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首辅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一袖乾坤
谢慎笑骂道:“瞧你们这样子,这便想着争当贤婿了?”
王守文翻了一记白眼道:“慎贤弟你年纪轻轻的不要那么暮气嘛。就当出城去骑马踏青了。”
马车在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上疾行,谢慎沉声道:“你说这陈家为何突然会想着招婿?”
谢丕咳嗽一声道:“听说这个陈家大小姐早已有了心上之人并且与其幽会。二人情投意合便想着私奔,谁知道走漏了消息被陈家家主发现,当即把陈家大小姐锁了起来禁止其迈出府门一步。陈家家主担心夜长梦多便想着些把她嫁出去。为了回击坊间流言,陈家家主便想用诗会招婿的方式。这样得了魁首的公子便可以直接迎娶陈家大小姐,流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原来如此!
这么说来这陈家大小姐倒是个苦命之人了。她非但不能与相爱之人携手共度余生,还被当做商品,要被压榨最后一丝价值。陈家家主没有将其直接许配给世家公子是因为这样做带给陈家的利益不够大。陈家不缺钱,诗会招婿的方式可以让陈家的关注度和存在感得到很大的提升。
关注度和存在感才是这种老牌世家最需要的东西。
不多时的工夫马车便停了下来,三人依次跳下马车。王守文指着高耸的院墙道:“深宅大院,一个女人想要跑出去真是难啊。”
陈府的门子见三位公子驾临,立刻陪着笑脸迎了过去:“几位公子爷是来参加诗会的吧,快里面请。”
由于是为了给陈家大小姐择婿,陈家家主并没有按照通常诗会的规则发放请帖。余姚城中的读书人只要想参加诗会就可以随意前来。
跟着门子从大门进了陈府,三人便沿着围墙一路疾行。这陈家大宅占地极广,住着足有几百人,是实实在在的深宅大院。
一行人穿过重重院落终于来到了本次诗会的场所--陈家洛云院。
洛云院里水道纵横,亭台阁榭样样俱全。在距离北面水榭不远还有一面太湖石砌成的假山。
此刻显然已经来了不少公子,其中有不少是与三人一同参加乡试的。
他们见县试案首也来参加诗会,便起哄道:“谢案首已经县试大登科,恁得还来参加这诗会,莫不是想做陈家的乘龙快婿,洞房花烛,金榜题名一人独享?”
“大小登科同属一人,啧啧,这份福气便是神仙也难求啊。”
“谢案首诗作的是极好的。他来参加诗会,诸位怕都是陪衬了。”
谢慎尴尬的笑了笑,避开这些学子,独自走到亭中坐下。
“谢慎谢公子,许久不见啊!”
他刚坐下没多久便有人主动凑过来。少年皱了皱眉,抬头一看,来人不正是这次县试的第三名韩晅吗。
“原来是韩公子,这余姚城还真是小,某这些日子一直在温书,今天还是第一次出门,想不到竟能在这里碰到韩公子。”
县试结束后谢慎便把自己关在阁楼中全力准备四月的府试。若不是王守文执意要求,谢慎真不一定会出门。
韩晅轻声道:“谢公子真是勤奋好学啊。不过参加一下诗会放松放松也是有利于备考的。”
谢慎对韩晅还是有一些印象的。此人能够位列县试第三,肯定实力不俗。
今天的诗会,韩晅莫不是也冲着夺魁来的?
陈家家风极严,奴仆下人都很知礼守礼。谢慎和韩晅才坐下没多久便有侍女将瓜果、茶水端来,小心侍奉着。
“谢兄来此可是为了芷荇小姐?”
韩晅倒是个自来熟的性子,他端起茶杯呷了一口便笑声问道。
谢慎苦笑道:“不过是来随意坐坐。”
“谢兄既然参加诗会,也必定知道诗会的规矩。若是随便坐坐,这便有些难办了。”
韩晅皱了皱眉道:“这诗会是为芷荇小姐择婿所办,按照规矩每一人都需作出诗来。以谢兄之才只要沉着应对必夺魁首。但若谢兄不想夺魁被定为陈家快婿,便需要将诗作的粗鄙一些,这可是有损谢兄县试案首的形象啊。”
这一点谢慎倒是没有深思,他蹙眉道:“诗作都是妙手偶得,拿不到魁首也不能说诗粗鄙吧。”
韩晅苦笑道:“某这里当然不会这么认为,但陈家可就不一定了。”
谢慎这才想起陈家也是余姚老牌世家。他们这次参加县试的族人并不少,但只有两人上榜。
谢慎顶着县试案首的身份来参加陈家的诗会,肯定会被有心人加以渲染。
“韩兄的意思是,某如果不拿到魁首,陈家便会翻脸?”
仔细分析一番,并非没有这种可能。
如果谢慎作出惊世名诗一举夺魁,自然可以做陈家的女婿。
陈家家主不仅解决掉了陈芷荇这么个麻烦,还得了一个案首女婿,自然是不亏。
如果谢慎最终不是诗会的魁首,那么也会有别人顶替上被选中为婿。至于谢慎,陈家便不会客气了。他们定然会将此事大加渲染,到时余姚城的读书人都会以为谢慎拿到县试案首是运气好。
谢慎似乎不知不觉间已经落入了一个圈套之中。
少年望了一眼不远处的王守文和谢丕,见二人推杯换盏,直是叹了一声。
这件事倒也不怪王守文,是他欠考虑了。
钝刀子杀人是最狠毒的,毕竟读书人就是考名声混饭吃的,一旦名声崩了再想在科举之路中前行便会十分艰难。
......
......
寒门首辅 第四十章 自古套路得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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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言可畏,谢慎自然不希望成为旁人讥笑攻讦的对象。
难不成他真要夺得诗会魁首娶了这陈芷荇大小姐?
“某有一计,不知谢兄想听与否。”
谢慎心中直是一喜,忙拱手道:“韩兄请讲。”
韩晅凑至谢慎身侧低声耳语了一番,谢慎听着直皱眉道:“这样真的行吗?”
对于韩晅提出的方案,谢慎觉得很不靠谱。
陈家家主又不是傻子,真要按照他的方法临时装病退出,不是等于摆明了不给陈家面子吗?
“韩兄,这样不会得罪陈家吗......”
韩晅苦笑道:“这参加诗会的人又不是陈家请的,谢兄临时退出他们嘴上也不会说什么的。”
这韩晅说的倒也是有几分道理。若是陈家主动向谢慎发请柬,少年托病拒绝是肯定会得罪陈家的。但像这种谁都能来的诗会,多一人少一人并不大碍,至少陈家的面上不会太难看。
可是韩晅为什么要帮他呢?难道这人是古道热肠?
这个想法刚一生出谢慎便暗中摇头。
韩晅是个读书人,还是个颇有才华的读书人。既然是读书人,就都是花花肠子弯弯绕,无利不起早的。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韩晅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目的。难道是觉得谢慎前途远大,想赶在他扬名立万之前主动结交?
毕竟县试案首不算什么,要是等到谢慎取得秀才功名,或者乡试中举再想结交就十分困难了。
以这韩晅的才华,要想获得秀才功名应该不是难事,看他这般苦心经营,莫非也是有野心想中个进士?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的微妙。
谢慎本是与王守文、谢丕随意出来逛逛参加个诗会放松,却不曾想遇到了这般麻烦。
“那韩兄你......”
“我也是走在街上,见这陈家大宅前往来都是学子,颇是热闹,便跟好友一起来看看。谁曾想这诗会背后有这么多名堂......陈家家主竟然想靠一个诗会便骗人入赘,这不是空手套白狼吗!不瞒谢兄,一会我也得找个托词提前溜了。”
入赘?难道这陈家借助诗会招婿招的是赘婿?这对于男人可是奇耻大辱啊!而且一旦入赘便没有了继续参加科举的资格,谢慎是绝不会为了贪图富贵就跑去陈家当什么赘婿的。
韩晅“无意”间的一句话让谢慎彻底清醒,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情。这陈家家主把如花似玉的大小姐往外送,原来不仅是想处理掉一个麻烦,还想借此控制一个读书潜力股,为陈家当牛做马入赘卖命!
入赘这两个字实在是太有杀伤力了,谢慎是绝不敢再在陈府参加什么诗会了。
套路,这都是套路啊!
谢慎轻咳一声道:“韩兄说的倒是在理,不知韩兄住在何处,谢某有机会也好前去拜访。”
韩晅淡淡道:“不才家住城西,就紧挨着杨记当铺。谢兄若是想要指教,韩某随时欢迎。”
谢慎点了点头:“多谢了。”
说完他便转身朝王守文和谢丕走去。
“慎贤弟,你刚刚和那小子聊什么呢,看你们俩聊得热火朝天的,不会是商量着如何勾搭那陈家大小姐吧?”
谢慎白了他一眼道:“瞎说什么呢。我和韩兄像那样的人吗?”
“哎,慎贤弟你往哪里走啊,这诗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见谢慎掉头转身,王守文几步追了上去,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当然是离开陈府了,难不成你还想留下来赋诗斗狠,娶了陈家大小姐?陈家这次择婿是要求男方入赘的。若不是被逼到迫不得已,谁愿意去当赘婿啊。何况这陈家大小姐已经有了意中人,我要是抢了她她还不得整日以泪洗面跟我拼命啊。”
王守仁彻底懵了。
王守文听得一阵后怕,连忙道:“赘婿?我可真没想到,这陈家家主这么阴毒......那我们快走吧。若是诗会开始了再想走可就难了。”
一旁的谢丕也道:“是啊,赘婿可是万万当不得的,我们切不可因小失大,毁了前程”
三人思定之后便一齐出了跨院,沿着陈府的围墙一路疾行。
遇到那迎客的门子,谢慎便说偶感头痛,要回去歇息了。
那门子虽然心中稍有疑惑可也不好多说什么,读书人嘛整日抱着这种头痛风疾很是普遍。
他轻笑了声便把三人送出府去。
上了马车王守文才是长出了一口气。
“天哪,刚刚真是吓死我了。我本想着这诗会可以出出风头,谁曾想稍不留意就可能把自己搭进去。这要是真的被选中入赘做了陈家赘婿,这辈子可就完了。”
谢丕朗声说道:“真正要担心的是慎大哥,他的才学那么好,诗又是连县尊都夸耀的。若不出什么意外,这诗会魁首肯定是他了。你我也不过是陪衬罢了。”
谢慎惨然一笑道:“若不是韩兄提醒,我们三人还傻傻待在那里呢。”
“那姓韩的呢,他不会把咱们都支走好自己独出风头吧。”
王守文一拍脑袋,猛然说道。
“你就别瞎猜了。没有人会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
韩晅也是读书人,而且是很有前途的读书人,是绝不可能接受赘婿的身份的。何况像陈家这样根基深厚的世家大族,势必会很强势。男方入赘以后非但没有任何话语权,而且连人身自由说不准都会被剥夺,从此成为一个傀儡,浑浑噩噩度日。
“那倒也是。他可是县试第三,不出意外秀才功名是没跑的,没必要为了一个陈家大小姐去做什么赘婿。”
王守文叹息道:“今天真不好玩,兴致冲冲的跑出来却差点被人摆了一道。”
“叫你长个记性也是好的。下次再想要参加什么诗会便提前打听清楚了,是不是有人想要招赘婿。”
谢慎笑骂了一句,搓了搓手掌道:“今日便不温书了吧,既然已经出来了,索性便玩个尽兴。”
......
......
寒门首辅 第四十一章 巧论倭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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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今天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慎贤弟你居然不再把自己锁在阁楼里温书了?”
王守文颇是惊讶的说道:“慎贤弟想去哪儿玩儿?沉鱼馆,还是紫云阁?这两个地方的姑娘我都熟络,保准慎贤弟你满意。”
谢慎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守文兄你脑子里光装着这些啊,我说出去玩个尽兴又没要你去逛窑子......”
谢丕听到这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想必守文大哥这些时日一直憋着,心情烦躁的紧吧。不过短时间内守仁兄应该是不会回余姚了,守文大哥便是要发泄也不急于这一时嘛。”
王守文听得心中一惊,连忙道:“慎贤弟你不会也好男风吧......”
谢慎笑骂道:“你当谁人都是曹主簿吗?我口味还没那么重。我是叫你和我一起去趟书院。”
这下王守文真的有些懵了。
书院?那不是读书的地方吗?
孔教谕可是出了名的严厉啊,他们要是去书院还能玩的尽兴?
王守文等人因为要准备即将到来的府试,故而这段时间可以不必每日都去书院进学。王守文好不容易得了空闲,正自窃喜,哪里肯随谢慎回什么书院。
他连连摇头道:“慎贤弟,若你说别的地方我一定毫不犹豫的跟你去。可这书院我可是不想去了。”
谢慎嘴角一挑道:“真的不去?”
王守文咬牙道:“绝对不去。”
“好,那你到时候可别后悔。”
说完他便拉着谢丕一起朝马车走去。
“唉,慎贤弟有话好好说嘛。你倒是说说,去书院怎么个玩法?”
王守文又追了上来,谢慎摇了摇头叹息道:“你若真的想来到时可得听我的。”
“哎,这好说。刚刚我是在和慎贤弟你开玩笑呢。”
王守文忽然想起县试之前谢慎得到孔教谕一番特训,这小子似乎总能抓准时机,在最正确的时间做出最正确的选择,跟着他总归不会有错。
“那还愣着干什么,快上马车啊。”
......
......
王家马车停在三味书院时,正巧赶上了下学的时间。
有不少书院的学生三三两两结伴从内堂中走出,见到谢慎等人直是十分惊讶。
谢慎则是无视这些惊讶的目光,径直朝院内走去。谢丕和王守文紧紧跟在谢慎身后,亦是不发一言。
内堂之中,孔教谕正在捧着一本古籍细看,听见脚步声下意识的抬起头去看。见来人是谢慎等人,孔教谕放下淡淡道:“怎么,不好好准备府试,来老夫这里做什么?”
“学生谢慎拜见夫子。”
少年躬身一礼,先将礼数做足。
“学生听说最近倭患频繁,浙东各府都有倭寇袭扰。宁波府那边甚至都有屠村的惨剧发生。学生担心府尊会戒严城池,若是临近府试考期再前往,恐会耽误考试。”
虽然绍兴府距离余姚不过一百余里,若是脚程快两整天也差不多能到了。可是若是遇到了倭寇袭扰海境,绍兴全府戒严,恐怕就得绕路走。若是赶上不通情理的,甚至会拒绝谢慎他们入城。他的担心倒不是没有道理。
事实上,倭患问题一直是困扰大明的顽疾。
而要说倭患最严重的省份,莫过于浙江省了。
浙东六府,枕江接海。
杭州、嘉兴、绍兴、宁波、台州、温州六府时刻会面临倭寇的袭扰。
大明朝变化反复的海防政策导致了倭患时而肆虐,时而沉寂。但短暂的沉寂后总会以更猛烈的势头重新肆虐临海六府。
正统七年,明英宗曾明确了海防政策,“不许居民临水开市以诱贼寇及私下海。”简而言之就是你们这帮刁民不要想着在海边开设集市了,这样会引诱倭寇前来劫掠。而且,你们这帮刁民未经朝廷的允准不能私自造船下海。
天顺三年,这一禁令变得更加严厉。
“禁浙江并直隶缘海卫军民不许私造大船,纠集人众,携军器下海为盗,敢有违者,正犯处以极刑,家属发戍边卫。”
翻译成大白话意思就是,你们这些刁民不准造船下海,若是敢有私带兵器下海的一律视作盗寇,抓到了主谋正犯斩首,家属全部发配。
这处罚不可谓不严厉,一度也取得了不错的震慑效果。
不过这一切都从宪宗时发生了变化。宪宗朱见深最出名的莫过于专宠比自己大了十七岁的万贵妃了,事实上他对于政治确实也不怎么感兴趣。反映在海防上,便是“浙东海防日益废弛。”
不过到了弘治朝海防又严厉了起来。
听闻谢慎提起了倭患,孔教谕似乎也有些忧心。他捋了捋花白的银须,叹声道:“陛下鸿德,却不能感化这些蛮夷,逼得我大明严禁海防,一板一木不得入海,直是可惜。”
稍顿了顿,孔教谕继续说道:“你的担忧也不无道理。近来宁波府那边倭寇确实闹得厉害,绍兴虽然好一些,但谁也保不准这些倭人会不会绕将过来。距离府试还有一个月,若是你担心,便提早些启程前往绍兴府吧,且莫因为倭患戒严耽误了赴试。”
“学生多谢夫子。”
谢慎拱手致谢后冲王守文和谢丕使了个眼色,二人连忙随声附和。
“到了府城切莫贪图玩乐,要悉心备考,莫要辜负县尊对你们的殷切期盼。”
孔教谕虽然是进士出身,但毕竟常年在余姚任县学教谕,对于绍兴府的人事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力。他虽然也想帮谢慎等人顺利通过府试,但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总不能修书一封,叫绍兴知府对这三人特殊关照吧。
“如此,学生告退。”
谢慎又冲孔教谕恭敬施了一礼,孔德道满意的点了点头。
三人这么出了内堂,王守文这才是恍然大悟。
“原来慎贤弟你说的玩的尽兴是这个意思,我差点都被你弄晕了。”
......
......
寒门首辅 第四十二章 奔赴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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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丕也道:“距离府试还有足足一月,慎大哥这么早启程绝不仅仅是害怕倭患吧。”
谢慎苦笑道:“既然都说了要带你们玩的尽兴,自然不能食言。在这余姚城待得腻了,不妨去府城耍耍。”
“高,实在是高。若不是慎贤弟扯到倭患上,孔教谕肯定不准许我们这么早提前去府城。”
王守文直是对谢慎佩服的五体投地。作为县试上榜的学子,谢慎他们当然有权力决定何时前往绍兴府参加府试。但他们同时也是三味书院的学生,是孔老夫子的学生。孔教谕有一个习惯,那就是组织学子一起前往绍兴府参加府试,这个时间通常在开考前的五日。
要说嘛这件事可以从两个角度看,一方面孔教谕认真负责,另一方面便恰恰相反,他有些多管闲事了。
孔教谕的这个习惯持续了足足二十年,自然也不会因为谢慎他们做出改变。但谢慎扯出倭患之事,孔教谕只当他们对府试重视,怕因意外耽误了赴试,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允准他们提前前往。
三人约定了翌日一早启程,便先各自回家了。
竹楼之中,谢陈氏和水芸正在剥菱角,见谢慎回来皆是面露喜色。
谢陈氏冲谢慎招手道:“小郎回来了?快这边坐。”
谢慎挠了挠头道:“大兄呢?”
谢陈氏叹息一声道:“你大兄要跟着商队去杭州府售卖姚江茶,恐怕得去上个把月吧。”
“哦。”
谢慎心中暗暗叫苦。这事情赶得还真是巧。他要提前去绍兴府准备参加府试,大兄偏偏也赶在此时去杭州府贩卖茶叶。这样一来家中就只有大嫂和水芸两个女人。好在余姚城的治安还不错,不然谢慎真有些不放心。
“大嫂,明日我便要和同窗一起赴府城参加府试了,你和水芸在一起一定要互相照拂啊。”
谢陈氏微微一愣,旋即道:“怎么,府试不是四月吗,恁的这么早便要去。”
谢慎淡淡道:“我怕路上遇到倭患,还是早些到府城的好,反正也不差这几天。”
以谢家现在的经济实力当然不会在意多出十几天的住宿银钱,谢陈氏点了点头道:“奴家懂了,小郎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啊,考完了府试便早些回来。”
谢慎如今已经成为了谢家的希望,谢陈氏自然对其寄予厚望。自打谢慎夺得了县试案首,往日里那些流氓恶痞再不敢到谢方的茶铺斗勇闹事。而那些早与谢家不往来的亲戚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跳了出来,赶着与谢家结交。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嫂嫂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谢陈氏冲水芸使了个眼色道:“你去陪小郎收拾收拾行囊,这些剩下的菱角我一个人剥就好。”
“嗯。”水芸轻应了一声,便跟着谢慎一起上了阁楼。
“公子,你真的要走吗?”小娘子轻咬薄唇,幽幽说道。
谢慎只觉得好笑,摊开双手道:“不过是去府城参加府试,又不是不回来了,瞧把你吓得。”
“那...那倭寇真的如公子说的那么可怕吗?”
水芸之前一直在王家庄子里做事,可谓是典型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即便能够听到一些关于倭寇的传言也都是王家仆人口耳相传,一传十十传百之下准确性自然不能得到保障。相较之下,她更想从谢慎口中得到关于倭寇的信息。
“这些倭寇行事狠辣,无恶不作,所到之处皆是焦土连连,白骨累累。”
提到倭寇,谢慎自然是恨得牙痒,紧攥的拳头上青筋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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