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灵异

盛世先忧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长缨书生

    出了门,萧秀和邓属正在不远处等着我。我与他们从小道绕过大殿前门的那些侍卫和随从,去到停放在道观门口的马车处。之后邓属骑着马在前面开路,车夫驾着马车载着我与萧秀,便动身回去了、

    上马车后,萧秀忙问:“如何还顺利吗”

    “金堂长公主还是顾虑重重,虽然我将来意说明,可他却似乎无动于衷。”我边摇着头,边回萧秀。

    萧秀忙宽慰道:“他平日深入简出,从来都不问世事,可能一时无法领会尚兄的好意。不过久居深宅的人,最是喜欢琢磨,等他醒悟过来,自然明白尚兄的良苦用心。”

    “但愿如此吧!我只怕,他虽有些怨气,却已没了争心。纵然明白了我们的好意,也不敢为自己争一争。”我想着方才长公主一心委曲求全的模样,不由自主地叹道。

    萧秀又安慰说:“长公主现在如惊弓之鸟,故疮未息,而惊心未去。忍让久了的人,意志大多消沉。不过,只要他心中还有怨,还存着一点执念,总有一天会鼓起勇气。这勇气,别人是给不了的,尚兄且耐心等等吧。”

    “我能等,可陛下等不了啊!他何时才能鼓起这勇气,谁也不知道。”我又一次摇摇头,无奈地说。

    萧秀稍思片刻,对我说道:“既然尚兄由此担忧,那我们便留一后手就是了。倘若将来情势不允,我们将后手亮出来,也能起到些效用。”

    “依萧兄之见,该选谁呢十六宅中宗亲的卷宗,我翻阅过,实在没有更合适的人了。”我皱起眉头,问萧秀道。

    萧秀露出淡定的笑容,平静地问:“尚兄觉得,梁王如何”

    “梁王李休复那个花天酒地的闲散王爷”我不解地望着萧秀,吃惊地问道。

    萧秀忙跟我解释说:“尚兄别看他表面上是个纸迷金醉的人,其实他才是长安城中最清醒的王爷,也是最适合来帮我们的人。梁王是敬宗次子,敬宗被杀后,宦官王守澄立文宗为帝。两年后,敬宗长子李普薨逝。到后来文宗太子李永薨逝,文宗膝下再无子嗣,此时理应梁王成为继承大统的第一人。但当时他却能看清大局,用尽办法让各方势力都与他保持距离。所以在后来‘三王争储’时,当今皇帝被宦官仇士良和鱼弘志矫诏拥立以后,杨贤妃、安王、陈王均被逼自戕,而本该是对皇帝最有威胁的梁王却能置身事外。并且由于对当今皇帝心甘情愿地俯首称臣,他不仅没有被杀,甚至得到了皇帝的宠爱,平日赏赐不断。足见梁王虽无治国安邦之才,却是能看清大局的人。再加上他喜好吃喝玩乐,虽只有二十二岁,却在这上面数一数二,所以身边聚集着一帮爱好相同的王侯宗亲。将来若情势所需,我们稍加点拨,他就能明白该如何做。只要他带头,那他身旁的宗亲们,大多会望风而倒,我们也可因此而得到些助力。虽不及金堂长公主的助力大,但多少还是有些作用的。”

    “嗯,萧兄如此一说,倒是让我刮目相看。那就先定他吧,找机会先与他接触接触。”我冲萧秀点点头说道,心里想起郭靖节似乎与梁王走的很近。能与郭靖节投契的人,想来也不会是傻子,我也不再为此担心了。

    回到万金斋已是午时,用过午膳小憩一会儿后,萧秀来我住处告诉我,对于‘岁终大祭’没有去南郊举行一事,六部官员们虽有些微词,但几乎可忽略不计。不过萧秀却带来一首白崇儒讽刺该事的诗,说是半日内已经传遍了儒林:

    微风腊日惊銮驾,殿内三清替百神。

    敢问南郊谁奠玉魂归太庙鬼知寒。

    入道观,劝金堂




第75章 却惑
    “片羽吉光汉武裘,冰心一片不为动”

    -

    可能是“岁终大祭”的缘故,下午上官柳儿并未如我所料想的那样招珠玑过去。不过倒是听说鱼弘志将胡八可证明其清白的事,告知杞王了。而杞王在祭礼完毕之后,得知消息就紧急派人去了崇玄馆。

    夜间,我睡了两三个时辰,天还没亮就醒了。睁开眼,脑子里乱七八糟,一团浆糊,越是想事情,越是理不清。约莫又过了一个时辰,听见晨钟敲响。我实在烦躁难耐,便起身到火盆旁,靠着凭几瘫坐,闭目养神起来。片刻以后,听见门被推开,我睁开眼,望向门口。马新莹在屏风后探着脑袋,看了一眼后,又出去了。不一会儿,马新莹领着仆人进来。仆人将装着热水的铜洗放在我跟前的案几上就退了出去。

    “自个儿湿水擦洗吧!”马新莹边递给我手巾,边对我说道。

    我接过手巾的时候,才想起马新莹的手被切了,不能沾水。递给我手巾的是右手,马新莹将受伤的手,故意扣在身后。我想看他手的伤怎么样了,可又不好直说。于是我扶着凭几,假装撑着坐好的时候,手一滑,一个趔趄,差点栽了个跟头。马新莹就站在我身旁,下意识地伸出手来扶我。我看着他受伤的那只手,大拇指上的布已经拆了,伤口处虽已结痂,但还是红地惹人心疼。

    我盯着他的手,忙问:“手上的伤,可还痛”

    马新莹瞥了我一眼,随后收回手,害羞地摇摇头。

    他红着脸站在一旁,不知所措,我也不知所措。僵了片刻后,我将手巾扔进铜洗里,对马新莹说道:“姑娘以后这些活儿就别干了,让其他人来做也是一样的。端茶倒水,你也不适合,万一溅到伤口上就麻烦了。这些事,还是等姑娘伤口愈合以后,再经手吧。”

    马新莹没有接话,我说完便将头伸进铜洗中,把脸浸入水中。

    这时听到马新莹边扒拉我的肩膀,边说道:“哎呀,你干啥!”

    我慢慢将头抬起,拧干手巾,擦好了脸,冲一旁的马新莹笑了笑,道:“清醒一下,不碍事!”

    “赶紧收拾收拾,待会儿饶阳公主要来!忘了跟你说,方才他们送拜帖过来了。”马新莹皱着眉头,有些急。

    说完,他便出门去叫仆人来收拾铜洗。我擦干净以后,穿好衣服,披上斗篷,准备去门口迎。与此同时,萧秀、邓属和珠玑也都先后进来。随后,我与他们一起去门口,而马新莹则到后厨帮三娘去了。

    在大门口等了两刻钟,饶阳公主的仪仗才姗姗到来。我们将饶阳公主和上官柳儿迎入院内,后面跟着几箱子带过来的礼物。邓属将抬礼物的仆人,引入东院。我与萧秀领着饶阳公主几人去到正堂落座,寒暄过后,开始说起正事。

    “足下妙计遂成,此次杜悰和鱼弘志在劫难逃。不知接下来,足下可有良策助我更进一步”饶阳公主问道。

    我笑道:“呵呵,公主想进到哪一步”

    “足下能帮我进到哪一步”公主刻意追问道。

    我可不想听他说要当第二个武则天,所以便没有顺着他往下说。我转过话题,回道:“‘盗墓案’之后,鱼弘志便不再是公主的敌手了。若公主想取从龙之功,接下来,就是对付卫国公。不过卫国公虽刚毅过甚,却并未听说有多少劣迹。再说,鱼弘志倒下以后,需要他来稳住朝中局势,当下还动不得。所以,公主不妨缓缓”

    “你所言,也不无道理。只是陛下给出时日,让鱼弘志自证清白,恐是有意偏私。若想让鱼弘志再也翻不了身,足下觉得接下来,该从何处入手”饶阳公主毫不掩饰地问道。

    饶阳公主这样想,无可厚非,他向来不知事情的轻重缓急。可我清楚,现在还不是能除掉鱼弘志的时候,所以劝道:“陛下给鱼弘志时间,不过是忌惮他手中的神策军,倒未必就是想放过鱼弘志。公主何不等等,待这件案子审结了,再做下一步打算也不迟。”

    “凡事宜早不宜迟,足下若有办法,还是说出来,我等早些行动,以免误了时机。”饶阳公主逼问道。

    我咬着嘴唇想了想,随后答道:“好吧,既然公主殿下想知道,那鄙人也就直言了。殿下觉得,‘盗墓案’之后,鱼弘志和以前比,对付起来,是否会容易些”

    “这却不尽然,一条恶犬,给它吃饱喝足了,它不见得会咬人。倘若给它来一闷棍,打死罢了,打不死则必然招致恶犬的报复。虽然‘盗墓案’能让鱼弘志在朝野名声狼藉,但他手里的神策军还在,就算没了朝中六部的势力,也无需惧怕谁。倘若逼急了,难保他不会狗急跳墙,对我们兵戈相向。所以,若他在此案中没有交出兵权,此案之后,他会更加棘手。”上官柳儿在一旁对我分析道。

    我遂笑着问:“那依上官姑娘之见,鱼弘志会交出兵权吗”

    “依奴家愚见,鱼弘志断然不会轻易丢掉手中的兵权。不知先生可有妙计,促成此事”上官柳儿娇柔地问道。

    我赶紧对上官柳儿和饶阳公主行礼致意,回道:“请殿下和姑娘见谅,鄙人才疏智短,要想一时之间促成此事,恐无计可献。”

    “这不怪你,若一两个计谋就能办到,又岂会容他到今日。”饶阳公主安抚我道。

    上官柳儿也跟着说道:“柳儿知此事不易,先生何须自责。哎,都怪柳儿多嘴一问,未体察先生难处,着实该死!”

    听着上官柳儿的阴阳怪调,心里笑他确实该死。虽然听出了上官柳儿的激将之意,却也装作真的着了他的道,遂回道:“虽然此事不易,不过也不是全无办法,只是需要些时日才能看到效用。”

    “有何高妙的法子还请先生赐教!”上官柳儿赶忙追着说,就好像生怕我不告诉他一样。

    虽然我在心底鄙视上官柳儿,不过还是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忙笑着回道:“哦,呵呵,也不算什么高妙的办法,只不过是‘借刀杀人’罢了。”

    “如何‘借刀杀人’,你且细细说来。”饶阳公主命令道。

    我忙回道:“殿下容禀!鱼弘志这些年在朝中,在宫内,想来也得罪过不少人吧这些人虽被鱼弘志压着,却未必如表面上那样对他恭顺。所以,要想彻底除掉鱼弘志,公主殿下何不向这些人借一把‘刀’试试”

    “先生说的,奴家也曾想过。只是这些人中,确无一个有胆魄和实力站出来的。”上官柳儿质疑道。

    我遂接过话,跟他解释道:“先前或无人敢站出来,可‘盗墓案’之后,鱼弘志名声狼藉,难道还不会有人站出来吗就算没人站出来,殿下也可派人试着去怂恿一下,我想他们心中积压的怨气迟早都会爆发出来的。只要有人站出来了,哪怕是暗中策划些动作,也会让鱼弘志众叛亲离。到时候,墙倒众人推,鱼弘志就算有三头六臂也难耐众人的倾轧。”

    “足下认为,谁人可以一试”饶阳公主追问道。

    我急忙答道:“依在下愚见,左神策军中尉马元贽,被鱼弘志欺压多年,或可一用。明面上看,他手握神策军的一半兵权。暗地里,他与北司众人的关系应该也不太差,否则这么些年怎能安稳度日。殿下若有意,不妨差人过去试他一试。很多事情,不试试是不知道结果的。就像当初韦澳,若非一试,又怎知他脾性呢”

    “说起此事,还需多谢先生筹谋得当,才让韦澳甘心俯首。柳儿冒昧,马元贽那里,不知能否也请先生走一趟”上官柳儿问道,他那勾魂的眼神,狐媚的声音,差一点就让我失去了理智。

    不过此时,萧秀咳嗽了一声,接过话道:“尚兄身体不爽,马元贽那里又不安宁,只怕不宜过去。”

    “怎么萧公子觉得不妥”饶阳公主威胁一般,质问道。

    我赶忙圆场,对饶阳公主行礼,说道:“为公主效力,是在下的荣幸。虽身体羸弱,但也不敢误了殿下的大事。明日休沐,若马元贽在府中,我便代公主前去与他见上一面。至于试探的结果额,我定会竭尽全力!萧兄方才一片关切之心,还望公主殿下莫要责备于他!”

    “念他也是因关心才会口不择言,我便不与他计较,往后萧公子当小心言语!不过明日之事若成行,还需足下多费些口舌。马元贽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谨慎有余,魄力不足。”饶阳公主语气缓和了些,对我说道。

    我接过话,谢道:“殿下所言,定当字字铭记!明日我自会不遗余力,只是要促成马元贽站出来,还需殿下耐心些,物极必反,不可操之过急。”

    “此事你且先去做,若有进展了,让珠玑报来便是。足下放心,我知此事有些难度,不会催促于你。”饶阳公主对我说道。

    他这般蛮不讲理,现在倒是让我去对他感恩,真是可笑!我憋着心中火气,装作真的很感激的样子,答谢他道:“公主殿下体察之心,尚某谢过!”

    “先生的辛苦,公主殿下怎会无所知晓。素日里殿下常说要赏赐些什么给先生,差人来问,先生又多有推诿。上次‘长生堂’一事,先生说想要珠玑的典身契做功成之后的奖赏,今日奴家便带了过来。至于那几箱子珍玩宝器,都是殿下的一片心意,还望先生莫要推辞。”上官柳儿妩媚地笑着说,说罢从衣袖中拿出典身契交给身旁的连薏。

    忙着跟上官柳儿和饶阳公主周旋,竟然不知邓属和连薏何时进来了。等连薏将典身契交到我手中,我拿起看到的不是“郑诗岚”而是“珠玑”,遂心生疑窦。于是站起身,先后对着饶阳公主和上官柳儿躬身行礼,说道:“公主殿下和上官姑娘的恩赏,尚某感激不尽!只是有一事不解,还请上官姑娘不吝告知。”

    “先生有何疑惑,尽管直言,奴家自当知无不言!”上官柳儿见我如此,一边回我,一边赶忙起身,伸手相扶。

    不知是上官柳儿真的有魅惑人心的本事,还是我自己定力不足,他的手一碰我,我竟觉全身酥麻。但我下意识地收回了手,故作镇定地问道:“这‘珠玑’二字,确是珠玑姑娘的本名若非本名,那倘若它日有人拿着写有珠玑姑娘本名的典身契过来,我该如何是好尚某虽无横草之功,但上官姑娘也不该拿这个来欺瞒于我!”

    “呵呵呵”上官柳儿一边笑着,一边回道自己的案前。

    接着就听饶阳公主插话道:“足下多虑了,这确是珠玑的典身契。有我在此,柳儿是不会欺瞒你的!”

    “先生是没听过‘珠’姓才这样问的吧先生放心,这就是珠玑的典身契。这典身契在官府那里都是记录在册的,先生若是不信,可让萧公子想点办法过去查查。”上官柳儿跟我笑着解释道。

    我看向他身旁的珠玑,问道:“真的”

    珠玑眼含泪水,默不作声地点点头。我虽依旧还有疑惑,但也不好再说什么,转身回到自己案几。

    边走边听上官柳儿补充道:“这丫头小时候遭受变故,受惊后便想不起先前的事情了。至于本名,也全然不记得。先生自入长安以来,常有奇功,柳儿就算再狼心狗肺,也不至于连先生都欺瞒。说到底,还是奴家对先生的关切不足,才让先生对奴家这般不信任。呜呜呜”

    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上官柳儿说着竟假装抽泣起来。我虽恶心,但也不得不装作惊慌失措道:“姑娘姑娘言重了!尚某来长安多日,幸有姑娘时时牵挂,多番照顾,岂会对姑娘不信任。方才是尚某笨口拙舌,不想竟惹得姑娘这般误会,尚某尚某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先生岂会不知该如何倘若先生打心里就是信柳儿的,又怎会质疑柳儿欺瞒”上官柳儿这会儿带着哭腔,装作委屈巴拉地娇嗔道。

    我真的快被他恶心吐了,可又不能真的吐出来,只好忍着,假装着急地回道:“姑娘这是作何,我真的未曾有过不信姑娘。我往后我断不敢再这般莽撞,万望姑娘宽谅!”

    “噗,嘻嘻”上官柳儿见我如此,突然噗嗤一笑,勾魂一般看着我。

    我立马将眼神移开,不与他对视。

    大概饶阳公主也看不下去了,便插话道:“好了!今日来,还有一事,要问先生。”

    “殿下请讲!”我忙答道,这会儿心里才是真的感激饶阳公主,谢谢他把我解脱出来。

    饶阳公主接过话道:“‘盗墓案’牵涉杜悰全族,不过不知先生可有办法保全一个人”

    “殿下想保住何人”我问道。

    饶阳公主直言不讳道:“杜悰的儿子,杜孺休。”

    “虽不知殿下想保下此人的用意,但想着若是不涉及案件本身的人,公主自有办法保下来,不会有此一问。就是不知,此人与该案是何关系,竟让殿下如此费心”我装作不知,问道。
1...6869707172...122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