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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旖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何缱绻
一个对着镜子补妆的说:“之前嘛,我还觉得沈京墨对总监不走心,结果呢,他今天就差把他们s&r的金牌团队搬来给总监帮忙了——是知道总监感冒了不舒服吧?”
另一个站在她旁边,手里甩着个打火机,漫不经心接话道:“对啊,我倒觉得他跟江星窈其实没什么,真要订婚了的话,能这么久了都没动静吗?江星窈炒作罢了。我倒觉得他和总监……”
哗啦——
突然传来马桶冲水的声音。
刚准备接话的另一个小实习生一回头,就见一身月白色嵌青花旗袍,容色沉静娴雅的女人走出来。
是陈旖旎。
“总……”小实习生吓得舌头都捋不直了,结结巴巴打了个招呼,“……总监。”
“嗯。”陈旖旎点点头,面容有些疲惫。淡定地走过来。
三个实习生左右相觑一眼,不知刚才的讨论陈旖旎在里面听到了多少。
平时开私人小群说说也就算了,这会儿在背后嚼人舌根子被听到了总不是什么光彩事。如此一来,都一副惶惶模样,瞧着陈旖旎的表情。
三人给陈旖旎让开了道,迎着她过来,连声礼貌地打了招呼:“总监好。”
“总监好……”
跟军训阅兵似的。
陈旖旎站定在洗手台前,一双纤细柔白的手挨到感应水龙头前。水声响起,她掬了一捧。手心盈满了清凉。
而后抬头,透过镜子观察自己。
镜中女人眉目清冷不失风情,因了生病,整张脸略显疲态。红唇都无法暄映得明媚。
她指腹沾着凉意抚过眼角。
清凉感一激,生病带来的疲惫感稍消。舒服了一些。
“那个,总监,我们……”一个实习生经常受她照顾,这会儿怕她生气,赶紧准备道歉。
陈旖旎侧身,轻靠在大理石洗手台边沿,看向那个一直眨巴着眼瞅着她的实习生。
她指尖夹了支烟,扬了扬手,指着对方手里的打火机,笑:“麻烦借个火。”
“……”
火苗窜起。
她侧头点起烟,还给对方打火机,说了声“谢谢”,转身就出去了。
刚火苗燃起的一刻,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小实习生好像看到她眼底明显泛着红。
她离开后很久,再也没人敢出声议论了。
*
会议室里,中场休息结束。大家开始了下一轮的讨论。
陈旖旎回来得晚了,进来后朝正在说话的人点点头,轻缓着步子,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
lamour这次与s&r是有合作的,之前沈何晏还穿了s&r的超季高定拍了个内页。
别人都说s&r的人是来帮忙的,她却觉得,这是一种干预。既然不相信他们,一开始交给s&r的团队去做就好了,非要半路杀出来。
也不知沈京墨是做样子给谁看。
她正想着,这会儿讨论到某个方案的可行度时,双方又僵持不下了。
大家商议了一下,s&r派来的一个策划总监决定打给沈京墨请示一下,询问他的意见。毕竟终审方案还是要给他过目的。
“陈总监,可以吗?”
一屋子好几双眼睛都观察着坐在最上方的陈旖旎,策划总监出于礼貌,也征求她的同意。
温烺和罗晶也在等她的反应。她今天和平时一比,意外的专断。
陈旖旎手里翻看着策划方案,听到对方询问她,头也没抬,轻轻颔首。
对方得到肯定,便打给了沈京墨。
工作层面上不刻意提及,谁都知道她与沈京墨的关系不简单。
策划总监瞧着陈旖旎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心里总不太舒服。
本来他们就是被指派过来协作的,上一轮三番被否决就够让人火大,与沈京墨通话时虽语气清切,言辞温和,难免拐弯抹角地抱怨陈旖旎两句。
可知道他们关系又不敢多说,生怕惹恼了沈京墨。
陈旖旎眼不盲耳不聋的,怎么都把对方那埋怨她意见多难伺候的话外音给听明白了。
那边,沈京墨刚回到办公室,接的电话是来自今早指派过去lamour的人的。
他轻轻按了按眉心,听对方小心翼翼地提了句“lamour的陈总监”,才想起那会儿他让jessie跟陈旖旎说让她回电给他。
可手机一直没动静。
他转了半圈办公椅,透过窗,遥望远处lamour所在的只能看到一个尖儿阮慈和沈嘉致又跑哪儿度假去了,她也懒得去问。前几天阮慈还给她打了个电话,她没接到。估计阮慈又想炫耀一番。
杜兰芝这些年身体状况不算好,胃病最严重。据说是年轻时落下的病根儿。
沈京墨先前还在澳洲分公司那边,有次老太太胃穿孔直接进了医院,差点半条命都丢在了手术台上。
那之后他就给家里请了营养师为杜兰芝搭配健康餐食。一日三餐都精心准备,按时按点按量地照顾老人家用餐。
调理了这么大半年,每次陈旖旎过来,都觉得杜兰芝的气色能比上一次来更好一些。听说她现在还有练瑜伽的习惯,看起来毫无耄耋之态。
陈旖旎本以为家中还有别人,一进门,却只见到了杜兰芝和蔼笑着向她走来。
上次见面还是大半月前,杜兰芝走过来迎上她,温和微笑着:“旎旎,来了呀?工作忙吗?”
“不是很忙。”陈旖旎不太习惯被这么关心,有些局促地微笑了一下。
她脱下风衣外套,准备抱在怀里往进走,杜兰芝却自然地接过了她的外套,递给了一边袖手了许久的佣人。
挽住了她臂弯。
她浑身一凛。
“外面风大吗?”杜兰芝携着她,向屋内走去,边问。
一到这季节,海滨城市的风就开始尽情地肆虐。每天手机上大风黄色预警的消息能连着弹出好几条。
气温不很低,但风刮起来,就冷得人遭不住,今天穿了件薄驼绒的风衣都觉得很冷。
陈旖旎敛低了眉眼,温声笑:“还好,助理开车送我来的。”
“你自己没开车来吗?”杜兰芝走到客厅一角,顺手摆弄了一下花瓶里的插花,“我记得,你自己有车的吧?”
——有的,还是沈京墨去年买给她的保时捷。不过她基本没怎么开过。
杜兰芝带着循循试探。陈旖旎听得出,只淡淡微笑着:“我不太喜欢开车。”
“哦,这样吗——”
“嗯。”
杜兰芝一沉吟,带她来到宽敞空旷的客厅,站定在中央,朝她笑了笑,皱纹在眼角绽开,说:“你就照着我的尺寸量吧。”
陈旖旎刚抽出软尺,听杜兰芝如此一说,愣了愣,“……可以吗?”
“可以的,”杜兰芝微笑着,“我们身材差不多的,个头也相近,主要是我想准备个惊喜。学学你们年轻人嘛。”
陈旖旎低头笑了笑,点头:“那好吧。”
于是过来帮杜兰芝量尺寸。
期间她还不放心地交代道:“花色什么的,明天我用手机发给您吧,选好了告诉我就好,尺寸什么的,不合适了到时候可以来找我改。”
“找你们lamour定做一套应该很难吧?名气越来越大了,我听说两个月后还有秀展吧?”
“没那么夸张,有时候需要预约。”
“我记起来了,上回星窈身上那件也是你做的么?真漂亮。”
陈旖旎柔声笑,将软尺拉开,量了量她的臂宽。
一个躬身的瞬间,杜兰芝温和的声音自头顶砸下来。
“到时候星窈和京墨订婚的话,你方便的话,也替我做一套吧,我也沾沾喜气。”
陈旖旎手顿了顿,笑了下,不说话。
“星窈那件旗袍我看了,很漂亮,”杜兰芝依然笑,自顾自地回忆起来,“想起来,我也很久没找人给我做旗袍了。以前你姥姥还在时,我那一衣柜的旗袍啊,都是她做的。只不过我老了,又病了一场,人就跟缩了水似的,撑不起来了。”
陈旖旎量完了她的臂宽,在一旁记录下来数字,轻声说:“麻烦您转过去一下。”
杜兰芝转身之时,还不忘循循观察陈旖旎的表情。
陈旖旎却一直是上次在餐桌上那般淡定优雅的模样,神情如常,看不出什么异色。轻抬着小巧的下巴,展开软尺量着尺寸。
杜兰芝心里泛起疑惑,不禁在怀疑自己最近听到的她还跟沈京墨在一起厮混的传言是真还是假。
量到前侧肩宽时,双方有一瞬的对视。
陈旖旎眉间含笑,迎上杜兰芝精明矍铄的目光,温声地笑:“如果您想做,可以随时联系我。”
“真的么?”
“嗯。”
她似乎,连那套做好的旗袍是要在沈京墨和江星窈的订婚宴上穿的都不介意。
“如果江小姐喜欢,也可以找我。”她继续说着,最后量好了胯宽,记录下数字,抬头朝杜兰芝笑了笑,“奶奶,好了。”
杜兰芝也笑,目光不乏古怪。
陈旖旎迎上杜兰芝尖锐又审视的目光,微笑着准备作别了:
“时候不早了,奶奶,我先走了。明天我把花色图发给您。”
杜兰芝送她到了门边,“要不留下来待会儿吧?估计京墨一会儿也过来了,我叫了他过来。对了,你吃饭了吗?一起坐下来吃个饭?”
陈旖旎如今也算是把杜兰芝此次叫她过来的目的弄明白了,生怕她再给江星窈叫过来凑一桌鸿门宴,微笑着,礼貌回绝了:“就不打扰您了,我还有事。”
杜兰芝便不再挽留。
还没走出门,就跟刚进来的沈何晏撞了个满怀。
沈何晏顶着一头新染的头发,才朝杜兰芝兴奋地叫了声“奶奶”,就瞧到正欲离开的陈旖旎。
他愣在原地,朝她身后望了眼,却没看到沈京墨。
皱了皱眉问:“你怎么在这儿?”
他记得她前几天病的不轻,如今一看,脸色好像比那会儿好了些。
却还不算特别好。
总觉得她有些奇怪。
陈旖旎抿着唇,不大自然地朝他笑了下:“过来给奶奶帮了个忙,我先走了。”
沈何晏准备喊她留下,声还没出,没留住。
她穿上风衣,头也没回就走了。
外面风声猎猎,天边黑沉大半,远处缀着三两颗寂寥的星。
一道纤细的影逐渐与夜色融为一体。
沈何晏望了望她背影,没等杜兰芝责备他那一头毛躁的彩色头发是怎么回事儿,开车就追了上去。





春光旖旎 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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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夜色
最近通告一个接着一个,加上为了拍那个电影成日地泡在健身房里,沈何晏已经很久没回家了。
昨晚连夜录了个娱乐综艺,下午睡了一觉起来,没让助理送他,也没给奶奶打电话,就开车不请自来了。
为了录那个节目,他在录之前漂了这么一头蓝不蓝、紫不紫的头发。
他以前一直走乖乖牌路线,这么一尝试,倒是很张扬大胆,让人耳目一新。
上次和江星窈一起给《lamour》拍的封面大片流出后,受到了一致好评,昨天他还因为换了发色和新造型上了一波热搜,公司里有几个挺迷他的小姑娘刷微博刷到了,一中午都在茶水间讨论。
这会儿他那颗彩色脑袋从车窗户里冒出来,跟陈旖旎打了声招呼。
陈旖旎停下脚步,本来心情很差,看到他,没忍住抿了下唇,就轻轻地笑了起来:“你这什么颜色啊?”
“为了录节目随便漂的。”沈何晏停下车,手臂搭在车门边儿,眯着眼朝她笑。
他顺手揉了把蓬松的发顶。洗过澡后,还沾着些许未消散尽的潮气。
下午一觉起来就快到傍晚,他冲了个澡就过来了。回趟家也不是出席什么场合,就没有刻意做造型。
他本就是自然卷,头发微微打着卷儿,覆在他一张精致得女孩子看了都会很羡慕的小v脸上,琥珀色瞳仁中倒映出车门边她的身影。
笑容更浓,眼中却不乏打量:“你怎么过来了?”
她一直以来可都是能不过来就不过来的。
“过来给奶奶帮个忙。”她轻声说。并未直言。
“什么忙?”
“没什么,小事。”
隐隐能听到远处海浪翻涌声,都几乎盖过了她轻小的声音。
四周风声阵阵,夹着刺骨的寒。
陈旖旎攥了攥领口,将双手随意地放在风衣两侧的口袋中。一到这种天气,薄驼绒驱不了这种劲风携来的寒。
她两手的手心却捏了一把湿寒的汗。
心好像也被泡皱了。
沈何晏略一沉吟,也不打算问到底了,只说:“那上车吧,正好碰见你了,我们叫上陆眠,找个地方去喝一杯?我们很久没坐下来聚聚了。”
“你今晚没别的事儿啊?”陈旖旎站在原地没动作,她笑着笑着,嘴角就有些僵,“你不是,刚从那边过来吗?”
她下巴轻轻一扬,指着刚才出来的方向。
她说的“那边”,不是泛指,而是特指刚才去过一趟的沈宅。
在她的口中,那里不是“家”,也不是“沈京墨的家”或者“沈何晏的家”。
那是一个,她本不该去的地方。
这么多年来,沈何晏和她,甚至随便一个人,都很清楚这一点。
“晚点回去也可以的,这个点儿了,我奶奶应该已经吃过饭了,”沈何晏轻轻舒着气,两手握紧了方向盘,舒缓着略有些紧绷的十指,抬头,对她温和地微笑,“上车吧,这条路出去很难打到车。你看,天很黑了。”
平视远处深蓝色的地平线,夜色犹如一个开了盖的黑色的匣子。
海面沸腾不止,波光粼粼,溢出满目星光。
她眸光动了动,收回目光。上前一步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
沈京墨坐在车里,活动了一下开了一天会而微微有些酸痛的肩颈。他单手拆松了领带,舒缓了一下呼吸。
港城靠海,多丘陵,一条道路盘着半山蜿蜒上去。
浓稠夜色在眼前变得愈发狭窄,也益发的深沉。
缓下车速转了个弯,透过车窗,看到沈何晏的车擦着他的车过去。
车型并不很打眼,但沈何晏开着车窗户。
单手握方向盘,搭在车门边的手还夹着烟,虽戴着墨镜,那个不蓝不紫的脑袋还是很有辨识度的。
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沈何晏似的。
张扬得扎眼。
后座,好像还带着谁。
沈京墨远见车走远了,也没多心,摘下了眼镜,揉捏了一下眉心。而后抱臂环胸,靠在座椅里浅眠了片刻。
很快,就到了家。
走进家门,沈京墨脱下西装外套,递给了一旁的佣人。
“先生回来了。”
“嗯。”
客厅灯火通明,暖橘色的光围拢住,静静将这一方天地环绕起来,像是一座安静的佛龛。
奶奶杜兰芝听到动静,头也没回,懒懒地甩来一句:“京墨回来了?”
沈京墨一点头的功夫,走过去坐下,疏懒地靠在沙发上。
容色倦冷,不乏疲态。
“身体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沙发那边,佣人给杜兰芝夹着坚果的果壳。
杜兰芝眼角一挑,睃了他眼,语气古怪,“还得我亲自给你打个电话请你过来——何晏就比你懂事的多,什么话都不说今天就来了。”
沈京墨想起刚沈何晏的车擦着他的过去,有些在意地问:“何晏什么时候来的?”
“——还说呢,”杜兰芝没好气地哼了声,不大愉快,“瞧瞧,门都没进呢,就跟着阮慈家的那个丫头走了。”
沈京墨按揉眉心的动作一顿,抬眸问:“她来过了?”
“是啊,”杜兰芝漫不经心说,“下午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这不年不节的,说非要过来看看我——我嘛,你也知道的,和她妈,跟她,都没什么可说的。谢天谢地,不是来气我的就不错了。”
说着,杜兰芝就捂着胃,还煞有介事地皱起了眉,连连低呼:“我这胃啊,这会儿就不对劲了,一见到她和她妈我就生气胃疼。”
沈京墨冷冷地看着杜兰芝,默了一会儿,薄唇动了动,没什么情绪地说:“我说过了,搬出去清净。”
这么多年杜兰芝跟阮慈,像是一定要斗到底非要分出个胜负似的,谁也不肯搬出这里。
杜兰芝认为这房子是他们沈家的,绝对不能便宜了阮慈让她白白住在这里,还舒舒服服地跟沈嘉致和和美美,简直做梦;阮慈认为,就算没领证也没举办婚礼,但她和沈嘉致是真心相爱,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必须住在他的家里做个阔太太,而不是在外面别的什么地方找个金丝笼把她养起来。
所以她们宁愿成天一个见不得一个,互相恶心,也不愿谁退缩妥协了就此息事宁人。
半年前杜兰芝胃穿孔,做了个手术,那段时间沈京墨安排了一处风景环境都宜人安静的宅子,派人将她安顿在那边疗养,可算是安稳了一段时间。
结果可好,老太太身体刚好转就嚷嚷着要搬回来。
沈京墨甚少回这边,先前杜兰芝跟他抱怨过阮慈,他提起搬出去的事,杜兰芝却一下觉得是自己被折辱了,好像是她认输了似的,千分万分的不肯。
他自那之后再没提过。只觉得心烦。
“要搬也是她搬——花着我们的钱,还住在我们家,哪里这么好的事?”杜兰芝这回听他提起也是忿忿,瞧了他眼,“我看你啊,现在是胳膊肘往外拐了。”
沈京墨冷着脸,没说话。
“你说你,都29的人了,一天天心还野着,正事一点都不上心,你到底结不结婚了?我还说呢,有空了去看看你妈,忙归忙,你也别成天把心思放在不该放的人身上。”
他越来越心烦,长腿挥开,起身欲走。
“——你干嘛去?”杜兰芝从沙发起来,望着他背影,登时没了好声气,“别又去找她吧?我之前都不说你,不代表我不知道——刚何晏也是二话不说跟她跑了!她是个妖精嘛把你们兄弟俩都迷成这样,这么放不下她?她给你下蛊了是不是?啊?”
沈京墨接过佣人手里的外套,穿回身上,束了束下摆,裹紧一线窄腰。整个人笔挺高大,气势矜冷深沉。
杜兰芝噼里啪啦地说完了也没见沈京墨有什么反应,吭哧吭哧直喘气,“京墨,跟你说话呢——”
沈京墨这才回头,眼皮掀开个寡漠弧度,回望一眼,无半点情绪地微笑着,“生气伤胃,您何必呢,休息吧。我过几天再来。”
说罢就走了。
坐在车里,不知是否是刚才那么一通唠叨扰得他心烦还是什么,太阳穴一阵阵的疼。
松了领带,却总不够舒服。
望着窗外愈发浓稠的夜,一时心烦意乱。
“沈总,去哪儿?”司机久没收到指令,瞧着他脸色不好,战战兢兢问了句。
“回家。”
*
无数条街道披着灯红酒绿的外衣,街道交错缠绵,弥漫着阵阵酒气。
满是醉生梦死的味道。
陆眠姗姗来迟,推开pub的玻璃门进来。
头顶铃铛一响,溢出满目五光十色。
没有嘈杂的震天响的音乐,只一个弹吉他的男人,在三尺宽的舞台上拨弦吟唱,舒缓动听,让人心神宁静。
逆着光,看不清形容。
这家叫做question的pub位置十分隐蔽,陆眠找了一路,才在长街尽头一处不显眼的角落找到这里。
还差点错过。
内部也不大,只一个左侧的吧台,前方一处舞台,右侧三五张桌椅。
陈旖旎一人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长腿微微交叠。手拿酒杯,指尖夹着支女士吸烟,一手轻搭下颌,望着舞台上弹吉他的男人。
烟气袅袅,勾出她柔媚的侧脸和虚勾一抹的红唇。
说不清的风情动人。
头顶洒落五颜六色的光,她穿一身月白色旗袍坐在这里,有种不合时宜与场合的反衬美。
见陆眠来了,陈旖旎回头,眼角一扬,朝陆眠笑了笑:“这里。”
陆眠走过来,坐到她身边,捕捉到一丝酒气。
“你喝多少了?”
陆眠知道陈旖旎的酒量一向不如她,喝两杯就不行了。这会儿闻到这么明显的酒气,问了句还没得到答案——
琥珀色的液体一晃,送入了她视线。
陈旖旎一手支着脑袋,看了眼陆眠:“还挺好听。”
陆眠轻皱了下眉,疑惑地顺着她视线望过去。
弹吉他的那个男人,发遮眉目,低垂着眼,灯光葳蕤下,并看不清真实容貌。
嗓音沉缓,唱得很动听。
偶尔抬起双琥珀色眼眸,望向这边。
是沈何晏。
陆眠很久没听到他唱歌了。看着他,不由地微微睁了睁眼。
他却看着她身边的陈旖旎。
而陈旖旎醉的不轻,眯瞪着一双猫一般的眼睛。
涣散着目光,却不知在看哪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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