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皇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瑞根
手中的大槊嗡嗡作响,此时的袁怀庆只想越身而下将那个领军的武宁骑将斩于马下,但是他知道自己此时绝对不能冲动,这一口逆血喷出,反而让气息匀净顺畅了许多。
自己不能意气用事,真要一跃而下,恐怕自己就真的只能深陷其中,再也无法自拔了,而这两万多蔡州军怎么办?
虽然两端太阳穴突突猛跳,但是袁怀庆却不断的提醒自己不能冲动,事不可为,那就要想办法如何来最大限度的保存自己。
此时已经不是考虑徐州军是如何做到让西南城墙突然坍塌导致自己后侧翼洞开的时候,毫无疑问应该是术法一类的玩意儿才能做到这一步,否则就算是地道掘进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里就造成如此局面。
还是太大意了一些,低估了徐州军这边层出不穷的花招,这让袁怀庆痛悔不已。
刘延司和王守信这帮家伙在平卢军的时候不过是一介武夫么?怎么现在也变得这般狡谋多智起来?
还是徐州军那边的这些术法器械发展水准达到了已经可以左右徐州军战略战术变化的境地?
如果是前者倒也罢了,如果是后者,那倒真是一个让人揪心的问题,徐州军的术法实力膨胀得如此之快,不能不让人警惕之心。
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现在要解决的问题是如何摆脱眼下已然现出溃败之势的局面,让蔡州军的有生力量最大限度的保存下来。
事不可为,那就要考虑后事,袁怀庆清楚这支军队对蔡州方面的重要性,宋城无法拿下,那么最终宋州事宜就要通过谈判来解决,而这些军队却是实打实的有生力量,需要保存下来。
来不及多想,袁怀庆便下达命令让袁无为和赵永辉两部保持突进压迫,牵制敌军,而其他几部则要选择开始向西退缩,同时将城门外的预备队压上去,哪怕是用尸体垫,也有的要把这支从西南角冲进来的武宁军给遏制住,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前线的蔡州军能有一个撤退的机会。
全身而退袁怀庆已经不奢望了,徐州军摆出这样一个圈套,就是要把蔡州军全数陷在这里,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尽量减少损失。
西门洞开,一个军的预备队从城门外涌进,与顾从虎的铁骑展开肉搏战,这支生力军的加入也遏制住了铁骑纵横,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保护了西城内还在徐州军鏖战的蔡州军后路不失。
但遭受了这一场重大打击的西南这一线的局面已经急剧恶化,蔡州军明显不支,不得不向北面转进,很快整个西南这一片就被徐州军攻陷,整个局面已经不可逆转。
蔡州骑军在西门外也与来袭的武宁骑军展开激战,他们必须要缠住敌人,否则一旦西门丢失,那么整个蔡州军就会被关在城内一网打尽。
看着城内不断冒起的火焰和黑烟,袁无为意识到这一战已经败了。
在实力和谋略的对决中,徐州军笑到了最后。
当蔡州军把最后的手段拿出来之后,徐州军居然还有杀手锏未出,这也就意味着战争没有悬念了。
袁怀庆那边的命令已经传了过来,稳步后撤,择机反击,选择合适时机撤出城,虽然知道这个决定很难做出,但是袁无为相信这也是袁怀庆的无奈之举。
身处局中,袁无为自然无法清楚整个战场上的局面变化,但是他知道袁怀庆肯定是在知晓事不可为的情况下才会做出这一决定,他只能遵从。
龙焰天王刀硬接了一记王守信的锁魂鞭,雄劲的震荡之力让两人在空中都退却三步,王守信笑容中带着一抹狰狞,“袁无为,你这个无为天王能否逆转今日之局?”
“王守信,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报还一报,宋州之战没有结束,如果徐州真的有与沙陀人决一胜负的本事,这宋州,袁家不要也罢,就怕你们吃不下去!”
此时的袁无为反而身心通泰了,虽然这一战败了,但是并不代表宋州之战就结束了,现在中原局势已经日趋明朗,沙陀人一家独大,而徐州要想抗衡沙陀人,那么拉拢联合蔡州和南阳就是必然的,这宋州,还有得争。
“哼,吃不吃得下去,那是我们徐州的事情,和你们蔡州也没有关系,不过你们连吃都吃不下,我们送给你们,你们敢要么?”
王守信也不肯在气势上落了下风,这一战一直到这个时候才见出分晓来,也由此可以见出蔡州军的难缠,集合了淄青军和武宁军两军才算是打赢了这一仗,说实话,王守信还真觉得有点儿不自在。
懒得和王守信磨嘴皮子,袁无为的龙焰天王刀陡然一挑,几重火浪飘洒而起,而王守信也毫不客气的荡起黑万重,悍然迎上,撞在一起。
烽皇 第二百一十五节 落定
双方的激战仍然在继续,但是蔡州军已经开始采取守势,并逐渐向西面转进,徐州军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断发起小冲锋,只不过蔡州军的这个转进势头并不鲁莽,仍然保持着反扑的架势,所以双方的战事仍然是时合时分。
整个战场上的局面基本上都是如此,偶尔有徐州军急于求成之下,反而被蔡州军打了几次反击,双方互有损失,但是总的大局已定。
哪怕蔡州军再是坚韧顽强,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完全脱离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壮士断腕之举也是频频发生,有几处接近千人的战局无法分开,那么最终就只能成为弃子,湮没在越来越多的徐州军中。
夜色深重,蔡州军终于在经历了无数场大小不等的战事后退出了宋城,依托着运河安营扎寨。
三万大军,能够退出的不到一万五千人,而且退回到运河边上的,也还有三四千都是从各处溃逃回来的,几乎人人带伤。
这也意味着蔡州军争夺宋城这一战遭遇了彻底失败,一半精锐损失在了这一战中。
宋州局面顿时变得扑朔迷离起来,虽然襄邑、宁陵、谷熟、柘城四县还在蔡州手中,但是位于地理中心的宋城一丢,谷熟和宁陵就相当危险了。
谷熟就在宋城东南面,只隔了一条运河,距离不到五十里,而宁陵在宋城西面,距离虽然略远,但是却又与宋城都得在运河北岸,也就是说倚仗水军优势,徐州军可以水陆并进,轻而易举的夺取这两城,甚至更远的襄邑也一样会遭受这种威胁。
唯有柘城由于偏居西南一角,中间还有涣水相隔,仅靠亳州和陈州,相对安全,但是仅仅夺得一个柘城,对于一直想要拿下整个宋州的袁家来说,无疑是一个难以接受的失败。
这个困局该如何来应对?这对于整个袁家来说都是一个痛苦的现实。
大帐内的气氛低沉得可怕。
可以说这么多年来,蔡州军是首次遭遇如此严重的挫折。
以前的失利不是没有,但是都没有像这一次这样投入如此多军队,而且还派出了这么多大将强者,以及大批的术法师和器械,几乎是在要站在胜利的边缘上又被敌人逆转了,这种打击可以说是痛彻入骨。
一战之后,三万多精锐士卒,仅存一万五千人不到,而且这其中还有许多溃卒和伤兵,可以说真正还能一战的士卒大概也就在万数,这等情况下,要想再夺回宋城已属不可能。
“现在怎么办?”脸色灰白的袁怀方身体都还有些下意识的颤抖,这一战败得之惨,让他到现在都还有如梦游一般,眼睁睁的看着胜利从眼皮子底下溜走,然后就是一边倒的大败,这种刺激对他来说太大了,到现在他都还没有缓过气来。
赵永辉在反击战中被敌将洪葵趁机重伤,在回营不到一个时辰之后就没有能支撑过来,这是这一战中折损的第一员统兵大将,之前在战争中薛明寿战死,何志豪战死,但这二人虽然是指挥使级别的高手,但是毕竟都只是副指挥使,只不过在两家家族中地位都很重要,但现在赵永辉战死意义就不一样了。
赵永辉是赵家堪称梁柱一类的角色,在这一战中也折损了,怕是赵家的怨气不会小,要像安抚住赵家,袁氏恐怕在颍亳二州的让步还要更大,否则难以平复赵家的不满情绪。
总该有人来对这一战承担责任,仗打成这种程度,损失如此之大,而且还把宋城丢了,这不给一个交代,无论是袁家还是对整个蔡州体系,都难以服众。
“待局面稳定,我会向节度使大人辞去团练使一职,不过在此之前,我还要履行我的职责。”这个时候的袁怀庆反而显得十分果决,眉宇间的阴郁比先前少了许多,似乎已经有了决定,“明日我们分步撤离,谷熟那边放弃,现在我们兵力主要转移到宁陵和襄邑,柘城那边我估计徐州军不会去,这个局面也就只能这样了,至于下一步如何来解决,节度使大人他们会有定论。”
“大将军!”
“不必多言,这一战我们的确败了,不过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糕的状态,我们还保存了一半的兵力。”袁怀庆摆摆手制止了周围想要说话的诸将,“我们还是低估了江烽的手段,没想到如此短的时间里,他就能把平卢军和感化军整合得如此之好,我一直以为这两军纵然归附于他,恐怕内部也未必能稳定的下来,也许寻常战事看不出来,但是爱关键时刻应该会有暴露,没想到……”
袁怀庆话语中不无感喟。
“大将军,不仅仅如此。”袁无为沉声道:“徐州军的器械部队和术法师力量已经远超于我们蔡州了,这一点之前我们一直不愿意承认,但是这一战给我们了一个深刻教训,他们的器械部队、术法师部队与步兵、骑兵之间已经有了成形的战术配合,尤其是前两者与步兵之间的战术配合已经十分熟练了,而之前我们对此一无所知,还在用原来老一套的想法来对标,结果就是吃大亏,……”
“徐州军整合、成形速度超乎寻常,江烽的手段远超我们猜测,还有徐州的实力也强于我们之前的预测,他们在战马、甲胄和武器上的优势越来越明显,这和北面吐谷浑人大量向他们出售战马有关,同时更与徐州据说正在大规模建设的冶炼中心有关,据说徐州的出铁量大大超出了以前极盛时期,甚至是数倍于极盛时期的出铁量,之前我还觉得不可能,但是现在看来,徐州真的做到了这一点。虽然到现在我也无法弄明白他们怎么做到的,但是看看他们的具装重骑兵装备,这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沙陀人不行,南阳不行,大梁原来有,但是也少得可怜,可现在徐州军正在装备,这相当危险!”
“好了,现在不是探讨徐州军强大原因的时候,我们的确低估了对手,但是下一次不会这样。”袁怀庆摇头,“我们现在需要解决我们的撤离问题,七郎,你去宋城和刘延司、王守信交涉,我们愿意和他们和谈,但需要时间,无论是他们接受也好,缓兵之计也好,我们需要停战。”
“遵令。”袁无畏点点头,出列接令。
“各部今晚就要做好准备,尤其是要加强夜袭的防范,虽然我判断他们不会夜袭,但是也不排除对手不按套路来。”袁怀庆现在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淡定和信心,这一连串的恶战和失利对他的打击不小,此时他只想安全的把这一万五千人带回去。
“大将军,那我们……”
“一切等到节度使大人的令旨来了再说吧。”袁怀庆意态萧索的摇头,“既然我们没有能打下来宋城,那么接下来的谈判恐怕就不会按照我们的意愿走,可我们已经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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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火已经熄灭,一队队投降的蔡州军士卒被押送着转往城中专门空出来的较场。
在城中上百座宅院和巷道内仍然有零星的战事在继续,成队的武宁军或者淄青军还在清理着战场,不时有小规模的搏杀爆发,显示仍然有相当残余的蔡州军在负隅顽抗,但这已经毫无意义。
徐州军这边也组织了不少人沿着街巷进行宣传,要求藏匿于宅院和街巷中的蔡州军士卒出来投降,徐州军会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
当然,若是有血债那又另说。
城中的局面已经基本控制住,而望族士绅们已经开始主动接触徐州军方面,获得允许开始在城中维持秩序,毕竟这种惨烈的巷战很容易让局面失控,无论是士卒还是城中那些流氓无产者。
对于刘延司和王守信来说,大局已定,但是后续事情却还多。
五万多士卒驻扎在这里显然是不合时宜的,他们也不认为蔡州军还有反戈一击的能力,现在要解决宋州的问题显然只能是政治谈判。
朝廷的使团还在徐州逗留,很显然也是要彻底解决此事,刘延司和王守信都清楚,郡王也并不希望这一仗会无休止的打下去,这不符合徐州方面的利益。
宋城会不会留在徐州手中,刘延司和王守信不知道,他们也无权置喙,不过他们很清楚,打下来占住这座城,对于未来的谈判大有好处,否则江烽不会在给他们的信中含糊其辞。
西城被毁坏得相当严重,但是对于刘延司和王守信来说无所谓,战争本身就是一种毁灭手段,而且在不确定宋城会不会留在自己手中时,自然就更不会留手了。
当然,现在宋城控制在手中,保持必要的安定局面也是必须的,这有助于收揽民心,下一步就会是嘴皮子上的争锋和利益的交换了,至于具体怎们来实现,不是刘延司和王守信的职责。
烽皇 第二百一十六节 战后的展望
“估计郡王很快就会派人来接手,这一战让蔡州明白了一个道理,没有这个实力,就不要去招惹是非。”王守信乐呵呵的插着腰道,他在战阵中也斩了一员天境养息期的高手,后来才知道应该是何氏一族的新锐何志豪,算是小有所获。
“宋城他们不得不争,只是他们胃口太大,刚吞下陈州,又来夺宋州,有点儿托大了。”刘延司沉吟着道:“但从蔡州军的表现来看,还是当得起中原精锐的称呼,我们原来的老平卢军单论步军,不如他们,而如果加上器械和术法力量,差距更大,或许就是骑军强于他们,郡王让我们淄青军和武宁军来也是有意图的,让我们见识见识,顺带磨合磨合,这一战我们损失也不小,但是值得。”
“下一战也许就该是和沙陀人动手了?”王守信点点头,“蔡州军强在步军,实力与老淮右军步军相若,但器械部队和术法师力量逊色不少,沙陀人情况不一样,步军战斗力据说这几年还是提升很快,据说都是河东汉人组建起来的,他们的骑军最强,号称无敌,我们平卢骑军有多少年没和沙陀铁骑交锋了?十几二十年了吧?我印象中好像就是我还不到三十岁时和沙陀人较量过。”
天色暗了下来,四处燃起了火把,城中的民夫被组织起来,开始修补西南角坍塌的城墙,同时士卒们的身影也出现在城墙上,更有甚者,一些士卒开始把残存的投石机调整方向,指向城外,还有一些重弩也是如此。
柴永还在城中指挥着清理城内的残余敌军士卒,而洪葵负了伤,但是伤势不重,仍然精神抖擞的在城墙上巡视。
骑军也入了城,但是都驻扎在较场一角,一方面负责监视俘虏,一方面这里更容易展开。
几座哨塔和望楼正在连夜搭建,有两座已经搭起,哨兵和弩手都已经就位,一连串用火油浸泡过的大姓火柱在几座宅院墙角堡楼上燃起,将四周映得透亮。
拿下了宋城,宋州就几乎到手,就算是蔡州方面控制着西部几城,但已经无关大局,对于淄青军和武宁军来说,基本上完成了任务,所以刘延司和王守信都显得很放松。
自打平卢军归附淮右之后,二人还没有来得及好好聊一聊。
昔日二人身份不同,一个是王守忠的头号心腹大将,一个王守忠嫡亲兄弟,关系却反而算不上多么好,但现在平卢镇消失,二人在徐州同殿为臣,昔日的一些隔阂和顾忌反而消失了,关系反而变得更为密切了。
“沙陀人的术法力量也一样冠绝北地,丝毫不亚于南方诸藩,朱邪重山的术法已经是大宗师级别,他有两个弟子据说也是宗师级别,还有几个弟子也是接近于宗师级别,其本人制作出来的术法武器和术法器械,都有震古烁今之威,我们徐州术法力量虽然发展很快,但未必有其底蕴深厚,不过我们这边胜在总体力量雄厚,算是实力相当吧。”
刘延司对北面的敌人还是很下了一番工夫了解的,他从未把蔡州列为真正的敌手,他也深知郡王最为忌惮的还是北地胡人,甚至还不是沙陀人,而是契丹人,这让他惊讶之余,也是对北地胡人尤其是契丹人格外重视。
“还有我们和沙陀人或许会有一些战事,但据我所知未必会有大打,当然这也要看情况而定。”
“什么?难道我们与沙陀人之间还有妥协余地?”王守信不敢相信,这太不可思议了,“这怎么可能?天无二日民无二主,这中原霸主岂能有两个?就算是我们想罢兵,沙陀人也不能答应吧?李存厚若是这般懦弱,他这个晋王位置就坐不稳!他上上下下还有不少兄弟窥觑他这个位置呢,北边那些杂胡也不能答应,现在光拿下了汴洛之地,恐怕满足沙陀贵族内部都未必能行,那些杂胡为沙陀人拼死卖力,岂能没有一点儿回报?不拿下整个中原河朔,他们怎么能够向下边交代?不,河朔都不够,肯定还要在我们这边和南阳、蔡州以及关中那边找回弥补才够。”
久在北地的王守信对这些胡人的了解很深。
沙陀人还要好一点,毕竟已经汉化多年,但是内部都还依然存留着胡族习性,既然打仗,付出了牺牲,那那你肯定要给这些贵族提供满意的酬劳,这些人还要给他们下边大大小小的贵族钱银财物和人口,否则你就别想坐稳。
尤其是那些依附于沙陀人的塞外杂胡那就更是如此,没有足够的人口、钱粮和财物,他们根本压不服下边的人,别说下一次休想让他们出兵,就是这一次他们自己位置也坐不稳,弄不好就要生叛乱。
这些人可不会讲什么大道理,他只知道他们按照你的命令出了兵,死了族人,那就必须要得到回报。
现在沙陀人就算是打下汴州,但是东面的濮州尚溪已经在秘密和郡王接触了,准备归附徐州;而曹州这个时候大概朱茂的天平军已经兵临城下了,算一算也就还有一个人少地狭的滑州而已,这种情形下沙陀人岂能罢兵止步?
河朔倒是乱局一片,以沙陀人的实力,在吞并了大梁的膏腴之地后,魏博和成德军都根本不是沙陀人的对手,唯一让沙陀人顾忌的大概就是如果出兵河朔,会不会引起契丹人的不满,要知道河朔北部一直被契丹人视为自家势力范围,而且正在积极向南渗透,沙陀人要出兵河朔,扫荡一番当然没啥,但是若是要占地为王,那契丹人肯定不能答应。
王守信的观点也是刘延司的观点,但是刘延司却知道郡王一直担心东北面的契丹人。
契丹人这几年势力膨胀得很厉害,这一点刘延司也知道,但是要说契丹人就能挑战沙陀人,刘延司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当然这些胡人都不可信,徐州方面一直在做的就是是针对胡人积蓄实力,几乎就是全方位的备战,而且是把契丹人排在了潜在敌人的第一位,而沙陀人居然排在了契丹人之后。
徐州有进军河朔的规划,刘延司也隐约知晓,在和江烽的会谈中江烽向他透露过,徐州不会止步于大河,有可能要向北挺进,当然也提到了徐州在南面也有可能会有动作,所以一切都未定,顺序是一个问题,所积蓄的实力储备也是一个问题。
“沙陀人肯定会和我们有一仗,但他们拿下汴洛,恐怕也要已和缓冲休整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沙陀人在一定时期内是愿意和我们之间保持和平的,嗯,甚至会支持我们北上。”刘延司解释道:“郡王一直视契丹人为头号大敌,这一点你应该听说过才对。”
“不是说是王邈在一力推动么?会否是王邈给郡王灌了迷魂汤?”王守信也听说过这个说法,但他不愿意相信。
打河朔他当然不怕,但是他觉得如果在面临沙陀人战争威胁下,还要去开辟河朔战线,那就有些不智了。
而且河朔诸州在刘、张、罗几家盘踞盘剥下残破不堪,民不聊生,大部分州郡比平卢诸州尚且不如许多,拿下就需要投入巨大来恢复,徐州还有那么多时间来慢慢消化发展么?
“哼,郡王岂是他人言语能左右的?”刘延司轻哼一声,“再说了,王九郎也不是那么不智之人,肯定是他迎合郡王意图才对。”
“可郡王为什么就对契丹人那么忌惮?反倒是迫在眉睫的沙陀人威胁他却不太在意。”王守信不为不解。
这一点对于刘延司也是一样,江烽在高级将领面前从不讳言契丹人的威胁,但是对沙陀人就要看低不少。
当然理由也很多,比如沙陀人内部不合,而且其相当一部分实力来源于支持他们的塞外杂胡,而杂胡的动向历来受内外因素影响很大,不确定因素很多,真正沙陀人自己的力量并不算特别强,而且由于其汉化程度不一,与塞外杂胡之间的鸿沟不是短时间能消除的,所以要想把塞外杂胡彻底同化成为沙陀一部,可能性很小。
可是契丹人也应该一样有这些问题才对,其麾下的奚人、靺鞨人、室韦人都一样反叛不断,为何江烽就认定契丹人是头号大敌?在刘延司看来,这可能还是江烽为了出兵河朔而找的借口。
只是为什么非要出兵河朔?有这份力量,征服江南不好么?
虽然刘延司本人更喜欢在北方打仗,但是站在他这个高度,他也清楚,江南的价值要比河朔大得多,江南一个州郡所能提供的财力物力支持要比河朔三四个州都还要来得多。
也许江烽是担心河朔高地之势被契丹人占领,形成了居高临下的格局,对于徐州威胁太大?这一点倒是有可能,不过就因为这个因素就要不惜代价去征伐河朔,好像又有些太牵强了一些。
“也许咱们和郡王站的高度不一样,可能看问题就不一样。”刘延司只能用这个理由来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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