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家的小娇娘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千金扇
颜姝将头倚在苏氏的肩膀上,双手抱着她的胳膊,闻言只道:“娘舍不得,女儿便不嫁,天天陪着娘。”
“说什么胡话呢傻丫头。”苏氏无奈一笑,点了点颜姝的额头,道,“你爹像时慕这般年岁时,你都会念《千字文》了,再让他等下去,只怕人家要直接凿了西墙。”
前些天夜里,因着青虎营兵务繁忙,颜桁夜里回来得迟,苏氏便亲自下厨为他准备宵夜。在颜妙出嫁那一晚,苏氏照常在小厨房做宵夜,听到外面翠喜追狗的动静,心下生疑,到了云落居时恰好见到某个有些眼熟的身影抱着雪白一团从西墙跳走。若不是检查了颜姝屋里没有异常,苏氏早提了长缨枪打上隔壁门了。
见苏氏早就知晓那事,颜姝心虚地低下头,这一回连着耳根子都滚烫起来了。
……
婚期正式定下以后,一墙之隔的两府便各自筹备起来。到了三月初三这一日,春光明媚,和风徐徐送暖,桃李竞芳的信陵城格外热闹起来,满城的百姓都齐聚到大街上,想要一睹堂堂丞相大人迎娶武安侯掌上明珠的十里红妆盛况。
温府里,千里迢迢从北漠赶回来的万俟燮咬了一口手里的果子以后,看向难得喜形于色的温羡,桃花眼里闪过一丝兴味,笑着打趣:“从这里到武安侯府不过百步远的距离,待会儿颜家大公子背了新娘子出来可就到门口了啊。”说着又咬了一口果子,含含糊糊地道,“要我说,花轿都是多余的。”
一身大红锦袍衬得温羡愈发玉面俊朗,他淡淡地瞥了一眼万俟燮,又看向门外,没有说话。
“咱俩也就大半年没见,你咋就成了锯了嘴的葫芦?也不怕回头吓跑……”见温羡突然抬步往外走,万俟燮连忙吃完最后一口果子跟上去,“这是要去迎亲了?我跟你一道啊……”
武安侯府云落居里,身穿绣牡丹大红嫁衣的颜姝静静地看向菱花镜中俏脸绯红的自己,一双明亮的杏眼扑闪扑闪,蕴着罕见的神采。全福嬷嬷手里握着桃木梳替她绾好满头青丝,之后方将精巧雅致的镂空金缕凤冠轻轻地压在青丝发上,用金簪固定。
青丝绾,红妆梳,镜中女儿俏。
屋外,鞭炮声接天响起,掺杂着阵阵笑语嬉闹声,交织在一起,谱就一支欢快的乐章。大红的喜帕缓缓落下,遮住满室热闹,颜姝才回过神,就听到喜娘一声高唱,却是吉时已到。
颜姝轻轻地趴在颜书安的背上,一双缀着璀璨明珠的红绣鞋在锦绣嫁衣下微微露出半尖,一晃一晃。
颜书安背着颜姝往外走,出了武安侯府的大门,他脚下的步子顿住,立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向早已候在花轿前的温羡,面上神色一肃,缓缓开口道:“温大人,我颜家兄弟虽然没什么大出息,但是绝不会让自家妹子受半点儿委屈。”
温羡抬手作了一个揖礼,俊面微微含笑,语气沉稳地道:“请大舅兄宽心。”
颜书安的面上终于露出笑容,抬步下了台阶,将颜姝稳稳地送进花轿里,转身路过温羡身旁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好好待她。”
“自然。”
此时,站在门前的颜书宁与颜书宣接过小厮手里的火折子,一齐点燃了悬挂在门口两边的鞭炮。
震天响的鞭炮声中,温羡翻身上马,朝依旧站在门口颜家三兄弟拱了拱手,右手一抬,喜乐声起,花轿也随之稳稳抬起。
温府和武安侯府只一墙之隔,出门不过百余步,但花轿却是绕了整座信陵城一圈才转回温府正门前。一路上,十里红妆的盛况惹得众人唏嘘不已,便是随着迎亲队伍一道而行的万俟燮也是咋舌不已。
“花轿来了!快放鞭炮,快!”在门口不住张望的岑伯瞧见由远及近的队伍,立即兴奋地喊了一声,紧接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就欢快地响了起来。
一片热闹声中,花轿落了地,温羡下马,接过常信递过来的喜弓喜箭,稳稳当当将三箭射中轿顶,而后才按着喜娘的提示走到花轿前踢了轿门。
花轿里,颜姝听着外面的喧闹声,一颗心砰砰直跳,顿生些许紧张。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要低头下轿,一只白皙的大掌就伸到了眼前,连着那低沉中微含清冷的声音也一道响起。
“娘子,请下轿。”
轰——
颜姝的脸红了个彻底。
这人怎么这会儿就改了口?
温羡这一句果然立即就惹来了周围围观众人的打趣,只他不顾众人笑他心急,大掌固执地停在颜姝的面前。
颜姝轻轻地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缓缓地抬起手搭了上去。
大红色的毡毯铺在地上,一路绵延进府。颜姝踩着脚下的绵软,感受那包裹小手的温热,才念及这样不合礼制,那温热便撤了去,取而代之是喜娘递过来的大红喜牵。
“新人迈步跨马鞍,幸福平安万年长。”
喜娘的高唱声,众人的叫好声,一声声传来,颜姝攥紧了手里的红绸,抬步落步间,恍恍惚惚,往昔一幕幕又在眼前一一浮现。
春江碧波萍水相逢,白水镇惊鸿一顾,鹊山桃林笛声旧,兰舟湖畔踏春相遇……
-姝儿,我们成亲可好?-
-好。-
丞相家的小娇娘 58.chapter 058
红绸布满园, 青竹飒飒响, 绕过影壁,穿过画栋游廊,随着喜娘的一声高唱响起, 喜堂外鞭炮声立时齐鸣, 在一派热闹喧哗与欢声笑语中,端坐主位的长公主看向在堂内站定的一双新人,面上的笑意是如何也掩不住。
“一拜天地,良缘天赐。”面东而立,福身下拜,敬谢天恩玉成。
“二拜高堂,福寿宁康。”虽非骨血至亲,但一拜诚谢十年恩情。
“夫妻对拜, 情深似海。”这一拜,结鸾俦, 夫妻恩爱两不疑。
“送入洞房,福泽绵长!”
一声高唱落音,满堂宾客齐声叫好, 温羡微微侧转身, 看向身旁的人儿, 嘴角翘起。
这一次,梦终于圆了。
新房设在温府正院卧云居内, 院内张灯结彩, 灯火通明映照一片火红喜气, 主屋新房里亦是满目喜庆,燃烧的喜烛更是映得满室暖意。
等到想要凑热闹的万俟燮被常信和常达架走后,温羡转身绕过玉兰鹦鹉镏金立屏走进内室,看见端坐在喜床上、头戴鸳鸯戏水帕的娇小身影,脚下的步子突然顿住,一瞬间竟不由生出几分恍若隔世的不真切来。
“瞧瞧,喜帕还没揭,我们新郎倌就看呆了呢。”喜娘见传闻中“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玉面温大人愣怔在那儿,掩唇笑着打趣了一句,等见他恍然回神,复又抿唇笑着示意小丫鬟将缠着红绸的喜秤呈上,嘴里念道:“喜秤挑喜帕,从此称心如意!”
温羡拿起喜秤,抬步走到喜床前站定,见小姑娘紧紧地攥着手里的玉如意,反而轻轻地松了一口气。轻抬手,喜秤勾起喜帕的边角慢慢挑起,温羡嘴角的弧度也跟着一点一点放大。
刺眼的光亮突然袭来,颜姝下意识地阖上了眼,握着玉如意的小手也跟着抬起。然而不过一瞬那只手便被人握住,颜姝蓦然睁开眼,入目是一室鲜艳的大红,一声轻笑从头顶传来,她甫一抬头,不期然便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眸。
才比子建,貌胜潘安。颜姝早知温羡是个极俊美的人物,然而此时看到身穿喜袍、发束玉冠的他时还是不由微微一愣,看得呆了。面如冠玉,鬓若刀裁,挺鼻薄唇,修眉凤目,眼角一颗泪痣在一时摇曳烛火的映照下更添三分妖冶,恰将冷硬的棱角柔和,端的是光风霁月、芝兰玉树。
与此同时,温羡也在打量自己的小娇妻。但见她,柳眉弯弯不点而翠,杏眸浅浅水光潋滟,琼鼻一点,朱唇娇娇,眼角眉梢都似风情,比西子俏,比仙子娇,恁的天上人间无双色。
颜姝被盯得羞意顿生,匆匆埋首敛目,只顾盯着手里的玉如意。
温羡轻笑一声,掀袍坐到颜姝的身边,而后侧转身从丫鬟手里捧着的托盘里端起早已斟好的两杯酒,目光柔和地看向俏脸绯红的颜姝,语含笑意道:“娘子,请。”
“合卺酒饮尽,恩爱两不离。”
在喜娘善意的提醒下,颜姝红着脸从温羡的手里接过合卺酒,与他交臂同饮清酒。
等二人饮完合卺酒,喜娘笑着又说了一些吉祥话,而后便领着屋内伺候的小丫鬟一道退出了新房,只有翠喜依旧守在颜姝的身旁,直到温羡吩咐她去准备易消克的吃食过来新房,翠喜才低头离开。
新房里不相干的闲人撤得一干二净,温羡满意地勾了勾嘴角,“姝儿,你终于嫁给我了。”语气里满是喜悦。
颜姝偷偷抬眸,瞥见他眼底散不开的柔情似是能将人溺毙,一时不觉俏脸红了个彻底,“你……”有些话绕在舌尖,却词不成句,她羞得要再低下头去,却被人轻轻地捏住了下巴。
温羡的指尖微凉,眼底反而跳跃着一簇小小的火苗,似能灼人。因见小姑娘粉面含羞,眼神总往一边飘,他不由失笑打趣道:“姝儿莫不是嫌弃为夫生得面目可憎,故而才不愿正眼看为夫一眼,嗯?”尾音不经意间微微勾起,淡淡的笑意几乎掩不住。
颜姝别开脸躲过温羡的手,攥着玉如意往后挪了一挪,才红着脸小声反驳道:“我哪有,你别胡说。”
温羡轻声一笑,一手按住她不住往后挪动的小身板,一手轻抬抽去她发髻间的金簪。精巧秀致的凤冠被取下放到一旁,满头如瀑的青丝垂下,见灯下美人如玉,温羡不由看得呆住,喉头轻轻一动,他忽然别开脸,用虚握的手掩住唇轻咳一声,起身。“忙活一天你也该累了,等吃食来了,你吃点,然后沐浴更衣休息一会儿。”
颜姝点了点头,见他转身要走,连忙出声将他唤住,轻声问道:“你要去哪儿?”
“外头还有宾客,为夫且去招呼,你乖乖等我回来,嗯?”轻轻地抚了抚她柔软的发丝,温羡含笑说了一句,因见她一双杏眼眨呀眨地盯着自己瞧,又别有深意地添了一句,道,“为夫很快就回来,你别睡过去了。”
“好,我等你。”颜姝没有注意到他炙热的目光,只低头应了一声。
碧海青天的夜空中,朗朗明月如圆盘,散发着莹莹的光辉,温羡出了门,见此花好月圆的景象,眉梢眼角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喜悦,他回望一眼暖意融融的新房,盯着那道绰绰约约的倩影看了半晌,方才缓袖轻拂,阔步往外院而去。
“嘿嘿,你这么快就出来了啊?”一到外院宴席所设的水榭,温羡的肩膀就教万俟燮揽住,“我还当你要撇下这满堂的宾客一个人去快活去了呢。”万俟燮打趣的声音不算低,席间多少宾客听见了,也都哄然笑出声来。
温羡瞥了一眼搭在自己肩膀上的爪子,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嫌弃地将之拍下去,无视万俟燮故意露出的受伤眼神,接过常信端过来的清酒,拱手敬了席间众宾一杯,而后才又自斟一杯,对着万俟燮道,“这一杯敬你。”
万俟燮受宠若惊,瞪大了眼睛,磕巴了一下,才道:“敬我?”这人向来以坑自己为乐,鲜有和颜悦色时,猛然如此,莫不是成亲高兴傻了?
他的心思瞒不过温羡,温羡亲自替万俟燮斟上酒,笑道:“是你解了姝儿身上的毒,让她的身子康健起来,这杯酒自然该敬你。”
“这么一说,倒的确如此,为了给你家小姑娘医治,小爷我的牺牲可大发了。”想起过去一年多被人追着东躲西藏的日子,万俟燮心头涌上一阵辛酸,一仰脖饮尽杯中酒,才凑到温羡近前,压低了声音与他道,“你家小姑娘身子是好了,不过你也得悠着点儿。”说完还嘿嘿地笑了两声。
“……”
正当满堂宾客尽欢时,一个青衣小厮匆匆地跑到水榭门口,对守在门外的常信说了几句,后者便立即转身进了水榭。
听完常信的传话,温羡舒展的眉头骤然紧蹙,染着笑意的俊脸也霎时沉了下来,声音更是冷如数九寒天的冰雪,不带半分感情地下令,“让他走。”
“是。”
温府正门外的石狮子旁,身着一袭单薄衣裳的温谦双手抱着一个锦盒站在那儿,春夜的凉风拂过,让他不禁打了一个哆嗦。紧阖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温谦眼睛顿时一亮,然而在抬头看清来人后却瞬时暗淡了眸光。
“大哥他……还是不愿意见我吗?”自从上一回在衡阳王府见到温羡一次后,温谦就曾多次跑来温府求见,可每一次都是碰了一鼻子灰。好容易等到温羡成亲的好日子,他还以为他一高兴就会愿意见他了呢。温谦的嘴角耷拉着,抱紧了怀里的锦盒,不等常信开口说赶人的话,就自顾自地说道,“其实我能理解大哥,他不愿意见我也是情理之中。今天是他成亲的大喜日子,我不会不识趣,只是你可以帮我把这个转交给我大哥吗?”说着双手捧着锦盒送到常信跟前。
面前的少年不过十二三岁,还带这些稚气的清隽面庞与自家大人有着六分相似,常信拒绝的话到了嘴边,还是将锦盒接了过来,道:“温少爷请回吧。”
温谦巴巴地望了一眼庭院深深的温府,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回到定国公府,温谦才一进门就看见温恢沉着脸站在庭院中,下意识地低下了头,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父亲。”
“大晚上的出去乱跑什么?”温恢斥了一声。
“我是去给大哥送礼贺喜的,今天大哥成亲了。”温谦小声地解释道。
“成亲?”温恢一怔,这才记起今日恰是温羡迎娶武安侯之女的日子,面上划过一抹复杂之色,最终却归于阴沉,冷哼道,“不肖子!”果真是半分没有把他这个当爹的放在眼里,连成亲这样大的事情都舍不得一张帖子!
温恢心里窜起一阵无名火,瞥见温谦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便将他斥退,自己也一拂袖走去了书房,生了一夜的闷气。
明月上柳梢,春风拂人醉,温府里,满堂的宾客尽兴饮酒,唯有一人独自坐在水榭廊前的栏杆上,对月独饮。温羡一手提酒壶,一手端玉杯,移步走到栏杆边,举目望向波光粼粼的池水,半晌才转首看向敛眉垂目的贺庭章,勾唇道:“你在看什么?”
贺庭章斜倚廊柱,挑眉一笑:“看花好月圆,惹人艳羡。”
“是吗?”
贺庭章旋身站起,晃了晃手里的酒坛,笑了一声,道:“这般良辰美景,温兄还与我一处,不怕新娘子等得急了?”
温羡一口饮尽杯中酒,转身望向水榭外夜色里的点点灯火,嘴角轻轻一勾,道,“不急。”
——
新房里,颜姝沐浴更衣后从净室里走出来,一眼就看见屋内圆桌上摆满了各色精致的吃食。从晨光熹微到夜幕沉沉,整整一天折腾下来,颜姝早已饿急了,然而因着素日的教养摆在前,她这会儿也只是杏眼圆亮了一些,并没有着急走过去。
“喜娘,你怎么又回来了?难道还有什么礼忘了吗?”颜姝疑惑的目光落在站在翠喜身旁的喜娘身上,不由好奇地问了一句。
喜娘和气地笑着,行礼道:“我是来伺候夫人用膳的。”说着上前扶着颜姝到桌边坐下后,才转身用筷子夹了近前的一样吃食放到她面前的小瓷碗里,笑道,“夫人尝尝?”
颜姝不大习惯这样的服侍,面上稍稍有些不自在,然而在喜娘热切的目光注视下,她只能敛目提起筷子。小碗里金澄澄的饽饽做的小巧刚好一口咬,颜姝将之塞进嘴巴里,才轻轻地嚼了一下,小脸顿时就皱了起来,一扭头便将半生不熟的饽饽吐到翠喜早已备好的碟子里。
喜娘见状连忙笑眯眯地问道:“夫人,生不生?”
刚刚漱了口的颜姝,闻言未及深思,下意识地回道:“生。”
话一出口,她霎时反应过来喜娘的言下之意,一张俏脸顿时火燎火烧起来。
接下来,喜娘又伺候着颜姝尝了其他几样寓意吉利的吃食,每尝一样都将“生不生”的问题问了一遍,颜姝起初回答还回得脸红心跳,到了最后就已经麻木了。
等到喜娘功成身退,被折腾得没了食欲的颜姝只喝了两口翠喜准备的莲子粥后就放下了碗筷,回到喜床边坐下。
屋内喜烛高燃,灯花结了几回,颜姝倚着床柱被一室融融暖意熏得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几时,睡得迷迷糊糊的她仿似听到一阵脚步声渐渐地由远及近,然而还未等她醒过神睁开眼,她整个人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丞相家的小娇娘 59.chapter 059
迷迷糊糊间一阵天旋地转袭来, 等颜姝回过神来的时候, 她已经整个人落在了男人的怀中。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颈,夹杂着淡淡酒味的青竹香气袭来,颜姝一抬头便对上一双幽若秋潭的眼眸, “你……我……”
“嗯?”他眯着眼睛, 眼底缀着细细碎碎的笑意,一眼不错小姑娘因为紧张与无措而羞红的俏脸。
小姑娘眼神飘忽了一会儿,半晌方低着头轻声道:“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啊?”她还以为外头要闹到半夜呢。
“外头有万俟和岑伯照应着,我担心你便先回来陪你。”捻起一缕青丝在指间轻轻绕了绕,温羡低声道,“可用过吃食了?”
听他提及吃食,颜姝下意识地想起那一堆“生不生”的饽饽点心,脸上登时又是一红。
然而温羡并不知她心中所想, 这会儿见她俏脸绯红,娇若晚霞, 朱唇艳红蛊惑得他心弦一动,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
眼看着就要印上那点娇红,突然却被一只白皙的小手捂住了嘴巴。
“不, 不行的。”
握住那只小手, 轻轻地捏了捏, “你我是夫妻,为何不行?”
他语含揶揄, 颜姝的心怦怦直跳, 不敢再直视那双炙热的眼眸, 声音更是细若蚊吟:“反正就是不……”娇嗔一句还未说完就消失在唇齿相依间。
或是微酿的醉意作祟,或是红烛映照下的嫣唇太过蛊惑人心,又或是良辰佳期情不自禁,看着那轻启轻合的红唇,温羡忽然低头攫住那两瓣娇嫩。
初时,轻轻碾,细细描,继而却撬开齿关开始攻城掠地,一番横扫城池后,又化作绵绵细啄,直教颜姝脸颊潮红,娇喘微微。
半晌,温羡方稍稍退开些许,额头轻抵,温热的呼吸交缠,他心满意足地看着小姑娘已经蒙上一层水雾的杏眸与越发娇艳的红唇,一声轻笑随之溢出唇齿。
喜案上的红烛爆出灯花,噼里啪啦响了好几声,一室暖意与暧昧静悄悄地氤氲开。
“姝儿。”
“嗯?”
颜姝疑惑抬眸,恰对上他眼底的火热,被灼得一颤,才想要退开一点,就立时被按住,几乎只是短短一息间,她便觉得身子突然凌空,随之便陷入一片柔软之中。
锦衾喜被是红艳似火,粉面娇娘却是白如璞玉,青丝如墨铺洒于鸳鸯枕上,温羡随即覆身。
出嫁前夕,苏氏教了颜姝许多,其中就有这夫妻敦伦之礼。想起那画册之中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颜姝忍不住脸红透,心乱跳,伸手就想推开身上的人。
然而,有道是蚍蜉难撼大树,她抗拒的小小反击一下子就被钳制住。温羡眼角的泪痣此时灼灼如焰,他好心情地看着满面羞红的小姑娘,一颗心柔软得一塌糊涂,到底哑着嗓子,低声安抚,“别怕。”
低沉喑哑的声音意外地让小姑娘冷静了下来,只是那一双素白的小手仍然紧紧攥着身下的大红喜被,贝齿亦是未曾半分松开娇唇。
无法无视小姑娘颤抖的身子,知道她未经人事心里害怕,温羡心生怜意,但箭在弦上 ,却是不得不发。
软语哄了小姑娘一会儿,眼见她慢慢地放松了下来,温羡勾了勾嘴角,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挑开大红中衣的细带。
衣衫落地,露出绣着杏花的锦绣小衣和如藕秀臂……他的手指才将将摸到肚兜的系带,就听到新房外隐隐传来一阵急切的呼喊声……
温羡的脸几乎立刻就沉了下来,懊恼地翻身落坐一旁,听到那阵呼叫声不似有人故意开玩笑,他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如玉娇娘,到底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俯身在颜姝额上落下轻轻一吻,“别怕,我去看看,你安心留在屋里。”随即拿了方才扔在地上的外衫匆匆就往外面去了。
颜姝也从情迷之中被惊醒回神,慌乱够了扔在床尾的外衫套上,趿拉着绣花鞋就往外间走。
候在廊庑耳房里的翠喜听到动静也急匆匆地出来。
“姑娘,奴婢这就去看看发生了何事。”将颜姝扶回屋,翠喜就跑了出去,好半天才回来,“据说是有地方走了水,不过这会儿已经没事了,姑爷说,让您先歇着,不必等他了。”
“真的没事了?”明明方才那么大的动静来着。
翠喜连连点头,“奴婢方才去瞧了,并未看到火光,想来并没什么,那么大的动静怕是哪个吃多了酒,一时眼花,夸大其词了。”
今夜大喜,温府上下同庆,吃多酒看花眼了也在情理之中。
颜姝蓦然松了一口气,挥挥手让翠喜退下,自己则踱步回了内室。
原本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喜床此时已经是一片凌乱,颜姝立在那儿,脑海里蓦然浮现之前的一幕幕,臊得俏脸通红。
幸好躲了过去。
——
“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事被打断,温羡此刻的心情并算不得好,一张俊脸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了。
万俟燮摸了摸鼻子,猜得出他的不痛快,心道,这家伙现在不好惹,便收起一贯的嬉笑,只指了指东边,道:“府里没有走水,刚刚叫喊的声音是打那边传过来的,下人没注意,就以讹传讹,打扰……唉,你这是去哪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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