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上眉头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非10
687 好猜
田氏心中滋味复杂,眼底一片涩然朦胧。
她听得出来,姑娘哪怕再生气,却也是愿意护着她的。
“还有,有用的话多说些,拿来糊弄人、没用的话就休要与我多言——省得我听了心情不妙,再与你撒气,你反倒还委屈起来。”
女孩子不满地说着,微凉的声音渐渐远去。
田氏便是瞧不见,却也能想象得到小姑娘皱着眉略含嫌弃的模样。
眼看着小厮打扮的小姑娘拉开门闩提着灯笼离去的背影渐渐消失,田氏却是抬手擦了擦眼角泛起的泪花。
她这个姑娘啊……
刀子嘴,豆腐心。
这一点,就同太太一个模样。
张眉寿跨出大门,怒气稍缓。
她自知不该与田氏置什么气,可着实也是与之周旋了这许多年,耐性被磨得有些岌岌可危了。
她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有耐心的人,更何况,她实在也想不到,田氏这性子,谁能扛得住——
但不管如何,她的计划不会被改变。
替阿鹿将眼疾医好,是她必然要去做的事情。既然如此,自然是晚一日不如早一日。
至于权衡利弊
那些弊,只不过是田氏心中无法打破的心魔,而不是她的。
而田氏这里,能问的,她还是会想方设法地去问。
至于问不出来的,她自会自己去查。
总之是不能就这么干等着田氏哪日性情大变,与她和盘托出——毕竟她有生之年只怕都难等到那一日。
张眉寿提着灯笼走出了一段距离,隐隐瞧见前方胡同口处,有两盏灯笼散发着淡淡的橘色暖芒。
一旁的棉花也早留意到了,此时陪同在张眉寿身侧,不露痕迹地防备着。
虽说感受不到敌意,但夜黑风高,还是小心为妙。
毕竟棉花胡同一带鱼龙混杂,临时起意决定抢劫的人也不少见。
张眉寿脚下却又紧走了几步。
此时,对方似是瞧见了她,遂也迎了上来。
淡淡光芒驱散了夜色,映得那张清贵无双的少年脸庞越发俊逸夺目。
张眉寿这才站定了问:“公子怎来了”
“得知你来了此处,有些放心不下,便过来瞧瞧。”少年语气温和,说话间,将一只汤婆子递到了她手中。
张眉寿抱在怀里,二人并肩往胡同外走去,她轻轻嗅了嗅,低声问:“公子饮酒了”
少年闻言笑着道:“不曾。不过是来得早了些,便去顺道看了看怀公——他家中不巧打翻了酒坛子,兴许便沾了些酒香。”
一旁的清羽自觉丢脸。
打翻了酒坛子是真。
但准确来说,是他那不争气,平日里贯爱装作体弱多病的义父不知殿下会突然造访,一个人正关起门儿来悠哉哉地吃酒——
可多病之人怎能吃酒
然情急之下,酒坛子可以藏起来,酒气却无法掩饰。
于是,那货便干脆摔了酒坛子再来开门,谎称是极不容易得来的什么强身健体的虎骨酒,每日只舍得吃上一小口,方才正要取上一盅时,恰听得殿下过来,一时激动,才不小心打翻了。
殊不知,一切的真相都已被稳稳蹲在墙头上的他尽收眼底。
可殿下全当做不知道,还递了银子去,又承诺来日替他寻了真正好用的虎骨酒来。
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的他,除了不齿和感到丢脸之外,竟还隐隐有一丝羡慕。
坦诚来说,这种混吃等死被接济的生活,他也想拥有。
很显然,如今他堕落的已不止是这一具**,连带着灵魂也渐渐被宫外这俗世给腐蚀了。
听得怀公二字,张眉寿不禁就笑了笑,旋即问道:“苍伯父可与公子将今日之事都说清楚了”
见她满心记挂着正事的模样,祝又樘笑着“嗯”了一
688 来历蹊跷
张眉寿轻咳一声,顺着台阶就下了:“这倒也是……”
马车驶动,朝着张秋池所在的那家酒肆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张眉寿祝又樘二人所言皆是今日苍家、田氏,继晓之事,及应对之策。
二人在车内谈的认真入神。
车外,紧跟在清羽车后,同样也在赶车的棉花,心情却不太妙。
他来时,是赶了一辆马车的,其内载着的自然是他家姑娘。
可回来时,他家姑娘上了太子殿下的马车,他就只能拉一辆空车了。
拉空车就拉空车吧,这本也没什么,毕竟他也不是那种好胜心强的随从。
可问题是,前头的马车,赶得实在太平稳也太慢了——关键是慢。
慢到他甚至数次没有职业道德的犯了困。
棉花晃了晃头,让自己清醒些,耐着性子跟到了酒肆。
“公子将我送到此处便是,且别跟着下来了,再不回去,怕真要晚了。”张眉寿从马车中下来之前,向祝又樘说道。
祝又樘看着她,含笑点头道“好”。
只替她一手打起车帘,一手抬起置于她头顶的车厢边沿,以免她磕碰到头。
另一边,棉花走了过来,在经过清羽身侧之时,皱眉低声问道:“你怎不干脆下来牵着马走”
清羽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没办法,大家领悟的程度已经不在一个层次上了。
但这一刻,他总算是明白了当初阿荔看待他时的那种心境了。
眼见张眉寿下了马车来,清羽才回到了辕座上。
但并未急着赶车,而是静静等着张眉寿进了酒肆,身影消失不见,才将马车驶动。
这,就是他的层次所在。
棉花靠在自家马车旁,眼瞧着清羽赶着的马车愈行愈远,回味着对方方才看待自己时的眼神,一种落伍的感觉莫名就从心底升起——
总觉得对方掌握了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
酒肆二楼,张眉寿叩响了包厢的门。
来开门的是阿荔。
见得自家姑娘回来,阿荔悄悄松了口气。
她本还担心姑娘没她在身边,办起事来会不方便呢。
“二妹,一切可还顺利”张秋池关切地问。
他不问二妹去办什么事,只关心她是否顺利如愿。
见他神情,张眉寿笑了笑,点头道:“尚可。”
至于尚可到什么程度——若按祖母的法子来算,她估摸着也得少上活十日半月吧。
张秋池便不再深问,只又笑着道:“这家的饭菜倒也可口,二妹可要尝一尝吗”
张眉寿有心事没胃口,本想下意识地摇头,然看了一眼桌上几乎没怎么动的饭菜,到底是改成了点头。
“也好,恰也有些饿了。”
大哥显然是在等着她的,她若不吃,大哥必然也要饿着了。
兄妹二人相视一笑,坐了下来。
…
翌日,东方天际初泛白。
大永昌寺内,已经响起了僧人诵经早读的声音。
此时,继晓未在密室内观星盘,也不曾打坐,而是立于藏经阁内,在这最高处,俯视着偌大的寺庙。
正是日夜相接之际,晨曦尚薄,昏暗犹笼罩着天地似同一层灰蓝色的细纱。
冷风卷起僧人衣袍,袍角翻飞间,猎猎作响。
“师傅。”
一名年轻的僧人不知何时来到了继晓身后,朝着他行礼,
“可查明了”
继晓单手拨弄着手中佛珠,经风穿过,声音越发缥缈。
“苍家昨日有数名郎中进出,弟子皆一一排查过,这几人中并无异样。”章拂答道。
“未必是郎中所为。”
“是,昨日曾在苍家出现过的人,弟子都已仔细查探过,只是暂时还未能查出什么。想来,许是苍家人行事谨慎,暗中请了人上门解蛊,刻意遮掩过——但请师傅放心,弟子定会加紧排查。”
继晓闻言,脸上辨不出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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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9 百日期限
继晓的神情仍旧没有太多波动。
僧人还在往下说。
“然而那一行人却并非死士暗卫之流,虽也经过乔装,可经细致查实,却更像是寻常人——因此,来历很有几分蹊跷。”
继晓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
若是太子的人,这般紧要之事,按理来说理应交给心腹暗卫来办才算妥当。
而经过乔装的“寻常人”……
确实蹊跷。
“莫非不是太子”继晓猜测着。
他此前也如此猜测过——到底他至今也无法真正想通太子为何非要救下泰山百姓不可。
即便当真确信地动会发生,可先前那一番不惜惹得圣怒,也要执意进言让朝廷提早疏散百姓之举,已能落得美名。
那便安安静静等着这美名就是,作何还要暗下假造神迹,不求扬名,反叫皇上受益——这般多此一举,难不成竟当真是出于一片仁心么
每每想到此处,继晓心中皆是嗤笑。
仁心。
帝王家,何来真正不求回报的仁心。
所谓仁心,不过是拿来换取美名利益的虚伪把戏罢了——就如那对外声称测出了泰山将会地动的钦天监保章正俞泓。
如今泰山百姓亦是对其感恩戴德,甚至还要为此人立碑。
而经他试探,此人不过是当日眼见泰山出现神迹,泰安知府已有疏散百姓之意,唯恐泰山当真会地动,事后被治以失职之罪,才谎称自己也测出了地动之兆。
到底自古以来,地动皆无法预测,就连他手下那些自天南地北聚集而来的能人异士也做不到。
说到底,无论是被百姓们称颂的保章正俞泓还是泰安知府权恕,初衷不过都是权衡之下,为自保而已。
这般人物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如今这位地位牢固,屡屡叫他刮目相看的太子殿下。
因此,此时他倒是更倾向于神迹之事乃他人所为。
“锦衣卫警觉性极高,弟子恐被察觉,因此极尽小心,且这行人来历确实古怪,弟子眼下只知他们乃京城人士,而尚未能查明确切身份。”僧人说道:“但另有一点,弟子认为极值得留意。”
“说。”
“经弟子派人暗中查访曾有可能见过这行人的百姓,可知此行人当中,有一名约十七八岁的少年人。”
继晓眼神微微凝滞。
十七八岁的少年人……
倒是巧了。
僧人细说道:“据闻这位少年人,虽是一路掩去样貌,却仍可知仪态不凡——甚至有一名偶然之下曾受其救助的百姓,将其称作仙人降世。”
继晓终于转过头来,看向他,漆黑的瞳孔仿佛带着摄人心魄的力量。
“果真如此”
僧人同那双眼睛对视着,接受了片刻审视之后,才垂下眼睑。
“弟子若非仔细查实过,绝不敢到师傅面前妄言。”
他说道:“之前师傅曾说过,既为天定之人,这般年纪,必然已显露出了过人之处,绝不可能是碌碌无为之辈——而此人年纪与之相符,气态不凡,引人注目,且在地动之际突至泰安州,又与神迹之事或有牵扯……”
继晓眼底略现翻涌之色。
且更为巧合的是,此人来自京城……
身中追去蛊的苍家公子,甚少会离开京城,能与之有牵扯者,本就极有可能同为京城人士!
而苍家老太太的蛊被神秘之人解去,他正疑心与南瑜有关。
这其中诸多牵扯关联,细思之下,倒是愈发契合了!
更不必提,他此前便测出那天定的真龙之子,会出现在天灾之处。
继晓握紧了手中佛珠,向僧人吩咐道:“彻查与苍家有往来之人,及这些人在京中的关系网,明暗皆要重新细查——无论身份高低,但凡年纪相仿者,皆要一一细报,不可有丝毫遗漏。”
至于皇上那边是否已经查明对方身份,若皇上不主动提及,他眼下亦无法进一步打探。
泰山地动及太子被构陷,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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