
太难带了。
江渝默默叹气。
凌焰察觉到江渝的乏力,有些舍不得地朝着江渝肩窝埋头拱了两下,然后默不作声地松手退后,依旧没敢看江渝,只是低头望着江渝穿着拖鞋露出来的那截瘦削脚腕。
江渝顿时卸力垮了肩,长出一口气,缓慢挪着步子转身往客厅走,边走边握拳朝后捶着腰背,走得那是一个筋疲力尽。
凌焰:“......你怎么了?不舒服?”
江渝顿住脚步,回头,神情是那种我该说什么好呢,要不要说呢的为难与一言难尽。
过了好一会,江渝只是幽幽道:“年纪大了,腰不好,体谅一下。”
“............”
循规 后知后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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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客厅, 这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凌焰本来是要去校队参加训练的,但早就过了时间。况且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心情再去, 便拿出手机打算向曾芹请假。
江渝有点困, 中午出去觅食的时候,路过以前没搬走时经常逛的花鸟亭子, 就顺路多走了几步。
亭子里常年有大爷下棋, 见了江渝还记得,便笑着拦下一起下了一盘,临走送了两盆多肉, 说:“我家老婆子说前天看见你搬回来了, 是真的搬回来了?还是打算要卖了?这都空了有几年了吧......”
大爷认识江渝的父亲, 多问几句也合适。
江渝捧着多肉笑, 只道:“搬回来了。”
大爷欲言又止, 想问问曾芹, 但看江渝的神情和眼下一人的状态, 心里估摸着有几分数,朝江渝摆了摆手, 便没再说什么,只说过些天再来玩。
江渝道好。
要是不逛亭子,他这会午觉都睡熟了。但这个时候再睡, 晚上肯定睡不好。
江渝摆出沙发上喻呈安留下的文件,好些他都审完了, 只需最后再整理整理。起身去厨房泡茶,路过沙发另一边的凌焰的时候, 悄悄关注了几眼。
凌焰不知道在想什么,低头拿出手机编辑信息, 鼻音很闷。也许是刚才哭得太猛,眼睛依旧通红,神情介于惶然和愤怒之间,仔细琢磨,是一种近于委屈的迷茫。
江渝印象里关于自己受委屈之后的处理方式,其实很少。倒不是说他没受过委屈,只是他很少像凌焰这样惊天动地表现出来——与江渝的情绪内敛相比,凌焰适才的拥抱与哭泣,在江渝的定义里,简直可以与电视剧效果相提并论。
“喝茶吗?”
江渝拿出几包红茶,找出两只柠檬,还是之前外卖生鲜的时候买的,挨个切片后,又从厨房最上头的柜子里拿出一包没开封的方糖,看日子还没过期,但得尽快了。
凌焰扭头望他,没应。
江渝笑,拣出一块方方正正的白色糖块,对凌焰展示,“加糖的,你要几块?”
凌焰:......
实在很不想承认,江渝现在,好像在哄他。
“都可以。”
江渝心想,这个状态,看来真的挺严重的。
热茶泡上,柠檬的香气率先冒头,清新微酸,红茶在底部晕出一大抹深红,像是画上的底色,浓重端厚。方糖化得很快,眨眼间就只剩下一丛细碎晶莹的糖渣。长柄勺子晃荡几下,深红散开,色泽渐渐温润妥帖。
凌焰捧着茶不喝,情绪这个时候已经很稳定了,漆黑的眼眸透过茶雾不知道看向哪里。
江渝抿一小口茶,翻几页文件,对着封面上的型号和年份,开始重新归类。
天色渐晚的时候,屋子里只剩下纸页的窸窣,和茶杯底部搁上桌面时发出的细响。
“你晚饭还想吃糖醋排骨吗?”凌焰发完了呆,忽然转头问江渝。
江渝没抬头,点着页码轻声:“你要是心情不好,我们可以出去吃。”
凌焰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江渝敏锐察觉到了凌焰的情绪又有了些变化,便下意识补充道:“当然还是家里吃最好。”这句说完自己都觉得与前一刻略微矛盾,又煞有介事地认真补充:“你看健康又新鲜。”
不知为何,面对突然话多的江渝,凌焰有些想笑。
“那就在家里吃吧。”
最后,江渝又吃到了好吃的糖醋排骨,内心虽然一本满足,但考虑到凌焰心情不好,也没太表现出来,吃得安静又干净。只是身为主人和自以为长辈的那点心思在连番接受了两次“无功受禄”之后,开始于心不安,觉得应该做点什么。
毕竟,自从两人认识至今,好像都是这个人照顾自己颇多。
“你今天怎么了?”
江渝坐在桌前看凌焰沉默收拾碗碟,抬眸望着人小心道,见凌焰望过来,解释:“你要是不想说也没事,我就是觉得如果你想说——憋着也不好是吧?”
凌焰张了张嘴刚要开口,江渝立即又道:“我没学过心理学,也没拿过心理咨询之类的证件,我之后的言论不具有参考价值,以及安慰价值,而且、有可能还会适得其反——你确定你要说吗?”
凌焰:“......”
“但是如果你说,我保证我出发点都是好的。”
江渝看起来很废又没劲,但如果当他真的关心一件事的时候,他是会拿出做实验的态度去对待的——眼下,他甚至想拿纸笔做点笔记。
厨房水槽里的水龙头还开着,水声滴滴答答,不是很大。
客厅里光线明亮,江渝望来的眼里,也沾染了很浅的一段光弧。
凌焰低头,没有作声。
脑子里想起方明柏在酒吧说的大段大段的话,那些话就像一开始被他狼吞虎咽吃下的饭,即使最后努力吐了出来,那种滞涩疼痛的感觉依然还是记忆犹新。
“我舅舅告诉我了一件事,关于我父母的,只是我现在还在消化。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刚开始的愤怒、痛苦、愧疚和憋屈,到了这个时候,只剩下了一点深重的影子。像是骤然膨胀的气球,耗尽气力破碎之后,看不到原来的模样,但一地的破碎提醒着一个事实,无论如何,都是回不去的——他无法将一切当做无事发生。
现在凌焰心里想的,只是该如何面对凌季平。
以前他将母亲的死理所当然地归咎到这个人身上,但当上一辈的恩怨展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当那些背后的牵扯勾连出一大片血肉,血淋淋地剖开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凌焰觉得,逃避或许有用。
江渝表示理解,点头道:“那我可以帮你做些什么?”
“我跟你舅的关系还不错。但你如果讨厌他告诉你的那件事,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他的黑历史”,江渝神情顿时严重,沉声强调:“很黑。”
上一秒还在出神的凌焰,这会听到江渝说的,一下笑了出来。握着碗碟的手都有些颤抖,肩膀也不受控制地颤动,好一会,才在江渝眯眼笑的注视下弯起嘴角点了点头。
“那就先别想了。你不是要准备比赛吗?好好准备吧。”说完,江渝就端着自己的茶杯进了卧室,看样子是准备洗澡了。
凌焰刚收拾好,就接到了曾芹的电话,问他今天请假的事。
“......以后如果没有什么大事,还是别请假了。快比赛了,训练这块不能落下。还有,日常饮食和作息方面,下周队医会来给你们做专项体测。从下周开始,一切都要严控了,你心里要有点数。”
凌焰这才后知后觉,有些后怕地想起今天下午的过度饮酒......
曾芹像是想起了什么,走了几步,接过纸张,电话那头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凌焰听出来了,是陈宇成。
“对了,明天晚上和二队有比赛。最后一次联赛前的比拼,到了联赛的时候,你们就是队友!到时候别可给我搞事。听到没有?再大的恩怨,明天一次性解决。”
凌焰应着,心想,他与贺西路那怂狗有什么恩怨,有恩怨的是曾教练你身边这位。
等凌焰洗完澡出浴室的时候,那个原本该待在房间开始老年作息的人,却不知为何又回到了沙发上,面前摊着之前整理好的文件,从神情和接电话的语速看,似乎在发火。
“喻呈安,你有没有听清我在说什么?你不可能不知道一旦数据更改,造成的影响——过载弯速是可以控制——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明知道在高速追击过程中,一旦机翼临界角大于操控范围,自身惯性会——裴司。”
江渝顿住,电话那头似乎换了个人接电话,江渝很久都没有再开口。
凌焰坐在一边观察江渝反应,江渝似乎在忍耐什么,但碍于电话那头实在有条不紊的分析,还有语气的不温不火,江渝到最后也只是紧蹙眉心,垂头看着面前的一叠数据,握着铅笔的手在纸上飞速演算。
过了好一会,江渝眼底闪现些许冷意。
“......这个就不劳裴司费心了。瞿教授想做什么,只要按照程序来,我都没意见。”
凌焰想起江渝继父的那通短信,里面也提到了什么瞿教授,好像对江渝影响还挺大的。
电话结束,江渝动作略微烦躁地甩了笔,仰头用力靠上沙发,闭目深深呼吸。
凌焰觉得江渝需要点时间和空间独处,反正他待会会出来看的,想了想,转身轻手轻脚地进了自己的房间,但是没关门。躺在床上的时候,依旧竖着一边耳朵仔细听客厅的动静。
但是很久都没有动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凌焰迷迷糊糊回过神的时候,发现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而从开着的门看,客厅还亮着灯。
出去才发现,江渝睡着了,歪在沙发上睡得比在床上还要熟。
凌焰扶额,站在沙发前瞧着江渝,甩出去的笔又捏回了手里,膝盖上还摞着几叠文件......
这不就是学霸的日常吗。
废寝忘食的。
凌焰弯腰把笔一点点抽出来,再把那几摞文件摆回桌上,然后,一手搂住人,一手穿过江渝膝弯——睡裤蹭到了小腿,一直露在外面,肌肤相触的时候,凌焰感受到了一片沁凉。
将人打横抱进卧室,凌焰走得很轻,江渝的精神应该很疲惫了,也没醒。但也许是怀抱比沙发舒服,江渝在凌焰怀里微微侧了下身,脸跟着蹭上凌焰的胸口。
还蹭了两下。
估计是觉得凌焰的胸肌更舒服......
凌焰单膝跪在床沿,刚要把人放下的时候,就被江渝的这个无公害微依赖的动作弄得僵在原地。
这人真的是......
凌焰内心抓狂,但脸一点点红了。
左边的心跳快得连自己都能听到,幸好江渝蹭的是右边。
好不容易排除万难把人放在床边的时候,江渝又习惯性翻身,吓得凌焰赶紧兜住,将人半边身子搂进怀里。
江渝似乎有点意识了,眼睛没有睁,手臂往一边划拉,凭感觉知道自己在床上,安心之后,继续睡了过去。
凌焰:......
他怎么就不往自己这边划拉呢。
真识时务啊。
安静片刻,凌焰再次把人往里面推,好不容易推到中央,准备给人盖了薄被就离开的时候,凌焰低头发现,自己的衣角被人压得严严实实。
......
如果说一开始的连番折腾,凌焰目的都足够单纯的话,那到了这个时候,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凌焰望着那一抽就可以轻而易举抽出来的衣角,慢慢笑了笑,视线转向江渝凌乱的黑发,眼底深邃,半晌,压低身子凑近道:“你看,是你不让我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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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枕枕头也没关系。
凌焰面朝江渝躺下, 侧身枕着手肘。身体与江渝隔着一指节的宽度,但只要凌焰微微低头,他就能吻上江渝后脖颈。凌焰注视着, 没有动作。
屋子里的黑暗适应了之后, 很多东西变得清晰起来。比如江渝很低的呼吸,耳边的鬓发被凌焰克制的气息轻轻纠缠。还有温度, 这人身上稍凉的不是那么有生气的温度, 在睡着了之后尤为明显。
凌焰撑起身子,捞过江渝那侧的薄被角,动作轻缓地搭在江渝的身上。做这些的时候, 凌焰注视着黑暗中江渝熟睡的脸庞, 脱去了惯有的冷淡和疏离, 眼前的神情足够温良。
其实笑起来还要好看, 只是这人很少笑, 即使笑, 也不会持续很长时间。有时候抿嘴一笑, 有时候眯眼望着人笑,眼睛的弧度是很赏心悦目的月牙弧度, 这个时候的笑,那是真的开心愉悦的笑容。
过了会,凌焰觉得小臂发酸, 他在这人身上撑了太久,意识到的时候, 刚小心躺回去,下一秒, 像是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也许是上方那微烫的视线突然离开——江渝一个翻身,直接挨进了凌焰的怀抱。
呼吸都静止了。
凌焰一动不动, 极力挑战着自己的肺活量。
江渝温温的呼吸就喷在胸口,这边的空间有限,手臂没地舒展,翻身过来的时候直接搭在了凌焰的腰上。
凌焰仰脖深呼吸,很深很慢。几秒的功夫,背上就满是汗,体温直线上升,一股子心浮气躁。
本能地,连带着某个部位开始失控。
妈的。
凌焰面部有些扭曲,依旧仰着脖子,江渝的发丝挠着他的颈下,连带着那块都僵硬了。
一只手朝后摸了摸——很好,还有那么点空位——凌焰撑着自己,一毫米一毫米地往后挪。
身边贴近的温度陡然上升,即使睡着了,江渝也不可能感受不到。又是夏天,身体下意识地不是很喜欢,于是,几分钟后,快要爆炸了的凌焰迎来了转机。
江渝又翻身回去了。
凌焰:......
这人睡觉真他妈折腾人。
凌焰低头看了看自己,没动。脑子里早就乱七八糟一锅粥了,云霄飞车都已经捎着呼呼冒火的尾巴一路嚎叫着开到外太空去了,但是他依然没动。
他盯着江渝的后脑勺,极力忍耐着过分冲动的呼吸声。
视线在江渝后颈、平滑肩骨、下陷的腰腹和睡裤蹭上小半截的瘦削脚腕和小腿之间来回反复——目光克制,动作收敛。表面上看,无丝毫越界。
可是,那些不受控制的遐想伪装在几毫米的距离中,一点点揭开了心底最隐秘的期待。
凌焰将自己放平,视线从江渝身上移至头什么,只是心安理地靠得更近,嘴角弧度怎么都放不下。
两人贴得近了,气息纠缠。清早的温度随着时间推移,开始缓慢升高。江渝缺乏锻炼,工作又不需要什么剧烈运动,体温常年维持在一个温凉平和的程度。此刻,比起凌焰,他还可以忍受这会热度的上升。
凌焰就不是了。
年轻充满活力的身体在某些方面苏醒得更快更直接。率先袭上脑的零星片段里,充斥着昨晚无数难以言喻的冲动和潮湿的记忆。
他起反应了。
然后,现世报一般,完全不受控制。
江渝感觉到了。
江渝望了望天花板。
说实话,眼下的状况,饶是江渝再淡定,那也突破了他的边际阈值。
凌焰根本不敢抬头看江渝的反应。
他觉得自己已经爆炸了。
江渝看着凌焰通红的耳朵尖,忽然有点走神,突然想伸手摸一摸,蛮可爱的不是。
然后,他真的抽回了手,捏住了凌焰发烫的耳朵,嗓音带笑,入耳慵懒又有些揶揄:“年轻真好啊......”
零点几秒的愣神后,凌焰感受到了耳朵上的那一点凉意,倏地,心底像是燃了一簇烟花,璀璨迸发的瞬间,砰砰砰地在他的眼前、他的脑子里、他的身体里,兴奋叫嚣、片刻不歇。
在江渝看来,凌焰接下来的举动,像是恼羞成怒之后的莽撞失手。但凌焰自己无比明白,他抱着的心思,是江渝此时此刻难以想象的。
不是恼羞成怒,是顺势而为。
凌焰很清楚自己欲.望的对象就是面前这个人。不是什么大早上的纯生理反应,更不是年轻气盛、精力过剩。
是这个叫江渝的男人。
他握住了江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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