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首辅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一袖乾坤
谢慎摇了摇头不再争辩,王守文是那种典型的不知人情冷暖的世家公子,与他就人情世故相争绝对是争不出个所以然的。
“你们便别操心我了,赶快去府衙前看榜吧。”
既然报喜的皂隶已经来到了陆府,证明府试所取诸生已经定下了。他二人现在还有心思拿谢慎打趣,直是让少年哭笑不得。
谢慎径自回到小院中,在二丫的服侍下换了便衣,又用了些饭菜。宴会上的珍馐虽多但太过油腻,谢慎总共也没吃多少。
回到内室又给小萝莉讲了一段《石头记》,见天色不早谢慎便一头倒在床上歇息了。
两日后,少年一早便起身洗漱,换了崭新的藏青色直裰与王守文和谢丕一起去府学拜谢姚知府。这是定制,没有极特殊的情况所有上榜士子必须都到。
这次府试总共取了五十人,可谓竞争激烈。
谢丕考的不错获得了第十一,王守文就差一些了,只以第四十八的名次挂在榜尾。
不过对于王守文来说这个结果已经很不错了。若是他能够在接下来的院试中继续上榜,便能拿到秀才功名,也算没有辱没王家家门。
府学和县学一样也是学庙合一,诸生进学的学宫与孔庙可谓毗邻。
三人来到府学时朱门外已经聚集了此次上榜的大部分学子。
“谢案首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诸生都朝谢慎的方向涌来。
恍惚间谢慎只得苦笑着冲诸生拱手。
谢慎与众人寒暄了半盏茶的工夫大门才被打开,一名府学训导背负着双手施施然走了出来冲众人沉声道:“诸生按例入府学答谢府尊。”
韩晅笑声道:“本想着和谢兄在府试中比个高下,没想到竟然败得这么彻底。也罢也罢,这次过后,某对谢兄算是服了。”
谢慎拱了拱手道:“韩兄言重了,谢某不过运气稍好一些。”
诸生不敢耽搁,在训导的引领下先后进入学庙。绍兴府学是前庙后学的布局,诸生绕过照壁之后迎面便见一半圆形的水池,名为‘泮池’。
‘泮池’两侧的牌坊上分别写有“道冠古今”、“德配天地”八个大字。
入棂星门后府学训导从大成门穿门而入,诸生则从一侧持敬门鱼贯穿过。训导诸生分门而入,这是规矩礼制,逾越不得。
诸生过了持敬门,大成殿便映入眼帘。殿内正中供奉“大成至圣先师孔之位”,左右配享四亚圣。
王守文等人正自看的兴起,却是被训导呵斥一句,灰溜溜的跟着诸生从殿东的一小门去往学宫了。
谢慎心中暗暗感慨,绍兴府学的学宫规模比余姚县学大出了不知几倍,怪不得许多余姚的科举世家都想举家乔迁到府城来。
诸生跟着训导鱼贯穿过小门,来到学宫大殿前。
谢慎定睛一看,只见姚知府身着绯色官袍,意气风发的站在大殿前扫视着众人。
“禀报府尊,府试上榜诸生皆已带到。”
训导毕恭毕敬的冲姚知府行了一礼,沉声说道。
“嗯。”姚知府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摆手道:“你们都是这次府试上榜的学子,都是巡抚大人和本府看好的。一定要努力求学准备院试,不能让巡抚大人和本府失望。”
姚知府说这些话谢慎倒也不意外。毕竟此次实际主考官是刘巡抚,姚知府一心想要升迁自然把希望都寄托在刘巡抚身上,时时刻刻把刘巡抚挂在嘴边便是相当于把点选上榜学子的功劳推给了刘巡抚。
在大明朝老师分为座师和业师,其中业师就是授业的老师,往往是给一个学生开蒙的人。而座师就是主考科举的官员,因场次的不同主要分为院试座师,乡试座师,会试座师。当然府试县试若要深究也有座师那就是县令和知府。
业师的地位不如座师这是公认的,毕竟业师大多是蒙师多是秀才出身,而座师都是进士出身的朝廷命官,与学生士子的仕途息息相关。
拜得一个好座师自然是极为幸运的事,对诸生来说刘巡抚的吸引力显然要比姚知府来的大。虽然府试座师的影响力不如其他三场大试的,但聊胜于无嘛。
说出去自己是巡抚大人的学生也足够有面子。
当然这种想法他们不敢在姚知府面前表露出一丝一毫,都刻意克制着,垂头束手装作聆听府尊的教诲。
姚知府又说了几句劝学的话,只觉得意兴阑珊便挥了挥手打发诸学子走了,竟然连一顿便饭都不打算请。
......
......
寒门首辅 第六十一章 府尊点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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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慎、韩晅你二人留下。”
姚知府唯独留下了本次府试的前两名,这让其余诸生十分羡慕,但他们羡慕之余却是生出羞愧来。谁叫他们实力不济不能取得二人的成绩呢。
诸生离开后,姚知府冲谢慎和韩晅摆了摆手道:“你二人随本府到内堂来,本府有话对你们说。”
姚知府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谢慎自然不好多说什么,与韩晅一道恭敬的走进了学宫正殿之中。
姚知府转身撩起下摆,施施然的在乌木官帽椅上坐定,一边揉着额角一边说道:“此次府试赴考者众多,可文章多是浮谈,唯有你二人言之有物,巡抚大人点选你二人为前二也是实至名归。”
姚知府稍顿了顿,随即话锋一转道:“可你二人也不可沾沾自喜,当是全力准备院试。本府得到消息,大宗师不日将按临绍兴,你二人可择机行事。”
在谢慎看来姚知府前面说的都是没用的废话,可这最后一句实在是太有用了。
小三关考试中公认最难的是府试,府试上榜的学子院试通常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姚知府刻意强调提学官就要按临绍兴,并叫二人择机行事,这话可就有的品了。
在大明朝做官最重要的素质不是才学渊博而是目聪耳明,心思活泛。
作为官员预备的学子自然也要具备这个素质。
提学官主管一省学政,小到院试、入县学后的岁试、科试,大到决定举人功名的乡试都是由提学官一人主考。也就是说一个士子能否拿到秀才、举人的功名全得看提学官的心情。
那么如何揣度提学官的心情就是学子们的必修课了,姚知府的一句‘择机行事’更是充满了奥义。
如果把姚知府的话看做是一道时文试题的话,如何破题就显得尤为关键。
择机是择的什么机?行事又是行的什么事?
见谢慎、韩晅陷入了沉思姚知府显然很满意。这二人的才华出众,都是极有机会拿到生员资格的。但再往后的路便不仅仅是有才华就能走下去的。作为二人的座师,姚知府当然不介意略微点拨一二。但点拨归点拨,姚知府却是不愿意说破的。为官之道就是这样,有些话点到为止,袖里藏乾坤。至于能不能参悟,就要看个人悟性本事了。
“本府这里有两封书信,你们拿去吧。”
说完姚知府竟然拿出了两封书信来,分别交给了谢慎和韩晅。
“多谢府尊教诲!”
二人齐齐向姚知府行礼,别管姚知府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就提学官按临绍兴这件事而言,二人提前知晓确实得到了实际的好处。
“嗯,你二人回去后当悉心温书,切莫大意。下去吧!”
该说的姚知府都说了,便摆了摆手示意二人退下。
谢慎与韩晅也就识趣的冲姚知府行了一礼,恭敬退下。
出了学宫,韩晅有些好奇的问道:“谢兄的那封信似乎和韩某的有所不同,不知是不是府尊刻意留出的。”
谢慎苦笑道:“府尊的心思哪里是能够轻易参透的,不过既然他老人家煞费苦心的写了两封信来,我二人还是应该悉心参读才是。”
“谢兄说的是......谢兄这次又不声不响拿到了府试案首,看来小三元定是谢兄的囊中物了!”
对于韩晅的吹捧,谢慎一笑置之。虽然院试从难度上讲确实不如府试,但主考院试的可是各省提学官啊。那是朝廷委派来专门主掌一省学政的,可谓是科班出身,专业对口。
这样的专业技术人出起院试题目来肯定是极为变态的。谢慎古文底子又不如这些啃了十几年的精英学子扎实,若是题目太偏结果还真不好说。
连中三元哪怕是小三元也会带给谢慎极大的声望。这对于寒门出身的少年来说尤为重要。有了足够的声望他才能在余姚士子圈子里立足,才能被人重视。唯有如此,谢慎在乡试乃至会试中才能不被轻视。
谢慎如今不求别的,只求一个与世家子弟相同的应考环境。
所以大宗师按临绍兴后,谢慎一定要想尽办法与他见上一面,还要见得巧妙!
相较于县试、府试,院试并没有固定的时间、地点,完全看提学官个人的时间安排。
但大体时间多在府试后的半年内。
譬如提学官按临府治,那便会在府学举行府试。若是提学官兴起按临某一县所,那考试自然也可以在县学进行。
总体来说府试结束后,上榜的学子就处于一种极为迷茫的状态,因为他们并不知道院试的具体举行日期,只有等到提学官按临后才能推断的出。
但谢慎不存在这种忧虑,因为姚知府已经提前把大宗师将按临绍兴府的讯息告诉了他。
大宗师来绍兴不是游山玩水的,何况大宗师公务繁忙还要在各府之间巡视,没有空闲的时间挥霍。故而谢慎估摸着院试会在大宗师抵达绍兴府的十五日内举行。也就是说五月前一定会举行院试。
有了这个心理准备,谢慎温起书来自然从容不迫了许多。时间太短自然不可能面面俱到,谢慎只对着注疏笔记将四书五经大的脉络捋了一遍,剩下的工夫都放到了压题上。
弘治朝还没有流行刊印士子的时文选集,故而模仿的风气还没有形成。但谢慎是穿越而来,脑中有无数名家状元写就的时文。
他或许不能清楚的记得时文的每一部分,但大体的破题,承题思路总归是记下的。谢慎之前的行文功底本就不差,加之其腹内书稿无数,只要能做好破题这关,写出一篇精彩的文章还是不难的。
却说这日谢慎温书过后和王守文、谢丕一道在街上闲逛,见到裴千户领着十几名军士往南门而去。一行人浩浩荡荡,好不威风。
作为老熟人,谢慎自然得上去打个招呼。
......
......
寒门首辅 第六十二章 营造一场偶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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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迈步上前拱了拱手道:“裴千户,莫不是巡抚大人又从杭州府折返回来,府尊叫你去清道护卫?”
裴千户苦笑一声道:“这次不是巡抚大人,是提学官陈方垠陈大人。”
听到提学官这三个字,谢慎微微一愣。这大宗师来之前也不提前派人入城知会一声吗,看裴千户的样子似乎刚刚才知道这个消息。
果不其然,裴千户的回答印证了谢慎的判断。
“谢公子,咱们改日再叙。提学官陈老大人已经到了城门外,某得赶快赶去。”
谢慎心道这位陈老大人也是好大的架子,明明已经到了城门外偏偏不肯进城,硬是要裴千户清道,一路护送入城才可吗?
他略作思忖,觉得此时不是拜见大宗师的好时机,便拱了拱手道:“如此便不打搅裴千户公干了。”
眼看着裴千户带着一干兵勇浩浩荡荡朝南门而去,王守文有些急了:“慎贤弟,大宗师按临绍兴,我们难道不去迎接吗?”
谢慎苦笑着摇了摇头:“大宗师舟车劳顿,在城门外又等了多时正是心情烦闷的时候我们现在去不但不会给大宗师留下一个好印象,还会使大宗师认为我们是刻意逢迎。”
人心的忖度是最难的,但只要掌握了一点--换位思考,便可以最大程度的猜到对方的真实想法。
听到这里,王守文挠了挠头道:“原来如此,那确实应该找个更合适的时机拜见大宗师。”
谢丕也道:“慎大哥是县试、府试双案首,大宗师对你来说自然是可见可不见的,我们二人便不同了,还是应该悉心准备一番。”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谢丕和王守文的府试成绩并不算拔尖,尤其是王守文可谓是惊险过关。在这种情况下寻求外力相助也是人之常情。在院试进行前和提学官混个脸熟自然是二人的首要选择。
谢慎笑道:“你们便放心好了,有合适的机会我一定会让你们去拜见大宗师的。”
......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这边提学官陈方垠陈老大人被裴千户率部从众星捧月般的迎进城,又一路护卫到府衙,仍是面色冷峻。老大人行到府衙朱门前便停下脚步,冷哼道:“抑末怎么不出来见我!”
裴千户心中暗暗叫苦,却不得不陪着笑脸道:“府尊前一日去邻县视察,还没有回来。老大人还请在府衙中暂且歇息,等府尊回来,定会来拜见老大人。”
其实这种接待贵客的活儿本不是裴千户该揽的,但由于本府同知孙大人和姚知府不睦,谁也看不惯谁,同知大人本来兼领的一部分迎来送往贵客上官的事务也就都压在了裴千户身上。好在裴千户只要保证提学官安全入驻府衙即可,若是接下来的事情还要他操心过问,他可就真是欲哭无泪了。
至于陈方垠陈老大人动气也不是没有道理。
要知道绍兴知府姚务本就是陈方垠的学生,姚务本见了陈方垠可是得喊一声恩师的。
国朝以文教兴天下,尊师重道在读书人心中自然是第一位的。姚知府没能亲自迎接陈方垠,这让陈老大人十分不悦。虽然事出有因,但终归是姚知府做的不对。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某便不打搅老大人休憩了。”
裴千户十分识趣的冲陈方垠行礼告辞,带着一众军士离开了府衙。
姚知府不在府衙,府衙中的一应接待事宜自然就落在了孙同知的身上。
孙同知虽然对这个姚知府的恩师没有什么好感,但面上的工夫总归还是要做的。
他亲自把陈老先生迎至后衙,命仆人收拾出了一个整齐的跨院,又分了四个婢女侍候老大人的起居。
别管心中如何想的,孙同知面上的态度很好,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陈老大人面色这才稍稍和缓,与同知大人闲聊了几句。
乍看来同知和提学官品级相差不大,但实则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同知作为知府的副手,只有在知府卸任离任时可以暂时处理一府的事务。一旦朝廷委任的新任知府抵达府城,同知便得乖乖的把印信交出继续辅佐新知府。虽然也有同知直接转正的情况,但概率极低。所以同知和许多副手一样是个很悲催的官职。
而提学官就不同了,其品级虽然不高却执掌着一省学政大权。院试,岁试,科试,乃至乡试都由其一人主持。
本省学子一旦最后进士登科,不论是外放县令还是到翰林院混资历打的都是提学官的标签。这些都是隐性资源,提学官本人即便一时用不上也可以荫及子孙。
提学官陈方垠陈老大人按临绍兴府的消息一传出去,立即在府城学子圈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今年大宗师来的时间格外的早,这大大出乎了学子们的意料。
那些提前准备好拜谒诗词的学子还好,至于两手空空的人只能临时去找家族的前辈润笔了。拜谒考官,这也算是大明士林圈子中一个半公开的潜规则,不足为奇。
可是让这些学子颇为失望的是,大宗师按临绍兴后便住进了府衙。除了偶尔去往学庙祭拜圣人,督导府学生员外,几乎不怎么露面。
十年寒窗苦,一朝天下知。对于读书人来说取得功名是人生最为重要的事,也是从一介白衣转为朝廷命官的关键转折点。在大明朝,不会有人管你读书多么刻苦,学问多么高深,这是个只看结果的时代......
若是读书人不能考取功名,只会被嘲笑是百无一用的书生。相反,若其金榜题名,哪怕获得的只是秀才功名也会被亲朋好友礼尊一声相公老爷,享受徭役赋税全部免除的顶级待遇。
这其中的差别,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而决定秀才功名归属以及乡试资格的便是各省的提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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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首辅 第六十三章 营造一场偶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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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学子来说,不论前面的县试、府试考的多好,如果院试不能取得好的成绩,一样拿不到秀才的功名。理论上便是县试、府试的案首也有院试落榜的可能。当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且往往是由于学子冲撞大宗师导致厌恶所致。
大宗师不仅可以决定院试谁人上榜,还可以裁夺新科生员的等级。在大明入县、府学者分为廪膳生员、增广生员、附学生员。廪膳生员的地位最高,数量最少,刚刚获得秀才功名的生员很少直接就被点选,往往需要通过岁试、科试的考核才能获得。增广生员的地位较低,但也有定额,一般院试上榜者大部分获得的都是增广生员。至于附学生员,地位最低,且数量没有限制,若被定为此档则很难获得乡试的资格。值得一提的是,增生和附生都没有廪米,吃不上皇粮。当然还有一种情况称其为例生,所谓例生顾名思义就是破例录取的生员,往往是家中通过向朝廷捐赠钱粮换取生员资格。
这其中还有一个半公开的潜规则,那就是廪膳生员可以直接获得乡试的参考资格,岁试、科试不过是走个过场。故而若是谁能在院试中得到大宗师的青睐直接被点选为廪膳生员,那一只脚就已经迈进了乡试的考场。
虽说获得秀才功名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但人往高处走,谁不想更进一步乡试中举,甚至进士登科呢。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这是无数寒门学子的期望,也是他们的人生终极理想。如果说世家子弟还有旁的路数可走,寒门子弟唯有在科举这一条道上走到黑了。
要想从一省茫茫多学子中脱颖而出,自然要处好和大宗师的关系。
故而在绍兴府乃至整个浙江承宣布政使司的学子眼中,大宗师陈方垠就是堪比先贤、圣人的存在。在某种程度上,大宗师本人就是主宰、神明......
这样一番比较下来,姚知府的地位就显得尴尬了许多。他虽然是一府父母官,但在取士这件事上远没有提学官陈方垠的话语权大。
可怜姚知府前脚送走了刘巡抚,后脚又迎来了陈提学,心中愁苦自然是不必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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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这边在陆府暂住的谢慎、王守文、谢丕三人正自在小院吃着点心。王守文颇是忧心的说道:“慎贤弟你这个法子好倒是好,可就是太过冒险了一些。若是大宗师有所察觉,那不是弄巧成拙了吗?”
一人有一人的追求,于王守文而言,考取秀才功名便是人生终极目标了。
王家是科举世家,王华王老爷子更是状元加身,但培育出的几个孩子却是学问参差不齐。长子王守仁学问自然是极好的,但性子太过高傲,这便在会试中栽了跟头。三子王守文天资在诸兄弟中只能排在最末,此番跌跌撞撞接连过了县试、府试已经是阿弥陀佛了,王状元对他自然也不能苛求。
王守文也有自知之明,他本想着找人润笔几首拍马屁的诗词拿去拜谒大宗师,若是大宗师心情一好,他没准还能把院试糊弄过去。可是谢慎却是劝他再等上几天,一切事情听候安排。
今日三人在跨院中吃点心品茶,谢慎将自己的计划告知了王守文和谢丕。谢丕自然对谢慎很相信,但王守文却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剑走偏锋固然容易出奇效,但更可能直接把自己带进沟里。在他看来,这个法子也是太冒险了......
“富贵险中求。”谢慎呷了一口刚刚冲泡好的钱塘龙井,淡淡说道:“我早已打听好了。这件事情,守文兄听我的即可。”
“罢了,罢了。我这次便是舍命陪君子了。”
王守文摇头苦笑,随手将一块桂花糕送入口中,大口咀嚼着。
“几位公子,大宗师来了!大宗师来了!”
便在三人惬意的饮茶之时,陆家的一名仆从急忙从院外跑来,直是气喘吁吁。
小萝莉二丫凑身上前,傲娇的挺了挺小胸脯道:“瞧把你急的,慢慢说,别耽误了我家公子品茶。”
那仆从心道姑奶奶啊,大宗师都来了哪里还有什么工夫品茶,但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嘴角一扬赔笑道:“姑娘说的是,是小子唐突了,还请原谅则个。”
这个仆从谢慎倒是眼熟,应该是常在陆府管家贵方身边行走听命的。事情他早已经和贵方交代过,这仆从应该就是他派来通知自己的。
“有劳小哥了。”
谢慎朝仆从微微点头致意,继而放下手中茶盏,起身冲王守文道:“守文兄,我说什么来着,大宗师这不就来了嘛。一会你二人看我的眼色见机行事。”
营造‘偶遇’可是一个技术活,许多年后谢慎在文渊阁参预机务时回想起自己当年在陆府和大宗师陈方垠的这次‘偶遇’仍是感慨良多。
不过这是后话了,暂且不表。
却说提学官陈老大人在陆府正厅和按察副使陆渊陆大人相谈甚欢,聊至兴起陈方垠老大人便谈起了今年的大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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