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首辅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一袖乾坤
“恩,这是题目。写完后放到号舍右面的小几上,等我来取。”
小吏说完便继续去发题了,谢慎缓缓展开题目,并不着急。
今日只有一场考试,考的是八股时文,也是本次县试最重要的部分。本县吴县尊虽然崇尚诗词,但那毕竟是小道。本朝承袭宋朝科举制度,八股文的地位无可动摇。
当然,就本次县试而言,最后一场考试考的是试帖诗。不过,这于考试成绩而言是锦上添花。
谢慎启开试卷定睛一看,硕大一张宣纸上只有五个大字--“生财有大道。”
这个题目不是变态的截搭,很好.......
谢慎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考虑该如何破题。
题目本身很简单,出自《大学?传十章》。
经过孔教谕长时间的特训,谢慎早就对大学倒背如流。
他将这一段在心中默诵出来......
“生财有大道,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则财恒足矣。吕氏曰:国无游民,则生者众矣;朝无幸位,则食者寡矣;不夺农时,则为之疾矣。量入为出,则用之舒矣。”
这段话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说要想国富,必先民富,要想国足,亦必先民足。这就是生财有道。
等等,谢慎忽然觉得这段话很熟悉,似乎在哪里看过......
他前世虽然是历史研究生,但文史不分家,学历史的没有一个古代文学差的。加之谢慎本人酷爱八股文,专门读过不少名家的作品集,其中就收录了许多老辣的八股文。
似乎张居正写过一篇类似的文章,题目就是生财有大道。
而这题目似乎是隆庆朝一场会试的考题,怪不得考官喜欢出截搭题,这直接出题目,重复率还真是挺高的......
谢慎努力使自己回忆文章的细节,隐隐的竟然在草稿上默记了出来。
“善理财者,得其道而自欲焉。盖务本节用,生财之道也。果能此道矣,国孰与不足乎?且夫聚人曰财,国而无财,非其国矣;理财曰义,财而不义,非其财矣......然则有国家者,岂必外本内末,其财可聚也哉?”
谢慎将张居正写的这篇八股文回忆了个七七八八,虽然其中难免有疏漏遗忘之处,但其精髓都被谢慎默记在了纸上。
经过孔教谕的特训,即便他自己来写文章,也能达到一个中上的高度。但既然有大牛的文章可以直接用,谢慎自然也不想去冒险。县试的案首至关重要,要想在今后的科举之路越走越顺,这第一步必须走好!
经过稍稍润色,加入一些修饰语言,一篇脱骨于张居正张江陵的时文便被谢慎写于纸上。
不过谢慎从读题到成稿用的时间实在太短了,现在交卷过于显眼。故而他决定挑挑文章的小毛病,至少可以再重新誊写一遍,让字更好看一些。
这些日子谢慎一直在苦练书法,一手蝇头小楷确是极为俊秀。
经过又一轮誊写,谢慎终于满意的呼出一口气。字是人的脸面,在明代更是如此。许多考生文章写得很好,但就是因为字迹潦草被考官直接抛弃。
这种能够加分的地方,谢慎绝不会让他扣分!
又磨了半个时辰,估摸着差不多了,谢慎便把考卷折好放到右手的小几上。
闲来无事,谢慎索性继续小憩了起来。
若是旁边号舍满头大汗浸湿考卷的学子看到此情此景,非得一口老血喷出来。
都是学子,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过了半柱香的工夫,来巡视的小吏便收走了谢慎的试卷。
虽然他有些惊讶谢慎的撰文速度,但余姚是科举强县,总有神童出现,故而小吏惊讶过后也未多想,只当本县又出了一个神童。
答完题交完卷却也是不能立刻离开的,要等考试时间到统一退场。
谢慎索性掏出一块水芸特地为他烤制的馕来,他十分珍惜的咬了一小口,只觉得整个口腔都溢满了香气。
好不容易挨到了考试结束,谢慎随着滚滚人流沿着考棚前的小道缓行。行至县学正堂前,隔着攒动的人头,谢慎瞥了一眼至圣孔夫子的画像,心中颇是感慨。
无数学子投身举业,真正能够鱼跃龙门报效朝廷的有几人呢?
出了县学,谢慎正自独步前行,便听到身后有人在喊他。
“慎贤弟,你考的怎么样。这题目倒是简单,只不过不好破题。我紧赶慢赶总算在小吏敲梆子前把文章作出来了。我猜应该能过关吧。”
王守文显然心情不错。
“你可不要骄傲,还是先多温温书,接下来还有好几场大试呢。”
对于王守文,谢慎可不怎么放心。此君属于典型的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若是他运气好些,县试兴许就过了。但若是运气不好,折戟沉沙也不好说。
谢丕点了点头道:“是啊,守文大哥还是应该多多温书,至少那末场的试帖诗还是要准备的。”
......
......
寒门首辅 第三十三章 试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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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慎发现这县试考的不仅仅是学识,也考验学子们的体力啊。
体力不好的熬上一天下来即便不累死也得累瘫,接下来的场次也就不用考了。
好在谢慎不用担心这方面的问题,他体力本就不错,加之县试期间大嫂谢陈氏为他特地加餐,晚饭极为丰盛。谢慎现在需要担心的是营养过剩的问题。
休息了一夜,翌日一早谢慎便来到县学准备进行接下来的考试。
许多学子脸上露出失望之情,大概是昨日的时文考试没有考好。要知道时文考试是县试最重要的场次,没有考好时文基本便跟上榜无缘了。
倒也有考的不错,春光满面的考生。他们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互相夸耀着,仿佛秀才功名已经到手一般。
相比于昨日,考场气氛更为和缓。
待皂吏将大门启开,谢慎随着一众学子步入县衙内,轻车熟路的走到他的号舍前。
今天考的场次很多,除了最后一场试帖诗外都是笔试,需要在号舍里完成。
谢慎将笔墨纸砚取出,坐定后伸了一个懒腰。
相较而言,这几场考试考察的都是基础性的东西,拉不开什么差距,故而不是很重要。
谢慎只需中规中矩的答好题目即可。
一声清脆的梆子响,学官便开始分发试题。
因为要加快考试的进度,县尊大人决定三场联考,这便占去整个上午的时间。
拿到试题后谢慎不疾不徐的看了一遍,心中已经有了底。
提笔蘸墨挥毫,谢慎极为利落的将题目答完,直是一气呵成。
又览阅了一遍,确认无误后谢慎便将其叠好放到一边又打开了第二份试题。
就这么一连写完三场考试的试题,谢慎发现所用的时间还没有昨日写时文的多,不由得感慨这几场考试真是走个过场。
反正现在也不能离开号舍,谢慎索性便闭上眼睛趴在案几上小憩。
不知过了多久清脆的梆子声再次响起。
谢慎知道这是要交卷了,便揉了揉眼睛把三份试题整齐叠好放到了右手方的小几上。
学官收好试题后,谢慎便提着竹篮出了号舍,随着人流向前而去。
由于试帖诗的考试定在下午,中午学子们可以选择离开县学去吃饭。不过贫寒子弟多是选择啃些饼子将就一顿。
谢慎虽然现在并不缺钱,但县试结束之前他也不想再去吃什么珍馐美味了。不然万一闹了肚子可是得不偿失。
在县学前的一处茶馆坐了下来,取出水芸悉心准备的饭菜,谢慎深吸了一口气。
这小娘子的手艺还真是精湛,平时他不太注意,现在才发现水芸有成为神厨的潜质啊。
由于占用了茶馆的位置,谢慎便也点了一壶清茶。茶馆的伙计刚把茶水端来,还没来得及倒谢慎便听到一阵狂笑声。
“这不是谢慎谢公子吗,那个冒充四门谢氏的赤脚童子!”
不用猜谢慎也知道这人是谁了。
微微旋了旋茶杯,少年小酌了一口清茶,并未理会孙若虚。
孙若虚见谢慎无视他,直是心中大怒。
他暴怒道:“就你这样的人也敢来参加县试,你不怕污了县尊大人的眼睛吗!”
此话一出,他身旁的跟班纷纷附和,场面极为聒噪。
谢慎夹了一筷子笋尖,就着白米送入口中缓缓咀嚼。
“孙公子是要做县试案首的人,就不能低调一些吗?”
这句话直接把孙若虚噎死,他有些恼羞成怒的挥手道:“本公子低不低调关你小子屁事啊!”
谢慎放下筷子,耸了耸肩道:“某不过是好心提醒,孙公子要知道大热必死啊!”
孙若虚早就看谢慎不顺眼,现在又被少年一通讽刺自然气的直跺脚。
可是他又不能现在就扑过去和谢慎扭打,县试期间斗殴是会被直接取消考试资格的。
“哼,咱们走着瞧,我们走!”
孙若虚冷哼一声,心想着看县试结果出来你还怎么嘚瑟!
孙若虚一行人拂袖而去,谢慎心情自然大好。
影响了孙若虚的心情,他下午的试帖诗发挥肯定会受到影响。
本来孙若虚在吴县令心中的形象就不怎么样,如果他再发挥不佳,说不准连上榜都上不了。
孙若虚啊孙若虚,你不是要比县试成绩吗,谢慎便用县试成绩狠狠打你的脸!
......
......
余姚县试最后一场考的是试帖诗,由考官即吴县令亲自出题,考生学子面答。
由于是面答,吴县令甚至可以观察到考生的细微表情,并结合诗作质量裁定名次。
当然这种考校方式和清代专门设立的试帖诗场次有很大差别。在大明,试帖诗并不是正式考试项目,如果出现在县试这样的考试中则完全是因为县令个人的喜好。
试帖诗又叫赋得体,多为五言六韵或八韵。
与时文相比,试帖诗需要高度浓缩,难度自然极大。
众考生在县学主堂前的院子里等了良久,吴县令才在一众县学官员的簇拥下施施然走来。
吴县令毕竟是进士出身,学问是极好的。为了展示他极好的学问,他当即便诵出一篇自己所作的劝学时文,引得众学子一片赞誉。
吴县令捋了捋胡须又说了几句劝勉的话,之后考校便正式开始了。
只听县尊大人轻咳一声,沉声道:“阴阴夏木啭黄鹂。”
许多学子还没反应过来,谢慎却是眼中一亮。
试帖诗的题目多出自前人诗句,所以要想作出好诗首先必须能够准确找到出处。
这句诗实在太有名了,出自王维的《积雨辋川庄作诗》之“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
谢慎深吸了一口气,他前世是王维的超级粉丝,对这首诗自然十分熟悉。并且由于爱屋及乌他看了不少与之相关的试帖诗。其中清嘉庆李惺作的一首诗题目应该就是这句阴阴夏木啭黄鹂!
谢慎心中大喜,在心中默念了一遍,确认无误后便朗声道:“县尊大人,学生已经作出帖诗!”
......
......
寒门首辅 第三十四章 县试案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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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吟来听听。”
吴县令嘴角浮出了一抹笑意,摆手说道。
他对谢慎的印象一直就不错,见少年这么快就作出了帖诗,他自然有些欣喜。他吴有甫看好的学子,果然不是等闲之辈。
“长夏千章木,浓阴百啭鹂;
双襟黄似绣,一带绿成帷;
叶暗伫踪久,枝高送响迟;
舌尖风剪剪,身外雨丝丝;
坐宛遮云母,歌能斗雪儿;
好音难自閟,炎景不曾知;
杨柳三义路,樱桃四月时;
幽情烦鼓吹,写出画中诗。”
谢慎一诗吟诵完便朝吴县令望去。二人四目对视,生出一股惺惺相惜之情。
“这诗作的巧妙,你能在短短时间内作出此诗着实不易。”
虽然吴县令心中极为得意,但这么多学子在场他也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只得稍稍夸耀了谢慎几句。
谢慎也知道吴县令在这种场合不便把话说的太明。总不能他老人家当场便把谢慎点为案首吧。
“学生多谢县尊。”
“嗯,退下吧。”
吴县令对谢慎的态度十分满意。此子小小年纪得到夸耀仍能按捺住欣喜之情着实不易。
接下来吴县令又听了不少学子吟诵诗作,除了孙若虚和谢丕所作的还算中上,其余的诗都极为蹩脚,上不得台面。
而要论时文,谢慎所作则是高出其余众人一个层次。
结合诗作和时文综合来看,这县试案首便应点给谢慎了。至于这第二第三名嘛却是有些难以抉择。
谢丕的文章写的极为工整,但灵巧不足。韩晅的文章则有些过于取巧......
好在县试的名次并不十分重要,最终吴县令考虑到谢家的背景还是将谢丕放到了第二的位置。
至于孙若虚嘛,他的文章和帖诗作的都不错,不过人品确实太差了,吴县令几乎未作犹豫便把他排到了榜上最后一名,以示惩戒。当然这个成绩是不会当场公布的,不然会显得吴县令行事草率。
又训导了众考生几句,吴县令便转身离去。
在学官的组织下,乌泱泱的一群人排好队列,依次向县学大门走去。
虽然吴县令并没有当场公布成绩,但谢慎知道他基本已经拿到了案首。
毕竟时文是本朝考察的重点,他写的那篇文章可是脱骨于张江陵,若是这样的文章都不能被点为案首,那谢慎真要怀疑一番吴县令的鉴赏能力了。
自始至终谢慎的心态都很好,在他看来县试不过是小试牛刀罢了,他唯一关心的便是能否摘得案首。童生三试中府试才是关键,有了县试案首的名头在,府试中谢慎也会多些底气。
谢丕和王守文也都先后出了县学,他们急行几步追上了谢慎。
“刚刚慎贤弟作的那首诗真是石破天惊啊,你是没注意孙若虚那鸟人的脸色,都憋的绿了!”
王守文十分得意的扬了扬头,光凭这首帖诗便足以使谢慎在士绅圈子里扬名。任那孙若虚再如何颠倒黑白也无法污蔑谢慎了。
谢丕也道:“本来我作出一诗正自沾沾自喜,但听了慎大哥的诗自是羞愧难当。慎大哥,你真是天纵之才啊。这次县试案首必定是慎大哥了。”
谢慎摇头苦笑道:“县学还没有放榜你们便在捧我了,万一案首是别人,叫我把脸往哪里放啊。”
王守文笑吟吟的说道:“慎贤弟,你就别谦虚了。明眼人都知道县尊对你作的帖诗青睐有加,你这案首是摘定了。今日慎贤弟当到府中大醉一场。”
谢丕也道:“既然如此,某也来凑个热闹,慎大哥你可不要扫兴啊。”
谢慎寻思着时间尚早,陪他们去喝几杯也无妨。到时他们二人醉的如同烂泥,谢慎自然可以抽身而出。
“那我可就舍命陪君子了,咱们今日不醉不休!”
......
......
王家大宅的正厅中,各式珍馐菜肴摆满了食案。
王守文倒了满满一杯酒,递给谢慎道:“慎贤弟,能结交你这样的兄弟是我王守文的福气。你今后发达了可不要忘记大哥我啊。”
谢慎心中直是无奈。
“守文大哥这是哪里话,我一直把你当亲兄长看待。”
“说的好!”
谢丕便也倒了一杯酒敬给谢慎:“慎大哥,若是以后一起在县学进学,还望慎大哥多多指点。”
谢慎很不习惯二人的转变,县衙还没放榜他们便这般了,自己真拿了案首他们还不知是什么见外的样子呢。
这可不是谢慎想要看到的!
“咱们三人不若今日结个誓约,不管谁日后飞黄腾达,都不能忘了兄弟之情。”
王守文嘴角扬了扬,点头道:“还是慎贤弟够意思,那我可就占你便宜了啊。”
谢丕一旁笑骂道:“守文大哥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光想着占慎大哥便宜。”
王守文耸了耸肩道:“这是慎贤弟说的嘛。”
三人皆是大笑,推杯换盏喝的不亦乐乎。
三人不知一共喝了几坛酒,皆是酩酊大醉,四仰八叉的躺在正厅地板上。
就这么睡了一夜,待到日上三竿,谢慎才昏昏沉沉的醒来。宿醉的感觉实在不好受,整个人脑子都是木的。见王守文和谢丕不雅的瘫倒在地上打着呼噜,谢慎直是一阵苦笑。
这是他来到大明朝后第一次喝醉,说来倒也是有些奇了。难道酒不醉人人自醉的说法是真的?之前谢慎心中一直有一块石头悬着,而县试之后这块石头自然而然的落地......
在外睡了一夜,大哥和大嫂一定很焦急,谢慎不敢再耽搁,洗漱之后便出了王家大宅,朝自家竹楼而去。
来到竹楼前谢慎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往日里竹楼前从未有这么多人,这人声鼎沸的样子着实吓了谢慎一跳。
快步走进楼内,谢慎却看到一个身着衙役皂服的公人坐在上首,大哥谢方陪侍在他身旁。
“小郎,你可是回来了!”
谢方一眼便看到了谢慎,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这位公爷带来了喜报,小郎你被县尊大老爷点为本次县试的案首了!”
......
......
寒门首辅 第三十五章 拜谢县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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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当谢慎亲耳听到这个消息时心中仍不免一阵悸动。
县试案首,县试案首!
他真的在遍地读书人的余姚拿到了县试案首!
如果不出意外这就相当于保送了一个秀才功名,对于谢慎来说绝对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这位便是谢慎谢小郎君吧,恭喜了!”
衙门来报喜的公人冲谢慎拱了拱手,脸上陪着笑说道。
按照规矩,谢慎是要给报喜的衙役赏钱的。
《石头记》大卖后谢家的境遇得到了很大提升,并不缺钱花。谢慎显然也不打算在这种事情上节省,随即从身上掏出些碎银子递给了那公人。
公人等的便是银子,见谢慎如此上道自然乐开了花。
他迅速的接过银子放到钱袋中,喜声道:“谢案首好好准备一番,午后是要去县学里答谢大老爷的。”
“多谢公人!”
那送信报喜的公差本以为谢慎是寒门子弟拿不出多少银钱,谁曾想出手竟然这般阔绰。
他十分满意的离开了谢家,挤开围观的百姓翻身上马,朝县衙方向复命去了。
“公人走了,你出来吧!”
谢方话音刚落,谢陈氏便快步而出,上前一把攥住谢慎的手道:“小郎得了案首,奴家不是在做梦吧。”
也许是太过激动,谢陈氏攥的谢慎双手生疼。少年咧着嘴苦笑道:“嫂嫂快松开,我受不住了。”
谢陈氏赶忙松开双手,尴尬的笑了笑。
她虽然是女人,但因为一直操持家务,一双如虎钳般的手布满老茧,与男人也没有什么分别。
谢慎揉了揉手掌苦笑道:“嫂嫂要是再多使几分力,我这双手非得断了不可。”
这话可吓坏了谢方,他没好气的瞪了谢陈氏一眼道:“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小郎是要做进士老爷的,你把他手捏坏了他还怎么继续应考。”
“奴家这不是一时高兴吗,小郎你可别怪嫂嫂啊。”
谢慎笑吟吟的说道:“怎么会,现在我手已经不疼了。”
谢方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的拍了一记脑袋。
“小郎,午后你去答谢县尊可不能穿这件衣裳。上次你把银钱存在家中,我便让水芸给你做了一套绸缎衣裳,便是等你得了功名再穿。现在你被县尊大老爷点了案首,这功名是没跑了,不若今日便换上吧。”
谢慎苦笑道:“这没有必要吧,我穿这身布衣就好。”
“那怎么行!”谢方眉毛一竖,厉声道:“你是县试案首,学问是最好的,自然在这衣着上不能被比下去。不然不光你面上无光,县尊也没有脸面。毕竟你这案首是他钦点的啊。”
谢慎细想了想觉得确实有几分道理,便点了点头道:“那便听大兄的。”
“快吃饭,吃完了饭我陪你去县学!”
谢方心情大好,虽然这些年把谢慎拉扯大十分不容易,但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值得的。
自家小郎得了案首,之后邻里亲朋谁还敢瞧不起他们?
......
......
用过午饭换了崭新的湖蓝色直缀,谢慎便和大哥谢方一起出了家门。
县学里进学的都是一县最优秀的学子,他们中的佼佼者才能参加乡试。谢慎现在虽然拿到了县试案首,但并没有取得秀才功名,也就是说他实际连在县学进学的资格还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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