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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先忧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长缨书生

    “他知道杜悰养摸金校尉的事”我吃惊地问。

    邓属又答道:“马元贽本是不知道的,是二公子前些日子安排府里安插在左军中的人,去他面前提了一口。”

    “如此便合乎情理了,他联想到杜悰和鱼弘志的关系,又记得那日我与他见面时说的话,自然明白了是我想让鱼弘志死。”我恍然大悟道。

    马新莹倒是不明白了,问道:“他明白就明白了呗,为啥要合作啊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更好”

    “妹妹想地太简单了,他身在朝堂这么久,断然不会相信世间真有平白无故的利益。纵然先生不想与他为难,可在他看来,先生却与鱼弘志无异,也是顺之则昌,逆之则亡。看到先生将盗墓一事翻出来,他自然会被触动。无论是出于畏惧先生的能力,还是出于对鱼弘志的落井下石,他都会与先生合作的。”珠玑对马新莹解释道。

    萧秀也接过话,说道:“此次鱼弘志必难逃一劫,而我们的实力他也看到了。马元贽能在鱼弘志的淫威下,屹立不倒,自然要归功于忍耐,当然也因为他能看清实力高低,懂得顺势而为。而今,与我们合作,才是顺势而为,与我们为敌,才是逆天而行。无论是因过往鱼弘志对他的欺压,还是为了将来获利更大,他都会和我们站在一起。”

    “这世间,除了疯子和傻子,不会有谁去违背天意的。”珠玑应和道。

    此时,我见马新莹蹲在炉子旁,盯着炉子上的梨,目不转睛。我俯下身子,凑到他跟前,看着他的眼睛,问道:“在想什么呢”

    马新莹反应过来,看了我一眼,撇撇嘴,回道:“谁又知道天意是啥呢”

    “没有人知道,也不必知道。我们只要相信,事在人为便好。每日都会有许多不可预料的事情发生,我们做好自己能做的事,就已经足够了。所谓‘天意’,不过是人们给自己造的谎言,用来解释一些事情共同作用的结果而已。有心之人,通过种种事情,造成一个趋势,人们顺势而为,就形成了看起来不可违逆的‘天意’。就像储蓄在高处的湖泊,有人给堤坝开了个口子,水就会顺势往下流。在急湍的水流里,鱼往往会随波逐流,哪怕最终知道下游是一望无际干涸的土地,绝无生还的可能,大部分鱼却不会也不敢选择逆流而上。等到那些鱼随着水流,冲到平原上,就再也没机会回到湖泊中了,最后只能骗自己‘一切都是天意’,认命地被太阳晒干在广袤的土地上。”我坐着了,对马新莹感叹道。

    马新莹若有所思地又问:“那也不一定,倘若下游是大海呢到大海里,鱼岂不是会游得更欢快”

    “所以,这就要看一开始的‘有心之人’,他是本着好心,还是歹意了。倘若是好心,就会造福一方。可若是歹意,也会祸害一时。”萧秀对马新莹回道。

    我接过话,补充道:“萧兄说地不错,故而并非所有逆‘天’而行的人,都是错的。那些看清恶果,并且为了正义而奋起反抗的人,虽往往一意孤行,却是值得钦佩的。倘若世间没有了这些人,纲纪废弛而无人振兴,外敌入侵而无人抵御,正义将灭而无人伸张,大厦将倾而无人匡扶,华夏将亡而无人肯救,那么我们将游荡在哪里灵魂又该在何处安放当年‘五胡乱华’之殇,难道还不够痛彻心扉吗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若是今后遇到这样的人,我希望我们能够不去伤害他们。若知道有人意欲害之,我们也要想办法保护一下。”

    “尚兄说的,也是我的想法。对这些人,我也颇为敬佩,若是遇到了,自然是要设法保护一下的。只是,若他挡着路不肯让,我们又该如何”萧秀反问道。

    我想也没想,答道:“若是如此,我们绕道而行便是。”

    “那若是无法绕道呢”萧秀接着问。

    如果此时我非要说停下来不走了,想必萧秀又会加以规劝,让我‘大仁不仁’。于是,我便笑着说道:“我想还不至于此,这种人都是明辨是非的,若我们跟他解释清楚了,想必他也不会真的对我们不依不饶,加以阻挠。”

    “但愿如此吧!”萧秀也没有揪着这个问题不放,顺着我就说了句。

    我又想到马元贽,便问道:“既然马元贽有意合作,那我们便与他取得联系。不知萧兄可有办法,与他暗中取得联系”

    “与他联系倒是不难,我们安插在左军的人,前些日子刚升任左神策军副使,用他就可以。让我们监察左神策将军府的人,与他联系,然后让他给马元贽传话,这样就会比较隐蔽。只要他行事小心些,应当不会暴露踪迹。”萧秀对我答道。

    “那我便放心了。”我点点头道,接着又问:“对了,既然报案的越来越多,对盗墓一事,饶阳公主和上官柳儿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这次,饶阳公主和上官柳儿倒是极为耐心,还没有轻举妄动。”萧秀回道。

    我笑了笑,对萧秀说:“若说上官柳儿我还信,可饶阳公主怕是会耐不住性子吧。过不了多久就会蠢蠢欲动,即便自己不动,也会施压,让上官柳儿来问,下一步该如何做。”

    “若是上官柳儿唤我过去问对策,先生觉得,我该如何回他”珠玑问我道。

    珠玑突然这样一说,我转过脸,看向他,想了想,回道:“若上官柳儿问你,你就说,我的意思是挑出一个合适的盗墓贼,去官府自首,并一口咬定盗墓的主谋是杜悰和鱼弘志。并且让那人对官府说,因东窗事发,同伙都被杜悰和鱼弘志灭口了,他迫不得已才投官自保。”

    “诺!”珠玑应道。

    马新莹好奇地问:“上官柳儿会听你的话吗”

    “或许不会吧。为了让证人证言更可信,我想他会找更多人去官府自首。不过,若是这样,倒是为鱼弘志翻供提供了机会。证人越多,就越有可能存在几个口不够紧的。所以,只要鱼弘志不笨,就会想尽办法让那些人开口说出实情。要是知道了实情,鱼弘志还会放过饶阳公主和上官柳儿吗”我对马新莹笑着回道。

    这时,有仆人过来说上官柳儿传唤珠玑,珠玑行完礼,便跟着仆人一起走了。

    望着珠玑的背影,我其实还是有些担忧,生怕上官柳儿再对他做那样禽兽不如的事情。

    “哎呀!”突然听到马新莹的尖叫声。

    我循声望去,只见马新莹手中拿着自己穿梨的竹签,竹签上的梨看起来不太好。

    马新莹眼巴巴看着我,委屈地说:“糊了”

    我只顾着乐,心中对他委屈的样子生出怜宠来,暗自叹道:

    梅园花且放,日送雪归泥。

    鸟落人闲处,佳人正烤梨。

    欲合作,炉烤梨




第73章 劈裂
    “华灯未列千门户,往日明烛已去芯”

    -

    两日后的清晨,一用完朝饭,珠玑撤下碗箸时,就见萧秀匆匆赶来我住处。

    “刚得到消息,京兆尹派人去万年县,得知北司的人昨夜就已将饶阳公主送去万年县的证人提走了。”萧秀一坐下,就急忙说道。

    我一皱眉,怕此事不妥,便问道:“是不是鱼弘志的人”

    “目前还不得而知,正在派人去查。要真是鱼弘志,那就麻烦了!”萧秀也皱起眉头说。

    我忙安慰道:“也不打紧,让饶阳公主再送一个证人去便是。”

    “已经不会再有其他证人了。”萧秀答道。

    我不解地问:“为何”

    “昨日饶阳公主不仅听从了尚兄的计谋,还对其他证人痛下杀手。所以,目前饶阳公主手上,已经没有别的证人了。我们手上虽有人,却无法送出去。不仅是因为手头的这些人大多不听话,还因为这个时候送出去,会暴露我们自己。所以此事需再想办法。”萧秀对我回道。

    我想了想,对萧秀说:“饶阳公主不是养了死士么让他挑出一个来,提前教教,然后送京兆尹冒充一下盗墓贼,或可蒙混过去。”

    “有韦澳相助,虽能蒙混一时。可盗墓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要是在御前,杜悰与之对质,必然会露出破绽。”萧秀对我解释道,接着又说:“此事我来想办法,尚兄且宽心等等。”

    “嗯,或许不是鱼弘志的人所为,那样就更好了。我们昨日才让马元贽联合北司,而饶阳公主也是昨日将人送去万年县的。鱼弘志能有什么神通,竟然如此迅速。此事,我看八成是饶阳公主安排的。”我稍思之后,道出心中所想。

    萧秀也点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为防万一,还是要做两手准备。今日我会好好想些法子,以备不测。”

    这时邓属进来,行完礼,对我们说道:“先生、二公子,崔珙已经上了马车,今日就要离开长安去澧州了。”

    “先盯着他吧,这左迁之路,苦涩着呢。长安到澧州八百里路,怕是要走上小半个月,再磨蹭些,一个多月也不是没有可能。等他差不多走到一半的时候,我们再动崔铉不迟,反正盗墓案也还没着落呢。”我对邓属回道。

    萧秀接过话问:“让暗杀崔铉的人,先准备着。你也多推演几遍,确保万无一失。”

    “诺!”邓属应道,接着行礼出门了。

    -

    快到中午的时候,邓属回来,带了一个让人安心的消息过来。

    “先生、二公子,里面传来消息,今日朝堂上,北司的人将那个盗墓贼直接带到御前。那些已经察觉祖茔被盗的六部官员,便跟着北司的人,一起控诉杜悰和鱼弘志。”邓属行完礼坐下后,对我们说道。

    “看来北司去万年县提人,确实是饶阳公主一手安排的。他倒是不怕被人顺藤摸瓜查出是他的阴谋,竟这般耐不住性子!呵呵”我轻蔑地一笑,接着问邓属道:“这个时辰才传出消息,今日朝堂上颇不安宁吧”

    “正是!被万夫所指,杜悰和鱼弘志自然是极力辩驳。当然,这般龌龊无道的事情,别说那些被盗了祖茔的官员,就是一些没有牵扯的官员,也愤慨指责。”邓属回道。

    萧秀没有耐心地又问:“别说这些能猜到的事情,直接说皇帝对二人是如何处置的。”

    “皇帝命人当场羁押了杜悰,同时让鱼弘志十日内找出证据,自证清白。对于杜家荥阳旧宅的赃物,也派出金吾卫前去证实。同时杜家上下均不得出府门,由金吾卫封锁杜府及子孙宅院,外人不得入内,连吃食都是由宫内的尚食局统一安排。”邓属对萧秀答道。

    萧秀又问:“那此案,最终落到了谁的手里”

    “大理寺卿韩湘。”邓属忙答道。

    我听完,倒是纳闷起来:“怎么会到他手里杜悰和鱼弘志,哪一个他敢惹,这让他如何断”

    “本是到不了他手里的。不过崔铉和饶阳公主那边的人说,此案重大,本该三司会审,然而事涉刑部尚书,不再适合让刑部经手。所以提议由门下省和中书省挑些人出来,审理此案。中书侍郎李让夷甚至毛遂自荐,但皇帝并未答应。之后李德裕站出来说,此案虽刑部不可插手,但也该由大理寺正断。既然刑部涉案,那就在大理寺审完以后,交由御史中丞复核,最后送中书门下处分。”邓属跟我详细说道。

    “呵呵,只怕大理寺卿韩湘,此刻正在家中骂娘呢!最近这些难办的案子,都落到他手中了。”萧秀笑着说,接着命令邓属道:“不过这个同平章事的李让夷为何如此积极,回头你查查他,有可能他已经倒向饶阳公主了。”

    “诺!”邓属应道。

    我正在理着其中思路,就听珠玑接过话,有些担心地说道:“陛下将此案交给韩湘,怕是有意要放鱼弘志和杜悰一条生路。”

    “杜悰做出此等事,本就死有余辜。只不过鱼弘志也被牵扯其中,陛下忌惮他手中的神策军,才不得不退让一步。既然暂时还动不了鱼弘志,就帮帮他吧。”我有些无奈地说着,随后转向珠玑说:“诗岚姑娘,此事还需麻烦你跑一趟。”

    “为先生效劳,诗岚荣幸之至。要如何做,还请先生吩咐!”珠玑客气地对我回道。

    我看着他,心里明白他这样客气的原因。但此刻没时间纠结,便笑着对珠玑说道:“既然陛下忌惮鱼弘志,那我们就只对付杜悰,让鱼弘志脱离出来,日后再跟鱼弘志清算,反正该事鱼弘志本就不太可能知情。所以就得劳烦诗岚姑娘去一趟清平乐,找个借口与阎守信见上一面。‘无意’间告诉他,还有胡八可以证明鱼弘志清白。凭着鱼弘志的老辣和狠毒,知道了胡八,他就会一口咬定对盗墓毫不知情,同时将杜悰一脚踢开,撇清自己。”

    “鱼弘志真的会舍弃杜悰杜悰可是六部中,唯一对他言听计从的。”邓属有些不解地问。

    萧秀笑道:“呵有什么舍不得鱼弘志和杜悰又不是患难之交,不过利益勾连罢了。都到了生死关头,鱼弘志已经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去想别的了。若不知道胡八,他可能极力去保住杜悰。哪怕再来一次‘甘露之变’,只要有杜悰在,事后就会为他辩解。不过若是鱼弘志知道能撇清自己,又何必要大动干戈呢在他看来,这个时候,弃卒保车实在是上策。朝堂六部的人,日后可以慢慢培养。可若是在悠悠众口的愤怒声中,陛下顺水推舟,将他捉拿下狱,那他就再无翻身的可能了。而‘甘露之变’,他曾亲身经历,知道其中凶险,若非必入绝境,他又岂会轻举妄动。两相权衡,当然是舍弃杜悰更划算。这点小账,他怎会算不清楚”

    “先生的意思,诗岚明白了。若没有其它吩咐,诗岚这即动身过去。”珠玑对我说完,便准备起身。

    我忙阻止他道:“姑娘不必忙,用过午膳再去,也来得及,只要天黑前能赶回来就行了。”

    “先生的好意,诗岚心领了。不过,还是现下就过去吧。若是用了午膳,再去跟他说斋祭,恐会被察觉出异常来。”珠玑站起身对我解释道。

    我皱着眉头,心疼地看着说:“姑娘可换些别的借口啊”

    “临近‘岁终大祭’,再没有比这个更合适的了。先生不必担心,新莹妹妹在马车里都备有点心,待回来的时候,若是饿了,我自会吃些。”珠玑说完,便对我行礼。

    我眼看着他离开,却不知该如何劝说。这一刻,倒是在心中责怪自己,何必要急着现在说,吃完饭再说不也一样么!

    “对了,旁边杜孺休的宅子,也被金吾卫看起来了吧”萧秀问邓属道。

    “方才回来时,看到一队金吾卫正在向那边过去。”邓属答道。

    萧秀又问:“里面可有认识的”

    “有一两个,曾一起喝过酒。”邓属回道。

    听完,萧秀便吩咐说:“稍后你去跟他们打声招呼,若有异常情况,让他们派人来知会一声。免得他们动静太大,我们还不知所以。”

    “诺!我这即过去。”邓属应着,便起身行礼出去了。

    随后,马新莹差人来叫我们去吃午饭。吃完饭后,萧秀便领着三娘和仆人们,去东院布置晚上腊祭的东西了。由于珠玑不在,萧秀留下马新莹陪我。我与马新莹一边往住处走,一边闲聊着。

    “小先生,你家还有哪些人啊”马新莹问道。

    我思绪一下飞了回去,微笑着答道:“家中尚有老母在堂。”

    “你家乡,也是这几天行腊祭吧”马新莹又问。

    我回想了一下,答道:“嗯也不一定,除了‘岁终大祭’那天,朝廷明令禁止外。腊月的其它日子,都有可能。看天气吧,因为路不好,所以得挑个晴日才行。”

    “那若是没有晴日呢听说你们淮南,冬日雨雪天可多了。”马新莹好奇地继续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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