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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首辅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一袖乾坤
御驾离开锦衣卫诏狱后径直往紫禁城而去,谢慎也跟着入宫城返回内阁。
谢慎方一进廊署,李东阳和谢迁便迎了出来。
“四明,事情怎么样了,可有转圜的余地?”
李东阳一脸愁容,率先发问道。
虽然平时李东阳更喜欢称呼谢慎的字,但正式场合还是用号更雅一些。
“某有负西涯公所托啊。”
谢慎悲愤的摇了摇头,叹声道:“韩部堂已经自缢身亡了。”
“什么?”
李东阳如遭雷击,险些跌倒在地,多亏一旁的谢迁扶了一把。
“你说韩部堂自缢了?”
“陛下驾临锦衣卫诏狱,某伴架左右。到了锦衣卫诏狱才发现韩部堂已经没了......”
谢迁蹙眉道:“贯道兄为人一向刚直清廉,怎么会畏罪自缢呢?”
“某也觉得此事蹊跷,韩部堂的为人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绝不是裴南风口中行巫蛊之术,诅咒君上的人。”
“四明说,韩部堂被下狱是因为行巫蛊之术?”
谢迁深吸了一口气,感慨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韩文是北宋名相韩琦的后人,也许是家风传承,这位也是刚直不阿的性子,八虎之事若不是他牵头也不会闹得如此大声势。
可惜一代忠臣竟然落得个如此下场。
“李阁老,谢阁老这件事一定不能就这么算了。某斗胆请陛下命刑部严查此事,一定要还韩部堂一个公道!”
“查,当然要查!老夫对那刘谨一再忍让以为这厮会收敛一些,谁曾想他却变本加厉加害忠良。这件事若不查个水落石出,人心惶惶朝中还有谁肯做事发声。”
作为内阁首辅,李东阳终于站出来表态了。
这让谢慎十分欣喜。以李东阳的声望只要振臂一呼,必定能得到无数响应。届时刘谨的处境必将严峻起来。
“刑部的压力势必很大,刘谨这厮已经权势熏天,怕是会向刑部施压啊。”
谢迁不无担心的说道。
“这点谢阁老不必担心,某会派人去盯着刘谨的。”
不得不说,刘谨这一次做的太过了。
在原本历史中,韩文便被他整得家境败落,这次竟然直接取了韩文的性命。
这种赤裸裸的报复就是在打文官们的脸。若是不找回场子,以后别管是谁都在刘谨面前抬不起头来。
“刘谨得势,陛下在宫中遍建街市青楼,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
这句话也就谢迁敢说。不过正德皇帝也确实是荒唐了一些。
“陛下那里某会去规劝的。”
“也只能靠四明了。”
谢迁无奈道。
如今刘健致仕,内阁里靠李东阳和谢迁苦苦支撑。
偏偏天子还不喜欢听二人的谏言,焦芳又是个打酱油的角色,也只有谢慎的话能让天子听一听了。
三人又在内阁中票拟了一些奏疏,叫人送到司礼监去。
谢慎道:“西涯公,此事夜长梦多,等陛下降旨某便去刑部知会一声。”
“刘谨势必已经做好了准备,四明小心一些。”
李东阳提点道。
“某坚信邪不压正,如今刘谨气焰虽高,但必不能持久。只要证据确凿,此人必死无葬身之地。”
刘谨的下场凄惨,乃是被凌迟处死。
谢慎相信在自己的努力下,这一天会来的更快一些。
却说正德皇帝返回内宫,气的砸烂了无数珍贵瓷器。
这还不解气,他将司礼监送来的批红好的奏疏扔了一地。
“刘谨呢,把刘谨给朕叫来!”
朱厚照大口喘着粗气,像一头发怒的野兽。
“皇爷,奴婢万死。”
刘谨却不知什么时候进了东暖阁,推金山倒玉柱跪倒在正德皇帝面前。
“你还有脸来,朕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正德皇帝一脚踢向刘谨,痛的刘谨闷哼一声。
不过他却不敢发作,叩头如捣蒜。
“皇爷,这件事是奴婢做的不妥。可奴婢也是为了皇爷着想啊。那韩文老匹夫在府邸中行巫蛊之道诅咒皇爷,奴婢实在看不下去,便命锦衣卫把他锁到诏狱了。”
“然后呢,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死了?”
正德皇帝冷笑道。
刘谨哭丧着脸解释道:“这个奴婢也不知啊。”
“朕在御花园游玩时你在哪里?”
正德冰冷问道。
“奴婢,奴婢在帮皇爷搜罗珍禽猛兽。奴婢新训了一只豹子,十分凶猛,皇爷不妨......”
见刘谨想要避重就轻转移话题,正德皇帝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冷笑道:“少说那些没用的。你说韩卿行巫蛊之术,可有证据?”
刘谨顿声道:“有,皇爷请看。”
刘谨从袖口取出一个小人来。
只见小人身着衮龙袍,头戴翼善冠身上扎满了银针。
“皇爷,这是锦衣卫从韩老匹夫书房中搜到的,若不是如此,奴婢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拘捕部院堂官啊。”
......
......





寒门首辅 第三百八十九章 廷杖
正德皇帝微微一愣,面色极为古怪。
饶是他坚信韩文不会行巫蛊之术,但真正看到这扎满了银针的小人还是觉得十分难受。
“皇爷,奴婢侍奉皇爷多年,对皇爷那是忠心耿耿啊。奴婢什么都忍得了,就是忍不了奸佞之辈诅咒皇爷。”
刘瑾哭的跟个泪人似的,端是声情并茂。
正德皇帝有些犹豫道:“可是韩卿为何要诅咒朕,朕待他不薄啊。”
刘瑾见皇帝心思松动,便见缝插针道:“人心难测,这韩老匹夫该是嫉恨皇爷没有惩处奴婢,这才怀恨在心,用巫蛊之术诅咒皇爷。”
到底刘瑾还是常伴皇帝左右的人,经过这一番对话正德主观意识上已经倒向了刘瑾一边。
“你说朕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刘瑾恭敬回禀道:“皇爷是天子,自然想怎么处理就可以怎么处理。奴婢不敢妄言。”
不得不说,刘瑾将正德的心思拿捏的恰到好处。
正德年纪轻轻就登临大宝,文臣们自然希望他当一个听话的傀儡,将权力彻底的放出来。
在这一方面,正德的父皇弘治帝就是一个很好的榜样。
深居紫禁,垂拱而治,作为一个符号和象征出席各种典礼,履行一个天子的职责。而至于其他的事情,则都交由内阁和六部九寺去做。
但正德显然不是一个这样的君王,他要冲破这重重束缚,肆意而活。这是与文官群体的希冀背道而驰的。
韩文作为外朝的领军人物,自然会跳出来与刘瑾这样的佞臣阉人相争,但这样一来就容易被刘瑾偷换概念,借力打力。
正德皇帝面色阴沉不定,沉默良久方是摇了摇头道:“朕本以为韩卿他们是为了江山社稷,却不曾想是为了一己私利。倒是苦了刘伴伴了。”
刘瑾哭声道:“为了皇爷,奴婢什么苦都能受。但奴婢不愿看到皇爷被那些文官架空啊。”
这一句话就像一柄利剑刺到了正德的心中。
皇帝,文臣,阉宦在大明绝对是相互制衡的三股势力。
任何一方如果过于强势都会影响三者之间的平衡。
故而当一方的势力突然爆起时,另外两方都会联合起来加以抑制。
而现在显然是文官群体实力最强。
正德刚刚即位,显然不是他们的对手,需要借助宦官这个助力。
此时此刻,正德才是恍然大悟。
为什么文官们会一齐上书弹劾刘瑾等八虎,这是想要拔出他身边能用的体己人,好彻底架空于他啊。
一旦这些受他宠信的宦官被剪除,正德这个少年天子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不得不受文官的摆布,做一个类似于上古贤君的傀儡。
好险,真的好险!
正德皇帝深吸了一口气,在心中感慨道。
他差点就做了自断臂膀的蠢事,好在刘瑾及时的提醒了他。
“刘伴伴,你放心好了。朕倒要看看谁敢在这件事上做文章。”
不到一炷香的工夫,正德皇帝在韩文这件事上的态度便发生了极大的转变,这是连刘瑾都没有意识到的。
不过现在他的危机已经解除,接下来便是反击了。
......
......
韩文在锦衣卫诏狱暴毙的消息一经传出,就在外朝引起了轩然大波。
文官们一时间群情激奋,表示要将刘瑾这个阉宦生吞活剥替韩部堂报仇。
兵部车架司主事王守仁更是愤慨不已,上书为韩文抱不平。
一石激起千层浪,许多五六品的低级别官吏纷纷效仿王守仁,将韩文暴毙和刘瑾联系在了一起。
此次情况与之前韩文上书又有不同。
因为那次上书是大小九卿,部院高官。而这次是低级别官吏,人数更多。
刘瑾得知了这个消息直是暴怒。
他不敢动一品大员,还不敢动这些五六品的虾米?
刘瑾当即到正德皇帝身前哭诉,请求天子做主。
此时的正德皇帝已经彻底被刘瑾蛊惑,哪里还分得清是非忠奸。他认为这是文官群体在向他示威,如果他这一刻退缩了以后很可能就会被文官们蹬鼻子上脸,再难树立君威。
正德思忖再三,决定用廷杖的方式立威。
因为上书的文臣实在太多,最终皇帝亲自勾选了三十余人,下了架帖,由东厂提督太监刘瑾亲自监刑。
廷杖的名单中就有兵部车架司主事王守仁。
当他得知自己将被押往午门与三十余名同僚接受廷杖时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慌,而是掸了掸衣袖上的青灰,毅然前往。
三十余名文臣,没有一人面露惧色,他们怒目圆睁,望着不远处督刑的刘瑾,眼神中的鄙夷之色喷之欲出。
而刘瑾,这个身着大红色蟒袍的东厂提督,面容因为狞笑变得扭曲。
他走至王守仁身侧,竖起兰花指道:“咱家与王主事素无仇怨,王主事这是何苦呢。”
王守仁冷冷盯着刘瑾,良久吐出一个字来。
“呸!”
刘瑾擦了擦脸上的吐沫星子,阴阳怪气道:“王主事以为除了咱家就能河清海晏,盛世太平了吗?你错了。没了咱家还会有别人,只要人心不改,这个世道就不会变!”
“奸贼蛊惑陛下,还敢口出妄言。”
王守仁却是丝毫不与相让,寒声道:“后来人会不会有王某不知道,但你这奸贼若是不除,大明必将不宁!”
“哈哈,哈哈哈哈......”
刘瑾笑的弯了腰。
“王主事还真是天真,既然如此咱家也不需与你多费唇舌了。”
他沉声道:“陛下有旨,兵部主事王守仁等人妄议朝政,蛊惑君父,责其廷杖四十。”
说罢,便有数名锦衣卫力士站了出来,将王守仁等人拖翻在地。
那些锦衣卫力士要给王守仁等人裹上厚毡,这是惯例,为的是保护被廷杖人的身体不受到不可逆的伤害。
不过刘瑾却挥手厉声道:“慢着。既然王主事等人铁骨铮铮,看来是用不着这厚毡了。那便遂了他们的意,褫衣廷杖吧!”
......
......




寒门首辅 第三百九十章 合纵连横
褫衣廷杖!
听到这四个字王守仁只觉得有些眩晕。
“你这阉贼,怎么敢!”
“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
刘瑾冷冷说道。
那些锦衣卫力士早就俯身于刘瑾的淫威之下,如今刘瑾发了号令他们如何敢不从。
自然有力士按住王守仁的双手双脚,另有一人撩起王守仁的官袍堆积在其腰间,伸手去解他的汗巾。
“刘贼,你不得好死!”
王守仁猛然仰起头,怒吼着。
对于一个士大夫来说,最重要的便是尊严。
而刘瑾现在就是要肆意践踏这些文臣的尊严。
褫衣廷杖,即剥去衣裤打屁股。
这对于文人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王守仁知道此事已经不可逆转,故而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任由锦衣卫力士在他身后去衣剥裤。
其余三十余人也享受到了褫衣廷杖的待遇,不多时的工夫,三十余上书弹劾刘瑾的文官便都被剥掉了衣裤,等待行刑。
刘瑾扫视着眼前这三十多人,只觉得畅快不已。
这些读书人不是最看不起阉人吗,如今怎么样,还不得匍匐在地被剥掉衣裤打屁股。
而督刑之人,便是他们最看不起的阉人!
“用心打!”
刘瑾脚尖张开,喝声道。
廷杖有一整套规则。监刑的人脚尖张开意味着用心打,被打者最多只会残废并不会性命之虞。
而如果监刑之人脚尖内收,意味着着实打。这样被打者则必定会被杖毙。
刘瑾之所以没有喊着实打是因为他知道皇帝的底线,眼下韩文刚刚离奇死亡,如果再一下打死三十人,皇帝那里交代不过去。
若不是这般,就是将这三十人褫衣杖毙也不足以解刘瑾的心头之恨。
锦衣卫力士一左一右,挥动粗重的讯杖朝王守仁臀腿砸去,只听见砰砰的钝响夹杂着风声,摄人魂魄。
王守仁将头埋了下去,一声不发,咬牙忍受着这般凌辱。
而在他身边,亦有三十余名同僚接受着相同的责罚。
这些官员平日里养尊处优,何曾受过这般刑罚,不少体质差的当即昏死了过去。不过按照廷杖的规矩,行刑人是不会停下来的。他们继续挥动着讯杖,狠狠砸向这些文官的臀腿。
“继续打,不要停。”
刘瑾冷冷笑道:“咱家倒要看看,是这讯杖硬还是诸位大人的骨头硬!”
......
......
内阁之中,李东阳和谢迁默然不语,焦芳摇头道:“小阁老,刘贼这是在向我们示威啊。”
“韩部堂尸骨未寒,他就唆使陛下廷杖三十多名臣子,这是要干什么?”
谢慎也是十分无语。这刘瑾也太逆天了吧,竟然能在朝夕之间就让正德皇帝改变了态度,倒向了他那一边,而对韩文离奇死在锦衣卫诏狱不闻不问。
“这次上书的大多是五六品的官,刘贼无所顾忌,更是会下死手。”
焦芳叹息道:“只怕这次这些官员不死也得伤筋动骨,数月不得下床了。”
“我那王家侄儿似乎也在被廷杖之列。”
一直沉默的谢迁发声道。
“连世侄都不能保全,老夫还有何颜面坐在这内阁之中。今日老夫便上书,乞骸骨吧。”
听谢迁想要撂挑子不干,谢慎可着实吓了一跳。
“谢阁老,万万不可啊。您在时刘瑾都敢如此嚣张,您若是致仕了,那刘贼还不得翻了天去。难道您想要让西涯公一人苦苦支撑吗?”
刘健已经致仕,谢迁如果再告老还乡,内阁之中老资历就只剩下李东阳了。而李东阳在三人之中又是出了名的软性子,老好人。指望他扛起大旗和阉党刘贼大战,几乎是不可能的。
至于焦芳和谢慎是一同入的阁,更没有什么资历可讲了。
在原本的历史中,刘瑾就是在逼走刘健和谢迁之后专权遮天的,谢慎自然不希望看到历史重演。
“老夫留在内阁也只是徒添笑柄,倒不如退位让贤。”
谢迁连连摆手,看的出确实已是心力交瘁。
谢慎知道这时已是宦官和文臣斗法的关键时刻,谁能咬住谁就能胜出。此时如果谢迁致仕对文臣的气势打击是不可估量的。
“谢阁老且听某一言,刘贼虽然嚣张,但亦有弱点。我们只要抓住其弱点并非没有胜算。”
“刘贼的弱点是什么?”
李东阳背负双手发问道。
“自大。目中无人。”
谢慎沉声道。
“这......如何利用呢?”
谢慎顿了顿道:“刘贼不但看不起文臣,对其他阉人也看不起。虽然有八虎之称,但其余七人与刘贼并不算交好。”
“四明的意思是,合纵连横,借助这些阉人之力斗倒刘贼?”
谢迁恍然大悟道。
“不错!”
谢慎点了点头,沉声道:“若仅仅是依靠文臣的力量,还不足以搬倒刘瑾。因为陛下现在被刘贼蒙蔽,听不进文官的话。但如果是内臣阉人弹劾的刘瑾,就完全不同了。”
“可是,这似乎会助长阉人的气焰啊。再说那些阉人毕竟和刘贼是同类,他们真的会和我们一条心吗?”
焦芳不无担心的说道。
谢慎听得直翻白眼。都到什么时候了,这位焦大人还在考虑立场问题。难道眼下还有比斗倒刘瑾更重要的事吗?
“焦大人此言差矣。眼下当同心协力,斗倒刘贼。刘贼心胸狭隘,容不下旁人分其权力。只要我们劝说其余阉人检举刘贼,他们就能和我们一心而不会留有后路。”
这时内阁首辅李东阳咳嗽了一声道:“好了,你们不要吵了。老夫觉得四明说的有些道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既然现在刘贼气焰嚣张,要想压住他这势头,便不能仅靠我们自己的力量。只不过该联合谁呢?”
谢慎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冲李东阳拱手道:“某以为西厂提督谷大用是合适的人选。”
......
......
ps:褫衣廷杖是从刘瑾开始的,之前犯官被廷杖前都是盖着厚毡,享受vip待遇。




寒门首辅 第三百九十一章 以血明志
谷大用?
倚仗此人不是割肉补疮吗?
在李东阳看来,这位谷大用和刘谨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刘谨圣眷正隆,而谷大用则稍稍差些。
若是倚仗谷大用斗倒了刘谨,谁能保证谷大用就不会成为新的刘谨。
毕竟一旦尝过权力的滋味,就很难放下。阉人不能人道,故而就会在权力和财富上疯狂的追求。
尤其是这种没有进过内书堂的太监,对于权力和财富的渴望更是到了变态的地步。
“这样真的行吗?”
谢慎叹声道:“西涯公,此时不是瞻前顾后的时候,这谷大用虽然也是阉人,不过性情纯良,虽不可倚为心腹,但借力斗倒刘谨还是没有问题的。”
有谢慎作保,李东阳稍稍心安。他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便依四明说的去做吧。”
谢慎总算长出了一口气,只要内阁首辅点头,谷大用那里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
......
离开内阁后,谢慎直奔王华府中。
得知小阁老前来,王家门官当即把谢慎引入府中。
随着门子一路穿堂过院来到王守仁的小院,谢慎心情十分悲愤。
虽然王守仁在原本的历史中就因为触怒刘谨而被廷杖,但谢慎还是有些自责。
若是他将王守仁保护的更好一些,或许其便不会受此皮肉之苦了吧。
说起来廷杖也是明朝的一大特色。无数仁人志士把被廷杖过当做一种荣誉。仿佛只要被廷杖过,就是忠良直臣荣誉等身。
但王守仁绝对不是这样的人。他弹劾刘谨不是为了什么名声,而是单纯的看不下去奸佞媚君,想要正风气。
谢慎还是将形势想的太过简单了,以为他是天子的老师就可以轻易改变天子的想法。
殊不知若比起亲密感来,他这个天子老师又怎比得过刘谨这个天子玩伴?
“小阁老,我家小老爷被廷杖,正自静养,若有怠慢还请见谅。”
“不妨的。”
谢慎摆了摆手,径自走进王守仁的卧房。
屋内熏着香,谢慎皱了皱眉。这个王守仁还真是看得开,被廷杖后还一副好心情。
绕过屏风,见王守仁趴在雕花大床上养伤,谢慎几步向前道:“守仁兄,你受苦了!”
王守仁睁开眼睛,见来人是谢慎,嘴角泛起一抹笑意。
“原来是四明啊,怎么愚兄被廷杖你也知道了。”
谢慎悲愤道:“这件事恐怕京中官员没有不知道的,刘谨这般恣意妄为,老天爷迟早会收了他。”
王守仁摇了摇头道:“老天爷是不会管这种事的,要想收了刘谨也只能靠四明你了。”
谢慎无奈道:“我哪有这个本事。”
“若四明都没有办法,朝中怕是无人能够和刘谨匹敌了。”
“韩部堂这件事刘谨做的太过了,不过守仁兄何必以卵击石呢。要想斗倒刘谨,必须手中攥有绝对的杀器,不能给他一丝一毫喘息的机会。”
“这一次上书愚兄为的不是别的,却是让朝中诸公看一看刘谨的嘴脸。”
王守仁眼神中闪过一道精光:“朝中不少官员还对刘谨抱有幻想,以为只要不得罪他就能安享富贵。但实际上他们在刘谨面前只能做狗。要想富贵就得听话。”
“守仁兄这话不假。刘谨完全没有将文臣的尊严放在眼里,一旦有机会他就会肆意的践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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