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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十二时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马伯庸
贪婪而懂得克制的人,往往都聪明绝顶。
“你想知道什么?”封大伦问。
元载笑了:“比如说,这人到底是谁?为何入狱?”
封大伦迟疑片刻,开口道:“要提tiáo的人,叫张小敬,原来是在西域当兵的,叙功擢为万年县的不良帅。
天宝二载十月,朝廷要为小勃律来使兴建宾馆,征tiáo敦义坊的地皮。
有个叫闻记的铺子不肯搬迁,虞部的人去交涉,不料店主闻无忌竟莫名其妙死了。
这个张小敬是店主的老战友,坚持说店主为jiān人所害,一定要查到底,最后和上司万年县尉发生龃龉。
这家伙将上司杀死,遂扭送入狱。”
元载一边听着,面上的微笑不变。
封大伦的叙述不尽不实,比如这“兴建宾馆,征tiáo地皮”,里头就藏着不知多少利益;虞部跟闻记铺子老板的“交涉”,恐怕也不会那么温柔。
至于永王在里头扮演的角sè,封大伦一字未提……
不过……这都无所谓,元载对真相一点都不关心,关键是永王想要什么。
他用指甲敲了下铜爵边角:“去年十月判的死罪,按说同年冬天就该行决了,怎么他现在还活着?”
“这不是复奏未完嘛,所以一直羁押在狱里。”
封大伦颇为无奈。
元载理解地点了点头。
自太宗朝起,朝廷提倡慎刑恤罚,京师死刑案子,须得五次复奏。
一个案子去年拖到今年执行,并不罕见。
封大伦继续道:“今天在万年县狱,张小敬被靖安司的人带走,公然除去枷锁,行走于市坊之间,形同赦免!”说这话时,他不由自主地捏紧了酒勺。
元载注意到,他的情绪更紧张了。
“靖安司……”元载咀嚼着这个陌生的名字,“他们找张小敬干什么?”
“不知道。
但无论如何得把他弄回县狱。”
封大伦略带紧张地说。
去年那案子,费了多少周折才把那阎王弄进狱里,绝不能让他恢复自由。
元载已隐隐猜到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张小敬那个“龃龉”,怕是让永王、封大伦这些人十分忌惮,生怕他恢复自由之身。
想通了这个要害,其他细节便无关宏旨。
元载拿起铜爵,美美地又品了一口郎官清,整理了一下思路。
“那靖安司能去县狱捞人,权柄必定不低。
光是大理寺出面,怕是会被挡回。”
“那依阁下之见……?”
“不如动用御史,让他们去弹劾……”
“不可,不可。”
封大伦连忙劝阻,“永王说了,不想招惹兰台那些疯狗。”
御史台的那些人,本职工作就是找碴,谁的碴都找。
指望拿他们当刀,得留神先伤了自己。
“你托我去找别人麻烦?嗯?说明你也有问题,我也得查查!”御史们全是这样的思路。
说好听点叫“求全责备”,说难听点就是疯狗一群。
看到封大伦尴尬的表情,元载大笑:“封兄jīng熟营造,对讼狱可就外行了。
我们大理寺经手的案子,都得去御史台司报备。
所以咱们只消寻个由头,让大理寺接了案子,在下在报备文书里略做手脚,自有那闲不住的御史,会替咱们去找靖安司的麻烦……”
封大伦听得不住点头。
这么一cào作,确实不露痕迹,谁也攀不到永王那边去。
他略一沉思,又问道:“什么由头好呢?”
这个由头得足够大,才有资格让大理寺和御史台受理,但又不能把自己和永王牵扯进去。
元载用指头蘸着清酒,在案





长安十二时辰 第 66 章
子上写了几个字:“身犯怙恶悖义之罪,岂有不赦而出之理”。
封大伦大喜,连声说好。
这几个字避开拆迁,单说张小敬杀县尉事,又暗示有人徇私枉法,公然袒护。
尤其是“不赦而出”四个字,御史们见了,必如群蝇看见腥血。
区区十六个字,数层意思,面面俱到,不愧是老于案牍的刀笔吏。
御史们一出动,不怕靖安司不交人。
至于张小敬是被抓回县狱、大理寺狱还是御史台的台狱,都无所谓。
元载笑眯眯地拍了拍手:“待过了上元节,在下便立刻去办。”
封大伦一听就急了:“这个,最好能今日办妥……”元载没想到他急成这样子,可如今已是申时,大理寺的大小官吏,早就回家准备观灯了,哪还有人值守。
封大伦双手一拱:“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把尾音二字咬得很重。
张小敬一日不除,他便一日寝食难安。
元载思忖再三,叹了口气:“事起仓促,若想今日把张小敬抓回去,尚欠一味药引。”
“药引?”
“唆使张小敬行凶的,是闻记香铺吧?若他们家有人肯主动投案,有了名分,大理寺才好破例当日受理。”
封大伦拊掌大笑:“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闻记铺子店主的女儿,恰好刚刚被我手下请回来,就在隔壁。
我还没顾上去招呼,不妨一起去看看?”
元载知道他有一重身份是熊火帮的头领。
熊火帮不敢跟靖安司对抗,欺负老百姓那是家常便饭。
他也不说破,欣然应承。
两人起身离开移香阁,穿过庭院,来到一处低矮的柴房前。
几个熊火帮的浮浪少年正守在门口。
封大伦见他们个个灰头土脸,眉头一皱,问不过是抓个女人,怎么搞成这样?浮浪少年们面面相觑,你一言,我一语,半天说不清所以然。
元载趁他们交谈的当儿,先把柴房的门推开。
里面一个胡袍女子被捆缚在地上,云鬓散乱,神sè惶然,嘴里塞着麻核,只能发出呜呜声来。
元载与她四目相对,忽然注意到这女人腮边有数点绞银翠钿,盘髻上还chā着一支凤尾楠木簪,神sè不禁一动。
他站在原地,眼神闪烁,忽然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回身把门随手关上。
这世界上的事情非常奇妙,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就在不久前,李泌不露痕迹地把贺知章气病回家,现在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去请他出山。
右骁卫扣押张小敬这件事,就像是悬在绳子上的一枚jī蛋,十分微妙。
无论李泌还是太子出面,都会立刻打破脆弱的平衡,让jī蛋跌破下来。
贺知章声望既隆,圣眷未衰,却已公开退隐,是能取下jī蛋而不破的唯一人选。
如果有半分可能,心高气傲的李泌都不想向那位老人低头。
可他内心有着一种qiáng烈的预感,长安仍旧处于极度的危险中,一定还有一个大危机正在悄然积蓄。
时势bī人,他只能把个人的荣辱好恶搁到一旁。
贺知章的住宅位于万年县的宣平坊中,距离靖安司不算近,要向东过六个路口,再向南三个路口。
此时街道人cháo汹涌,若非他的马匹有通行特权,只怕半夜也未必能到。
李泌捏紧缰绳,骑马在大街上疾驰。
此时还没到上灯放夜的时辰,但长安城的居民扶老携yòu,早早拥上街头,和蒙着彩缎的牛车、骡车挤成一团。
诸坊的灯架还在做最后的准备工作,而灯下的百戏已经迫不及待先开始了表演。
一路上丸剑角抵、戏马斗jī,热闹非凡。
空气中浮着一层油腻腻的烤羊香气,伴随着胡乐班的春tiáo子飘向远方,与歌女们遥遥传来的踏歌声相应和。
这只是一处小小的街区,在更远处,一个接一个的坊市都陆续陷入同样的热闹中。
长安城像是一匹被丢进染缸的素绫,喧腾的染料漫过纵横交错的街道,像是漫过一层层经纬丝线。
只见整个布面被慢慢濡湿、浸透,彩sè的晕lún逐渐扩散,很快每一根丝线都沾染上那股欢腾气息。
整匹素绫变了颜sè,透出冲天的喜庆。
在这一片喜sè中,只有李泌像是一个不合时宜的顽固斑点,抿紧嘴chún,逆着人流的方向前进。
他拨弄着马头,极力要在这一片混乱中冲撞出一条路来。
看着这一张张带着喜sè和兴奋的脸,看着那一片片热闹繁盛的坊街,李泌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为了阖城百姓,为了太子未来的江山,他只能放下脸面,做一件自己极度不情愿的事。
这既是责任,也是承诺。
“权当是红尘历练,砥砺道心吧。”
李泌疲惫地想,马蹄一直向前奔去。
宣平坊这里地势很高,坡度缓缓抬升,远远望去就像是在城中凭空隆起一片平头山丘。
这片山丘叫作乐游原,上有宣平、新昌、升平、升道四坊,可以俯瞰整个城区。
灰白sè的坊墙沿山坡逶迤而展,墙角遍植玫瑰、苜蓿,更有满原的绿柳,春夏之时极为烂漫,景致绝佳。
乐游原和曲江池并称“山水”,是长安人不必出城即能享受到的野景。
原上的乐坊、戏场、酒肆遍地皆是,又有慈恩寺、青龙寺、崇真观等大庙,附近靖恭坊内还有一个马球场,是长安城为数不多可以公开观看的地方,乃是城中最佳的玩乐去处之一。
贺知章住的宣平坊,正在乐游原东北角。
他选择这里,一方面是因为这里柳树甚多,那是老人最喜欢的树木;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在南边的升平坊中,设有一处东宫药园。
太子对这位耆老格外尊崇,特许东宫药园可以随时为其供药。
贺知章致仕之后,把京城房产全都卖掉了,只剩了这一座还在,可见是非常喜欢。
李泌驱马登原,沿着一条平阔的黄土大路直驱而上,景sè逐次抬升。
原上柳树极繁,甚至有别称叫柳京。
冬季刚过,枯枝太多,官府严令不得放灯,所以无论坊内还是路边都没有彩灯高架。
不过这里地势高隆,登高一眺,全城华灯尽收眼底,所以不少官宦家眷早早登原,前来占个好位置。
这一路上车马喧腾,歌声连绵,不输别处。




长安十二时辰 第 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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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申正(3)
李泌勉qiáng杀出重围,来到宣平坊的东南隅。
这里宅院不多,但门楣上一水全钉着四个门簪,可见宅主个个出身都不凡。
贺知章家很好认,门前栽种了一大片柳树。
他径直走到绿林后的一处宅院,敲开角门。
里面仆役认出他的身份,不敢怠慢,一路引到后院去。
贺知章的一个儿子正在院中盘点药材。
这是个木讷的中年人,名叫贺东,他并非贺知章的亲嗣,而是养子,身上只有一个虞部员外郎的头衔。
不过贺东名声很好,在贺知章亲子贺曾参军之后,他留在贺府,一心侍奉养父,外界都赞其纯孝。
贺东认出是李泌,他不知父亲和李泌之间的龃龉,热情地迎了上去。
李泌略带尴尬地询问病情,贺东面sè微变,露出担忧神sè,说父亲神志尚算清醒,只是晕眩未消,只得卧床休养,言语上有些艰难——看贺东的态度,贺知章应该没有把靖安司的事跟家里人说。
“在下有要事欲要拜见贺监,不知可否?”李泌又追了一句,“是朝廷之事。”
贺东犹豫了一下,点了一下头,在前头带路。
两人一直走到贺知章的寝屋前,贺东先进去询问了一句,然后出来点点头,请李泌进去。
李泌踏进寝屋,定了定神,深施一揖:“李泌拜见贺监。”
他看到老人在榻上恹恹斜靠着一块兽皮描金的圆枕,白眉低垂,不由得升起一股愧疚之心。
贺知章双目浑浊,勉qiáng抬手比了个手势。
贺东弯腰告退,还把内门关紧。
待得屋子里只剩两个人,贺知章开口,从喉咙里滚出一串含混的痰音,李泌好不容易才听明白:
“长源,如何?”
贺知章苦于头眩,只能言简意赅。
李泌连忙把情况约略一说,贺知章静静地听完,却未予置评。
李泌摸不清他到底什么想法,趋前至榻边:“贺监,如今局势不靖,只好请您qiáng起病躯,去与右骁卫交涉救出张小敬,否则长安不靖,太子难安。”
贺知章的双眼挤在一层层的皱纹里,连是不是睡着了都不知道。
李泌等了许久,不见回应,伸手过去摇摇他身子。
贺知章这才蠕动嘴chún,又轻轻吐出几个字:“不可,右相。”
然后手掌在榻框上一磕。
李泌大急。
贺知章这个回答,还是朝争的思路,怕救张小敬会给李林甫更多攻击的口实,要靖安司与这个死囚犯切割——绕了一圈,还是回到两人原来的矛盾:李泌要做事,得不择手段扫平障碍;贺知章要防人,须滴水不漏和光同尘。
外面的水漏一滴一滴地落在桶中。
李泌不由得提高声tiáo,qiángtiáo说如今时辰已所剩无几,尚有大量猛火雷下落不明,长安危如累卵。
可贺知章却不为所动,仍是一下一下用手掌磕着榻边。
他的意思很明确,事情要做,但不可用张小敬。
李泌在来之前,就预料到事情不会轻易解决。
他没有半分犹豫,一托襕袍,半跪在地上:“贺监若耿耿于怀,在下愿……负荆请罪,任凭处置。
但时不待我,还望贺监……以大局为重。”
他借焦遂之死,故意气退贺知章,确实有错在前。
为了能让贺知章重新出山,这点脸面李泌可以不要。
他保持着卑微的认罪姿态,长眉紧皱,白皙的面孔微微涨红。
这种屈辱的难堪,几乎让李泌喘不过来气,可他一直咬牙在坚持着。
贺知章垂着白眉,置若罔闻,仍是一下下磕着手掌。
rou掌撞击木榻的啪啪声,在室内回荡。
这是谅解的姿态,这也是拒绝的手势。
老人不会挟私怨报复,但你的办法不好,不能通融。
见到这个回应,李泌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心中一阵冰凉。
若只是利益之争,他可以让利;若只是私人恩怨,他可以低头。
可贺知章纯粹出于公心,只是两人理念不同——这让他怎么退让?
啪,手掌又一下狠拍木榻。
这次劲道十足,态度坚决,绝无转圜余地。
李泌偏过头去,看了一眼窗外已开始变暗的天sè,呼吸急促起来。
明明路就在前方,可老人的执拗,如一块巨岩横亘在李泌面前,把路堵得密不透风。
他遽然起身。
不能再拖了,必须当机立断!
华山从来只有一条路,纵然粉身碎骨也只能走下去。
右骁卫的官署位于皇城之内,坐落于承天门和朱雀门之间,由十八间悬山顶屋殿组成。
皇城内的其他官署都是大门外敞,右骁卫却与众不同,在屋殿四周多修了一圈灰红sè的尖脊墙垣。
从外头看过去,只能勉qiáng看到屋顶和几杆旗幡,显得颇为神秘。
这是因为右骁卫负责把守皇城南侧诸门,常年驻屯着大批豹骑。
兵者,凶器,所以要用一道墙垣挡住煞气,以免影响到皇城的祥和气氛。
檀棋站在右骁卫重门前的立马栅栏旁,保持着优雅的站姿。
她头戴帷帽,帽檐有一圈薄绢垂下,挡住了她的表情。
一旁的姚汝能很焦躁,不时转动脖颈,朝着皇城之外的一个方向看去。
他们已在此等候多时,却还没有进去,似乎还在等着什么。
此时夕阳西沉,再过一个时辰,长安一年中最热闹的上元灯会就要开始举烛了。
皇城诸多官署的人已经走了大半,偶尔有几个lún值晚走的,也是步履匆匆,生怕耽误了游玩。
这两个人闲立在御道之上,显得十分突兀。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鼓声。
姚汝能连忙打起jīng神,借着夕阳余晖去看旗语。
这次的旗语不长,只传来一个字。
姚汝能面sè沉重,转头对檀棋道:“乙!”
帷帽轻轻晃动了一下。
这一个字,意味着公子在乐游原的努力已经失败,必须要启用备选的乙号计划。
檀棋默默地把所有的细节都检查了一遍,深吸了一口气,心脏依然跳得厉害。
这是一个大胆、危险而且后患无穷的计划,只有彻底走投无路时才会这么做。




长安十二时辰 第 68 章
只要有一步不慎,所有人都会万劫不复。
不过她并不后悔,因为这是公子的要求。
如果说公子一心为太子的话,那么她一心只为了公子。
她愿意为他去做任何事,包括去死。
“檀棋姑娘,照计划执行?”姚汝能问道。
“你再仔细想想,确实没什么疏漏了吗?”檀棋不太放心。
这个计划是李泌首肯,具体策划却是姚汝能。
对这个愣头青,檀棋并不像对公子那么有信心。
姚汝能一拍xiōng膛,表示不必担心。
“好,我们走吧。”
檀棋qiáng压下不安,在姚汝能的伴随下,走入右骁卫的重门。
守卫没想到这会儿还有访客,警惕地斜过长戟。
姚汝能上前一步,手里的腰牌一扬:“我们是来卫里办事的。”
就要往里迈。
守卫连忙持戟挡住:“本署关防紧要,无交鱼袋者不得入内,还请恕罪。”
那腰牌银光闪闪,守卫不明底细,所以说话很客气。
姚汝能道:“我们已经与赵参军约好了,有要事相谈。”
“请问贵客名讳?”
“居平康。”
守卫回身去翻检廊下挂着的一串门籍竹片,哗啦哗啦找了一通,回复道:“这里并没有贵客的门籍。”
姚汝能面露困惑:“不会吧,赵参军明明已经跟我们约好,你再找找?”守卫耐着性子又翻了一遍,还是没有。
姚汝能脸sè一沉:“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连门籍都没事先准备好?你是怎么做的事!”守卫有些紧张:“这里只负责关防,每日更换门籍是仓曹的人。”
姚汝能怒道:“我不管你们右骁卫内部什么折腾,别耽误我们的时间!”说完就要往里硬闯。
几名守卫一下都紧张起来,横戟的横戟,拔刀的拔刀。
檀棋忽然发声道:“莫乱来。”
姚汝能这才悻悻停住脚步,退到重门之外,扔过来一片名刺:“好,好,我们不进去,你把赵参军叫出来。”
守卫暗自松了口气,仓曹的黑锅他们可不愿意背。
对方肯松口再好不过,赶紧把话传进去别给自己惹事。
于是他捡起名刺,跑进去回禀,过不多时,匆匆赶出来一位胖胖的青衫官员。
这位官员一脸莫名其妙,不知哪儿来了这么两位客人。
不过他到了重门口这么一打量,连忙拱手唱一个喏,态度客客气气。
前面这个年轻护卫也就罢了,他身后那个女人,帷帽薄纱,还披着一件宽大的玄sè锦袍。
虽然如今天气,还穿这么厚的锦袍有些怪异,但这身装扮价值可不菲。
赵参军想得很明白,有资格进这皇城的人,非富即贵;敢站在右骁卫门口点名要参军出迎的人,更是手眼通天。
他区区一个八品官,可不能轻易得罪权贵。
“华灯将上,两位到此有何贵干?”
檀棋没有揭开帷帽,而是直接递过去一块玉佩。
赵参军先是一愣,赶紧接住。
这玉佩有巴掌大小,雕成一簇李花形状。
李花sè白,白玉剔透,两者结合得浑然天成,简直巧夺天工。
玉质上乘,更难得的是这手艺。
赵参军握着这李花玉佩,一时不知所措。
檀棋道:“赵七郎,我家主人是想来接走一个人。”
赵参军听这个年轻女人,居然一口叫出自己排行,再低头看那块李花玉佩和“居平康”的名刺,眼神忽然激动起来:“尊驾……莫非来自平康坊?”帷帽上的薄纱一颤,却未作声。
赵参军登时会意,把玉佩还回去,然后毕恭毕敬地把两人迎入署内。
守卫正要递上门簿做登记,赵参军大手一挥,把他赶开。
他们穿过长长的廊道,来到一处待客用的静室。
赵参军把门关好,方才回身笑道:“没想到下官贱名,也能入尊主人法眼。”
“呵呵,主人说过,赵七郎的《棠棣集》中有风骨,惜乎不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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