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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首辅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一袖乾坤
却说那几名刺客被拿下后,谢慎并没有叫人直接把他们送去顺天府衙。
道理很简单,他不确信顺天府知府是不是寿宁侯的人。如果顺天府知府恰巧是寿宁侯的人,这不就等于放虎归山了嘛。
何况这种案子牵扯众多,最后多半是交给厂卫处理。与其多倒一次手,倒不如等天子下旨后直接交给谷大用。
在这件事上,谢慎的态度很明确,必须要由西厂来审讯。如果连这点都不能保证,那将错过搬倒寿宁侯的最佳机会。
当然,这件事最终还是要让天子来拍板。正德皇帝的态度直接左右了案情的侦查进展。
谢慎决定在寿宁侯恶人先告状前率先面见天子。
他甚至都没有换掉被刺客撕扯出一道口子的袍衫直接往豹房而去。
张永见到小阁老衣衫破损,面容憔悴的样子直是一惊。
“哎呦,小阁老,您这是怎么了?哪个不开眼的招惹了您,咱家去替您理论理论。”
张永虽然也觊觎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位置,但他也知道以自己的实力不是马永成和谷大用的对手。故而在这个问题上他很现实,不叫老子争也可以,你们给拿出诚意来。谁给的诚意多,老子就跟谁合作。
谷大用和谢慎交好的事情他自然也清楚。
故而他对谢慎频频示好,就是希望能够把意思传达给谷大用,让谷大用做出选择。
谢慎此刻却没有和张太监闲话的心情,他摇了摇头道:“哪里是招惹了谢某,此人是要谢某的命啊。张公公有所不知,谢某陪拙荆前去护国寺礼佛,不知从哪里冒出几名刺客,刀刀直冲要害而去。若不是谢某有一众忠心护主的家仆恐怕就要横尸护国寺了。”
刺杀?
张永直接愣住了。
这也太玄乎了吧?谢慎是文华殿大学士,名正言顺的内阁首辅接班人。最重要的是,皇帝陛下对他无限敬重。面对这样一位朝廷重臣,竟然有人敢去行刺?这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陛下可在殿中?”
谢慎一脸悲愤的说道:“谢某这次便是向陛下辞官的。这个官再做下去怕是连性命都要丢了。”
张永这下有些明白了。谢慎这是要向皇帝陛下施压啊。用辞官作为要挟,让皇帝陛下彻查此事,揪出幕后之人。
不愧是文状元,心思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可别啊。陛下和大明朝哪儿能离得了小阁老啊。您只要向陛下陈情,咱家相信陛下是一点会为小阁老做主的。”
张永说了几句客套话,谢慎也应了一应,算是各自把戏份做足。
待谢慎经宣入殿后,他又酝酿了一番情绪,见到正德皇帝后径直跪倒,连叩三首。
这可把朱厚照吓坏了。
先生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是有说有笑的,加之他免去先生君前跪拜之礼,二人已经许久没有以这么陌生的方式见面了。
“陛下,请免去臣文华殿大学士之职吧。”
谢慎开门见山的说道。
“先生莫要说笑,这可吓到朕了。”
朱厚照面上一僵,吓得就要上前扶谢慎起来。
谢慎却摇了摇头道:“陛下若不答应臣,臣便不起来。”
“先生这是做什么啊。你先起来再说。”
“臣是想为陛下鞠躬尽瘁的,但家人安危受到威胁,臣觉得还是回乡的好。”
听到这里,朱厚照才稍稍明白了一些。原来先生是受了委屈,来向他诉苦了啊。
知道了原因就好办的多,朱厚照沉吟了片刻,咳嗽道:“是谁欺负了先生,朕替你做主!别管是谁,只要得罪了先生,朕就下驾帖叫锦衣卫去廷杖他!”
“如果臣说此人派出刺客刺杀臣,陛下也只如此处置吗?”
要是旁人对朱厚照这么说话早就被拖出去打板子了。但谢慎有特权,因为他是帝师,且是朱厚照最信赖的朋友。
但朱厚照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他皱了皱眉道:“有人要行刺先生?先生可否把详情说一说,朕现在也是一头雾水啊。”
谢慎便把如何在护国寺被刺,又如何脱险的全过程说给了朱厚照听。
朱厚照听过后直是愤怒的一甩衣袖道:“查,叫锦衣卫去查,竟然敢有人如此大胆,朕要灭他满门!”
谢慎摇了摇头道:“陛下,此人敢如此嚣张证明其有所依仗,恐怕查下去也是不了了之啊。”
朱厚照被他这么一激,冷笑道:“有所依仗?朕倒要看看,在这大明朝有谁比朕大!”
旁人说这话或许有装逼之嫌,但朱厚照却是绝对有资格说这话的。
谁叫他是大明朝最尊贵的男人,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
“陛下要真的想查,锦衣卫恐怕不太合适。”
“哦?为何?”
“锦衣卫这几年来做事情畏手畏脚,像这种大案锦衣卫恐怕也是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去查,能查出些什么来?”
朱厚照自然明白锦衣卫畏手畏脚的原因,沉默了片刻道:“那就只剩下东厂和西厂了,先生觉得叫谁去查合适?”
谢慎见机会来了也不虚伪,朗声道:“臣以为西厂更适合去查。”
......
......





寒门首辅 第五百二十九章 以退为进(下)
谢慎和谷大用交好的事情,正德皇帝多少也知道一些。但他此刻却并没多说什么。先生现在正在气头上,他要是不依着先生,万一先生真撂挑子了怎么办?
朱厚照早已习惯了谢慎帮他料理一切,如果突然失去了这个左膀右臂绝对会一团糟。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先生占着一个理字。要是他处理的不妥当,不但先生会寒心,一众朝臣都会寒心。
“嗯,那便依先生的意思,叫谷大用去查吧。不过这案子如此复杂,恐怕想要查清楚并不容易。”
谢慎冲朱厚照拱了拱手道:“陛下,臣已经擒获了刺客,除了一人咬舌自尽外,其余三人都完好无恙。”
“哦?那些刺客现在何处?”
朱厚照登时起了兴致,追问道。
“便在臣的府中。”
“先生你这......”
朱厚照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他确实很信任谢慎,但也不意味着谢慎可以羁押犯人吧。
“臣有罪,但臣此举也是为了确保刺客可以安全移交,免得被有心人钻了空子。”
谢慎说的这么明白,朱厚照自然不好再苛责。
“罢了,下不为例。”
朱厚照揉了揉额角道:“这件事朕会盯着的,先生放心好了。朕有些乏了,先生退下吧。”
“臣告退!”
谢慎还是很会拿捏分寸的,如今目的已经达成,自然没有必要再对皇帝相逼。以退为进,方是上策。
从豹房出来后,谢慎便直奔西厂。
此时谷大用恰巧在西厂,直接把谢慎迎到了公暑之中。
“谢大人怎么来了?”
平日里谢慎基本不会到西厂来,二人相见都是在私宅之中,也难怪谷大用感到困惑。
“谢某来自然是和谷公公商议要事。鱼儿忍不住咬饵上钩了。”
谷大用闻言,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谢大人是说,寿宁侯上钩了?”
“嗯。”
谢慎轻点了点头道:“谢某与拙荆一起去护国寺礼佛,遭到了刺客行刺,如今四名刺客中除了一人咬舌自尽,其余三人都被谢某擒获,关押在府中。”
谷大用深吸了一口气。
不用说,这些人肯定是寿宁侯派来的。只要从他们那里得到了供词,人证物证俱在,寿宁侯便是神仙难救了。
“谢某方才已经面见过天子,陛下决定将此事交由西厂来查。”
“善,大善!”
这下谷大用简直高兴的要跳起来了。
“哈哈,如此一来谢大人便放心好了。咱家有一百种方法叫这些人开口。别管是什么样的汉子到了咱西厂,就都变成了温顺的羊羔,只有乖乖招认的份。”
对此谢慎丝毫不怀疑。
“如此便有劳谷公公了。”
他稍顿了顿,继续接道:“这件事寿宁侯终归没有沉住气,不过毕竟有张太后在,没有绝对的证据还是动他不得。”
“嘿嘿,那些刺客开口是迟早的事情,到时寿宁侯还能说什么?太后她老人家又能说什么?”
对于嚣张跋扈的张家兄弟,谷大用自然不怎么喜欢。加之他办了张家兄弟等于卖了谢慎一个人情,二人之间的关系便能更加稳固。
“现在看来,建昌侯张延龄的举动便可以解释了,他就是在分散我们的注意力,希望谷公公可以把安排在谢某府邸周围的人调走。不过谷公公没有上当,他们才能退而求其次,选择谢某拜佛的时候动手。”
回过头去看,一切都清晰了起来。
张延龄的举动有极强的目的性,看来是与其兄商议过后的结果。
如此一来,谢慎便要确保将张家兄弟一起拿下。只拿下一个会有很大的隐患。
“张氏兄弟嚣张跋扈,天理不容。这一次咱家就要让他们知道为恶的下场。倒是谢大人要多多注意,难保张氏兄弟会不会狗急跳墙与你搏命。”
谷大用不无担心的说道。
张家在京师还是很有势力的,府中家丁奴仆几百人,要是纠集到一起还是蛮吓人的。
“所以得请谷公公多派些人手保护谢某的周全啊。”
谢慎神情有些冷峻,慨叹道:“张氏兄弟穷途末路,还是小心一些吧。”
“这个好说,咱家便派出一百人驻扎在谢大人府中,日夜巡查确保万无一失。那寿宁侯不动手便罢了,若是他动手,那他的罪状上便还要加上一条。”
......
......
谷大用将刺客从谢慎府邸提走后便开始连夜审讯。
这些刺客开始还一副拒不开口的硬汉模样,待谷大用命人上过三道酷刑后便都哭爹喊娘的招认了。
对此,谷大用颇是有些不屑。
寿宁侯找了这种人来做事,难怪会失手。
得到三人的供词后,谷大用便直接前去豹房禀报天子。
朱厚照得知刺客已经招认直是大喜,直接在寝宫召见了谷大用。
“启禀皇爷,那三名刺客都已经招认了。这是供词,请皇爷御览。”
谷大用恭敬的把三份供词呈递给了正德皇帝,眼观鼻鼻观心不再作声。
这种时候多说一句话都会引起皇帝的疑心,毕竟寿宁侯的身份太特殊了。
朱厚照一连看了三份供词,面色变得铁青。
“寿宁侯?竟然是寿宁侯派人去行刺的先生?这不可能吧。”
朱厚照自言自语了一阵,终于意识到谷大用就在身边,他眉毛一挑道:“这会不会是诬陷?”
谷大用愕然,皇帝陛下这是要替寿宁侯开脱?
“朕要你说实话!”
“皇爷,这些供词确实是出自三名刺客之口啊。奴婢要是有一丝隐瞒,陛下便把奴婢弃市吧。”
谷大用知道这时候态度绝对不能软,便咬牙说道。
“朕知道了。”
朱厚照有些恍惚,摆了摆手,无力的说道。
其实他早就猜到是寿宁侯了,只不过一直不愿意相信。
现在证据摆在眼前,也由不得他不信了。
“你觉得朕要如何处置?”
“奴婢不敢妄言国事。”
谷大用哪敢说这话,太监干政有一个好下场的?
“嘴上不敢说,但朕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朱厚照苦笑一声道:“罢了,便拿寿宁侯至西厂审讯吧。”
谷大用闻言大喜:“奴婢遵旨。”
......
......




寒门首辅 第五百三十章 困兽之斗【二合一4000字大章求双倍月票!】
寿宁侯张鹤龄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会被拿到西厂,像一个犯人一样被审讯。
当谷大用得意洋洋的率着一众西厂番子来到寿宁侯府时,张鹤龄气的浑身发抖,连话都说将不出。
“侯爷,咱家劝你还是不要抵抗,这是陛下的旨意,你难道要抗旨不成?”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张鹤龄确实不好回答。他如果驳斥谷大用那就是赤裸裸的蔑视皇权,死一百次都可以了。
但如果他不反驳,就只能乖乖的束手就擒,被谷大用带回西厂。
西厂那是什么地方?
一想到自己要被关押在西厂,被一个阉人羞辱,还很可能被加以大刑,张鹤龄便觉得一阵眩晕。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谷公公说这是陛下的旨意,那本侯自然会跟着谷公公走一遭。不过谷公公也不要忘了,本侯是陛下的亲舅舅,陛下终归是会信本侯的,那时不知谷公公该如何自处?”
张鹤龄拿出这层关系说事早在谷大用的意料之中,他笑了笑道:“这就不劳侯爷操心了。咱家只听陛下的,陛下叫咱家怎么做咱家就怎么做。至于陛下会不会改主意,不是咱家能置喙的。”
“你!”
张鹤龄被噎住,瞪圆了双眼满面怒容。
“还不伺候侯爷挪步。”
见张鹤龄没有主动走的意思,谷大用冷冷吩咐道。
说罢便有两名西厂番子上前要拿张鹤龄。
“不用你们动手,本侯会走!”
张鹤龄虽然又惊又惧,但他不认为谷大用敢真的把他怎么样。这种事情其实全看天子的意思,天子要你死你绝活不了。但天子要是保一个人,那个人也绝不会有丝毫的危险。
天子能对他的亲舅舅下手吗?张鹤龄虽然不太遭皇帝外甥待见,但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他一甩衣袖当先朝府门外走去。
便有十几名护卫想要跟上,却被谷大用厉声喝止:“大胆,咱家是带侯爷去西厂问话的,你们跟着作甚!”
张鹤龄心中一沉,咬牙道:“你们都回去,若是二爷问起来,便说我被谷公公‘请’去西厂了。”
看到张鹤龄咬牙切齿又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谷大用别提有多高兴了。
这人嚣张跋扈惯了,当真以为京中所有人都怕他。这一次,谷大用便要告诉他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得罪小阁老的人他谷大用第一个不会放过。
......
......
建昌侯张延龄听闻兄长被西厂督公谷大用带走的消息后,立刻赶到了寿宁侯府。
花厅之中,张鹤龄的结发妻子沈氏泪眼婆娑,抽泣道:“二郎可一定要帮帮奴家啊。你大哥他这么不明不白的被带去了西厂,生死未卜。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奴家也不想活了。”
张延龄只得安慰道:“嫂嫂且放宽心。大兄他是先帝亲封的侯爵,又是当今天子的亲舅舅,怎么会出事呢?不过是有奸人蛊惑,大兄才被请到西厂问几句话的,等事情搞清楚了大兄便会回府来的。”
沈氏面上露出一丝喜色:“真的如此吗?那就好,那就好。”
这当然只是张延龄安慰沈氏的话,这话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张鹤龄确实是实打实的侯爷,是天子的亲舅舅,寻常人等奈何不了他。但他这次刺杀的是文华殿大学士谢慎,此人可不是等闲之辈。
若论在天子心中的地位,他兄弟二人加在一起都不如谢慎。
现在姓谢的肯定已经生擒了刺客,这才会主动发难。大哥如果没有被带到西厂还好说,但现在大哥已经被带去,便说明天子在这件事上不会再袒护他兄弟二人了。
“嫂嫂稍安勿躁,有延龄在大兄不会有危险的。这样吧,嫂嫂先回去休息,有了什么消息延龄会第一时间派人通知嫂嫂的。”
“如此甚好,那便有劳二郎了。”
沈氏心中稍定,起身离开了花厅。
沈氏刚一走,寿宁侯府的大管家张贵便跪倒在地,冲张延龄叩首道:“二爷,您可得救救老爷啊。刚才夫人在小的不敢多嘴,老爷这次真的是凶多吉少啊。”
张延龄苦笑道:“我又何尝不知呢。我之前劝过大哥不知多少次,可他就是不听,非要去招惹这个谢慎。现在好了,被人家拿住把柄,现在太被动了。”
抱怨过后还是要想办法的,大哥和他之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大哥倒了,他也就快完了。
张延龄凝神思忖了片刻,沉声道:“你方才说大哥是被谷大用亲自带走的,这么说我们在西厂安排的人也用不上了。”
“二爷,为今之计只有带人冲进西厂把老爷救出来。不然老爷在里面不知道要受到多少折磨。”
张贵确实是一心为主的好管家,可他的这个建议却并没有得到张延龄的认同。
带人去西厂?就这几百家仆能够和西厂番子过招?
“莫要说气话,谷大用和谢慎巴不得我们这么做,如此一来便更证明我们心虚,坐实了大哥的罪名。到那时,再想救大哥出来就难上加难了。”
那可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老爷在西厂里受苦?
“这件事且容我再好好想想,实在不行只能再劳烦姐姐一次了。”
张太后是张延龄最后的王牌,不到关键时刻绝不能轻易的拿出来。因为一旦拿出这张牌,就再没有后手可接了。
张延龄也不好在寿宁侯府久留,遂起身出府乘轿回家了。
管家张贵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这样看着老爷受苦于心不忍,遂心下一狠纠集了两百名家仆,抄了家伙往西厂而去。
......
......
寿宁侯张鹤龄被带到西厂后,并没有受多少苦挨多少刑。
毕竟他是今上的亲舅舅,除非天子亲自下令,不然谁敢在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就去得罪他?
但没用刑归没用刑,却并不代表寿宁侯过的好。他被关在大牢的一个单间中,没有人说话,便连狱卒都不理他。才半天下来,张鹤龄就快要疯了。
他曾想过找谷大用来谈一谈,但那些狱卒仿佛都是哑巴,完全无视他的需求。
这当然是因为谷大用的授意。他知道寿宁侯这种纨绔外戚,最受不了别人的轻视。
连狱卒都懒得跟他说话,可以极大的刺激寿宁侯,叫他的自尊心彻底崩散。
这种情况下,寿宁侯便会主动犯错误,谷大用再加以利用,便可以起到最好的效果。
这不,寿宁侯便主动要找他‘谈谈’了。但谷大用可不想和他谈。现在他是主动的一方,怎么能降低身段去主动谈呢。何况,现在还不是时候,寿宁侯的心理防线虽然已经松动但还没有崩溃。这种情况下,还是再等一等的好。
“厂公,大事不好了啊。”
谷大用正在公署内喝茶,一个番子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吓得谷大用差点呛到。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发生什么了,把你吓得魂都丢了。”
谷大用咒骂了几句,拍了拍胸口才压下了惊惧。
“回禀厂公,西厂外聚集了好几百人。他们都手持刀剑,扬言叫厂公把寿宁侯放走。不然,不然......”
“不然什么?”
谷大用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毒。
“不然他们就要打进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
谷大用转怒为喜,捧腹大笑了好一阵才止住。
“他们要打进来?那就让他们打进来好了。这寿宁侯养了这么一群废物,便是不死都难了。”
他正愁怎么叫寿宁侯开口,现在看来大可不必了。张府的人不知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还是怎的,西厂都敢闯,还敢威胁他谷大用。
攻打西厂,这等行径和谋反有什么区别?
这个罪名可比行刺谢慎更可怕,别说是区区一个外戚,便是根正苗红的朱家王爷,只要牵扯到谋反,那便是一个死字。
远的不说,近的宁王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厮嚣张起兵,兵败后逃不了明正典刑,挫骨扬灰的下场。
寿宁侯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现在谷大用生怕张府的人改变主意就这么走了,便想要添点柴火把他们的怒意加上几分。
“你便去告诉他们,准备给他家老爷收尸吧。”
谷大用云淡风轻的说道。
“这......”
见谷大用一副不怕事大的样子,那番子犹豫不已。
“厂公,这样不好吧。他们万一真的打进来......”
“放肆!咱家叫你怎么去做便怎么去做,说那么多废话作甚?”
谷大用冷笑道:“他们要打就叫他们打进来啊。怎么,你们连一些虾兵蟹将,乌合之众都怕?”
谷大用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那个番子如何还敢反驳,只唯唯诺诺的应下前去传话了。
张贵带着两百余人围在西厂大门前,对面是一众腰间跨刀,手攥刀柄的西厂番子,双方剑拔弩张气氛十分紧张。
便在这时,西厂大门应声开启,那名番子轻蔑了扫视了一眼眼前的张府家丁道:“厂公让我给你们传个话,等着给你家老爷收尸吧。”
此话一出,张贵直是怒不可遏道:“你这贼子竟敢如此嚣张,来人啊跟我冲进去把老爷救回来。”
张家家丁在京师为恶跋扈惯了,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此刻他们也不觉得冲撞西厂是多么大的一个事情,大管家一声令下,便手持刀剑朝那些西厂番子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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