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皇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瑞根
晁文冲对自己还是有些自信的,虽然他对武道一行不精,但是政务官员本身就不需要在这上边有特殊要求,能识文断字才是关键,而据说政务学堂里识文断字是最基本的,还会要求有基本的思维推理和术数之法,这倒是让晁文冲有些惊讶。
术数之法,他略懂,但所谓思维推理一说他就是一头雾水,据他报名时一名粗通者所言,就是要求心中要有清晰的条理,能精准的分析判断和推演一件事情的发展过程,这也让晁文冲意识到好像这个政务学堂还真的有些不一样。
“哟,有人先来了?”虚掩着的门嘎吱一声响,一个矮胖青年在门口探头探脑一番,踏了进来,“兄弟先来了?嘿嘿,认识一下,我叫颜洪,沂州费县人。”
晁文冲略吃一惊,费县颜氏也是望族,盛唐时代的颜真卿便是费县颜氏的佼佼者,估摸着这颜洪也应当是颜氏族人。
“嘿嘿,别吃惊,我虽然是颜氏族人,但却没沾过多少光,穷苦人,这次得这样一个机会,连我自己都迷迷糊糊,看样子你也差不多啊。”
矮胖青年比晁文冲活跃得多,一看就知道是个经常与人打交道的角色,一双眸子也是忽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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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皇 第一百一十三节 学员,基本盘
面对一个天生自来熟的话匣子,晁文冲自然也不会太过矜持矫情,他也没有资格矜持矫情。
在得知晁文冲是来自郓州郓城县时,矮胖青年颜洪也是一脸恍然大悟的神色,“哦,郓州晁家,我知道,不过……”
“颜兄,你我情况相若,虽然沾了这个姓氏,但是都是托郡公大人之福。”晁文冲拱拱手,满脸诚挚之色。
“那是,我等与白身无异,如何能来此政务学堂学习?若无郡公大人抬爱,怕是十辈子都不会有此好运。”颜洪对此观点也是大为赞同,连连点头。
二人正说间,门又被推了开来,一个身材瘦小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本欲举步而入,但见到晁文冲和颜洪二人相谈甚欢,犹豫了一下,还是颜洪反应快,招呼着对方入房,对方才点头说了一声打扰了进门。
又是一番寒暄,晁文冲才知道这个看上去要比自己和颜洪大不少的男子张昭,是来自泗州的涟水,一个有些偏处东面一隅的县份。
最后到的房客和已经熟络起来的三人显然不太合群,而晁文冲三人也从对方衣着和态度看得出对方当是真正的豪门大族出身,所以下意识的也有些拉开距离,好在颜洪算是一个自来熟,勉强能和对方搭上话,让房间里的气氛不至于太过尴尬。
郗同的确没有想到自己会来到这样一个所谓的政务学堂学习,这让他很不习惯,连出仕都要进行所谓的一个“培训”,这简直有些滑稽。
当然正如伯父所言,新朝初立,嗯,这话有些僭越,朝廷还在,只不过在江淮兖郓之地,整个体制格局已经完全不同于其他藩阀了,这是伯父观察所得。
当下的淮右(武宁)已经称得上是一个新朝了,新朝初立,谁都要适应新形势,郗家不是不识时务之辈,看得清楚,才能让郗家走得更远,所以对于淮右(武宁)节度使府的方策并不抵触。
在他看来,作为郗家子弟,现任的兖州长史郗昙是他的伯父,他理所当然会受到举荐,而且他在金乡亦是有名的才子,在朝廷没有开科考的情形之下,受到举荐出任官吏是在郗同看来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也有这个自信能胜任,完全没有必要再来进行所谓的“培训”。
而现在这个“培训”居然是让四个人住一间不算大的房,虽说在书院学习的时候郗同也没有少和别的同学住一间,但是那都是相熟识的同学,现在却和这些外州县的生人住在一起,而且这些人显然并非什么名门望族出身,这让他很是不适应。
不过郗同再来之前就被伯父专门叮嘱过,淮北和兖郓沂初入郡公治下,郡公御下宽厚,但却极其厌恶以身份取人,盖因郡公就是出身寒门白身,所以万万不能在这上边有所表露,所以郗同也不得不暗自忍耐。
同样的场景也在新开设的政务学堂(徐州)和武备学堂(徐州)中不断上演。
整个这一期培训班学员共分为三个班,每个班多达六十人,其中绝大部分来自兖郓沂和徐泗五州地方,也有部分来自大道学堂,还有一小部分来自淮南的庐濠滁三州。
这是江烽主政淮北和兖郓沂之后的最重要的举措,也是效仿在寿州开办的政务学堂和武备学堂之后的一个移植模式。
寿州开办的政务学堂和武备学堂也仅仅只有一年时间,也就是说甚至连第一期都刚刚结束。
按照课程设置,起码需要一年时间的培训学习,中间没有假期,三个月的基本培训,三个月的日常学术培训,然后才是三个月的专业培训,最后才是三个月的实习期。
照理说这种培训是需要进行效果评估并进行总结之后,有针对性的进行改进,然后才能开办第二期的,但是对于淮右(武宁)来说,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大乱之后需要大治,淮南情况要略好,但是淮北和兖郓沂三州,经历了蚁贼和天灾的轮番肆虐,已经濒于崩溃的境地。
如果不是淮右接手,江烽觉得淮北或许还能熬过一年,而兖郓沂三州也许就真的要陷入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的场面中去了。
如何利用大乱之后来实现大治,尤其是要按照自己设想的模式来进行治理,江烽是满怀希望。
他很清楚在按照自己的想法模式推进过程中,肯定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和弊病,但是在江烽看来这种大乱之后被彻底摧毁了的格局恰恰是最适合建立一种全新的体制格局的时候。
他不愿意错过这样一个难得的机会,哪怕为此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值得的。
看着摆放在桌案上的十余册小册子,江烽顺手拿起一本,摩挲着封面,不无感慨。
这也算是他给这个世界带来的一份新东西吧,可以说这两年来,除了公务和修行武道,他更多的时间都花在了如何编撰这一套书册了。
实际上这套书册非常的简陋,如果拿到现代社会中来,简直就是一套比少年科普读物还要简陋的玩意儿,但在这个时空中,却意义非凡。
在寿州的政务学堂第一期培训中,他就尝试着用自己编撰的这一套书册来演练,向来自淮南诸州的新任官员和一些自己刻意培养的教员们灌输这些东西,至于说效果如何,他也不确定。
很多东西这个时候的人无法理解,或者难以接受,江烽更多的是像填鸭式的灌输,让他们在心中形成一个理念印象,或者说播下一粒种子。
至于说这粒种子会不会发芽开花结果,什么时候发芽开花结果,那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如果说寿州那边的政务学堂培训第一期还只是一个粗浅的尝试,当时他连书册都未能编好,那么这一次在徐州举办的政务学堂培训,那就算得上是一次精心准备的实验了。
书页面上用隶书印着两个字——政论,这是这一期培训的一门课程,书册不过十来页,却是花费了江烽相当大的心血。
作为一个历史系的高材生,怎么来让这个时代的人,或者说这个时代的候补官员们来明白了解为什么做官,做官的目的和意义,怎么来做好官,非常费心思。
光宗耀祖,自我实现,升官发财,志同道合,这些理念都免不了贯穿于其中,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应该是主旋律,当然也少不了士大夫与王共天下的一些歪理邪说在其中。
这一册《政论》乃是江烽最核心的东西,虽然最薄,但是却最重要,而这一门课程也会由他来亲授。
挪开这一册《政论》,摆在第二位的是《治策》。
这其实就是教授这些后补官吏们如何来管治地方了,确定目标,实施方法,考核评估,人才选拔和使用,监督和奖惩,……,林林总总,江烽提出了不少现代的观点,然后被政事厅一帮从事们惊为天人,然并卵,还得要用这个时代的理念和方略来进行包装粉饰,加以灌输,但能够保留一些基本的方略,已经让江烽非常满意了。
在江烽看来,如果能够将《治策》这一册中的精义持之以恒的贯彻下去,地方上的管理水准毫无疑问会有一个很大提升。
这对于遭到严重破坏的淮北和兖郓沂三州来说,意义尤为重大,反倒是淮南那边,遭遇的抵制和阻力会大得多。
这也是他为什么如此重视淮北和兖郓沂诸州的一个重要原因,淮南也许是自己现在的根基,但是未来,淮北和兖郓沂才会是自己最重要的基本盘。
《劝农和水利》、《赋税之策》、《术数之道》、《工商业与运输的价值和意义》、《法与律》、《历史地理》、《术法和科学的基本原理》这八本书册,加上《政论》和《治策》,就构成了政务学堂第一期(正式班)的必学科目,另外还有《建筑与规划》、《季节与气候》两门选学科目,这两门选学科目的考试成绩将不会影响到毕业,但却会列入考功司的档案中作为参考,有这一条,也没有人敢轻忽这两门课程。
所有学员将会在未来九个月时间里学习完这九门课程,并在毕业考试中取得合格成绩,才能正式成为一名实习官员,实习期满,获得上司和同僚的认可,放才能真正担任一名淮右(武宁)的正式官员。
说实话,在江烽看来,任何自己原时空中一名中学生,甚至是初中生,可能都对这九门课程中绝大部分内容嗤之以鼻,因为太简单了,当然在具体的内容上,涉及到许多具体实务,就不是中学生能理解的了。
江烽相信如果培训班的学员们,这些被各地或推荐或选拔出来进入这个首期政务学堂的学员们,都能称得上是菁华,在为期一年学习实践过程中,只要能认真学习领悟,一年后就基本上能成为一个半合格的官员,至于说要完全成熟到合格甚至优秀,这就有待于他们在未来的岗位上自我发挥和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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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皇 第一百一十四节 风势
酒楼的二楼上仍然人来人往,幌子在飞檐下被风吹得四下飞舞,蓝色的“荣”字代表着这家酒楼的光荣历史。
荣记酒楼在汴梁城已经有近六十年历史了,在大梁尚未建立起来时就已经由荣家的祖辈建起来了。
清蒸河豚就是荣记酒楼的招牌菜,连梁王和政事堂、枢密院的诸位贵人都纷纷来此享受这般美味,还有橙酿蟹和煎卧鸟,百宜羹,都是这家酒楼的拿手菜。
但对于常昆来说,最吸引他的还是瑶光,这是荣记的自酿酒,而且堪称是整个汴梁城的首创蒸烧,乃是酿造的基础之上加以蒸馏的烧酒,让人举杯便舍不得放下。
街道上的人流仍然是摩肩接踵,但在常昆眼里,今日的汴梁城已经和往日有些不同了。
商旅脸上多了几分忧急,行人则总有些惴惴不安,哪怕是偶尔经过的骑巡小队也比往日多了几分肃杀之气,一切都显示着汴京城不再像以前那样的闲适热闹了。
进入秋季的汴梁已然有些炎热,但是在早晚已经有些凉意了,对于城市里的人们来说,最难熬的一段时间已经过去了,接下来就该是最让人愉悦的季节了。
不过在今年,恐怕影响汴京人心情的不仅仅是季节和气候了,而是来自北方的威胁。
虽然每隔几年都会有河东沙陀人入侵的消息在汴梁城里引起真正波澜,甚至在最危险的时候,是沙陀人、感化军以及泰宁军和蔡州军共同围攻大梁,但这么些年来,大梁都巍然如山的挺了过来,所以沙陀人并没有真正被汴梁人放在心上,在他们看来,也许又是一次虚惊罢了,大梁军最终能够将这些讨厌的家伙逐出境内。
但是这一次情况有些不一样了,哪怕是最迟钝的市民都能感受到整个汴梁城里隐隐游荡着的不安气氛。
河东沙陀人突破了太行山和王屋山,而且已经占领了怀州和河南府境内大河以北的土地,最关键的是他们没有撤兵的迹象,而大梁军似乎再也没有力量将这些该是的沙陀人逐回太行山和王屋山以北去了。
也就是说,对于沙陀人,汴梁人只剩下一道天险,那就是大河,一旦大河被突破,沙陀铁骑就能直接打到汴梁城下了,想一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还不仅止于此,听说在陕州那边,沙陀人击破了天武军和神武军的联手,最后连龙骧军都出动了,已然没有能打退沙陀人的进攻,最后不得不退守渑池一线,才算是稳住阵脚,甚至还为此庆功。
可是连守住渑池都值得庆功,那也就意味着沙陀人已经把虢州和陕州牢牢的握在了手中,沙陀人的兵锋已经抵近到了连河南府都不安全的地方了,那汴梁城这座毫无遮掩之城,又该如何?
常昆轻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似乎要将这些不愉快的东西抛到一边。
连自己的老家河阳都被河东晋军占领了,从老家那边传过来的消息,似乎这一次沙陀人是真不打算退回去了,不但在河阳邀请了包括常家在内的地方士绅举荐人才,而且从河东晋阳、潞州、泽州也过来了不少官员,经过重新任命,正在有条不紊的对现在落入了晋军手中的河北州县进行管理,而这一切似乎都获得了朝廷的认可。
不得不承认大梁与朝廷之间的恶劣关系使得大梁始终在这一块上是一大短板,如果你实力够强,也许还没什么,但一旦你失势了,那么朝廷就会毫不犹豫的把道义交到你的敌人那边。
在这一点上,也难怪江烽一直小心翼翼的维系着与朝廷的良好关系,而不愿意与大梁走得太近。
“三郎!”
噔噔噔一阵上楼声,紧接着一声宏亮的喊声将常昆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常昆连忙起身,笑着挥手道:“知秋,这里!”
“嗨,好端端的怎的却要来这里饮酒?唔,不过你现在优哉游哉,倒也该你爽利。”来的紫衫男子与常昆年龄相仿,走近便大大咧咧的坐下,挽起袖子,“唔,酱羊肉,吾的最爱,荣记的清蒸河豚正在蒸么?瑶光先上三壶来!还有橙酿蟹,这个时光是正好,断断不能少!”
见老友这般,常昆也不禁哑然失笑,“知秋,你这是在吃大户啊。”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淮右的瓜葛,听说这两月,从通桥那边运过来的几船粮食都有你的份子,赚了个够吧?”紫衫男子撇撇嘴,“吾这点儿,能吃穷你?”
常昆也不在意。
自己和淮右之间的关系在大梁这边并不是什么秘密,大梁职方房的那些人也不是吃素的,只不过现在淮右和大梁之间的关系是友非敌,哪怕前几个月有些龃龉,但随着北面形势的紧张,大梁反而对淮右有些依赖起来了,起码在粮食等军资上,会有需求。
“行,行,吃不垮我,你尽兴就好。”早有酒保送上酒来,常昆提起酒壶替对方满上,“看你忙碌的模样,北面形势不好?上次不是听你说和吐谷浑人联系上了么?”
“哪有那么简单。”听到常昆提及烦心事,紫衫男子脸色就晦暗了下来,“枢密院和政事堂都希望吐谷浑人能在北面搞点儿事情出来,但是吐谷浑人这一次却不愿意掺和了,吾看吐谷浑人是有些怕了。”
最后一句话说出来时,紫袍男子的语气已经格外低沉了。
作为无闻堂在中原,也就是大梁的情报收集主导者,常昆的资源和情报来源无疑是相当丰富的。
凭借着他在大梁军政两界的人脉关系,以及他现在置身事外的特殊位置,加上大梁方面在情报保密方面,尤其是那些似乎并不涉及到特别紧急和机密的请报上缺乏保密意识,常昆可以轻而易举的通过多个渠道了解和核实来自各方的情报。
“怕了?怕什么?是不是你们开出的条件不够吧?”常昆很随意的笑了笑,“吐谷浑人这么多年来一直是沙陀人的眼中钉,也没见沙陀人把他们给灭了?”
“不一样了,以前大梁能和吐谷浑人联手,但现在大梁已经没有能力主动的帮吐谷浑人分担压力了,另外,原来沙陀人逼得太紧,吐谷浑人可以装出一副要倒向契丹人的模样,迫使沙陀人不敢逼得太紧,但现在……”
紫袍男子的话让常昆心中一紧。
淮右来信中最为关注契丹人和沙陀人之前的关系,就是担心沙陀人和契丹人搅在一起,那事情就真的棘手了。
但从以往的情况来看,似乎沙陀人不太看得起契丹人,而契丹人也不愿意热脸去贴沙陀人的冷屁股,所以没有什么异样,但现在,难道有变?
“莫非沙陀人和契丹人联手了?”常昆装出不经意的模样,问了一句。
“那倒还没有,不过龙骧军在陕州那边打得太糟糕,而河北我们更是一败涂地,这些你都知道,沙陀人现在气势很盛,对契丹人可能也有些刺激,听说契丹人正在紧锣密鼓的拉拢刘守光和张处瑾,甚至都把手伸到了魏博军罗家里边,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紫袍男子端起酒碗,狠狠的喝了一大口,酒液甚至从嘴角溢了出来,“也难怪大家现在都觉得人心惶惶了。”
紫袍男子的话让常昆大为震动,契丹人竟然在拉拢刘守光和张处瑾?
刘守光也就罢了,一直在和契丹人眉来眼去,但张处瑾似乎一直对契丹人不冷不热,而且中间还隔着卢龙军,契丹人敢跳过直接和张处瑾对接,那就相当危险了。
至于魏博军这边,常昆倒不是太担心,罗家与大梁的关系密切,不是契丹人能轻易拉拢的。
“人心惶惶倒也不至于吧,大梁不是没有遭遇过更危险的时候,没错,沙陀人很强,但是真正踏入中原,那就是他们的泥潭,他们还能在大河以北那样来去如风为所欲为?”常昆为对方鼓气,“中原千万人,累都能把河东那点儿沙陀人给累死。”
紫袍男子却不买账,“三郎,你别在那里吹嘘,你也是打仗出身的,难道不知道一旦大势丢了,什么叫兵败如山倒,势如破竹么?大梁现在就有点儿这种迹象了!”
“那就把大势扭转来!”常昆也不客气,“吐谷浑人那里,你们可以开出更好的条件,我就不信吐谷浑人不动心,沙陀人打赢了,对他们有好处?恐怕他们就会战战兢兢担心沙陀人来收拾他们了吧?!”
“光是吐谷浑人不够,你以为枢密院和政事堂那些大佬们不明白这个道理?没那么简单。”紫袍男子反驳,“关键还是我们内部,哎,你肯定都明白了,哼哼,我们内部……”
对方的欲言又止,吞吞吐吐让常昆也是唏嘘。
他当然明白对方话语中隐藏的意思,实际上他甚至比对方更敏锐的觉察到了这些,当淮右那边传过来消息要求核实时,他不用多问就知道一切都是事实,就有那么让人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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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皇 第一百一十五节 茫然
大梁内部的派系实在太过复杂了,乡党的瓜葛,父辈的交情,昔日的站队渊源,以及错综复杂的姻亲关系,使得整个庞大的大梁军内部就是一团谁也无法解开的乱麻。
无论是梁王朱允还是枢密院政事堂的大佬都一样无能为力,顶多也就在一定程度上来协调平衡罢了。
各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尤其是像大梁这种立国几十年就迅速堕落退化的格局,还有纠缠在其中的商人利益,让大梁在面对外界的突发事件时显得格外迟钝。
有时候甚至是下边已经动起来了,上面还在争吵不休,就像是徐州事变时,尚溪干脆就直接向天兴左军求援,根本就没有考虑想过向大梁枢密院恳请,因为他很清楚等到枢密院作出决定,黄花菜都凉了。
对此常昆也是无言以对,老友吞下去的话他当然清楚,而这个难题却谁也无法解决。
这些汴梁城中的豪门阀族们已经彻底的囿于自己的利益中,不可能为了大梁而将自己的利益舍弃,哪怕明知道倾巢之下焉有完卵这个道理,但是每个人都会想凭什么要我出让利益,而不是别人?
固化的利益结构已经让大梁陷入了困境中,每个人每个家族都在为自己争权夺利,刀锋临颈也无所畏惧。
“三郎,不说这些让人心烦的事情了,怎么,你是在替大梁担忧,还是替你们淮右担心?”紫袍男子斜睨了常昆一眼。
“都有吧,我也算是大梁人,受雇于淮右罢了,起码在现在淮右和大梁利益还是一致的吧。”常昆在老友面前,并没有做太多的隐瞒,“淮右一直视大梁为中土的中流砥柱,这一点一直没变。”
“哼,不尽然吧,淮右一直和关中勾勾搭搭,枢密院和政事厅的大佬们都很不满意,想当初江烽可是在大梁的支持下才坚持下来的,现在他得势飞黄腾达了,就翻脸不认人了?!”紫袍男子悻悻的道。
“如煦,你这话不对,关中毕竟还是朝廷正朔,大梁也一样样尊奉,何来淮右和朝廷勾勾搭搭一说?”常昆正色反驳:“再说了,淮右和大梁毕竟不同,根基尚浅,也没有大梁的底蕴,若无朝廷的名分,何以立足?”
被常昆反驳的话也驳得无话可说,紫袍男子还是有些不忿:“但关中和河东沙陀人之间的关系众所周知,朝廷,哼,李唐本身就和胡人脱不了干系,现在他们也在自食其果,党项人打上门来,敲诈勒索,沙陀人却无动于衷,我倒是要看看这出戏怎么收场!”
紫袍男子的话也没错,李唐本身也就有很浓的胡人血统,事实上大家对这一点似乎也没有太大的抵触,入夏则夏,更何况经历了这么多代的融合,李唐已经是一个纯粹的汉人朝廷了,但党项人、沙陀人以及契丹人不一样。
他们不但是要胡人为主的主体,而且在风俗习惯和文化渊源以及体系架构上仍然保留着浓厚的胡人作风,这让汉人很难接受,哪怕沙陀人也在有意的向汉人风俗进化,但是在汉人眼中,似乎仍然能难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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