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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家的小娇娘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千金扇
长公主有些犹疑地看了温羡一眼,见后者含笑点头,才轻轻地摇了摇头,顺遂了颜桁的意思。
出了武安侯府,长公主没有再进温府,而是在轿辇前将婚书与颜姝的庚帖郑重地交到了温羡的手中。她看着眉目清朗,长身玉立的温羡,不由感叹道:“当年柳娘走的时候你还是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一晃眼如今都要成亲了,柳娘泉下有知,也能安心了。”柳娘便是温羡之母小宋氏的闺名了。
听长公主提及小宋氏,温羡染着笑意的眼角微垂,声音温淡地道:“今日多谢姨母了。”
长公主二九年华出嫁,嫁的是宋仁长子宋宽,不过在小宋氏辞世、温羡被除籍后的第三年,因宋宽从外面领回来一个外室和两岁大的儿子宋戈,长公主一怒之下命人将宋宽打了个半残后扔下一纸休书后就搬到了城西长公主府独居。这么些年来,长公主府与宋家老死不相往来,但长公主念着与小宋氏的情谊,一直以姨母的身份照拂温羡。
温羡感念长公主的恩情,自然格外敬重她;而膝下无儿无女的长公主更是乐得温羡与自己亲近。
细细地又叮嘱了温羡几句后,长公主才上了轿辇离去,留下温羡手握婚书与庚帖笑对武安侯府门前的石狮子。
颜姝与温羡定亲的消息传得很快,苏老夫人听说了消息后,捏着佛珠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与身边伺候的何嬷嬷道:“我的心愿到底还是不能够了。”
何嬷嬷轻轻地替苏老夫人捏着肩膀,听到这一句便笑着道:“天下姻缘,讲求缘分二字,如今也只能说咱们三少爷和表姑娘是没有缘分。”说着她微微一顿,才继续,“更何况依着老奴冷眼看过来,对表姑娘,三少爷只有兄妹之情,再无其他了。”
“何嬷嬷又在祖母面前说我什么坏话呢?”何嬷嬷的话音将落未落,外间就传来了苏云淮的声音,紧接着棉布帘子就教人掀开了。
看着阔步而来的苏云淮,何嬷嬷抿嘴笑了一下,哎呦道:“三少爷这可就是在冤枉嬷嬷了。”说着又忙着去安排人准备茶水点心。
等何嬷嬷出了门,苏云淮走到苏老夫人跟前,殷切地替老夫人捏肩膀,一边还笑嘻嘻地开口道,“祖母,我听说阿姝定亲了?”
苏老夫人闻言,心头一跳,缓缓睁眼,见孙儿面上笑意真诚,不由纳闷。
“嗯。”苏老夫人又合上眼,淡淡地应了一声。
不论她从前心里如何打算,现下云惠帝都已经下了赐婚的旨意,外孙女儿婚事已定,她不想孙儿后知后觉陷进去。
“祖母,孙儿今日来找您,是有一时相求。”苏云淮俊脸微红,说出的话让阖目的苏老夫人心又是一提。
苏云淮等了半晌,不见自家祖母开口,手下捏肩的动作立时就停了下来,反而伸手去扯苏老夫人的衣袖轻晃:“祖母。”
耐不住苏云淮聒噪,苏老夫人又睁开眼,看向红着脸的苏云淮,问他,“为了亲事?”见他点头,便皱了眉头,“不行。”
苏老夫人毫不犹豫的拒绝让苏云淮傻了眼。
他明明还没说看上谁,为什么就不行了呢?
难道表妹嫁得人,他还不能娶媳妇了?
苏三少爷有些委屈,垮了一张俊脸,“祖母不是一直想要苏家和姑母家能够亲上加亲吗?”
见孙儿“执迷不悟”,苏老夫人顿觉头疼,不明白他从前为什么不早点儿开窍,偏偏到了木已成舟的时候才来哀求,“你表妹已经订了亲,你现在再有什么心思都是为时已晚。”
“……”好像有哪里不对?苏云淮懵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苏老夫人话里的意思,顿时俊脸又红了起来,急忙道,“祖母,我没说看上的是阿姝表妹啊。”
苏老夫人也怔住了,忖度着苏云淮的话,费解了。
看上的既不是她的外孙女儿颜姝,那这亲上加亲又是从何而来?
古语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会儿苏云淮对着苏老夫人疑惑的目光,反而失去了先前鼓起的勇气,一张俊脸红了个彻底,好半天,才吞吞吐吐地开口道:“孙儿喜欢的是颜家三姑娘。”
苏老夫人皱了皱眉头,好半天才想起来上次在枫林寺里见过的那个小姑娘,好像是叫颜嫣来着?苏老夫人微微眯了眯眼,看着自家孙儿窘迫又期待的模样,半晌才露出笑容来。
这可真是应了何嬷嬷的话,天下姻缘果真是讲究缘分了。
只是苏老夫人还是十分好奇,自家这个整日只知道与诗书作伴的孙子到底怎么就相中了人家小姑娘。
苏云淮被问得有些不好意思,可他听大哥二哥说过,讨媳妇不能脸皮薄,这会儿只能厚着脸皮与苏老夫人说了一回。
苏云淮爱读书,除了家里的书房和书院,最爱去的地方就是城里的翰墨斋。自从结识了颜嫣以后,他便屡屡在书斋碰上她,起初他只想着躲开,可后来实在躲不过,只好每次都与颜嫣寒暄几回。时间长了,他慢慢地发现他和颜嫣有许多共同的话题,也发现颜嫣虽然每次都打趣他是个“书呆子”,但实际上并不像旁人那样嫌弃自己只会读书。他发现自己现在不仅不想躲着颜嫣,反而想长长久久和她在一起畅谈诗书。
听到“畅谈诗书”四个字,饶是苏老夫人也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个孙子读书读魔怔了。
不过,好在眼下也算开了窍。
苏老夫人对上苏云淮期待的目光,稍稍沉吟,到底松口:“去请了你娘过来吧。”
苏夫人嫁进苏家时,苏氏还未曾出嫁,姑嫂之间有些龃龉,因此自从颜桁与苏氏打平州回到信陵后,苏夫人一直担心苏老夫人会心血来潮地将多年前亲上加亲的戏言做真。她不讨厌知书识礼的外甥女儿,但实在不愿意与苏氏做了亲家。如今眼见外甥女儿的亲事定下,苏夫人才松了口气,就被苏老夫人突然叫到跟前说起了儿子的亲事。
苏夫人看了一眼杵在苏老夫人身后、俊面微红的儿子,才扯了唇角,对老夫人道:“云淮的亲事的确该相看了,只是儿媳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人选呐,云淮自己心里有了主意了,今天就是要问问你的看法的。”苏老夫人说着,又示意苏云淮,“你自己与你娘说道说道吧。”
话已经说过了一遍,再说一回时就显得轻松起来。
苏夫人静静地听完,没有立即同意,也没有立即反对,只说了一声,“知道了。”
“娘~”苏云淮见苏夫人神色淡淡,心里有些没底了。
苏夫人瞧他一脸紧张,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才微微笑道:“终身大事不是儿戏,娘是想着先相看相看这位三姑娘后,再给你去说亲。”
苏云淮闻言稍稍松了一口气,却抱着苏夫人的胳膊道:“三姑娘识字爱读书,是个好姑娘。”
“……”独特的评判标准。





丞相家的小娇娘 49.chapter 049
三月初三, 春和景明, 惠风和畅,草长莺飞,恰是踏青好时节。
信陵城外, 兰舟湖畔, 绿草如茵,垂柳依依,颜姝才掀开车帘便一眼望见湖畔三两结伴春嬉的年轻女子。
“那边好像很热闹呢。”颜妙跟在颜姝身后下了马车,远远地瞧见湖边集聚着一群人,当即就有些好奇起来。
颜嫣才从马车里探出半个身子,闻言便顺着颜妙指的方向望过去。
好像是斗诗会?
颜嫣有点儿心痒,跳下马车就与颜妙、颜姝道:“我记得每年上巳春会都有斗诗,那边兴许就是, 要不一起过去看看?”
颜妙一听诗书二字就觉得头大如斗,当即便摆了摆手, “你可就饶了我吧,我又不懂那些。”
“阿姝~”
颜姝瞥一眼那处的热闹,看着眼睛亮晶晶的颜嫣, 微微一沉吟, 也跟着颜妙摆手, “人太多了。”
她素性喜静,着实不想凑热闹。
颜嫣虽然觉得有些败兴, 但是也不勉强, 只自己领着小丫鬟往那边去, 留下颜姝与颜妙二人面面相觑。
上巳春嬉热闹,并不单单只有斗诗会,不喜诗书却爱热闹的颜妙很快也被吸引着抛下颜姝跑去放纸鸢玩了。
颜姝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抬头望向兰舟湖畔,瞧见那随风款摆的依依杨柳,她心下一动,便领着翠喜朝湖边走去。
兰舟湖湖面开阔,清风吹过,湖面上涟漪一层层地荡漾开,倒映着湖边垂柳的影子,近岸的浅水里,红的、白的、黑的鲤鱼欢快地嬉戏着。颜姝立在湖边赏玩了半晌,抬目看了一眼湖岸边的石块,忽而兴起,提着裙摆就小心翼翼地探出一只脚去踩石块。
那些石块常年在湖岸边,表面早被湖水冲得光滑。翠喜在一旁瞧见自家姑娘的动作,一颗心当即就提了上来,连忙上前劝道:“姑娘,这石头滑,你仔细脚下。”
颜姝轻轻地踩着石头走了两步,果如翠喜所言,一时兴致渐歇,恰好瞧见一旁有一块及膝高的光滑石头可供休息,便提着裙子挪步过去坐下。她抬头看向碧波荡漾的湖面,迎面吹拂而来的和煦春风让她不由自主地合上了杏眼,轻嗅鼻息间萦绕着的淡淡青草香气。
不远处莺歌燕语的嬉笑声隐隐约约地传来,而颜姝的眼里只有满目春.光。
翠喜静静地立在一旁,看看颜姝,又看看细柳,半晌却又被天空中摇曳的纸鸢吸引了目光。她一时好奇,顺着一只挥舞剪刀的燕子纸鸢才转回身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才要开口就被迎面而来之人的一个眼神吓得捂住了嘴巴,而后又十分乖觉地放轻了脚步走到一边去了。
衣裳摩挲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就是石头击水的声音响起。
颜姝只当是翠喜耐不住性子,孰料睁眼侧首,一片月白色绣木槿暗纹的衣角就撞进了视线。
小姑娘面上呆呆的,一双明亮的杏眼里此时满盛惊讶,温羡见她仰脖盯着自己半晌回不过神,眼角微扬染上笑意,大掌已经覆上那柔软的发顶。“这是看呆了?”
说话时,他挑了挑眉,眼底的戏谑让颜姝蓦然回神,察觉到两个人间的距离相隔不过半臂长,而她坐他立,莫名的压迫感让她窘迫得红了耳根。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容易害羞。
温羡收回了手,往后退开一步,只是在颜姝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松完时直接掀袍在她的身旁坐下。
石头虽然不算小,可温羡身高体大,一坐下来,还是显得拥挤起来。
颜姝没料到他会坐下来,两个人手臂挨着手臂,隔着春衫,她甚至隐隐感受到来自他身上的温热,这下连着脸蛋儿也烧了起来。
因着是上巳节,兰舟湖畔踏青春游的人来来往往并不算少,颜姝不好抽身走,只得往旁边挪了挪身子。然而她挪一点,身旁的人就立即跟着挪一点,石头本就不大,没挪两下,颜姝便没了退路。她蓦然抬头看向温羡,瞪得圆溜溜的杏眼流露出她此时此刻的羞恼。
温羡并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嘴角噙笑地看着颜姝,那目光说是一瞬不瞬也丝毫不为过。
颜姝被他瞧得不自在,脸皮到底还是薄,立时就要起身走开。可她才起身,脚下就是一滑,整个人立时就往湖水的方向栽去。惊呼声还未出口,手腕便被人擒住,接着握住她手腕的人轻轻一拉,她身子被带得一转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听到一阵愉悦的笑声从头顶传来,颜姝又羞又恼,小手挣扎着就要将那温暖的怀抱推开。然而她的力气不过是蚍蜉撼树,温羡只轻轻地按住她的后背,她就不得不伏在他的怀中。
“……”
“别动,有人过来了。不想让人瞧了去,就乖乖的。”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以往颜姝未曾察觉的喑哑,莫名勾得她心儿一颤,果真不敢动了。
这光天化日之下与外男搂搂抱抱,即使这人是她的……未婚夫婿,教别人瞧见,也是不合规矩的。
怀中的小姑娘乖顺下来,温羡将目光将远方走动的人影处收了回来,他微微低头,瞧见的是小姑娘乌黑的发顶,和发髻上轻轻颤着的玲珑蝴蝶簪,指尖勾了一缕垂发绕了绕,温羡好心情地勾起了唇角。
人在怀中,鼻息间是她身上甜甜的馨香,温羡终于生出了真切感来。
与温羡不同,此时的颜姝觉得自己好似置身火炉之中,整个人都要烧了起来。她伸手拽了一下温羡的衣角,在他身子一僵时,闷声闷气地开口道:“人走了吗,我要喘不过来气了。”
娇娇软软的声音唤回了温羡的神思,他明白适可而止的道理,应了一声,随即放松了力道。
看着小姑娘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匆忙跳开,温羡眉梢眼角的笑意微微一凝,嘴角也微微抿起。
颜姝站在青软的草地上,手抚心口轻轻地呼了两口气,才迎上温羡此时已经敛了笑意的目光,轻声道:“温公子,下一次不要再捉弄我了。”她不傻,刚刚目光匆匆一逡巡,除了不远不近守在一边的翠喜哪里还有旁人?
她声音娇糯,那软软的控诉落入温羡的耳中反而多了一些撒娇的意味,被他敛去的笑意又细细碎碎地从眸底偷溜出来。
“第四次了。”温羡薄唇轻启,说道。
“???”
对上小姑娘疑惑的目光,温羡缓缓起身,朝她走过去,“不是每一次,我都能刚好救下你。”
颜姝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一次是白水镇,她被那刁徒调戏,失足时被刚好路过的他救下;一次是鹊山桃林,他护住了她;一次是去年端午,虞城侯之子找麻烦时,他出手相助;再一次就是方才了。
颜姝将手里的帕子绞了几圈,嘴却不由轻轻撇了撇。
鹊山桃林与方才明明都是他的缘故,又不是她有意的。
小姑娘的嘴角微微耷拉了些许,情绪也都写在脸上,温羡垂了目光,看着快被她绞作一团的帕子,无奈地笑了一声:“不过,以后那我不会让你再遇上那些危险的。”
低沉的声音说着保证的话,语气里却是掩不住的温柔。
颜姝抬头,与他四目相对,半晌却微微蹙眉。
“怎么,你不信?”温羡也跟着皱了眉。
颜姝摇了摇头,主动朝温羡迈进了一步,侧首瞧着面前这张褪去清冷疏淡、目露柔情的俊脸,忍不住疑惑地问道:“公子莫不是被人掉了包?”
“……”听见她软软的一句疑问,一时之间温羡倒有些哭笑不得起来,“此话怎讲?”
颜姝松开被绞得皱巴巴的绢帕,别开脸,说,“总觉得你变了许多,不像从前那样拒人千里,也不那么冷淡和凶巴巴了。”
当初在鹊山桃林再遇时,他冷着脸说的那些话还历历在耳,他让她离她远些,可短短半年的功夫,他不仅和她订了亲,还对她温和起来,这叫颜姝总是有一种不真切的不感觉。
温羡显然也想起了在鹊山桃林发生的事情来,俊面划过一丝尴尬,只眉梢眼角与唇边的笑意不减,半晌竟是宽袖一整,对着颜姝拱手施了一礼,口中道:“那我在这里为从前失礼处向姑娘赔罪,还望你原谅则个?”
语带笑意,掺着一丝揶揄与戏谑,他眉目含笑、俯身做小的姿态任凭谁瞧见了,都要惊掉下巴。
这哪里还有半点儿在朝堂上叱咤风云时的矜傲?
只温羡是不在意这些的。
左右面前的小姑娘又不是外人。
颜姝反而被他的举动惊到,半天愣愣地回神,却再也不敢直视温羡含笑的双眸,目光四下里游弋,禁不住一颗心砰砰乱跳,她胡乱地寻了一个借口,慌慌张张就像先逃离。
“我该回去了。”
虽说颜妙与颜嫣去别处凑热闹一时不会注意到这边,但与温羡独处,颜姝还是觉得心不仅慌慌还发虚。
平日相见小姑娘一面难如登天,今儿好容易寻着机会了,温羡又哪里肯轻易放人离开。他身形一闪,挡住小姑娘的去路,对上她疑惑的目光,微抿了唇,才开口道:“陪我去一个地方,好吗?”




丞相家的小娇娘 50.chapter 050
一路沿着兰舟湖畔的白堤缓行, 穿过一片小竹林, 来到一条清澈蜿蜒的小溪前。颜姝看向踏上浅溪石块的温羡,见他转身朝自己伸出手,还有些回不过神, 想不明白自己缘何也有这般大胆时候, 竟然抛下翠喜,独自一人随着温羡越走越偏?
目光落在白皙的掌心上,颜姝轻轻地咬住下唇,犹豫了一下,瞥见温羡蹙眉,立时就将小手搭了上去。温热的大掌轻轻裹住柔软的小手,颜姝不自在地移开目光看向潺潺的流水,不过片刻她便顾不得其他, 脚下的湿滑让她不得不集中注意力,小心翼翼地由温羡牵着她走。
过了小溪, 又走了一会儿,颜姝抬目四望时,入眼皆是开得正好的夭夭如雪堆枝头的杏花, 一阵轻风拂过, 漫天的花雨更是教人惊艳不已。颜姝眼睛一亮, 忍不住快走几步,走入那纷纷飞落的杏花雨中, 旋身一转, 开心地笑了。
温羡则是步履缓缓地跟在颜姝身后。看着小姑娘笑靥如花, 露出少见了少女娇态,温羡亦是弯唇浅笑起来。
“这里真美!”颜姝立在一棵杏花树下,伸手接住一朵飞落的杏花,不禁喟叹一句,“温公子,这么好看的地方,你是怎么找到的呀?”
在颜姝的认知里,温羡年少入仕,浸身案牍,少有闲暇,而此一处虽离兰舟湖不远,但也藏得隐秘,等闲很难有人能够发现这妙地。
温羡踱步走到颜姝跟前,伸手摘去落在她发上的花瓣,之后才抬起头环视四野杏花,薄唇轻勾,语含笑意地道:“说起来,这里的杏花还是当年我亲手栽下的。”
见颜姝一下子睁大了眼睛,眸底是毫不掩饰的惊讶与好奇,温羡觉得好笑,转身引着她一路边往杏花林中走,边徐徐解释道,“这里远离信陵城,环境清幽本是静心读书的好地方,我在这里闭门读过几年书,当初一时兴起,才让人在书舍四周栽下这些杏树。”
话音落,脚下的步子也停了下来。
颜姝抬眸,就见一座小小的院子出现在了眼前。
不比颜家在鹊山脚下的别院宽敞,眼前这座院子只有简简单单的两间竹屋和一个搭棚小厨房,院墙只用篱笆桩围了起来,看上去似一般农舍,确有几分返璞归真的意味。
跟在温羡的身后进了院子,颜姝好奇地东看看西瞧瞧,意外地发现这里被人收拾得十分整洁,一草一木,井井有条。
“公子常来此处?”
温羡摇了摇头,道:“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察觉到小姑娘的疑惑,他轻笑了一声,添了句,解释道,“这里每天都有人过来打扫清理。”
当年他被温恢赶出定国公府,书院院长不敢明着得罪定国公,将他从书院开除以后,暗地里寻着他给他安排了这一处读书的地方,并且每隔三天还趁着夜色出城到这里来授课解惑。这小小的简陋院落,承载了温羡不少记忆,又于他别有意义,故此,即便温羡入仕离开这里,还一直安排人精心打理。
颜姝了然颔首,目光落在半开的窗户上,眼前仿佛出现一个清隽少年正伏案习字读书的画面,嘴角不禁微微一弯。
温羡没有领颜姝进屋,只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便与她道:“起风了,我送你回去。”
深林风寒,裹着淡淡的料峭之意,纵使温羡想与小姑娘单独多呆一会儿,也还是顾及她的身体,怕她受了风寒。
颜姝点点头,转了脚下的方向离了小院,才要沿着来时路往回走就被温羡喊住。
“从这边走两步就是兰舟湖,乘船回去正好可以赏一赏这春日湖光。”
颜姝没有异议,跟在温羡的身后,不一会儿就感受到了迎面而来的湖风,抬眼时,兰舟湖便已近在眼前。放眼望去,颜姝意外地发现这一处竟是与来时的地方东西相望。
“过来。”
低沉的声音响起,唤回了颜姝的神思,她看过去,就发现不知何时温羡已经站在了一只乌篷小船的船头。风卷起他白色衣摆猎猎,浩渺氤氲的湖边衬着长身玉立的他恍似那水墨山水画中独立孤舟的谪仙,让人移不开目光。
一声轻笑从温羡的唇边溢出,羞得颜姝匆匆收回视线,耳尖偷红。
扶着温羡的手,借力踏上乌篷船,船身轻晃,颜姝的手才松开又一下子抓住那只温热大掌。
小小的乌篷船,颜姝与温羡并肩而坐,同赏湖色潋滟,倏尔颜姝的目光落在身边人腰间系着的玉笛,记起他曾说的那首名为《念》的曲子,犹疑半晌,还是忍不住咬了咬唇,轻声问起曲子的来历。
她记得,他曾说过,曲子是他写的,也不是他写的。
听颜姝再一次问及那首曲子,温羡眸光微闪,解下玉笛握在手里,指尖轻轻划过笛身精致的刻纹,他嘴角笑意淡了些,半晌才缓缓开口道:“若问这曲子真正的出处,说来也算是奇谈。”凤目幽深,他的目光落在颜姝莹白的小脸上,见她一脸怔色,才勾了唇浅笑,继续道,“从前我曾做过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只有一个小姑娘和一个少年。少年被奸人陷害,小姑娘无意救了他一命,少年为了报答救命之恩,让人暗地里看护小姑娘,偶尔让派出去的人说一说小姑娘的近况,渐渐地少年知道了很多关于小姑娘的事情,知道她身子不好与苦药汁为伴,知道她喜读游记,渴盼能够离开深宅去看看湖光山色……孤独的少年慢慢地对小姑娘上了心,可当少年在外云游时,手下的人却传来了小姑娘定亲出嫁的消息。少年星夜奔波赶回去,看到的不是小姑娘出嫁的十里红妆,而是猎猎白幡和三尺素棺……少年后来位至高官,得罪权贵,流放边地,半道投江自尽,遗物只有一本泛黄的诗集,诗集里的簪花小字注解恰是出自那小姑娘的手笔……那个梦我反反复复做过几回,醒来后总觉怅惘,便将梦里故事谱作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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