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攸瑀
“北宸,你这么在地板上躺着也不好,我们起来好不好坐在位置上休息。”说着,晏桉的胖手扶在了北宸的肩头,想要将他扶起来。
一直坐在后排张望的玙璠实在是忍受不了了,她实在焦灼透顶。由于上次学校论坛的事,她不方便起身帮忙,生怕同学在背后指指点点,但现在她也顾不了这么多了。想都没想就往教室的最前排冲去。
“我去,贺北宸病了,管她谭玙璠什么事她为什么这么殷勤”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们俩可是一对c。”师雨祺说着,嘴角很自然地上翘,倒把坐在她身边的丫头弄得一头雾水。
小宇宙冲了过去,周婉妮在又怎么样,她不得不承认一点,她已经爱上他了。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呆呆地看着北宸躺在地上。不可能,她谭玙璠做不到。就这么无所谓地依偎在了少年的身旁。
玙璠抓起了北宸的手,依旧是那样的滚烫,她将那只温厚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手心里,急得要掉下眼泪了,她想要抽噎,却又在极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玙璠,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我们要先把他拉起来才可以。”桉子一句话点到了重点,他向玙璠递了个眼色,“一,二。”他们一人拖着贺北宸的一只肩膀,终于让他坐了起来。与此同时,北宸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他将自己的一只腿蜷缩了起来,想要使上一点力气。不行,只是发烧了而已,他不可以倒下,绝对不可以。他只有靠自己站起来,加油,贺北宸,你不是很坚强吗以前遇到这么多坎你都挺过去了,这次也一定可以。想着,少年将自己的拳头握得越发的紧了,玙璠在他的右手边也感知到了这种强大的力量。之所以说它强大,并不是说他的力量有多大,而是源于那一种韧劲。贺北宸就是贺北宸,即便跌得再惨,他也有把自己从泥地里拽起来的勇气。
“加油,北宸,我们马上就要站起来了。”谭玙璠从未像现在这般有干劲,倒下去真的不算什么,既然无法逃避,那么再吃力也要让自己站起来。北宸现在似乎将自己的全身的力气都使了出来,虽然他的眼睛还闭着却牙关紧咬,一滴滴的汗从他的鬓角流出。
这就是她的少年,即便在他极为虚弱的时候也能让玙璠感觉到他迸发出的力量。在桉子和玙璠的搀扶下,北宸终究安安稳稳地坐在了位置上,随后趴了下去。
“怎么会他怎么会这样”谭玙璠看着那张紧贴在课桌上的侧脸伤心至极,她有些无可奈何地捂着自己的嘴,“我不是让你带他回家吗你们怎么又回来了”她开始不停地抽噎,眼角的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你快说呀,为什么又回班了”她的声音开始颤抖,溢满了辛酸与无助。
原本就失眠了大半个晚上,也没有拍摄到自己所喜爱的风景,身心俱疲。现在北宸竟然病了,还当着她谭玙璠的面倒在了地上,她的心情着实糟糕透顶,现在的每分每秒无不是在透支自己。
再看看北宸,他仍在课桌上趴着,完全没有要坐起来的意思。这那里像平时的他,无论什么时候都笔挺地坐在这里,每当她看见他的背影都会有一种奋发向上的力量。而现在呢,玙璠多么希望北宸可以坐起来,但也仅仅是希望而已。
晏桉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继而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谢老师她,她把我们拦住了,她,她不愿意给北宸批假。”他吐出这么简单的话却像是在揭自己的伤口,狠狠地抿着自己的唇。
“你说什么那个女人她什么意思脑袋被人夹了吧”谭玙璠气愤不已,她快要喘不上气来,因而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肆无忌惮,口不择言。
“玙璠,玙璠,你冷静一点。”周婉妮还站在一边,晏桉赶忙劝慰她,免得小宇宙再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来。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谭玙璠哭嚎着,无助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北宸现在还趴在桌子上,你告诉我,我怎么冷静我做不到呀。”她哽咽着,大滴的泪水恣意地往下掉,像好比没有关紧的水笼头,一滴又一滴重重地砸在地板上。
118 无策
晏桉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玙璠,她哭得如此的撕心裂肺,就像是孩子失去了自己最心爱的礼物,当然,北宸对于他的意义远远不只这些。
“玙璠。”胖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却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好,“你别哭了,你哭也没用,谢老师就定不给批假,那你说怎么办”他拍了拍她的肩膀,想让她振作起来。
“谢澜她太过分了吧,她凭什么不给批假她以为她是谁啊”谭玙璠越想越生气,一脚踹翻了姚亮的板凳。周婉妮原本没有注意到这些,她只顾着站在一旁训斥着姚亮,“你说说你,你能做什么让你帮忙,你在干什么”
但谭玙璠发出了动静实在太大了,“谢澜这个女人,我看她非要把北宸弄死,她才开心。”她丽声音很大,大的都能把房顶掀翻。
“谭玙璠,你说什么呢”周婉妮正教训着姚亮,此时却暂时停下了对他的数落,侧过脸来,“有你这么说师长的吗真是太不懂规矩了。”女人说着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心里还有些低落,现在的孩子怎么都这样啊,没大没小的。
谁知谭玙璠却并没有嘴软上,事实上,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我怎么了难道我说错了吗谢澜她有个当她的样吗”她又继而冷笑了一声,“什么叫规矩病成这样,还要趴在这里硬撑着,就叫守规矩了。”她狠狠地咬着自己的下唇,巴不得要咬出血来。
“谭玙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周婉妮的脸都气白了,虽然她也对谢澜的作派非常不满,但身为师长,谭玙璠这个丫头竟敢在自己的面前肆无忌惮地说着谢澜的坏话,这显然是超出了周婉娘的底线,“一个女孩子家,你说话要注意点分寸。你看你疯疯癫癫的,像什么样子”
“样子,我要什么样子”谭玙璠觉得好笑,她大步地走向了女人,一双冷眸直勾勾地看着她,“贺北宸他现在病倒了,您告诉我,我该是什么样子”
晏桉见状,感到不妙,慌忙走上前去拉谭玙璠的胳膊,但小宇宙又岂是谁都能拉扯住的,“松开。”她说着,猛地甩开了桉子的手,将他甩到了一边。
“您说我没有分寸。”玙璠说着狠狠地瞪了周婉妮一眼,“那您告诉什么叫分寸您的学生都病倒了,您还忙着数落,数落他有什么用,还是这副贱样。您真有分寸。”玙璠说着,一扭头向教室门口走去。
谭玙璠的话让周婉妮半天都缓不过神来,她只是简简单单地数落了她两句而已,不成想女孩的矛头就指向了自己,这丫头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如此地不服管束,“谭玙璠,你站住,你干什么去”她扯开嗓子吼道。
“我能干什么我去找谢澜,难不成看着贺北宸烧死。”她的声音颤抖着,几滴热泪顺着脖颈滑落到她的锁骨,下一秒,夺门而去。
班里即刻乱成了一锅粥,桉子呆呆地站在那里,他着实被谭玙璠吓得不轻,他从未见过这么霸气的女孩。贺北宸还趴在那里,他若是清醒的话该不愿看见玙璠为了自己面流泪,或许,依照着他往日的性子,没准他还会站起来阻止她,然后再淡淡地撂出像口头禅一样的三个字“我没事。”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是无稽之谈,贺北宸还是这般不争气的趴在课桌上。他也很想起来,但他真的做不到。所以,刚才发生的事,他也不知道。玙璠的话语如此的激烈却也没有叫醒他,晏桉多么希望听见他说一句“我没事。”这片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如同定海神针一样,可以安抚住他不安的情绪,可惜没有。
“什么情况谭玙璠去找谢澜去了,她不是平时最怕她吗”宋漪漪真是爱美,贺北宸都倒下了,却也消磨不了她照镜子的日常趣味。
“你小瞧谭玙璠了。”叶念祎转眼间接上了她的话茬,“玙璠她怕谁她谁也不怕。真正发起火来,她把谁都不会放在眼里。”念祎自顾自地分析道。
与此同时,周婉妮像是被谭玙璠给说懵了,她说的貌似也对。贺北宸病倒了,那自己在做什么。良久后,她瞥了一眼站在一旁垂头耷脑的姚亮,“你先回去吧。”
姚亮还压着一肚子的火,心里满满的不服气,他贺北宸生病了,周婉妮把他数落了一顿,这又算是怎么回事。这么想着,姚亮有些丧气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变得有些无精打采,却见贺北宸的胳膊自然地伸展着,在自己的这半边课桌上占据了很大的位置。
刚刚才被周婉妮数落完,他现在也是窝着一肚子的怒火没处撒,“喂,你太过分了,往那些去。”他说着还是一贯粗鲁地推了一下贺北宸的胳膊。却又像是触电了一般,眼睛都放大了将近半公分,少年的身体发烫,这还是人体的温度吗他一下子就慌了神。
声音开始颤抖而含糊不清,“老师,他发烧了,烧得很厉害了。”虽然姚亮天天盼望着贺北宸倒霉,但也不是这种霉法。他本质不坏,也有自己的分寸,而贺北宸现在的状态却告诉他要出大事了,可能以后这清北之星的位置就是他姚亮的了。
“什么”周婉妮慌慌张张地走到了课桌前,摸了摸北宸的额头,“这孩子,他怎么会烧得这么厉害。”她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本以为北宸也仅仅是小病而已,怎料到会烫到这般田地。
她周婉妮真是蠢,简直是蠢到家了,以贺北宸这般倔强的性格,若不是真的撑不下去了,他会趴在课桌上不起来,对于别人来说正常,对于北宸来说根本不可能。
“快,来两个人把他抬到校医务室去。”周婉妮实在过于激动了,她的心脏在胸腔内加速地跳动着。她现在才发现,贺北宸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很重要,他是自己的得意门生,是自己培养出的尖子,他绝对不可以出事。
姚亮站了起来,作为贺北宸的同桌,他可以暂时忘掉往日的那些不愉快,跟这样一个虚弱的人置气,也着实没有什么意思。他已经将贺北宸的一只胳膊搭在了自己的脖颈上,但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身来。
“他病的这么重,不应该回家吗怎么去医务室呀”姚亮说着斜眼望着周婉妮,女人脸上的表情很难看,她慌张地拿着手机像是要给谁拨电话。
“你们班的学生,我现在没有权利批假,所以要联系你们班主住。”她含糊不清地解释道,看着姚亮迟疑的样子,她又开始着急了,“请假的事情不是你们该操心的。快点去,先把他送到医务室再说。”她说着冲姚亮摆了摆手,示意他快点走。
“哼,这女人真是个怂货。刚才数落自己的时候这么有本事,现在却连批假的权利都没有。”姚亮想想真是觉得可笑,但终究什么也没说。
晏桉架着北宸的另一只胳膊,他走了两步,两个人的力量总是要比他一个人强得很多,这一次由于姚亮的加入,让他省力不少。但他还是觉得有些纳闷,因而不时地侧过脸去观察着姚亮的神色。他也只是不再笑了,其余的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没有想到,像姚亮这般小肚鸡肠的人又怎么会这样好心,真是让晏桉百思不得其解。
桉子这般的举止也让姚亮察觉到了,“别这么看么我。”他有些反感地皱了皱眉,“我的确讨厌他,但我还没有恶毒到想让他烧死的地步。”他的话听起来还是那么冷冰冰的,却换来了桉子一个赞许的目光。
“也是,他要烧死了,就没有人再和你抢风头了。那你的生活该多无聊,不是吗所以,你还是希望和贺北宸争个高下的。”桉子自顾自地推测道,姚亮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
教室里还是乱成了一锅粥,学生们在底下窃窃私语,“要我说呀,那个女人真是心狠。贺北宸都病倒了,你说说,她连张假条都不肯批,是不是太过分了。”
“是啊,我现在都怀疑,你说贺北宸是不是她亲身的。我看不像,是她捡的吧。也亏得贺北宸这么能忍,我妈要是这么对我呀,我跳楼的心都有。”
“谢澜什么样子的,你还不清楚。不把自己的儿子逼死,她就不姓谢。想让她批张假条,我看呢,比登珠峰还难。”
学生在底下都乱成了这般田地,周婉妮却没有空闲去搭理,“喂,喂,澜姐。”她拿起了手机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却又被谢澜挂断了。她怎么可以这样,自己自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才会在上班时间给她打电话的。
周婉妮想了想便觉得不甘心,又重新将刚刚的那一串数字拨了一遍,“喂,澜姐。北宸他……”
女人还没有说完却又被打断了,“周老师,我现在在上课,有什么事下课再说。”听筒里传来了谢澜不耐烦的声音,随后,电话又被挂断了。
119 冷漠
谢澜挂掉了手机将它撂在了一边,“好,我们继续上课。”她说完,还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显然还不知道贺北宸现在的处境,她转过身去,用笔在黑板上写着板述,“我刚刚说过,古文里的之没有实际的意义……”
女人正说着,讲桌上的手机又不争气地响了起来,“谁呀,这么烦人,正上课呢电话一个接一个。”她说着忍不住自言自语地抱怨,之后索性按掉了电话将手机调成了静音状态,就任由它自顾自委屈地在那响。
讲台底下的学生趁她不注意开始做起了小动作,翻翻书,转转笔,与旁边的人交头接耳,谢澜顿时严肃了起来,她可不比周婉妮那么温柔,在她的课堂上是不允许出现这样的乱象的。
“你们说够了没有”她猛的拍了一下讲桌,只需要一秒,多的时间不用,学生们都安静了下来,再度回到了方才那种紧绷的状态,但谢澜看见他们这副样子就觉得生气。
“月考结束了,你们就可以放松了是不是你们考的很好吗是不是都会了我在讲“之”的用法,这么重要的知识点你们都不仔细听,看看你们月考错的一塌糊涂。好不好意思,我以前没有讲过吗出去不要说是我谢澜的学生,我丢不起这个人。”
底下的学生们面面相觑,而谢澜呢,她在台上讲得慷慨激昂的,学生们一个个都被她吓得屏住了呼吸。但好在谢澜并不是那种唠唠叨叨的人,她不喜欢说废话,总是适可而止。
继而重重地拍了一下黑板,“来,集中精力,把耳朵都给我竖起来,这个知识点我只讲最后一遍,记不住拉倒。”说着谢澜又继续在黑板上写,边写嘴里还念念有词,“这个之呢,在古文中它可以用作代词,代人、代事、代物。代人多指第三人称代词……”
谢澜在上面说着,钟宇泽在下面打着哈欠,他不喜欢上语文课,更反感谢澜讲解文言知识,每次让他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而且这女人说话不算数,每遍都会说她只讲最后一遍,而下次碰到了这样的知识点谢澜还是会讲,学生们对此也都习以为常,因而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记住一点算一点。
宇泽看了看身边那个空空的座位更是百无聊赖了,以前北凡在的时候,他们还能在纸上画上小方格下下五子棋。现在贺北凡转到艺术班了,他就连这点乐趣也没有了。想想,真是煎熬,为什么还不分班呀,再熬上几天,熬上几天,他就有同桌了。他想着暗暗地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谢澜的嘴还是不停,在讲台上喋喋不休,“另外,之还可以作为指示代词表近指,可译为这……”她正说着,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呯,呯,呯”一下敲得比一下重,很是打扰谢澜上课的兴致,但作为这样一个特级教师,课堂的效率与质量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其余的事情都与她无关。
因而敲门声并没有影响到谢澜的课堂,她还在正常的进行,“它作为代词的用法我已经讲完了,现在我来说一下助词。第一点,作为结构助词,相当于现代汉语中的的……”
她继续上着课,但班门口的敲门声身在持续,还更加的激烈,底下的学生思想又开始跑毛,变得越发的心不在焉,“你去,给门口的人说,有什么事下课来办公室找我。”谢澜指了指坐在教室门口的一位姑娘,颇为不耐烦地嘱咐道。
“哦。”门边上的那瘦瘦小小的女生赶忙答应道,继而准备去开门。谭玙璠不安地站在门口,急得直跺脚。她的手指敲得好疼,巴不得把这坚硬的门板都敲透,但谢澜就是不给她开门,让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再看看讲台上的女人,她连向门口看一眼的功夫都没有,还在黑板上写着什么破板述,小宇宙觉得自己恨得牙齿都痒痒。忽而门框前出现了一个又瘦又小的身影,随即班级的门被打开了。这倒让玙璠欣喜不已,要知道她在这里都快把手敲破了也不见了个影。
“同学,你好。”面前的姑娘身材有些娇小,声音很细腻,看起来也文文弱弱的,有些青涩地冲玙璠笑了笑,但即便是一张好脸,谭玙璠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应付。
“快让我进去呀。”她颇为急迫地喊道,眼看着就要冲进七班的教室去。
“不,你不能进去。”面前比她还小一头的姑娘慌忙拦住了她,“嗯,谢老师说了,你如果有事的话就下课去办公室找她。”姑娘的小嘴一张,漫不经心地说道,却没有看出玙璠很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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