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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首辅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一袖乾坤
初期巡抚因为是临时设置,办公是与布政司合署的,之后由于巡抚地方化,也就陆陆续续开府建衙,巡抚衙门就成了一省权利的中心。
巡抚按临绍兴府,这可是顶天的大事。难怪裴千户这般小心,亲自来这状元居清场。
不得不说这个裴千户很会做人,不经意间便占据了主动和优势,如果谢慎此刻不退让反而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至于坐在一旁的王守文和谢丕听到巡抚大人按临绍兴府要来这状元居吃酒,一时都吓傻了,恨不得现在就来拉起谢慎赶紧离开。
“原来是巡抚大人按临绍兴,方才是谢某唐突了。”
谢慎心中暗骂这刘巡抚好好的怎么不在省城杭州待着,跑到绍兴来作甚?
虽然心中憋闷,可谢慎还是陪着笑脸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先告辞了,有机会再与裴千户小聚。”
裴千户眼中露出赞许的目光,眼前这个少年明事理,知进退,文才又极好日后定非池中之物,早些结交也好在他心中留个位置。
明代武官相比文官地位低的多,甚至出现过三品将军给五品御史下跪的情况。
虽然谢慎现在只是一介童生,但在裴千户眼中,谢慎绝对会考取进士,没准运气好还能入得翰林院。
“下次裴某设宴向几位赔罪。”
裴千户冲谢慎一抱拳,和声说道。
谢慎起身正要往楼下去,却瞥到绍兴知府姚务本那身亮眼的绯袍,心中暗道不妙。难道这巡抚大人已经在姚知府的陪伴下到了酒楼?
......
......
裴千户的面容霎时变得惨白。刘巡抚来的太快,整个酒楼还没有清场,这可如何是好?
别说得罪巡抚,就是得罪了姚知府,他这个千户也就做到头了。
裴千户有些不知所措,谢慎却是应变很快,当即迎到了木梯口屏风旁,恭候刘巡抚和姚知府。
从屏风旁望去,那刘巡抚高额宽面,厚唇大耳,端是标准的福相。加之其面容清俊,虽然已经年过五十却显得十分英挺。
他身着一身蜀锦便袍,头发用木簪子随意挽着,与一旁身着绯色官袍的姚知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刘巡抚上了二楼,刚一绕过屏风却见得一个少年束手而立颇是有些惊讶。紧随其后的姚知府见到谢慎后也是有些愕然。
“学生谢慎拜见巡抚大人,知府大人!”
谢慎却是十分大方的冲刘巡抚和姚知府躬身行了一礼。
他实在没有跪拜的习惯,虽然知道在大明朝迟早得下跪,但能拖一天是一天。
姚知府的反应还算比较快,当即笑着向刘巡抚介绍道:“巡抚大人,这位是余姚县试案首谢慎,颇有才学。”
刘巡抚轻咳一声道:“抑末啊,都说绍兴文才汇聚于绍兴,绍兴文才齐聚于余姚,今日某倒想看看这个谢小郎的才学。”
抑末是姚知府的表字,刘巡抚以姚知府的表字相称其实就是告诉姚知府,今天是私宴,不必太过拘束礼法。
姚知府颇是有些为难,不禁面露苦色。刘巡抚按临绍兴,他作为绍兴知府自当全程接待,若是把刘巡抚侍候的好了,他的仕途没准还有的救。
他知道刘巡抚喜欢黄酒,便特地包下了这状元居打算于此宴请刘巡抚。谁曾想这裴千户竟然办事如此不利,连场子都没有清完。若站在眼前的是旁人他早就命兵勇衙役叉出去了,可这谢慎偏偏是县试案首,又刚刚帮他破获了博生记赌坊私自铸钱一案。此时若是赶走谢慎,于公于私都说不过去,传将出去没准还会得到恶名。
何况刘巡抚已经发话要考校谢慎的学问,姚知府难道能反对不成?
“谢慎,巡抚大人有命,还不在一旁陪侍。”
姚知府无意中又瞥见站在不远处的谢丕、王守文一时间却是心中大怒。
若是谢慎一人倒也罢了,怎么又出来两个?这裴千户到底办的是什么差!
谢慎见状赶忙回头冲二人使了个眼色,他们这才和裴千户及几名兵勇一起快步退下楼去......
姚知府长出了一口气,此时此刻他对谢慎的好感又加了几分。
将刘巡抚让至雅间首座,姚知府却是端起酒壶为刘巡抚倒起酒来。谢慎知道这种时候不能抢风头,便双手束立在旁。
“都坐,今日是私宴不必拘泥礼数。”
谢慎朝姚知府望了一眼,见姚知府坐下方是恭敬的坐在了下首。
“这些菜肴都是下官特地为巡抚大人准备的,巡抚大人还请尝尝。”
“唉,这些不急。老夫在杭州整日山珍海味早就吃腻了,来绍兴巡查,念想着的就是这一口好酒,抑末你可别吊着老夫的胃口啊。”
......
......
注1:参见《明会典》卷一二八,《兵部,督抚兵备》自弘治朝以来巡抚均于两京各寺卿、少卿,大理寺丞,资历较深的给事中、御史、郎中,以及在外之布政使、按察使、参政,资历较深的兵备副使、上等知府内推升。原职高者为副都御史,称巡抚某处右副都御史;原职卑者为佥都御史,称巡抚某处右佥都御史。





寒门首辅 第五十四章 别有一番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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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巡抚这半开玩笑的语气总算让气氛和缓了下来,姚知府陪笑道:“这绍兴别的不敢说,酒却是天下独一份。巡抚大人先尝尝这二十年女儿红味道如何?”
刘巡抚也不矫情,端起酒杯便酌了一口。入口甘醇继而烈香,他深吸了一口气微眯着眼睛道:“这酒确实烈,老夫十好几年没喝过这么烈的酒了。”
“巡抚大人若是喜欢,便拉上几坛回去。”
姚知府心中大喜,他就怕拍不到刘巡抚的马屁,刘巡抚既然喜欢女儿红,他恨不得当即把这状元居里所有的女儿红买下来送到巡抚衙门。
“抑末啊,这酒是好东西可也不能多饮,老夫今日喝你这一坛便是足够了。”
刘巡抚捋了捋下颌三寸长髯,淡淡笑道。
姚知府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不再相劝。
刘巡抚的清廉在整个大明都是有名的,这点姚知府早有耳闻,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刘巡抚竟然连几坛好酒都不讨要。
刘巡抚又呷了一口女儿红,轻扣了扣额头道:“说起来这次殿试余姚入榜的便有三人,若不是那王守仁会试因为太过傲气被宾之刻意压了一压,这次余姚出的进士可就要占了绍兴一半了。”
读书人之间聊天讲究一个气氛,气氛好了可以聊的天南海北好不快哉。而科举自然是读书人最愿意聊的话题。眼下殿试刚刚结束,过几日喜报便会自京师传来。但实际上自会试后那些上榜的学子便肯定会获得进士功名,故而刘巡抚这么说也没有什么问题。
谢慎知道宾之是李东阳的表字,看来李东阳下手还真的挺狠,丝毫不给王守仁面子啊。
不过王守仁就是王守仁,指望王守仁主动改变性格变得八面玲珑是不可能的。
姚知府虽然并不是庶吉士但好歹也是进士出身,听到刘巡抚夸耀绍兴文兴鼎盛自然十分得意。
细细想来这科举成绩也是政绩啊,试问天下除了绍兴,有哪一府能保证次次科举中五六名进士的。这当然有绍兴学子读书刻苦的原因,但他身为知府,劝学进勉的功劳自然也是有的。
听刘巡抚的意思,似乎他对绍兴学子取得的成绩很满意,这么看来姚知府却是觉得自己升迁有望了。
“巡抚大人,这谢慎也是余姚籍的学子,他刚刚中得县试案首,下官稍稍考校了他一番,觉得他颇有文采,兴许三年后的大比也能高中呢。”
刘巡抚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余姚,绍兴的才子层出不穷,抑末你治学有功啊。今日春光姣好,谢小郎你便作一首咏春诗吧。”
谢慎思忖了片刻,这咏春诗是诗别大类,他脑中确实有不少。但这些诗大多是唐人宋人所作,实在是用不上啊。正自惆怅间,他忽然想到杨慎那首著名的《咏柳》,当即吟了出来。
“垂杨垂柳管芳年,飞絮飞花媚远天。
金距斗鸡寒食后,玉蛾翻雪暖风前。
别离江上还河上,抛掷桥边与路边。
游子魂锁青塞月,美人肠断翠楼烟。”
刘巡抚沉吟了片刻,拊掌赞叹道:“谢小郎这诗作的极妙,将春日别离之情描绘的淋漓尽致。抑末啊,你治学有功啊。”
姚知府得了巡抚大人的赞赏,自然心中大喜。他连忙冲刘巡抚拱了拱手奉承道:“若不是巡抚大人重视文教,下官也不可能将治学之道推行的这么彻底。说到底,这都是巡抚大人的功劳啊。”
刘巡抚捋着胡须笑而不语,谢慎则是心中腹诽。这老头子好生能扯,这诗明明是他作的,刘巡抚都能把功劳推到姚知府上。姚知府又十分识趣的拍起了刘巡抚的马屁,看来这大明官员互相吹捧已经形成一种风气了。
“年轻人当有远志,别离虽然动情,但更需将精力放在求学上。早日考取功名报效朝廷才是汝该做的。”
刘巡抚起了惜才的念头,冲谢慎说教了几句,谢慎连忙恭敬的回道:“巡抚大人教训的是,学生自当悉心温书备考,早日取得功名。”
在状元居遇到刘巡抚对于谢慎来说绝对算是一场意外,目前来看他处理的还算不错,至少给刘巡抚留下了一个好印象。虽然谢慎不知道刘巡抚为何会离开杭州,按临绍兴,但刘巡抚应该是会在绍兴府停留一段时间,甚至可能在府试结束之后才会离开绍兴府。
自成化弘治以来,巡抚就渐渐变成了常设,其地方化也很明显。但这并不意味着巡抚不能巡视各地政务,毕竟才是设置巡抚的本意。只要刘巡抚在绍兴一日,姚知府就得向侍奉老子娘一样侍奉刘巡抚,便是把府衙让出来给刘巡抚住也不为过。
姚知府醉心于仕途升迁势必会对刘巡抚极力讨好,让出府试主考官显然是个不错的选择。之前谢慎已经在姚知府心中留下了不错的印象,若是考官换人肯定会产生一定的影响。但好在谢慎今日偶遇了刘巡抚,并用一首《咏柳》得到了他老人家的赞赏。
所以今日这状元居可算是来的值了。
又陪着刘巡抚、姚知府用了些酒菜,谢慎便找了个理由告辞了。
今日是姚知府宴请刘巡抚,若是谢慎不知进退抢了姚知府的风头,引得姚知府厌恶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回到陆家大宅后,谢慎径直行到跨院中。王守文和谢丕正在院中踱步,见到谢慎回到纷纷迎了上去。
此时天色已暗,二人许久未见谢慎回来如何能不着急。
“慎大哥,怎么样,你没事吧?”
谢丕一脸愁容,他们三人好好的去状元居吃酒,却不曾想会碰到姚知府和刘巡抚,这运气也太差了吧。刘巡抚单独把谢慎留了下来,也不知道问了些什么。谢丕家风一直很严,故而便是吃酒这种事情都会内疚自责很长一段时间。他最怕的是今日刘巡抚和姚知府认为他们不务正业,花天酒地......
......
......




寒门首辅 第五十五章 绍兴府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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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这般,他们的府试恐怕就有些危险了。
“怎么会有事?刘巡抚不过留我一起吃吃酒,考校了一番我的学问。”
谢慎摊开双手有些无奈的回答道。
这刘巡抚又不是老虎,为何会让谢丕这么害怕?
王守文轻咳了一声道:“原来巡抚大人是起了惜才的心思。慎贤弟文采是极好的,作诗自然不在话下。这下反而会在巡抚大人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你就不要瞎担心了。”
“好了,好了。既然没有事情咱们就各自回去温书吧。算一算距离府试也就十几日了,还是少出去吃酒的好。等考完府试,你们俩想去哪儿吃酒,某来请客!”
谢慎此话一出,二人纷纷表示赞同。他们这些时日因为各种因素确实没有怎么温书,若是再不看看,这状态确实会受到影响。
读书有时不见得读的是什么,要的是一种紧绷的状态,这一点二人都十分清楚。
谢慎刚回到自己的屋中,小萝莉二丫便凑至谢慎的身旁道:“公子可算是回来了,我给公子去倒杯热茶喝。”
少年颇是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坐定在书案前,取了王守仁的注疏笔记准备开始温书。
身边有人照拂就是好,水芸不在的这些日子多亏了这小萝莉,不然叫谢慎自己照顾自己确实有些手忙脚乱......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啊。习惯了红袖添香,再过苦日子还真有些不适应。
小萝莉不久便把冲好的钱塘龙井端来,谢慎闻了一下便赞叹道:“这清明前后的龙井果然味道最为醇香,哎,到底是豪门大族,竟然连待客的茶叶都是雨前龙井。”
小萝莉颇是傲娇的叉腰说道:“这可是我刻意去管陆府管家讨要的呢。”
谢慎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这功劳我给你记下了,若是府试取得好成绩,你便是首功。”
“公子温书也别太晚,我可等着你讲那石头记的故事呢。”
这几日谢慎每晚都会给小萝莉讲睡前故事,已经形成了习惯,要是乍一停下来小萝莉肯定不愿意。可这石头记要讲完没有个把月是不可能的,谢慎真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开了这个头。
少年惨然一笑,和声道:“放心吧,我忘不了。要是我不给你讲上一段,你怎么肯睡觉。”
“算公子识趣!”
小萝莉冲谢慎挤了挤眼,便威风凛凛的离开了。
还别说,这小萝莉起初和谢慎生分,故而话不多。但几日相处下来,其傲娇的性子便显露了出来,这与水芸对谢慎的百依百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恩,身边的女人若都是一个味道也就没了味道,这和做菜是一个道理,吃腻了一种菜换上一种便会觉得十分可口美味......
谢慎看了几段《大学》、《中庸》的注疏,便觉得有些困乏。他索性将摊开,起身朝里屋去了。
“公子上次讲到了‘恋风流情友入家塾起嫌疑顽童闹学堂’,今日该讲下面两段了。”
面对着身着碎花襦裙倚靠在床头的小萝莉,谢慎竟然有种血脉贲张的感觉......
罪过,罪过。
“咳,这下一节便是‘恋风流情友入家塾起嫌疑顽童闹学堂’。话说金荣因人多势众,又兼贾瑞勒令赔了不是,给秦钟磕了头,宝玉方才不吵闹了......”
烛光摇曳,罗纱帐中却是别有一番情调。
转眼便到了府试的日子。
谢慎经过了半个月的温习,状态已经调整到最佳。若论绝对应考实力,他未必是参加府试诸生中最强的。但他腹中藏有无数名家诗文,只需要随机应变稍稍修改一番,便能写出一篇极为犀利的诗文来。
这是谢慎先天就拥有的优势,他自然要好好利用。
相较于县试,参加府试的诸生实力大都较为出众,像王守文这样学识的都不能保证一定中榜。
方是辰时绍兴府学外便站满了学子,谢慎与王守文、谢丕来到府学的时候已经被挤到了街道一角落。
“慎贤弟,怎么没看到孙若虚那鸟人。他虽然只挂在了县试榜单的末尾,但好歹获得了府试资格。不来可不是这鸟人的性格啊。”
王守文显然对八卦更感兴趣,趁着还没进入考场便开起了玩笑。
这当然也是一种减压的方式,对此谢慎倒是不觉得有何不妥。
苦笑了一声,少年淡淡道:“他来与不来又不影响什么,我们考好自己的就是了。”
对于孙若虚谢慎反倒不似先前那般仇视了。说白了,这是源于胜利者对失败者的藐视。因为现在谢慎是县试案首,孙若虚对他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无处遁形,谢慎完全不需要惧怕孙若虚的小动作。
“那倒也是,慎贤弟你这次若再拿了府试案首,便真的在余姚扬名了。”
王守文说的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县试、府试虽然并不算科举的正式考试,但若是能够连拿两个案首,也是需要一番实力的。在余姚这样的科举强县,科举世家多如牛毛,这些年的县、府试案首几乎都被这些家族包揽,若是谢慎能够以寒门子的身份拿下这份殊荣,确实可算是在余姚诸生中扬名了。
谢丕则叹息一声道:“府试成绩另当别论,只怕慎大哥出名之后,会遭到更多人嫉恨啊。”
文人自古相轻,这点比之武夫可是差了不少。武人军户虽然粗鄙了一些,可却是最讲袍泽义气的。大明文人却是恰恰相反,只要一个人出了风头,不管有没有才气,都会被其余士子嫉恨,成了众矢之的。
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谢慎惨然一笑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我也不能故意拿个较差的名次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随他们去吧。”
“谢兄说的好!”
谢慎顺着声音望去,却见韩晅迈着方步走了过来。
......
......




寒门首辅 第五十六章 连试三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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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慎对这位余姚同窗倒是颇有好感,当即拱手道:“韩兄来的好晚,我还以为韩兄不来参加府试了呢。”
韩晅哈哈大笑道:“谢兄倒是会开玩笑,韩某便是忘记什么也不能忘记参加府试啊。倒是韩某看谢兄早早来到府城备考,应该对府试案首志在必得了吧?”
韩晅的县试成绩并不差,仅仅排在谢慎、谢丕之后,实力自然是极强的。谢慎听这话竟然隐隐有一番挑战的味道。这倒也没什么,只要是正当竞争,谢慎也不会惧怕。
“韩兄这是要和某争上一争了吗?输的可得请一顿酒食!”
“听说这次府试是巡抚大人亲自主考,吾辈更当尽力才是,绝不能丢了余姚学子的脸面。”
韩晅这话就显得很大气了,没有强调个人名次,而是站在余姚学子的立场上给众人打气。在场的几人,除了王守文的学问稍差,其余三人都是余姚县试选拔出的顶尖科举人才,若是他们都不能扛起大旗给余姚长脸,旁人就更不用指望了。
“韩兄的消息倒是灵通......巡抚大人按临绍兴已经半月有余,主考府试也在情理之中。”
便在这时听得吱呀一声,府学大门已经被衙门公人打开。
几名学子当即拥了上去,却是被公人一顿呵斥。
该有的检查是免不了的,经过衙门公人一番“羞辱性”的搜身,这些学子才被放了进去。
谢慎淡淡道:“韩兄请吧。”
“谢兄请!”
谢慎和韩晅走在前面,王守文和谢丕跟在稍后的位置,一行四人随着人流挤进了府学之中。
因为刘巡抚亲自主考的缘故,府学被重新装饰了一番,就连通往号舍廊庑的椽子上都系着红色的绸带。谢慎心中暗暗慨叹,看来姚知府为了讨好刘巡抚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啊。
官场逢迎,难道都要如此吗?
绕过府学前的影壁,谢慎便来到分发木牌的公人前。领了属于自己的号牌,谢慎便径直前往号舍。这次号舍的位置在中段,相较之下并不如县试的好。不过这些外界因素并不是决定最后考试成绩的关键,倒也是无所谓。倒是谢慎无意间瞥到了孙若虚的背影。孙大公子和谢慎几番纠缠后,便是化作灰谢慎都能认出来。看的出来孙若虚在名挂县试榜单末尾后低调了不少,竟然没有主动上前找谢慎麻烦。
也是,孙若虚之前之所以嚣张,是因为他的学问尚算出众。但经过县试狠狠打脸后,他如何敢对拥有县试案首的谢慎表露出任何的不满?
即便是对谢慎恨得牙根痒痒,孙若虚也只能背地里使用一些小伎俩,至于明面上他却是不敢再鲁莽行事了。
大明是一个讲究实力的时代,而对于读书人来说科举成绩自然就是最硬的实力。谢慎从来就是一个实际主义者,他所做的每一件事自然也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后作出的最优选择。
在号舍之中坐定,谢慎便将木篮子中的饭菜、笔墨、砚台分别取出。
只不过这次替他整理这些的人从水芸换成了二丫小萝莉。小萝莉虽然不如水芸稳重,且有些傲娇,但在关键事情上还是不会出问题的。
与县试相比,府试只考三场,分别是两场时文、一场试帖诗。
对此,谢慎还是稍稍有些不快的。毕竟他脑中的诗词不少,但能直接用的时文并不多。起初他了解到姚知府本人喜好诗词,故而判断试帖诗会是府试的考察重点。但由于主考官临时换成了刘巡抚,考试场目自然也就有了变化。这个锅还真甩不到姚知府身上。
事到如今,也只好硬着头皮考试了。
谢慎只希望刘巡抚出的题目不要太偏太怪。
听得一声清脆的梆子声,谢慎知道是府学官员前来发题了。
他恭敬从官员手中接过用红绳系绑成筒的试题,努力使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府试和县试一样是不糊名阅卷,也就是说考官可以清楚的知道每份试卷是谁作的。谢慎如今已经在刘巡抚和姚知府心中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完全不用担心被埋没。他现在要做的便是发挥出最佳实力,争取拿到府试案首。
启开试卷,望着上面的一行小楷,谢慎差点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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