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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家的小娇娘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千金扇
北高虽然地处蛮荒、人口不多,但是除却老弱妇孺,一个个都是骁勇善战的。如今北高虽然臣服黎国,还主动和亲示好,但云惠帝心里还是对其心怀疑虑。
温羡接了旨意,神色寡淡,站在朝班里的颜桁看着云惠帝就有些上火了。
他的宝贝女儿才刚刚嫁给小狼崽子没几天,云惠帝这会儿把小狼崽子给打发出去,他的小阿姝岂不是要独守空闺了?老皇帝这样做实在不厚道啊。
颜桁想要出班说什么,脚下步子还没迈开,就教站在他身旁的卢远道给抓住了手腕拉了回来。
卢远道压低了声音对他道:“陛下这是器重温相叻,你莫要冲动,惹祸上身。”
颜桁哼哼道:“可我女儿……”
卢远道笑了笑,以更低的声音对颜桁道:“趁着温相出门,你把女儿接回家去不就得了?”他摇摇头,喃喃道,“我还巴不得衡阳王也跟着去呢。”这样他就可以把他家阿筝接回家来住啦。
“……”颜桁闻言捋了捋胡子,半晌点了点头。
这话说得还真有些道理呐。
一时之间,反而觉得云惠帝的这一道旨意竟是十分圣明了。
下了朝,颜桁还特地站在盘龙柱前等温羡,见着他就立即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时慕啊,你只管安心送嫁去北高,阿姝我和你岳母会照料好的,到时就让她回家来住好了。”
“……”温羡嘴角一抽,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他走以后,只留颜姝一人待在温府里他也不放心,倒不如住在武安侯府里好些。
而颜桁见温羡答应了下来,立时高兴得胡子都翘了起来,看着自家女婿,倒是难得顺眼了,因此便叮嘱他道:“北高那帮家伙不是只会蛮力的野人,你去了也要万事小心,切不可逞匹夫之勇。”
“小婿明白。”
颜桁点点头,“一路上保护好自己,全须全尾的回来。”
“岳父大人请放心。”
翁婿二人一路走出皇宫,到了武安侯府前,颜桁才对一直跟在自己身旁的温羡:“这事回去好好地跟阿姝说清楚。”颜桁知道自己的女儿是真心喜欢这小子,眼下两个人刚刚成亲,日子正蜜里调油的,温羡就突然要远行,他还是有些担心阿姝的。
温羡点了点头,“我会好好与她说的。”
回府以后,温羡没有去卧云居,反而直接转去了竹里馆的消息传回到颜姝的耳朵里,令她疑惑地皱了皱眉头。
自打成亲以后,温羡即使有公务需要处理也都是在卧云居的小书房里,今日突然去了竹里馆,颜姝直觉他是碰上了什么棘手的事情。可是今日明明是他结束婚假第一天上朝,能遇到什么为难的事呢?
颜姝百思不得其解。





丞相家的小娇娘 64.chapter 064
天色渐渐地暗下来, 卧云居院子里的灯笼一盏接着一盏亮起, 照婆娑树影稀稀疏疏落于青石小径上。
让翠喜留下来看院子,颜姝提着一盏羊角明瓦灯,趁着朦朦胧胧的夜色慢慢地朝竹里馆走去。
走过画廊, 绕过水榭, 穿过龙吟阵阵、凤尾森森的竹林,颜姝一眼就望见竹里馆里那亮着灯的屋子墙上映出的高大身影,不由轻轻地抿了一下唇,随即熄了手上提着的灯火。
常信瞧见颜姝过来,还没来得及上前问好,就被她抬手止住了话头。将手上的灯笼交给常信,颜姝提着裙摆步上台阶,而后缓缓地伸手去推书房的门。
门是虚掩的, 只轻轻地“吱呀”了一声就被推开了。颜姝放轻脚步进了屋,发现她记挂了一下午的人此刻正坐在东窗前的榻上把玩玉笛, 好像一点儿也没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似的。
颜姝没有急着出声,也没有急着走过去,而是先倒了一杯热茶才朝那兀自沉思的温羡走去。
汝窑瓷杯落在黄梨木的榻案上, 发出极低的一声轻响, 温羡甫一抬头, 便对上一张隐含担忧的小脸。
“你怎么过来了?”话说出口,他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屋外竟已是一片漆黑, 想来是他回府后许久未归卧云居她担心了才寻过来的。把玉笛放到案几上, 探身牵了站在榻边的人儿到跟前坐下, 摩挲着她冰凉的小手,他不由道,“更深露重,夜路难行,下次派个人过来就行了。”
颜姝笑了笑,仰起小脸看着他,一只手轻轻抬起,慢慢地抚平他不经意间皱起的眉头,轻声道:“你这蹙眉,为的是我走了夜路过来,还是有别的烦心事,嗯?”
温羡微微一愣,正思量如何开口与她提起自己要远行出门的事,就听见小姑娘又继续说道,“朝堂上的事情我虽不懂,但你若真有心烦为难之事,说与我听也比闷在心里一个人瞎琢磨好不是吗?”
闻言,温羡无奈一笑,伸手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下巴轻轻地摩挲着柔软的发顶,叹息道:“你倒是猜得准了。”一下子就点到是朝事。“其实事情说棘手也不为难,只是可能要委屈你一段时日了。”
颜姝听不明白,手还松松地握着他的衣襟,头却已经抬了起来。她对上他幽深的一双凤眸,不解地道:“委屈我?”
温羡索性也不再继续兜弯子,直接将三月廿二那日要启程赴北高为七公主送嫁一事细细地说给她听,末了,目光只定定地落在她莹白娇美的小脸上。
出乎他意料的是,小姑娘面上没有半点儿的不情愿与埋怨之色,反而是眨着一双明亮的杏眼,红唇轻启,说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
“廿二启程,那岂不是还剩下十天?那足够收拾了。”
还剩下??不是只剩下??
听起来怎么像是巴不得自己离开呢?
温羡被抚平的眉头再一次皱起,危险地眯起眼看向怀里微微垂下眼睫的小姑娘,压低了声音,道:“听娘子的语气,好像一点儿也没有舍不得为夫的意思?”一下午他都在担心她接受不了自己突然远行,结果反倒是他多心了,温羡的心里说不清楚是个什么滋味,便低下头抵住妻子的秀额,缓缓地说,“北高离信陵山迢水远,这送嫁一去可不是三两天就能回来的。”
颜姝愣住,怔怔地看向那近在咫尺的墨眸,半晌才垂下眼眸,嘟囔道:“可是圣旨都下了,我不愿意你去,你还能不去吗?”这些天形影不离,朝夕相伴,她早已习惯了身边有他这个人,今天一天没见着人就好似心里空落落了,更遑论他要出远门去了。只是颜姝明白,那是圣上指派的差使,轻易不可推卸。她原本还不知道温羡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是为了什么,现下知道了,不想他以自己为念而耽误了正事,这才故作不在意,又岂料他反倒委屈上了。
他亲了亲她的白玉琼鼻,笑了一声,道:“若娘子留我,为夫自然可以不去的。”
颜姝相信他的话,却不想他拂逆了圣意,轻声道:“你只管安心地去,我就在家里等你回来,你早些回来好不好?”
一个“家”字让温羡的一颗心柔软不已,“好。”
许是云惠帝也发觉自己拆散人家新婚的小俩口不大厚道,因此在接下来的十天里都免了温羡的早朝,原本该由左丞相处理的公文也一并移交给了右丞相,干干脆脆地又给温羡放了十天的大假。这十天里,温羡索性也不出门,只陪在娇妻身旁,看她为自己打理行囊,看她为自己一针一线地绣大氅,心里的不舍愈发浓了起来,如果不是念着北高蛮荒,他几次都想开口说带她一道去了。
颜姝的绣活做的不错,寻常十日的功夫也能做上三四件衣裳,可这一回却将将只绣好一件厚厚的大氅。
这一来是因为温羡舍不得她劳心费神做这些针线活计,二来则是分别在即,他自然得好好珍惜相处的时间,缠着娇妻了。
十天转瞬即逝,转眼便到了三月廿一,温羡启程的前夕。
是日夜,颜姝将绣好的大氅仔仔细细地叠好放进温羡的行囊里,一边收拾着,一边与坐在床边看书的温羡道:“我看书上说,北高不比信陵,这般季节天气正冷着呢,你过去了,可别忘了换上厚衣服。”她难得絮絮叨叨,担心完这个,又记挂起别的,“书上还说,北高的人茹毛饮血,你过去了肯定不习惯,我得让厨房再给你备点吃的捎上。”说着,扔下手里的活,转身就要往外走。
温羡随手将书扔在床边的鼓凳上,在她走到屏风边时,一个跨步上前就攫住了她的手腕将人拉了回来,颇有些无奈地道:“别忙活了,吃的喝的用的,宫里都有人打点好了,有这些衣物就足矣了。”
他此行,明面上到底是黎国送嫁的使臣,云惠帝哪里会委屈了他去?只不过看着小姑娘为自己忙碌,温羡的一颗心还是柔软不已。
颜姝低下了头,目光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下意识地晃了晃手,才低喃般开口道:“我只是想为你做点什么……”十天前她的确可以识大体的说出让他只管安心出门去的话,可这会儿分别就在眼前了,那被掩在心底的不舍才如决了堤的江水般一齐涌了出来,亟要做些什么才行。
她软软的声音里不自觉地流露出不舍的情绪,落入温羡的耳中,敲在他的心上,他一手勾住的纤腰,将人往前一带,借着明亮的灯火垂目看她微微泛红的眼眶,半晌才俯身依偎在她耳边无奈地低叹一声:“真想把你揣在怀里一起带走了。”
“可以吗?”颜姝问。
答案自然是不可以。
且不论北高如何蛮荒,单这一路上跋山涉水都是这娇娇软软的小姑娘吃不消的。
“去北高可是要茹毛饮血的。”温羡故意打趣她,见她小脸上的失落毫不掩饰,一颗心酸酸甜甜的,忍不住低头轻啄了一下她粉嫩嫩的脸颊,将话题绕了回去,“娘子想为我做点什么,可是认真的?”
见小姑娘忙不迭地点头,他牵唇轻笑起来,忽而凑到她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惹得小姑娘握着拳,红着脸,有力还似无力地在他心口捶了两下。温羡没有被推开,一时心情反而明朗起来,轻笑着弯腰把小姑娘打横抱起,转身就朝着黄梨木拔步床走去。
帷帐落下,遮住一室的春意盎然。
这一夜,娇娇软软素来怕羞的小姑娘由着不知餍足的狼崽子折腾,直到烛火渐熄方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
颜姝醒过来的时候,身边的位子早已凉透,她急急忙忙地爬了起来,胡乱穿上中衣,拉开帷帐,冲着外面唤了一声。
进来的是一直守在门口的翠喜,见到颜姝一脸焦急,知道她要问些什么,翠喜连忙道:“姑爷一早就带着常信进宫去了,见姑娘睡得沉,吩咐我们都不要打扰您。”
颜姝记得温羡与自己提过,为七公主送嫁的仪仗队伍是巳时一刻从城门离开,“翠喜,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刚巳时。”
“去让人备下马车,等会儿我们去城门。”见翠喜应了一声出去,颜姝立时就掀开帷帐下了床,两天腿酸软得让她险些站不住,只她还是咬了咬唇打开雕花立柜取了一套石榴红的襦裙换上,自己动手梳洗以后就匆匆地领着翠喜出门,乘了马车一路往城门奔去。
提着裙子爬到城门楼上,颜姝快步走到城墙边,向下望时,恰好看到送嫁仪仗队伍里的最后一人出了城门。
长长的队伍望不到头,也望不到温羡的身影,颜姝失望地垂下了眼眸,转身。
马儿的嘶鸣声长长地响起,颜姝下意识的回身朝城楼下望去,只见护城河的栈桥上停了一匹马,马背上一袭蓝影如凛凛青竹,如皎皎玉芝……
颜姝弯起了唇,眼角却微微一热。




丞相家的小娇娘 65.chapter 065
卧云居院子里的杏花逐渐开败, 落花若细雪般在地上覆了薄薄的一层, 枝头剩下零星几朵蕊白,点缀在郁郁葱葱的碧叶间,更添了几分别样的意蕴。
自温羡离开后的半个月里, 颜姝每日守在卧云居里, 晨看花落云舒,暮赏云霞满天,或读书习字,或作画弹琴,或做做针线……可是无论她做什么,始终有道身影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姑娘?”翠喜手里拿了一张帖子进来,见颜姝又对着窗外的杏花树发呆,不由出声轻轻地唤了一下, 见她似是恍然回神,才道, “衡阳王府的明嬷嬷刚刚送来帖子,说是初十那日,衡阳王妃设赏花宴, 特意请姑娘一定要过去呢。”
颜姝将手里一页未翻的游记搁下, 瞥见翠喜手里的帖子, 伸手接过来,展开一看, 见帖子上的字迹娟秀, 认出是卢鸣筝亲笔所书, 便弯了弯唇角,抬头轻声与翠喜道:“你去与明嬷嬷说,请她代劳告知王妃一声,我定会如期赴约的。”
翠喜应了一声,念及那明嬷嬷还在前头等消息,便连忙又转身出去了。
四月初十,连续下了三两日细雨的天终于放晴,颜姝带着翠喜到衡阳王府时,在卢鸣筝身边伺候的明嬷嬷早已候在了王府的正门前。见身穿粉衫白裙、容色姣好的女子踩着脚凳下了马车朝自己走来,明嬷嬷愣了一下,旋即扬起一张笑脸迎了上去,笑吟吟地道:“夫人总算是来了,王妃可都念叨了一个早上呢。”说着,引着颜姝进了王府的软轿,一路便朝卢鸣筝居住的宜兰园而去。
到了宜兰园,颜姝下轿,跟在明嬷嬷的身后进了宜兰园的正屋,一进门,恰看到卢鸣筝正皱着鼻子小口小口地吃着药。颜姝的目光落在卢鸣筝隆起的小腹上,眼底闪过一抹柔柔的笑意,轻声开口唤了一声:“卢姐姐。”
卢鸣筝嫁进衡阳王府八个月,如今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眼下正是衡阳王府受头等保护的人物。
“阿姝!”瞧见颜姝,卢鸣筝随手拂开小丫鬟喂过来的药勺,霍的起身就要朝她走过去。
她挺着圆乎乎的肚子,脚下却一如往常般生风,动作落在一屋子丫鬟嬷嬷的眼里,惊得众人立即就变了神色,而明嬷嬷更是快步上前将人扶住,正色地对她道:“王妃可得注意些才是,这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呢。”
卢鸣筝轻笑,浑不在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道:“哪有那般娇贵呢。”嘴上虽是如此说,可到底还是乖乖地放缓了脚下的步子,走到颜姝的跟前,握住她的手,将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方才抿唇笑着打趣道,“都说‘玉容今为相思瘦’,‘相思瘦损’,怎生我瞧着你好像长胖了一些?”
她还记得第一回见到颜姝的时候,小姑娘娇娇软软,巴掌大的小脸,身子更是单薄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如今瞧着小脸似乎圆了一些?
颜姝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脸,的确比从前多了点儿软软的肉感,因此听着卢鸣筝的打趣,一时不由红了脸,“……”说来也是奇怪,温羡刚刚离开的时候,她也曾茶不思饭不想,可近两天胃口却意外地好了起来。
“不过你胖了些反而更好看了一点儿,哪像我。”卢鸣筝摸了摸自己的腰,垮了脸。
自从被诊出喜脉后,宫里的王府里的各种补品都跟流水似的往宜兰园里送,明嬷嬷更是尽职尽责地日日盯着她进步,害得她从前盈盈一握的小蛮腰都要跟那小厨房里的水桶一样了。
卢鸣筝很是怨念,可这衡阳王府里上至黎煊下至明嬷嬷和丫鬟们都还骗她没有胖!
“卢姐姐是最好看的娘亲呢。”看着卢鸣筝皱眉苦恼的模样,颜姝有些忍俊不禁,瞥见那厢手里端着药碗的小丫鬟正朝自己投来求助的目光,便弯了弯唇,对卢鸣筝道,“你还是快些把药喝了吧,不然一会儿可就该凉了。”
“罢罢罢,喝就喝。”卢鸣筝无奈地说,伸手将小丫鬟手里的药接过来,直接仰脖一口气喝完了剩下的汤汁,用帕子擦了擦嘴,方睨了俏脸含笑的颜姝,哼哼道,“来日等你有了好消息,尝了这滋味,你才知道这里头的苦呢。”
“……”
卢鸣筝下帖子办赏花宴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请的不过是往日在闺中交好的几位姐妹,算起来也只有十个人左右,其中就有颜嫣和颜妙两人。
颜嫣和苏云淮成亲的日子已经定了下来,在端午后,因此这些日子一直被胡氏拘在家里绣嫁衣,倒是鲜少露面,颜姝算着也有些日子没有见过她了。而颜妙嫁进虞城伯府后的第二个月就被诊出了喜脉,虞城伯府三代单传,对她肚子的孩子无比重视,章平川更是日日地跟前跟后地护着,颜姝想见她一面也不容易。今日三人也算难得喜聚一堂,因此,一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
衡阳王黎煊喜欢桃花,王府后花园里有一大片的桃花林,虽说春雨连绵了好几日,但满园的桃花还是开得极好。卢鸣筝吩咐人在桃林里备下茶水点心,众人一边赏花,一边吃茶说笑,恰有几分莺啼燕语春意悄的热闹。
众人赏花兴正浓时,一青衫小丫鬟脚步匆匆地从园子外头跑进来,到了卢鸣筝跟前屈膝行礼道:“王妃,六公主来了。”
卢鸣筝眉头一皱,脸上的笑意顿时淡了几分。
衡阳王府和太子府关系冷淡,六公主黎沐阳身为太子黎煜的胞妹,素来与黎煊不大对付,今天怎么会突然跑上门来。
卢鸣筝缓缓起身,扶着明嬷嬷的手正打算出去瞧瞧,却见黎沐阳已经自顾自地走了过来。
一袭红衣张扬,面上神色也隐含几分倨傲,卢鸣筝看着走到面前的黎沐阳,扯了扯唇,“六妹过来,怎么没让人提前知会一声,我也好有些准备,也免得怠慢了你去。”
黎沐阳环视了一下桃林里的人,目光最终才落在神色淡淡的卢鸣筝身上,心里不屑地轻哼一声。
不就是小小兵部尚书的嫡次女,倒在她面前摆起了王妃和嫂子的款来了。
“本公主今日闲来无事,听说衡阳王妃办了个赏花宴,心里对三王兄府里的桃花也好奇得紧,这不请自来,你该不会不欢迎我吧?”
卢鸣筝扯了一下唇,“自然不会。”
“那就好。”黎沐阳微微扬了扬下巴,瞧见站在一旁的颜姝,挑了挑眉,开口道,“这不是颜四姑娘吗,怎么见了本公主都不吭声呢?”
她一言落音,在场众人的脸色都变了几变。
颜姝已经嫁与温羡为妻,黎沐阳这一声“颜四姑娘”称呼得委实不妥,甚至还有些挑衅的意味在里头。
闻言,颜姝静静地抬眸看了一眼黎沐阳,不恼不怒。
早在长公主府第一次见到黎沐阳时,颜姝就看出了这六公主对自家夫君的那点儿心思,也知道她对自己的敌意。夫君被人惦记,颜姝心里有点儿不舒服,可也不会傻傻地跟公主对着干,因此黎沐阳一开口,她便挪步准备上前与黎沐阳行礼。
公主是君,她上前见礼也是应该。
规规矩矩、一丝不差地行了礼,颜姝抬头对上黎沐阳不屑的目光,弯唇道:“公主想来不知,我已经嫁人为妻,如今是温夫人了。”
“你!”黎沐阳气结,可偏偏无言反驳,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起来。
一旁的卢鸣筝在心里为自己的好姐妹叫了声好,面上却只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上前握住黎沐阳的手,对在场的人笑道:“六公主不过一时说顺了嘴,想来也不是故意失礼的。”
黎沐阳一下子抽回自己的手,对上卢鸣筝淡笑的面庞,她张了张嘴,想到淑妃叮嘱过眼下不能与衡阳王府交恶,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尽数咽下,冷笑了一声,道:“的确,是本公主忘了。”顿了顿,她方才又开口道,“宫里进了些上好的青梅,滋味正甜,母妃特意让我给带了点过来。”
她看了身旁的宫女一眼,后者会意,转身从另一个宫女提着的食盒里取出一碟青梅。
“本来是要送与三王嫂尝鲜的,只是本公主刚刚过来的路上,听王府的下人说,王嫂不爱吃甜的,青梅更是沾不得……”卢鸣筝不爱食青梅果,在场的人都知道。黎沐阳看向颜姝,哼笑一声,道:“方才本公主无意得罪了……温、夫、人,这盘青梅就赐予你了吧。”
她态度转变得快,教人心里生疑。
颜姝看了一眼宫女端过来的青梅,抿了抿唇,“谢公主赏赐。”
言罢,让翠喜接了过来。
然而黎沐阳又开口了,“温夫人不尝尝本公主特意带过来的青梅吗?放心,宫里出来的吃食干净着呢。”
卢鸣筝下意识地皱眉想要阻止颜姝去碰青梅,可还未开口,就见她已经拈了一枚小小的青梅果吃了。
小姑娘面色如常,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甚至还眼睛微亮地拈起了第二枚青梅,卢鸣筝不由松了一口气,转过头看向黎沐阳时,却见她一脸错愕之色。
“六公主这是怎么了?”卢鸣筝疑惑地问道。
颜姝也疑惑地看向黎沐阳。
黎沐阳举起手,指向颜姝,抖了一下唇,“你,你居然敢吃这个?”
不就是青梅果吗,为什么不敢吃?
在场的人一时都有些疑惑。
卢鸣筝抬步走到颜姝身边,从翠喜手里的盘子中拿了一颗青梅果,咬一口,娥眉一皱。
这青梅几乎要把人的牙齿给酸倒了。
卢鸣筝强忍酸意,一脸古怪地将手上的青梅吃完了,而后看向脸上惊色更甚的黎沐阳,“这果子的确不错。”
一句话多少勾起了在场女眷的好奇。
黎沐阳让宫女提前尝过,明明酸得那宫女到现在还开不了口,怎么到了她们这儿就成了滋味不错的了?她心生怀疑,随手指向站在一旁面生的颜嫣和颜妙,“也赏你们尝两颗。”
她的语气颐指气使,听得人心里难受,颜嫣和颜妙心里气闷,面色也淡淡的,径自接了宫女送过来的两颗青梅,各自吃了一颗。
黎沐阳仔细地观察二人,见她俩吃得眉头舒展,心里疑惑更甚,到底忍不住走过去也拿了一颗来吃。
“……”酸,除了酸,黎沐阳感受不到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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