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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暴雪时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墨宝非宝
这次是喝得“伤心酒”,他料到要倒,是怕倒得不厉害醉得不彻底,才回到房间里把剩下几瓶底儿全拼一块喝了。
人不能总喝伤心酒。
都在过着今天,等着明天。昨天该扔就扔,毫无用处。
矿泉水瓶放回去,面前的姑娘也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他等着听。
“那你……记不记得我们干什么了?”殷果问。
她说这话是心虚的,想说林亦扬你醉酒乱性了。但终究脸皮薄,磨磨唧唧半天,玩笑没开成,反而让房间里陷入了让人不安的死寂。
“干什么了?”他问。
男人的手,不管是指腹,还是手指边沿都比女孩要糙得多,在抚摸她的嘴唇:“说说看。”
还记得刚认识,他对吴魏和外人都称呼她和他表弟是“小朋友”,没在社会里浮沉过,看人的眼神都带着一股清透劲儿的小朋友,小姑娘,小女孩。
他在解皮带,还有裤子拉链在滑动。
林亦扬握住她的手腕,把她的左手往被子底下拽过去。肾上腺素在飙升,摸到的是西裤布料,往上是纯棉的布料……
她慌了:“说着玩的。”
林亦扬握住她的小手,扣住了她的手指:“后来江杨他们有没有说废话?”
“没有……没说什么。”
心脏在疯狂胀大着,咚咚咚地震着耳膜。第一次在公寓看到花臂就该有觉悟,这是绅士外皮下包裹着的一只猛兽。
对话还在进行着,完全由林亦扬主导——
“今天星期几?”
“星期天,中午。”
“比赛结束了?”
“上午……结束的。”
两星期的美国九球公开赛结束了,中国军团成绩斐然,女子组力夺银铜双牌,男子组也是成绩可人。九球本就是女子项目偏重的,而她是银牌,是这次女子组中国选手的最好成绩。可全被他在此情此景下问出来,她完全没心思了。
只是想着,你快点,快出来……
当房间静到一个程度,当人精神集中到一点,会听到许多平时无法注意的声响:比如他呼吸的轻重,节奏,还有自己的,还有布料摩擦着被套的。
还有他最后说:过来,亲亲我。
像中了蛊,她俯身上去,没等碰到他的唇,已经被他单手扣在头后,重重亲了下去。手臂上一阵有力的肌肉收紧,男人荷尔蒙的气味,陌生的,充斥在这个房间里。
窗开着一道缝,没一丝风。
今天日头烈,透过玻璃照上她的背后,烤得人难过。
殷果微微喘着气,在和他对视,倒像被身后的太阳晒虚脱了……
林亦扬的喉头轻轻滚了滚,头一回,没解渴,更想抱她了。
他低声说着:还不去洗手。
放开了她。
殷果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进了洗手间,把一块小四方形的赠品香皂打遍自己手上每一寸皮肤,还在想自己怎么傻了吧唧编了那么一句瞎话。非要把他撩起来。
乳白色的泡沫挤在指缝里,她搓啊搓的……
搓啊搓的……
林亦扬抱着干净清爽的衣裳进了浴室,殷果连当下从镜子里看他都没勇气,把香皂往陶瓷盒了一丢,跑了。她都没留意香皂滚进了水池子里,还是林亦扬给捞出来的。
林亦扬穿着牛仔裤出来的,趿拉着酒店的白拖鞋,过来,挨着她坐下,顶多就是坐了个沙发的边缘。以为洗了个澡会好,还想要把她抱上床。
尤其是低头,看她两只光着的脚搭着沙发边沿,脚指甲盖都修得很光滑……
“休息一会,带你去看落日。”他说。
“落日?”现在还是中午,看什么日出?
“对,落日,去夏威夷。”他去收拾洗手间里的脏了的衬衫西裤,团成团,塞进酒店的纸袋子里,准备一会送下大堂干洗,回来再取。
夏威夷?
显然,林亦扬早在来看比赛前就做好了安排。
问孟晓天要了殷果护照信息,定了机票和酒店,一切都在等比赛结束。
他想带殷果去大岛看基拉韦厄活火山,去看在太平洋核心处的海水与熔浆,站在随时有着喷发预兆的火山上,在充盈着死亡气息的地方睡在帐篷里,看落日和星河。
倒计时的三天,他不想浪费。正好殷果就在美国,很方便。
于是在殷果得了银牌的这个四月初,就在领了奖牌后,跟着林亦扬从所在城市长途飞行,中途转机后,历经十多个小时的飞行和中途休息,相当于是回到中国的时常和距离……
在周一的凌晨五点四十六分,殷果从机舱门钻出来,跟着旅客们走下长长的扶梯,终于站在了林亦扬想要让她来的地方。
两人没有带任何大件的行李,只是让她带了冬日的厚重衣服。两人下了飞机,天刚亮,殷果拉着他的背包带,被他带着跟人流往出走时,人都还没回过味。
郑艺的微信,还在滞后地问着上一个城市的问题。
郑艺:酒醒了吗?
小果:嗯。
郑艺:活好吗?
小果:……
郑艺:您买套套,是要当性用品代购吗?
小果:你别急……
郑艺:急,谢谢。
小果:你不是说睡得越快,甩得越快吗。
郑艺:后来我一想,碰到极品还是要坚持睡一下,万一明天天崩地裂世界末日了,咱不能吃这个闷亏。
小果:我刚下飞机,睡不了。
郑艺:????
小果:他带我看日落。
郑艺:????????
郑艺:他还有兄弟没有?实在不行姐妹我也凑合了。
小果:挺多的吧……有机会给你介绍。
出来时,他在机场出口附近租了一辆深灰色的汽车,把殷果塞上车,开了导航,直奔酒店先去办入住。左边是黑色的火山灰附着的大地,右边也是,前路也是,望不到头。
她在橙红色的日光里,听着一句句英文导航,慢慢地打起了瞌睡。再醒,是被雨砸玻璃惊醒的,她头扭到另一边,软着声音问:“开多久了。”
“二十几分钟,你可以接着睡。”他说。
林亦扬开车时候,习惯右手、单手打方向盘,他的手臂外侧,那连成整片的星云图,很复杂,很美。在公寓里她问过一次,说是认识的一个朋友用了三次完成的。
她盯着看了会儿,揉了揉眼睛,让视角能清晰一点,她从驾驶座的车窗那里看到了黑色荒蛮的土地上出现了一大捧的红色的花,或是红色的草。
做梦一样。
这个男人,她昨晚在飞机场看他单手撑在半人高的机器上,办理登机牌时,就在想,是在做梦吧?从全城暴风雪的那天开始,她做了一个漫长而又不可思议的梦,一个叫林亦扬的男人推开木质的门,手扶在粗糙、老旧的金属把手上,身上、帽子上都是雪。
那天,是一月末尾。
……
雨越下越大,雾蒙蒙的,前路都看不清了。
“聊点什么吧,怕你开车困。”她轻声说。
导航里在提示着,一路向前开。当然,这里根本没有岔路。
殷果看着他开车的手,还有虚握着方向盘的修长手指,想到他扣住自己手背,把手指插到她指缝里,想到白色柔软的被子,想到有什么流过两人紧握的手指和手背。
“这里能停车吗?”她问。
她看到路边的一个岩浆径流的指示牌和地下洞旁,停着几辆车,应该没什么问题。这个岛本来就是很多人都要自驾游,应该随时可以停靠休息。
林亦扬踩了刹车,汽车平稳地拐入一个安全的路边高地。这是一片看似全是黑色火山灰、寸草不生的地方,却有一团团草顽强地地从路边,从任何能钻出来的土地上冒出头。
车没熄火,发动机微微震颤着。
“下去看看岩浆地貌,也可以看火山花,”他拇指压下安全带扣,解开安全束缚,黑色的带子啪地一声回到自己的红壳里。缩回去,仿佛也是为了不妨碍他们两个。
“想和你聊天。”
“聊什么。”他倾身过去,给她也解了安全带。
座椅在缓缓地调整着,在向后倾斜,她脸边是他呼出的热息:“成人的,还是单纯的?”
两人从酒店离开之后,就始终在路上,飞机上、飞机场,始终没有一个安静独处的、不被打断的私人空间。当身体有了接触,亲吻已经不再能满足人心,无法止步的新鲜感,沟壑难平的了解欲。
他好像已经十几个小时没有亲自己了。
“你昨天……”殷果瞅着他,小声问了句:舒服吗?
真的是好奇,和自己来有什么不一样吗。
她在他领口划着,棉布被她划出一层小褶子,在指尖聚拢,又散开。
雨在砸着车顶,像要穿透的力度。
这辆车不知道是谁的,不清楚曾坐过什么人,只有今天和明天属于他们。
他倒是答得痛快:“舒服。”
“和自己来,有什么不一样?”当抛出第一个成人问题,随后容易了许多。
“和自己来?”他在想这其中的差别,动作上来讲都差不多,更多是心理上带来的满足,当时看着她的脸会把过往虚无的全部具象化,全是她。
“不太好说,”他笑着,避开了让她满意的答案,“差不多。”
殷果终于满足了一小部分的求知欲,不过,有点挫败,“不太好说”和“差不多”,那不是白辛苦了。当然,其实她没做多少事,都是被他扣着手、带着来的。
她又开始浮想联翩:“如果是别人,也差不多吗?”
林亦扬喝多了问得那句话,和她心里的假想很相似。她也想问,林亦扬,你和我在一起之后,有没有觉得我和你想象中的不符合,会不会渐渐失去新鲜感。
真心实意的初恋是折磨人的,全心全意和患得患失并存,在经历前不懂如何付出,在经历后不会如此付出。
“和别人?”一个让人意外的对话走向。
……
林亦扬重新给她系了安全带。
他右手握着方向盘,在忽大忽小、似近似远的雨声里,把车拐入公路,连带着瞥了她一眼,调笑着说:“小姑娘,说句实话,你把我当什么了,谁都能上来摸两下?”





在暴雪时分 34|第三十三章 跨越山与海(2)
他这个人,有时候说出来的话,太直球,谁都接不住。
昔日一堆嘴损的男人们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说话历来和和气气的殷果。不过,她学乖了,说不过就看风景。
“没话说了?”身边男人还在逗她。
得了便宜还卖乖……殷果指车窗,转移着话题:“你看,雨好像小了。”
林亦扬还在笑着。
算了,不逗她了,逗急了还是要自己哄回来。
风玻璃上砸出来的水印子越来越小,比刚才是好了不少。
海岛上的雨历来是说来就来,说走也毫不留恋,十分钟后天空放了晴,艳阳刺目。
他原计划是先去驻地,看她精神头不错,临时改了主意。开车带她直奔着海拔四千多米的休眠火山而去。
上山前,他给殷果留了一个私人更衣的空间,让她先套上厚衣服。他独自一人在道路边沿、背对着汽车在看广袤的草地山坡。这边的地貌要好多了,起码土地不再是焦黑的冷却岩浆,而是大片青黄的草和半枯的灌木丛。
大岛这里没有猛兽,直接导致的生态失衡结果就是,野山羊多得不行。
殷果扣牛仔裤的腰扣时,一直隔着车窗看外头成群成群的野山羊,要有上百只了,在起伏的草地啃着草,不远处的洼地还有山羊的白骨。
“彩虹。”殷果一跳下车,就指着远处横跨山脉的霓虹给他看。
这是她在岛上看到的第一跨彩虹,等几小时后,数到第七跨彩虹就觉得不再稀罕了。
“这里是彩虹之州,”他指刚刚驶过的一辆车,让殷果仔细看人家的车牌,除了号码,就是一道彩虹标识,“你可以试试一天能见到几次,我身边人最多一天见了十四次。”
见多了就不新鲜了。
两人在山下短暂休息后,先上了两千多米的游客中心,喝了热饮取暖,他想让殷果在这里先适应半小时,免得猛一上高原,身体受不了。
看她反应良好,他才放心带她往四千多米的高峰上去。
越往高处,路况越差,全是砂土,还没护栏保护。幸好他有经验,租得是四驱越野车,爬坡力不错,而他自己也擅长山路驾驶,很顺利就在中午时分到了顶峰。
在接近零下的冷风里,林亦扬拉着她,接着往山顶爬。四月的雪稀薄,有些地方盖不住土,露出来的都是褐色的火山土壤。
这里是地球最接近火星地貌的地方,在云层之上,荒辽而安静。
林亦扬在找角度让她看遥远的活火山口,远远能见山峦尽头在冒着白烟的赤红火焰。而眼前,这个顶峰上,有十几个圆球和圆柱形的白色建筑分散在高低起伏山顶上,是这顶峰上仅有的设备?还是建筑物?
“这是天文台。”林亦扬告诉她。
她头次近距离看到天文台,很是新奇。
身边有定时上来的登山旅行团,导游正指着天文台正在给游客们做详尽解说。说这里是世界上最佳天文观测点之一,因为纬度好,能看到北半球全部星空和南半球八成以上,简直是天文爱好者的天堂,对普通游客更是观星圣地。
导游最后还总结:这是离天空最近的地方。
说得不是真实距离,而是指星空的纯净让人惊叹,到晚上仰头看,拱形的银河好像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殷果蹭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悄声问他:“晚上就是用这些望远镜看星空吗?”
“天文台不能进,”他说,“山顶在天黑后也不能留人,为了让天文台能工作。”
想看星空,在岛上任何一块地方都可以完成,除非是天文爱好者,会带着自己的望远镜来,或是排队在游客中心用那里的望远镜。
他带她来也是想让她看看银河星空。
不过这是晚上的事了。
山顶太冷,海拔又高,不适宜久留。
他拽下自己登山服的拉链,脱了,直接用登山服裹住了她,再把她两手在掌心里搓了搓:“头疼吗?”
殷果摇摇头,有点喘气费劲,但还好。
林亦扬把她带回车里,打了最大的空调给她取暖,短暂离开,等他再进越野车里,带来的不止是冷风,还有衣袖上残留着的雪屑。
他启动汽车,把左手手腕上的表摘下来,递给她:“戴上。”
干什么?
“看着时间,”他说,“三小时之内,带你下到海平线。”
开始她还没听太懂。
林亦扬驾车带她下山后,一直在踩着油门,车速比来时要快得多,起初在山上还好,等到了平地就完全是在飙车了。
海拔一直在降,温度始终在攀升,从零度飙到了三十多度。
两人除了中途换夏装,还有途径加油站加满汽车油箱,就没再停过车。两小时十七分钟后,车停到了海岸边。
她光着脚从车上下来,跑到后备箱里找到双肩包,翻出夹脚拖鞋。没来得及穿,林亦扬已经把后备箱里的一个深蓝色的保温箱提上:“不用穿了,上沙滩。”
她一手拎着拖鞋,被他拉着另一只手,从一条沙土小路跑过。三十多度的高温天,木架子上的火把在海岸旁一丛丛地燃烧着。
蓝色保温箱被他放到了沙滩上。
殷果以为是冰镇的饮料,一开箱就蒸腾出了白色冷气。
是满满一箱被压得瓷实的雪,他竟然就这样把海拔四千多米的雪带下来了,车开得和亡命之徒一样就是为了这一箱雪?
远近的游客都往这里看过来。
他本来是计划租一辆皮卡,带慢慢一车雪下来,给她弄到沙滩上让她堆雪人。不过后来改变了主意,一是这个时间山顶的雪少,二是装车太麻烦,也失去了惊喜。
“也不多,随便玩玩。”他说着,全倒到沙子上,成了一个小雪堆。
殷果眼看着雪在面前融化,虽是压得瓷实了,也架不住三十多度高温的洗礼。她手忙脚乱地在沙滩上抢救这些雪:“都要化了,化了怎么办?”
他倒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坐在了树荫下,抱着膝盖,看她一面在叫着雪化了,一面在拼命试图把雪捧回去,神经病一样地被远远围观着。
眼瞅着雪在化,浸透了沙子。
她最后搂住了他的脖子,也不管他身上有多少汗,自己手上有多少沙子,抱着他就是不肯撒手。怎么有这样的男人,带你上雪山,又开车狂奔到太平洋中心的盛夏海滩,在一丛丛火把旁,让你在沙滩上、在身穿各色比基尼和泳裤的游客当中、在众目睽睽下给你一整箱冬天的雪。
后背被他轻轻拍着,有着纵容和哄慰。
旁边有人在说,这是哪个冷饮库弄过来的碎冰,也有有人猜,这是干冰,被人反驳干冰不能碰……各种推测,没人认识他们,也没人会猜到答案。
林亦扬的手滑下来,搭在面前女孩的热裤口袋边沿,在慢慢地,沿着边缘的缝纫线轻轻滑动着:“高兴吗?”他问搂着自己的她。
“嗯。”高兴疯了。
如果让他拉一皮卡的雪来这里,像神经病似的凹情调,也不见得能有多开心。喜欢一个人,所去做的一切看似是取悦她,何尝不是在取悦自己。
看她高兴,他更高兴。
空空的保温箱在两人身边,没多会儿,里边的雪水也蒸发殆尽。
林亦扬去给她买了菠萝冰沙回来解暑。殷果抱着菠萝壳子,先坐在沙滩上看人冲浪,汗从脸旁滚落,咬着吸管,每隔十几秒就要想要对他笑。
后来坐不住,丢下菠萝,在他前面一脚深一脚浅地踩着沙子,绕着他走了一圈又一圈,像是星星在绕着太阳在转着。
也不知转了几圈,他突然探手,抓住她在细沙上的脚腕:“不怕晕?”
殷果摇头,抿嘴笑,被他强行抓着跌坐了他身前。
她眼巴巴地望着他,鬓角和额前的刘海都湿透了,从右侧鬓角往下淌了一道汗,流过脖子,进了圆领口里。
林亦扬能想象到这道汗是如何流进她衣服里,淌过身前的。
“在想什么?也不说话。”殷果问他。
笑容从雪山开始,就没消散过,在她的脸上一直绽放着。
“在想,”林亦扬的手搭在她热裤上,“你。”
他的掌心滚烫,还有细细的沙,在磨她的皮肤。
“在想,”他又说,“你应该去补个觉。”
反正现在这个时间里,再返回山上看日落已经来不及了,倒不如去驻地,先休息休息,等到了晚上再出去,从星空看到日出。
“去吗?”他问。
她点点头,哪里都去,天涯海角都跟他去。
林亦扬在一个小镇预定了大床帐篷,是丛林里。
在去的路上,她一直心猿意马,打开车窗,热风鼓鼓地吹进车里,不显凉爽,反倒带来了海岛特有的湿热,还有黏腻在皮肤上的潮汗。
车停在帐篷前的草地里,殷果用脚在座椅前找夹趾拖鞋,没等穿好,林亦扬已经弯腰去车里,兜住她的后背和腿窝,将她从车里抱了出来。
殷果搂着他的脖子,看到身边飘过两把伞,又见到三个女孩子在回头,窘意多了些:“我自己走。”
“下雨,你走太慢。”
又是雨,太平洋上的雨。
没两分钟,林亦扬迈进丛林边的帐篷里,用腿顶开挡路的三把木质的折椅,把她人放到床上。潮乎乎的丛林,床单被褥也是潮的。
竟然还有青蛙在叫。
睡丛林里的帐篷里,有着雨中的泥土气息,再加上顶棚的雨声,让她有种自己置身露天被围观的错觉:“这里晚上会不会虫子很多?还有蚊子?”
女孩子对虫子的在意程度,哪怕是林亦扬这种过去没交过女朋友的,也是从幼儿园起就深刻了解过了。他直接掐灭了她的恐惧:“晚上不睡帐篷,就让你在这儿补补觉。”
“那订帐篷不是很浪费吗?”
他们快天黑才来,整晚空着多浪费。
她在和他讨论这个问题时,腿压在棉被上,就在他眼皮底下来回晃着。林亦扬原本真是打算让她睡一会,毕竟长途飞行后玩了一个白天,体力早透支了。
他的计划在别处,床旁的折叠椅就是他的休息处。可以收收邮件,干干正事。可现在……她的腿真是白,还很细,瘦却不露骨,连膝盖在微微弯曲状态下也都是很漂亮的弧度。
雨渐渐大了,敲打着帐篷顶。
殷果仰头看顶棚,想着帐篷可能不适合下雨天住,会吵。渐渐地她身上多了一阵阵热意,隔着衣服,或是直接落到皮肤上。
困倦分解的是人的意志力,容易被带着走,带着带着就偏了。
帐篷门是合上了,但没拉严实。细微的风,从敞开的帐篷口往进灌,他把被子从她身下捞出来,给她盖上了。
“热。”她咕哝,闷热潮湿,还盖着被子,简直是酷刑。
“不盖的话,外边能看到。”
“……怎么不拉上。”
懒得动。
她在林亦扬怀里,调整着姿势,将脸枕在他的臂弯里,声音沙哑地说:“我睡一会儿,十分钟……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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