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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先忧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长缨书生

    “听这声响,倒是也不无可能。只是若真用于战场,怕是会惊了战马吧倘若用于狩猎,也会吓跑猎物,最多能打一只,其它的鸟兽闻声便会四散而逃。故而,若真想用于弓弩上,最好将这声响弄小些才好。”我随口一说,没想太多。

    邓属听完,却用心地问道“先生是不喜这声响吗我这便让他们二人停了。”

    “别,你没看大伙儿都跑出去观赏了么,多好啊,又热闹,干嘛要停了。我没说不喜欢,邓领卫误会我了。”我笑着阻止邓属道。

    这时就听门口传来马新莹的声音“哎呀,别看啦,有啥好看的,脏兮兮的。开宴啦,开宴啦,走,走,走”

    随后就见马新莹将仆人们都撵回了屋内,没过多久,珠玑和班离兄妹两也进屋坐好。萧秀见众人都坐定,便招呼我道“尚兄,我们也上席吧”

    我点点头,与萧秀、邓属一起坐到各自的案几前。我看到仆人和马新莹他们,却不见暗卫的兄弟们,便问邓属“邓领卫,护卫的兄弟们呢今日应不会有大事,何不一起叫来热闹一下”

    “谢先生关切,他们人太多,在东院也有酒宴,就不过来打扰了。”邓属答道。

    我又问“那酒食可否一样万不可慢待了兄弟们”

    “是一样的,新莹和诗岚姑娘前几日就备好了酒食,先生放心。”邓属肯定地回道。

    我满意地点点头,眼神扫过萧秀,只见萧秀示意我举杯开席。我也不客套了,举起茶盏,对众人说道“相识旧岁,三生有幸,叨扰喜忧,尽随昨去。三阳回始,四序来祥,福延新日,庆寿无疆。前路茫茫,感念同行,君恩似海,君情似天,恰逢新岁,共举此杯,开宴聚喜,不负佳时。”

    说完,众人一起喝了这杯。随后便是仆人们叩头或肃拜谢礼,说些拜年的吉祥话。我本是不习惯这样场面的,可萧秀示意我要接受。我想到他以前说过的话,为了不让场面难堪,便只好硬着头皮,微笑着接受众人的拜年礼。

    在仆人拜完年后,马新莹走到席前,对我行肃拜礼后,说“小先生,今年可要听话些,这样病定能好起来的”

    “是,新莹姑娘的话,一定听”我笑着对他回道,举起茶盏,对他饮了口茶。

    马新莹也笑道“哈哈,这才乖嘛”

    马新莹回到案几后,邓属来到跟前行跪拜礼,道“愿先生心想事成、身体康健”

    “邓领卫快请起也祝你平平安安、无虑无忧。”我含笑说完,同样举盏,喝了口茶。

    邓属回座后,萧秀竟也起身来到我案前,对我行跪拜礼。我忙起身,前去搀扶,同时说道“萧兄作甚,你我不必如此”

    “应该的尚兄就不必推辞了。”萧秀一边起身,一边笑着说,随后又对我说起祝福的话“新年伊始,愿尚兄万事如意、大展宏图”

    “祝萧兄常伴笑颜、无妨贪欢。”我笑道,接着躬身作揖。

    待我们各自回到座位上,珠玑起身来我跟前,行肃拜礼后,说“先生才华横溢、洪福齐天,诗岚只愿先生今年能一帆风顺、恣意洒脱”

    “谢姑娘吉言,也祝你诸事顺心、花好月圆”我笑着回道,端起茶盏,也饮了一口。其实我心里,多希望他的花好月圆里的另一个人是我。这念头一闪而过,我没有多说什么,见珠玑回到座位后,我便低下头吃了口菜,不想多看他。

    “我兄妹二人,愿先生鹏程万里、缔结良缘”正低头吃着的时候,听到班心的声音。我抬起头,只见班心和班离正在案前对我拱手作揖。

    我忙起身,一边作揖还礼,一边接过话道“谢二位善意,我也祝二位能意气风发、开年大吉”

    待班离和班心回到位子上,我便对众人说道“大伙儿随意些,不必拘礼,尽情吃喝”

    “怕是不成,请尚兄见谅。下午还要见崔家的人,大伙儿吃一巡酒便罢,多用些吃食。今日还有鹿肉,这平时可吃不着,大伙儿可多吃些,不必守礼自束。”萧秀一面劝阻我,一面对众人解释道。

    “谢先生谢二公子”众人异口同声地答谢道。

    随后众人便吃吃喝喝起来,我看着众人,也欢喜地吃起来。我打心眼里喜欢这样热闹的氛围,不太吵闹,不太清冷,一切都恰到好处。

    酒席结束后,珠玑便与我们道别,去了乐坊。众人脸上都红扑扑的,微微露出醉意。收拾完案几碗碟,一切又恢复如初,只是房间还遗留着一股屠苏酒的香气。班心将窗户打开,连着纱布,风吹不进来,但却可以给房间换换气。

    众人刚收拾完,就有仆人来说“先生、二公子,门口来了崔家的人,放他们进来吗”

    “此处已收拾妥当,将他们引来这里吧。”萧秀对那仆人回道。

    “诺”仆人退出去后,没过多久,就见他领来了三个人,这走在前头的,便是那日在天香楼里见到的崔家新掌令人,崔鸿。

    萧秀示意我坐在席上别动,他自己则站起身,对崔鸿拱手作揖道“崔掌令远道而来,萧某有失远迎,万望见谅”

    “主家客气,不知上座是何人”崔鸿对萧秀回礼完了后,问萧秀道。

    萧秀答道“乃是我萧府上宾。”

    萧秀边说,边将崔鸿引到自己的坐席上。崔鸿身后跟着一个知天命的文人,和一个不惑之年的护卫。走近以后,崔鸿似乎认出我了,便问道“这位不是那日在天香楼挑帘的才俊吗”

    “正是天香楼掌柜亦是我等同道中人。”萧秀回道。

    崔鸿落座后,接过话道“看来,你们对我崔家,是蓄谋已久了。说吧,你们有何目的”

    “呵呵,我想灭了崔家,这个目的如何”我冷笑着,反问道。

    崔鸿先是一愣,接着质疑道“若先掌令告诉我的是真的,我们五姓七望皆是出自你萧府,那我不怀疑你们的能力。只是,既然扶持了几大家族几百年,为何此时想灭了我崔家我崔家从未有逾矩之举,亦未曾祸国殃民,你们萧府定的规矩,我崔家皆未打破,难道你们想背信弃义吗”

    “在崔掌令眼里,崔铉的所作所为都不算祸国殃民吗青州的百姓,尸骨未寒,这样无耻之言,你竟说得出口”萧秀怒目瞪着崔鸿,责问道。

    崔鸿却争辩道“崔铉乃是替公主做事,非他本意,岂能将罪责都推到他一人身上尔等不过是无法追究元凶,找我崔家人替罪罢了”

    “谁说我们不追究元凶凡事参与其中的,一个也逃不掉,我会一个一个找他们算账”我凶狠狠地对崔鸿回道。

    崔鸿皱着眉头,看着我,忙问道“那些微末的药铺伙计,他们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他们有什么罪你们到底要杀多少人才肯罢休”

    “十人杀一人,十人都有罪,难道处决了元凶,其他人就可以置身事外吗他们若主动认罪伏法,我不会杀他们,自有官府判决。可有些人不肯认,有些人不敢认,我若不帮帮他们,青州百姓的冤魂如何安息”我反问道。

    崔鸿有些颤抖地问“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为冤屈的百姓讨个公正,为世间的道义找个活路”我义正辞严地答道。

    崔鸿有些不信,眯着眼问“那你们又能得到什么”

    “崔掌令大概不信,有些人秉持正义,心怀家国,情系百姓,从不为了谋私利,只是想让世人都走在正道上。是啊,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信,你自私太久了,忘了我们都流淌着传承千年的,像荆轲一样,为世间正道只身赴死的大义血液。古往今来,这样的血液只会昏睡,不会死亡,总有人会苏醒,总有人会战斗,总有人会奋不顾身。”我激动地回道。

    崔鸿一边听,一边闭上眼,深深纳吐一口气后,没有看我,也没有看萧秀,而是望着案几上的茶,感慨道“谁人不曾年少,哪个不曾纯情。可如足下这般偏执又坚定的,某寡闻初见,不由感佩之至。大概高洁之人,皆如夏蝉,无人信,亦独鸣。也罢,此事某再不插手,听凭阁下处置。某有一问,还请阁下解答。”

    “崔掌令请问。”我接话道。

    崔鸿定眼看着我问道“阁下以为,世间何为仁爱”

    “仁有真伪,爱有大小。真仁者,不以仁失义,不为仁失德。伪仁者,虽满口仁义道德,却行之不正,坐之不端,以仁掩私,为仁饰己。大爱无私,爱于万物,其次爱人,其次爱族,其次爱国,其次爱家,其次爱君臣亲友。兼爱天下,则天下共举,可聚众之力,公而不私,源源不断。小爱自私,爱己身,爱私利,迷于妄欲,困于短视,囚于世俗,劳而不得,穷极一生。”我也看着他,认真且坚定地答道。

    崔鸿突然嘴角露出微笑,接着又问我道“听阁下之言,颇有贤者之风。阁下,是想做当世君子吗”

    “适贤者,为君子;适真者,不以君子而束己。吾愿为真者,求真而不束己。”我毫不犹豫地答道。

    崔鸿听罢,笑道“哈哈,不以君子而束己,哈哈那依阁下之见,国欲昌盛,族欲长存,当以何为”

    “为君者,当知君之重,国之兴衰,族之存亡,系于一身,不可肆意妄为,不可姑息养奸,不可慵懒惰政,不可目光短浅。为臣者,当知臣之责,国策施行,一方安定,系于己身,不可结党营私,不可滥权渎职,不可任人唯亲,不可德行败坏。国境之内,天地之间,无论高低贵贱,无论贫富智愚,无论康健病疾,凡行于境内,以诚奉国,守法自束,修德自安者,皆可谓之良民,除此之外者,谓之刁民。良民于国,百利无害;刁民于国,祸乱之源。良民需善养,刁民需教改。国之爱民,不可偏,偏则良民亦刁;不可独,独则刁不改良。故国欲昌盛,族欲长存,必苛责于君,约束于臣,兼爱于民。”我依旧看着他,说出心中所想。

    崔鸿又问“何谓善养于民”

    “善养民者,非贤之命,不从;非强国利民之言,不听;非长久之策,不施;非正风合俗之事,不允。”我答道。

    崔鸿点点头道“听阁下之言,某自愧不如,无颜再为族人求私情。七叔,你还有何想说的吗”

    崔鸿看着身后那个文质彬彬的文人,只见那人站了出来,对我和萧秀作揖行礼道“二位点名让鄙人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崔节度在河中的施政,吾也略有耳闻。行事周正,不入歧途。如今朝廷正在用人之际,刑部尚书之位空缺,崔节度若有心一争,吾愿从中周旋。”我跟崔元式回道。

    崔元式又问“鄙人何德何能,引阁下垂青”

    “不为别的,只因信你不会徇私枉法。”我答道。

    崔元式继续问道“当如何争,还请赐教”

    “需请崔公走一趟卫国公府,不必行贿,不必恭维,只需拜访一下便是。公往日是如何,便是如何,无需刻意。剩下的,我等自会想办法助你。”萧秀接过话,对崔元式答道。

    崔元式纳闷道“尔等想办法尔等有何办法”

    “至于如何去做,崔公就不必知道了。助崔公坐上刑部尚书,也算是我萧府对崔家的一点补偿。至于尚在狱中的崔珙,我们也会想办法让他毫发无损地出来。”萧秀自信且高傲地答道。

    崔鸿立刻接过话道“好若真能如此,我崔家感激不尽。今后若有需要,崔家上下定鼎力相助对了,有一事某需坦诚,前日郑家派出修真洞杀手,乃是某借中书侍郎郑朗权知户部不成一事怂恿的。”

    “什么竟有此事我劝崔掌令莫要自取灭亡至于郑家,崔掌令告诉他们,若不收手,郑肃、郑朗这些郑家人,不久就会远离朝堂。”萧秀有些恼怒道。

    崔鸿赶紧道歉“此事乃某之责,请二位宽恕某之过。今后断不会再行这等事,亦会劝阻郑家,望二位息怒”

    “崔掌令不必自责,吾不知汝,汝不知吾,方生误会。既然误会已解,便该再无嫌隙才是。”我微笑着对崔鸿说道。

    崔鸿起身对我作揖道“阁下高义,令某汗颜已叨扰多时,新年伊始,诸事缠身,就先行告辞了。”

    我也起身,对崔鸿作揖道“有幸相识,崔掌令慢走。”

    我与萧秀将他们送至门口,一阵寒风袭来,我突觉寒意入骨,手不自觉紧紧抓着衣袖颤抖着。此刻,崔鸿转身对我问道“未及相问,不知阁下姓甚名谁它日也好提名相见。”

    “吾乃尚风月,荣幸再见”我紧紧攥着拳头,强撑着微笑说道。

    崔鸿也笑着说“本想着今日是来做交易的,没想到竟获益颇丰。阁下留步,告辞”

    我再也不能多说一个字,勉强撑着微笑,目送崔鸿离开。萧秀跟着崔鸿,送他出院子。等崔鸿和萧秀在视野里消失,我再也撑不住了,瘫倒在门口,只有脑中还有人在吟诗。

    伶俜月,蓬松头,世间风雨几时休

    不若高歌学隐士,逍遥自在未知愁。




第九十八章 欲别
    “悔不相识早,分别欲语迟”

    “先生这样多久了每次都会这样吗”我再清醒时,闭着眼听见上官柳儿的声音。睁眼只见上官柳儿正在榻前,对珠玑咄咄逼人,一旁还站着萧秀和邓属。

    珠玑摇着头,正准备解释,我支撑着爬起身,对他们说道“不知上官姑娘驾临,风月失礼了。”

    “先生醒了。”上官柳儿转头看向我,露出惊喜而妩媚的笑。见我要起身,他忙坐到榻旁,按住我的肩膀说“快,快躺下。先生不必多礼,柳儿又不是外人。”

    “谢姑娘体恤。”我也客套地说了一句,随后在他的指下,躺回枕头上。

    上官柳儿又伸手来抚我额头,忙装作十分心疼的模样看着我,随后转身对珠玑说“先生额头烫得紧,快将那手巾,湿些水,拿来。”

    珠玑赶紧去火盆旁,将手巾湿了水,拧干后,拿过来。躺在枕头上的我,此刻倒是不知所措,有些迷惘。既迷上官柳儿的倾城容貌,也迷他的温柔和怜惜。若非瞥见一旁站着的萧秀一脸鄙夷,我还真被这似水柔情迷住了,误以为此刻便是如梦佳期。是啊,这世间所有无缘无故的幸运,总是伴随着吃人的真相,痴迷幸运的人大多都死于不知不觉中。想到此处,我便立刻清醒过来,将上官柳儿准备敷在我额头的毛巾,从他手中接过,之后说道“风月微贱之躯,怎敢劳姑娘亲自照顾。何况君子拘礼,恪守尺寸,虽不通情,亦当行己有耻,不可与夷蛮同流,不该学轻薄之态,万望姑娘成全。”

    “哦,呵看来是柳儿失礼了,还请先生见谅”上官柳儿站起身,一边行礼,一边对我说道。

    我忙回道“姑娘言重了,是风月不够通情达理才是,让姑娘见笑了。”

    “呵呵,奴家是笑了,不过奴家不是笑先生迂腐,而是笑自己世俗。大概是从未被人如此拒绝过,所以误以为世人都一样。却不知世间还有像先生这般高洁之人,守礼知耻,不落尘俗。奴家还笑曾经遇到的那些人,他们大多都饱读圣贤书,可无一人能真正践行圣贤的言论,做到克己复礼,或许是圣贤自己也做不到吧。不过今日见先生言行,让奴家自惭形秽,除了刮目相看,更是心生敬意。”上官柳儿突然有些诚恳地对我说道,不过我却不敢信他。世人皆如此,一旦不信一个人,就连他真诚的言语和朴实的样子都不会信,我也不例外。

    我看了他一眼,不忍再继续看,遂接过话道“风月不过闲散之人,斗胆率性而为。姑娘身居其位,自然是无法事事由心,难免会身不由己、言不由衷,其中难言之处可想而知。风月虽愚昧,却知姑娘所为,乃人所不能,对姑娘亦是感佩之至。不知姑娘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今日登门,本是有要事相商,不过见先生这般,心痛如绞。不忍让先生再劳神苦思,还是不说了吧,先生多多歇息才是最要紧的。”上官柳儿似乎真的打算不提其他事了,有些怜悯地对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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